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道中落 (1)
戈鐘穿着皮鞋, 身穿盡顯奢貴的正裝,雙手插在褲兜裏,笑得張揚走到了季闵嶼面前。
穿着這樣到了這裏,肯定是來給榮自明祝壽的。
這種場合安安靜靜送完東西, 說完好話就行了, 戈鐘偏偏要來拱一下季闵嶼的火。
季闵嶼雙腿交疊, 撐着側臉淡淡看了一眼他。
還是和以前一樣, 之前都警告了他一次, 還是像狗皮膏藥一樣往身邊湊。
狂妄自大的人季闵嶼見過很多, 但真沒見過像戈鐘這樣沒什麽手段、腦子又不太聰明的。
季闵嶼平常是不怎麽在乎, 但是現在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真奇怪,戈總居然會讓你來祝壽。”
戈鐘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微不可覺地僵了一下。
他父親一開始确實不同意讓他來, 但是在國外又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差不開時間。
戈鐘覺得自己總不能就這麽廢在那裏,什麽都幹不了了, 所以好話說了幾天。
看在他之前乖乖地待着家裏面壁, 之後放出去又沒闖什麽禍,他父親才答應讓戈鐘代替他來。
現在季闵嶼這麽一說, 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看穿了一樣, 戈鐘冷笑了一下, 連忙轉了話題, “不用說我, 我的事沒什麽好談的, 倒是你, 季闵嶼三個字現在估計沒有人不知道吧。楊瓊音的前未婚夫。”
他把重音放在了“前”這個字上, 為的就是羞辱季闵嶼,“被退婚的感覺不是很好吧。”
關于這件事外面傳聞數不勝數,每個人都信他想信的,比如戈鐘就覺得肯定是楊家看不上季闵嶼這個人,所以才取消的婚約。
季闵嶼忍不住覺得好笑,搖了搖頭,“真不知道你是從哪兒聽說的。”
“不用管我是從哪兒聽來的。”戈鐘笑容漸漸淡了下來,“誰讓我就是看不得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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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事雖然最後可以說最低成本的解決方案了,但是之前見面時季闵嶼說的一些話就像是一些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再加上當時自己被帶走的時候實在狼狽,難免會更記恨起季闵嶼。
季闵嶼沒有理他,戈鐘就看了一眼外廳聚集的那些人,觥籌交錯,好不熱鬧,“今天也是榮琛帶你來的?”
此時季闵嶼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攏了攏外套,他不打算和戈鐘再說一些廢話。
“別急着走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想聽什麽。”
“你們在學校那會兒關系就這麽近吧,榮琛對你很好的樣子。”戈鐘朝他走了過來,在他身邊故意低聲說道:“都說你們的關系不止是朋友,當時我還不信,現在看倒像是真的。真是惡心。”
季闵嶼側過臉來,“惡心的人看什麽都是惡心的。”
戈鐘挑起眉來,“你真以為榮琛能一直護着你啊。不是我說,他就是個瘋子,因為他就是瘋子生養下來的。”
這件事少有人提起,但是很多人卻都知道。
當時榮琛的母親嫁給榮輝後不久,就瘋了,所以在懷孕期間被她娘家人接走了,榮琛五歲的時候才回的榮家。
季闵嶼沉默了一下,就在戈鐘觀察着他的表情要笑起來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拽着戈鐘的領子,反手猛地将他推到了後面的桌子邊上。
背部撞在硬木上,戈鐘甚至覺得自己的脊骨都快要斷了,他倒吸着冷氣,擡起眼看向季闵嶼,“你!”
