第70章 用糖複仇
上午第三節 課是數學,下課後,夏清在寫作業,她一向不把作業拿回去寫。小學這點知識,對她來說實在太簡單了,好在,霍九霆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些奧數書,夏清沒事琢磨奧數,不得不說,小學奧數也很難。
“清清,快點,你妹妹被人推到水田裏去了。”
夏文莉沖進教室,她話音未落,夏清就連忙沖了出去。
水田就在廁所旁邊,那一片水田,占據地利,莊稼都長得比別的地方好很多。
還沒靠近就一陣臭氣熏天,夏天的時候,味兒會更大。
秀清抹着眼淚鼻涕嗚嗚咽咽地過來,後面跟着一群同學,都在笑話她,對她指指點點,“哈哈哈,掉糞坑裏去了,哈哈哈,她二姐推她!”
秀清才上一年級,入學不到半年,她膽子很小,但因為夏清也在學校,平時倒也不怕。
此時卻是吓壞了。
秀清提着褲子,新買的鞋子上堆滿了爛泥,半截褲腿也髒兮兮的,看到夏清,她哇地一聲哭起來,“姐,二姐把我推進去了!”
秀清指着廁所旁邊的水田,廁所裏的排洩物漫過了溝壩,往裏倒灌。
怒火一下子就沖上來了,夏清怒目環視一圈,嘲笑秀清的孩子們都被吓住了,面面相觑,“你們給夏雙清帶個話,就說我說了,以後遇到她一次,我就揍她一次,誰把話帶到了,明天我請她吃糖。”
有顆糖吃,真是天大的幸福了!
孩子們一哄而散,沒有人再笑話秀清。
他們也沒跑,而是齊齊地跑到了雙清的教室裏,圍着雙清,“遇到一次,揍你一次!遇到一次,揍你一次!”
雙清先是被吓的,後來也着實被這齊整的,如雷鳴般的聲音,和因人多而顯得龐大的氣勢給吓着了,眼淚奪眶而出,“你們都欺負我,我告訴老師去!”
“不許去!”有人帶頭,所有人就都團結起來,“不許去,誰讓你欺負秀清!”
“是啊,誰讓你欺負秀清,我們都不跟雙清玩!”
“好啊,我們都不和雙清玩!”
“雙清是大壞蛋,雙清是大壞蛋!”
雙清呆愣住了,也覺得世界末日都要來了,她眼前晃動着所有同學的臉,他們的臉上都挂着厭惡,對她的深深的厭惡和排斥。
“雙清的媽也是壞蛋哦,你們不知道吧,雙清的媽也是壞蛋!”
“我們離她遠點!誰敢和她玩,就和我們不是一派的。”
“不是一派的!”
夏清一把抱起妹妹,“別哭,我們找個地方洗幹淨就好,換身幹淨衣服再去上課。”
這時候回家有點遠了,而且這麽髒,又臭,秀清肯定很不舒服。
夏清便帶她去了二舅伯家裏,二舅媽在,看到兩人來,大吃一驚,“這是怎麽回事?秀清,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掉到糞坑裏去了?”
“沒有,不是!”夏清截斷了二舅媽的話,“舅媽,紅豔的舊衣服能不能給秀清穿一下,秀清這套衣服才買,這才是第二次穿,洗幹淨了,要是紅豔能穿就送她好了。”
翠喜眼珠子一轉,夏清的意思,秀清的新衣服換紅豔一套舊衣服,這有什麽不劃算的,“有,有,我拿給你,開水瓶裏還有水,你倒去給秀清洗一洗。”
盧秋兆家裏條件很好,他自己拿一份工資,又做生意,翠喜還開小賣部,香皂什麽的都是現成的,夏清用香皂把秀清洗得香噴噴的,給她換了一身短了一截的衣服,好在天氣不冷,勉強能穿。
夏清謝過翠喜後,就帶着秀清回學校。
“姐,我那都是新衣服,不要了嗎?”
“那衣服上都沾了髒東西,不要了,讓媽給你買新的。”
“洗幹淨也不行嗎?”
“不行,洗幹淨了也會臭,別人看到了也會笑話你,買新衣服穿不好嗎?”
“好。”秀清釋懷了,但還是不自在地拉扯了一下不合身的衣服,“姐,你以後真的會遇到二姐一次打一次嗎?”