季闵嶼低下頭來,盯着戈鐘的眼睛,低下聲音,“在別人家裏,就少說別人的是非。”
戈鐘擡起拳頭就要揮向季闵嶼,卻被躲開了。
重新站起身來,戈鐘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深呼吸了幾口氣,正要說什麽,一瓶酒迎頭就澆在了戈鐘的身上。
戈鐘當場愣在了原地,他伸出手抹了一下臉,冰涼的酒濕了他整個手掌。
不光是他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季闵嶼都愣了一下。
兩個人擡頭看去,就看見榮琛懶懶地撐着欄杆正站在二樓上,一只手拎着一個空酒瓶,另一只拿着一個打火機,一下一下地撥動着滑輪。
火星瞬間蹦出,然後在下一秒簇成一團藍色的火焰,白天裏火光不太明顯,榮琛卻看着那團火焰緩緩笑了起來。
然後手輕輕往前一擡,火機順勢往下落去。
他就這麽把打火機扔向了戈鐘。
戈鐘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只知道條件反射地躲閃開來。
打火機墜落在地,撞在地板上,零件一瞬間就散了開來,但是火焰已經點燃了澆落在地板上的酒。
酒精濃度不是很高,所以也就燃了還不到半分鐘,但是一片幽幽的藍火,看着已經足夠吓人。
如果剛才自己沒有躲開,那些火就會在自己身上着起來。
戈鐘心中一陣後怕,整個身體都忍不住在顫抖。
現在的他已經無暇顧及什麽身份場合,怒視向榮琛,“果然就是個神經病。”
說完轉身大快步走了出去。
這裏的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已經有人好奇發生了什麽走了過來,只看見濕着頭發的戈鐘匆匆離開,而放着兩把椅子的地方有着一大灘酒跡,散發着濃烈的酒味,上面還有一些散碎的零件。
榮輝剛從內廳出來,就見有人連忙跑了過來。
“不好了先生,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榮輝皺起眉來,“出事了?”
他跟着人朝剛才季闵嶼待着的地方走去,看見一些人圍在那裏,額頭青筋一跳,“怎麽回事?”
他緩緩穿過人群走了過來,看見一地的狼藉,他擡頭看了看樓上的榮琛,皺緊了眉頭,眼中有些憤怒,卻掩飾地很好,轉過身面向圍過來的一些客人時,嘴上又已經帶着得體的笑,“抱歉讓大家見笑了,看來是出了點小意外,年輕人小打小鬧的,讓大家受驚了。”
客人還能說什麽,搖着頭客套了回來,然後最後看了一眼面前的場景,就識趣地不再多留,把地方留給了榮輝他們,回到自己該在的地方去了。
榮輝笑看着衆人離開,場面恢複了安靜,才轉過身來,看向季闵嶼,“我父親已經見完客了,他在書房,你可以去見他了。”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季闵嶼沒有再去見什麽榮自明的心情,他冷淡地開口,拒絕了這次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見面,“抱歉,我現在有些急事要去處理。”
“急事?”榮輝扯了扯嘴角,“什麽急事要這麽急,只是見一面談一談,不耽誤你多少時間。”
“不好意思。”榮琛順着旋轉樓梯走了下來,“他是要和我出去。”
當然,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榮輝繃着臉,直直看着他,“你還嫌今天不夠丢人嗎?把這裏鬧成這樣,你是怎麽想的?”
“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有人不張眼色,在這種時候觸人的黴頭。”榮琛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放心,他們也只敢在背後議論而已,不會在你的面前找不痛快。”
說完和季闵嶼互相看了一眼,朝外走去了。
榮輝提起了聲音,“我說了可以讓你們走了嗎?”
這時一個人從另一個樓梯快步踏步走了下來,站在三個人面前,“榮老說今天待客不周是他不對,讓季先生久等了,急事要緊,今天就不暫且不浪費您的時間了。只是,他囑咐您留下來。”
他看向的是榮琛。
而榮琛斜眼看了一下他,嘴角微微上揚,“我也有急事。”
傳話的人有些沒想到榮琛會這麽說,怔愣了一下,還沒想好該怎麽應對,榮琛就已經和季闵嶼擡步離開了。
榮輝看着他們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實在是今天日子特殊,又有這麽多客人在場,他不好說話,否則榮輝決不會這麽簡單地放他們離開。
榮輝沉沉嘆了口氣,正要上樓去書房和他父親談談,有一個今天幫忙布置的人走了過來,“先生,剛才那位走出的人說有句話忘記說了。”
季闵嶼?榮輝倒是好奇他要對自己說什麽。
“什麽話?”
“他說下次請您不要再弄壞了他的車。”這個人不知道其中具體的含義,說出來的時候還有些遲疑和疑惑,但是榮輝卻清楚得很。
他冷笑一聲,心中暗道,下次可能就不是車了。
季闵嶼走出宅子的大門,榮琛靠在他的車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什麽話還要背着我和他說。”
“沒什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不重要還要專門回過頭找人去說?”榮琛雖然這樣說,卻沒有追根到底,“那麽之後有時間嗎?和我去個地方。”
季闵嶼擡了擡下巴,“走吧。”
于是兩個聲稱有急事的人,開車到了海邊。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入秋後天空都變得陰沉沉的,很少有出太陽的時候。
海上也不如夏天的澄澈透亮,而是泛着灰色。
海浪一陣陣拍打在腳邊,透着冰冷,榮琛像是沒有感覺一般,擡步往前走了幾步,掀起的海水浸濕了他的褲腳。
風吹過臉側,雖然已經帶了涼意,但是很清爽,比起人來人往的聚會應酬要舒服得多。
季闵嶼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随口提醒了一下不要再往前走了。
說完後榮琛沒有反應,靜靜地站在那裏,好像沒有聽到的樣子。
季闵嶼想起他的聽力不好,正當他思考的時候,榮琛轉過身來,眼中帶着笑,“你剛才說了什麽嗎?”
“沒什麽。”
“我聽不清,你說什麽?”榮琛笑着問了一遍。
看見了他眼中的促狹,季闵嶼就靜靜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不說話了。
榮琛卻走了過來,走到季闵嶼身旁,兩人距離只有咫尺,嘴唇張合間,劃過季闵嶼的耳廓,“要這麽說我才能聽得清。”
季闵嶼呼吸變得緩慢,他偏過頭看向榮琛,想起戈鐘說的那些,不知道他聽到了幾分。
過了片刻,他真的低下頭湊到榮琛耳邊,“回吧,這裏冷。”
感受到季闵嶼的氣息,榮琛眼中笑意漸深,回頭又看了一眼暗藏洶湧的海浪,問了一個問題,“朋友會這麽做嗎?”
會離得這麽近,幾乎心髒跳動聲都聽得到的咫尺距離?
季闵嶼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才慢慢出聲回答他的問題,“不知道,我沒有朋友。”
榮琛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他們都說我和你是朋友。”
季闵嶼低下眼來看向他,笑了一下,“是嗎?”
但是他并沒有把榮琛當做一個朋友來看。
他一直都知道兩個人明顯已經超過了那個界限。
這件事沒有掩飾和逃避的必要,它确實存在。
要思考的只是“可不可以”這個問題。
很簡單的一個封閉式提問,答案只有預設的兩種,但是季闵嶼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所以這個問題并不好答。
————
回去的路上,季闵嶼看着路況,在看了一眼後視鏡後,察覺到了不對勁。
後面的那輛黑色越野車似乎一直在跟着他,已經過了幾個路口,到緊緊地跟在他後面。
看不清裏面開車的人長相,只隐約看見戴着一個口罩,是個壯碩的男人。
難道又是和之前一樣,沖着他來的?