夏清看着善良的妹妹,想到那一世,妹妹對雙清資助很多,雙清創業開美容店的時候,秀清免費給她幫了一年工,夜以繼日地盡心。
雙清的美容産品以次充好,害得顧客臉上起疹子,被人告了,雙清讓秀清給她頂罪,被拘禁了十五天。
雙清一直不賠償,秀清把所有的積蓄拿出來賠償。
那時候,夏清趕到南省的時候,秀清從拘留所出來,連買水喝的錢都沒了。她氣妹妹太笨,被人欺負到這種份上,恨鐵不成鋼之餘,扇了妹妹一耳光。
當時是氣急了,那一耳光,和那一世一起,成了橫亘在她心頭萬年的天塹,再也無法逾越,也不敢正視。
“秀兒,好好學習,多讀點書,以後争取考個好大學。至于,雙清,你以後不要和她一起玩,她欺負了你,姐姐當然要幫你把她欺負回來。”
“嗯,好!”秀清握起小拳頭,“我一定要考上大學。”
夏清在心裏說,一定要考上啊,那一世,秀清考上了一所師專,只可惜家裏沒有錢,她沒有上成。後來遇人不淑,一生悲苦。
上課的時候,那些孩子們總算是走了。但,再也沒有人和她好了,連麗榮都把桌子搬得離她遠了一點,用怪異的眼光看她。
她知道,在學校裏,再也不會有人會和她好了。
雙清氣得全身發抖,眼淚汪汪。她做錯了什麽?難道夏清沒有把她推到水田裏去?
大伯家裏做了個新房子,就了不起了?
大伯還用板車拉夏清她們上學,連拖拉機都買不起,有什麽了不起的?
大伯做新屋的錢誰知道怎麽來的呢!
同學們把話帶到後,就去夏清那裏領糖果。夏清說話算數,買了一堆糖,一人一顆。連麗榮都吃上了夏清的糖,還和夏清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和雙清玩了。
“雙清很壞,經常說你們家的壞話!”麗榮向夏清告密。
夏清笑笑,沒有接話。她畢竟不是一個真正的只有八歲的孩子。雙清這一世還沒有來得及做讓秀清坐牢的事,但她這個年紀已經做了這個年紀最大的惡事,将秀清推進了糞田裏。
一個壞小孩,有時候比一個壞人更加令人可怕,因為小小的心靈裏裝滿了惡之後,她連恐懼都容不下了。
放學的時候,雙清哭着回家,一進門,夏同平看到了,問,“雙清,你哭什麽?學校裏誰欺負你了?”
劉群貞腿上的紅痕,慢慢地消着,沒消一分,她的疼痛就減輕一點,哀嚎聲也小很多。
“是夏清,她欺負我,她給學校的同學分糖吃,讓他們欺負我,我不去上學了。”雙清用手背抹着眼淚。
“同平,你給我滾進來!”劉群貞大吼道,“你一屋人都欺負人是不是?你看看你大哥家裏,做了新屋就多了不起了,有錢欺負人是吧?那錢哪裏來的?是不是你父和你媽給的?你今天不給我交代清楚,我跟你沒玩!”
“聽說是清兒的師父他們給的錢,父和媽哪裏有錢給他?”夏同平嘴裏叼着煙,“你腿好些了沒有,你都睡了多少天了?還不起來!”
“我起來做什麽?雙清被清兒那小不死的欺負,你不會看着不管吧?一個媽生的兩個兒子,你看看你哥住的是什麽皇宮一樣的房子,你住的這叫什麽?叫狗窩!”
夏同平的房子不算小,寬闊三間,後邊還拖一個廂房,廚房規規整整,院子裏一棵大棗樹,沿着籬笆牆種了一圈葡萄。
不過,夏同平特別喜歡占小便宜,和隔壁原明家的關系處不好,那葡萄只要朝那邊一長點尖兒,原明的媽就偷偷給掐掉,至今也沒長出半個果子來。
夫妻倆在家裏對罵,門口已經有人拿着砧板刀開始剁起來了,“好吃佬東西,偷我家的梨吃,總共長了二十個,就被這小砍頭的偷了十八個,當媽的不是個東西,偷人,養的兒子也跟着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