季闵嶼暗道一聲,下手下的真快。
想了想,就這樣讓他跟在後面,會有些危險,季闵嶼就決定甩開他。
他加快了速度,準備在下一個路口甩掉這輛車。
但是還沒等到季闵嶼動作,後面的車就別停他,甚至還加快了速度,幾乎就要蹭着他車過去,季闵嶼眼疾手快才躲了開來。
這時榮琛發現了異樣,他朝後看了一眼,看見了一旁的那輛越野車。
他皺起眉來,擡手按下車窗,仔細地看向那輛車裏坐着的人究竟是誰。
淩厲的眼神有如實質。
越野車的司機這時也發現了他,墨鏡後的眼睛微微睜大。
突然像是轉變了主意,一拐方向盤,有些說的上是慌亂地在一旁停下了車。
見那個人停了手,季闵嶼也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準備上前見見這個人,說不定能問到什麽東西。
但是還沒等他接近,司機就又反應過來,發動了車,揚長而去。
榮琛這時也下了車,走到季闵嶼的身邊,看着距離他們越來越院的越野車,眼神透露着一絲危險,“不是第一次了吧。”
“也算是。”畢竟上次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警告,這次也差不多,估計還沒有到動真格的地步。
榮琛冷哼一聲,“盡會用些髒手段。”
說的是誰,兩人不言自明。
季闵嶼沒有明說,但是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哪天去見一見榮自明,不是現在,但肯定會見上一面。
而榮琛站在一邊,沉默地低着眼睛,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第二天,季闵嶼回到公司,才知道李斌盛聯系他今天晚上見面。
到了熟悉的地方,李斌盛已經坐在在那裏,臉色有些嚴肅,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
“今天您叫我出來,是有什麽事要談嗎?”
“嗯,确實有一兩件。”李斌盛見他來了,神情才緩和了一些,“電話裏也說不清楚,才麻煩你跑來一趟。”
季闵嶼搖頭,“不會,是有什麽事?”
李斌盛先是說了一下工作上的事,進展的還算順利,所以只是稍微總結了一下這個階段的事,兩個人談了一下之後的方案的修整。
但是這只是今天李斌盛來找他的目的中的一個。
“最近有人聯系到我,想要截下這個項目。”李斌盛現在才入了正題,“他給出的條件很優越,當然,我不是像季總炫耀,也不是來與你終止合約的。”
他工作向來從長遠之計出發,對眼前的利益并不怎麽關切。
他頓了一下,說道:“而是我覺得他是這麽做就是為了打擊你。一開始他找到我的時候,目标就很清楚。我公司裏還有許多其他的合作方案,但是他只要這一個。”
競争在商場上稀疏平常,是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但是像李斌盛說的那樣的話,那就是有意為之,目的明确。
“謝謝您特意來告訴我這個。”
“倒也沒什麽,在之前一段時間的來往中,我知道你是适合合作的人選,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沒有選錯。”李斌盛對季闵嶼很滿意是真的,“只是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對方的信息。”
“不用了,這些就已經夠了。”
而且季闵嶼覺得就算拿到了那個人的信息,多半也是沒用的。
兩個人今天談了沒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事情不是很多,主要是李斌盛說的那件事比較有用。
季闵嶼臨走起身時朝李斌盛點了點頭,“還是感謝李總今天來的這一趟。”
“沒事,我也沒幫上什麽忙,就只是和你提了提這件事而已,不用在意。”對于李斌盛而言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見面結束後,兩人在會所門口分別。
兩人今天和之前談合作的時候喝茶不一樣,喝了兩杯,季闵嶼找人來開車送他回他,李斌盛則是等着他的司機把車開過來。
過了沒一會兒,他的車停在了門口,李斌盛上車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那邊是一道有幾分熟悉的聲音,是那個來截合作的男人。
“你今天是去見季闵嶼了?”對方似乎在笑,笑聲有些怪,“看來你已經把我的事情告訴了他。”
李斌盛一愣,大概沒想到,對方居然就這樣掌握了自己的行蹤,而且這麽快就大了電話過來,“我只是就一些不敏感話題和他談了談,您的信息我們并沒有提起。”
“我知道。這點我不擔心,你很有職業操守。”男人笑了一下,“那讓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吧,季闵嶼的公司,沒有幾天時間了。”
“什麽?”李斌盛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對方卻就這樣把電話挂斷了。
李斌盛一陣恍惚,看向季闵嶼離開的方向,知道他是惹上什麽人了,否則對方不會這麽煞有其事的來警告自己。
——
榮輝走上二樓,準備去書房見他父親的時候,他父親的秘書正站外面,朝裏面的人點了點頭,“那我就先離開了。”
語氣不像是對老爺子說話,榮輝挑了挑眉。
秘書轉過身看見他,知道他是來見榮自明的,“老先生今天臨時有事出去了,現在不在這裏。”
“那裏面的是誰?”榮輝問道,卻不等對方回答,朝裏走了去。
就看見榮琛正站在窗邊,撐着陽臺邊緣,望着牆上挂的那只鳥,伸出手逗了逗。
今天的陽光很好,透過半透明的窗簾細細碎碎的落在地上,榮琛望過來的時候卻是逆光,陰影下他的眼神有些陰沉。
“你來做什麽?”榮輝往前走了一步,“讓你留你要走,現在偏偏又不請自來。”
榮琛收回了眼神,重新将視線落在了那只毛色漂亮品相極佳的畫眉身上,“你怎麽知道我是不請自來?”
榮輝回頭看了一眼,秘書已經很聰明地離開了,畢竟有些事不是外人能聽的。
見沒了其他人,榮輝才款款問向榮琛,“既然這麽說,那你猜猜你祖父找你是要談些什麽?”
“他和我談什麽不重要。”榮琛伸出手擺弄手邊的一個青花瓶,好整以暇地望向榮輝,笑得有些諷刺,“現在是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一時間整個書房空間裏的氣氛都變得一觸即發。
榮輝眯起眼來,眼中都是怒火,“敬重與不敬重,我不強求,但至少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到了現在,你還在想什麽父慈子孝嗎?”榮琛笑了起來,但下一秒笑容就消失在了嘴邊,手上突然用力一推,将那個青花瓶摔在了地上,眼神淩厲地看着榮輝,“之前就說過,不要插手我的事。”
看着就不是凡品的青花瓶就這麽碎在了地上,看着滿地碎片,榮輝額頭青筋猛跳,“你真的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他恨不得再像那天一樣,一個煙灰缸砸在榮琛頭上。
老爺子的書房,他都不敢做多餘一件事,榮琛居然敢這麽輕易地就碎了一個價值不菲的古董花瓶。
如果現在是在他自己的辦公室,榮輝早就動手了。
榮琛看着他的表情,“所以呢,你要怎麽辦?和像解決季闵嶼一樣,找人來解決掉我?”
榮輝繃緊着表情,“解決什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冷冷說道,心裏卻最清楚。
找的那個人昨天回來就向榮輝彙報了。
那個時候他發現車上坐着榮琛,所以不敢下重手。
可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當車窗下降後,榮琛朝他望過來的時候,他有多驚慌了。
榮輝吸了一口氣,“你要是來鬧的,就趕快離開,不要再糟蹋這裏的東西。”
“放心,我會賠償的。”榮琛淡淡笑道。
一家人怎麽會談什麽賠償,況且在法律上來說,他們是直系親屬。
只是這不是一個正常的家庭,所以榮琛站在榮輝面前時沒低過頭,從來都眼神帶着諷刺和不屑。
朝他走近,“什麽事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既然我能知道是你,就不要以為我找不到證據。”
說完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青花瓶的碎片,“本來想讓你向祖父傳達一下,但是看來不用了,他會知道我要說什麽。”
榮琛知道榮輝不屑去管他,能做出這些事,敢這麽做,肯定不是他的意思。
站在榮輝身後的,也只能會是一個人。
榮自明教出了榮輝,所以榮輝身上的一些特性也是來自于他。
榮琛這才今天過來,要和他見一面。
——
榮琛走後,榮輝叫人來打掃了一下書房。
然後聯系上了榮自明。
“爸,剛才榮琛來過了。”
電話裏緩緩響起一個老人中氣十足的聲音,“怎麽了?”
榮輝簡單說明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
安靜了一會兒,榮自明低聲笑了幾下,“那可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瓶。”
雖然是笑着說的,但是榮輝卻不敢對此說些什麽。
“關于峥昱的事你開始着手準備了嗎?”
“是,已經讓人開始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垮掉的。”
榮自明低低嘆了一聲,“之前的教訓是太輕了,才沒有被放在心上。”
榮輝猶豫了一下,想起榮琛和他說的話,“還要繼續嗎?”
他知道榮自明很注重聲譽,要是做的過了,榮琛到時候把他查到的證據全都扔出來,場面會變得有些難看。
榮輝知道榮琛和他不一樣,說出的話,不管聽起來再怎麽瘋再怎麽不可理喻,他都能做的出來。
“有什麽要緊。”榮自明氣定神閑,緩緩說道:“又不是真的要你去買兇,只是吓唬一下他而已。”
警告季闵嶼,也是警告榮琛。
要是放在一個其他人身上,可能在第一次就會逃得遠遠的,可是季闵嶼卻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這樣的人肯定會以後會成大器,只是站在對立面的話,就可能不是很好辦了。
榮自明笑了一下,但是也更有意思,他現在還有時間。
——
陸知映這天又把季闵嶼約了出來。
陸知映這次沒帶他去酒吧,找了一個安靜的餐廳,訂了一個包廂,“你知不知道你又出名了一次。”
季闵嶼知道,但不是他想的,“戈鐘那邊怎麽說?”
他這幾天忙盛呈的事,也沒空去打聽。
但是當時戈鐘憤然離去,肯定有不好的影響。
“還能怎麽樣,又被關在家裏了呗,這你都不知道?他爸開會回來就去給榮琛他祖父賠罪去了,真是生了個好兒子不愁沒事幹。”陸知映調侃着感嘆了一聲,但他就很好奇,“他當時到底幹了什麽,榮琛要潑他酒。難道是因為他又找你麻煩了?”
他心想也不至于在那種時候。
反正聽說回去後被打了一頓都沒說是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麽。
“有些事還是少打聽的好。”季闵嶼笑了一下,擡起眼睛看向陸知映,“秘密知道的太多,會——”
他的手輕輕劃過脖子。
只是一個小小的玩笑,但陸知映煞有其事地往後仰了一下,“你說的對。”
過了一會兒,菜都上來了,陸知映想起件事,好奇問道:“話說起來,之前在山莊的時候楊瓊音不是說你們還有合作?現在怎麽樣了,今天榮琛也沒來,你給我說說。”
“本來也沒開始。”言下之意就是取消了。
其實今天早上楊瓊音才打電話到的公司。
“抱歉,這次的企劃暫時可能不能繼續了。”
楊瓊音之前因為楊春育生病,所以一直沒有來得及完善企劃書,在宣布取消婚約之後,她思考了一天,最後還是寫完了她的方案。
只是為了顧及影響,她不能再和季闵嶼合作了。
至少不是在現在這個時候。
“我明白。”季闵嶼能理解,所以沒有多說什麽。
楊瓊音想了想,“下次有機會,一定會再來和你合作的,這次的項目我會先暫停。”
“不用,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就算以後會合作,季闵嶼想看到的也是新的方案。
“好。”楊瓊音說完這個字,就結束了通話。
和陸知映吃飯,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說,季闵嶼話不多。
這次應約季闵嶼是因為李斌盛上次給自己說的那件事,所以問了一下陸知映知不知道相關的人。
陸知映也不知道,“這個我不清楚啊,我和盛呈的項目還在準備階段。發生什麽事了問這個?”
“沒什麽。”季闵嶼吃完了飯,喝了一口茶,泰然自若地說道:“只是可能會遇到點麻煩。”
麻煩?還是可能會遇到?
陸知映不太明白,“那你準備怎麽辦?”
季闵嶼不鹹不淡地笑了一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結了單,陸知映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到八點了,這個時候的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
“怎麽樣?要不要去喝一杯。”他提議道。
“算了吧。”季闵嶼這幾天公司很忙,現在就只想回去休息,“年齡大了,早點回去睡覺。”
陸知映表情呆滞了一秒,“……大哥,你才二十一吧,這種話你怎麽說的出來。”
季闵嶼笑而不語,拿着車鑰匙準備去開車。
陸知映連忙跟了上去,“真不去啊?工作那麽忙,你那麽辛苦怎麽不得消遣消遣?”
季闵嶼只回了兩個字,“不去。”
陸知映嘆了口氣,沒人和他一起,所以只好也打道回府了。
準備上車的時候,有人給他打了電話。
他頓了一下,準備上車再說,卻發現車門被人做了手腳,打不開。
停下要開車門的手,季闵嶼看着手機上陌生的號碼,接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等着對方先開口。
但是電話那邊只傳來一聲電流聲,然後就挂斷了。
與此同時,季闵嶼的手腕變得灼燒起來。
他擡起一看,上面的數字正在迅速變化着,從零到一百,反反複複地跳轉閃爍,像是出了問題一樣。
季闵嶼皺起眉來。
陸知映在他接電話的時候已經上了車,開出了停車場,所以也沒有發現在他走後,幾個人從另一個電梯間裏走了出來。
幾個人拖着東西慢慢朝季闵嶼走近,鐵質物品和地面摩擦聲在地下停車場裏回響起來。
季闵嶼擡起眼睛,就看見幾個穿着樣貌都像是混混一樣的人走到了他的面前,手上都拿着鈍器。
上手的話,只要不是太重,都打不死人,卻能傷的很重。
季闵嶼心中嘆了口氣,剛才才和陸知映說有麻煩,現在麻煩就找上門了。
“誰讓你們來的?”
為首的那個人染着頭發,脖子下還有一個紋身,輕狂地笑了一下,“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有人出錢讓你吃吃苦頭,只能對不起你了。”
季闵嶼知道勸他們沒用,那個人肯定是給夠了價錢,看樣子他們連坐牢都不在乎的樣子。
他看了看周圍,對方就笑了一下,“不用看了,你今天逃不掉的。”
說完他揚了揚下巴,身後跟着他的幾個人就拿起手中的物件朝季闵嶼沖了過來。
要是平時打架,季闵嶼還能解決,但是對方帶着東西,那就有些難招架了。
他躲開一個人的攻擊,對方砸到了他的車上,另一個人就緊接着沖了上來。
躲避不及,季闵嶼只能生生挨下。
手臂傳來一陣鈍痛,季闵嶼皺起眉,将對方踹了出去,順手奪過了他手上的鐵棍。
他眼神沉了下來,既然對方是動真格的,那就怪不了他了。
奇怪的是,本來應該算是人流量很大的商業街,剛才餐廳裏也有一些人,但是此刻這個地下停車場卻沒有一個人進出,像是專門為了擺他一道空下來了一樣。
季闵嶼暗笑一聲。
為了對付他真是花了大價錢。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雙方都見了血,這幾個人還是不肯停手,喘着粗氣,盯着季闵嶼尋找着可以動作的機會。
季闵嶼靠在牆邊,緩緩呼吸着,握着鐵棍的手虎口都有些麻木,手腕上的數字還在散發着熱量。
當時系統還提醒他最低的要求是保證生命安全,看來不是一個笑話。
時間不早了,他要快點解決。餘光看見一個人動了一下手,季闵嶼正也要動作時,外面傳來一陣排氣聲浪的聲音。
由遠及近,一輛車飛速的駛了過來。
站在路中央的一個人連忙躲過,那輛車停在他之前站的地方。
如果不躲,肯定就會被撞出去幾米外,認識到這個問題,那人的臉色變白了一瞬。
衆人像駕駛座投去視線。
季闵嶼就看見榮琛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榮琛掃了一眼周圍的幾個人,然後看向季闵嶼,在看見他身上帶血後,垂下了眼睑。
圍在季闵嶼周圍的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個人。
不是說好了只用對付一個嘛,季闵嶼比他們想的還要難搞,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一個,看着也是不怎麽好惹的人。
片刻之後,他朝季闵嶼走上前去,卻被人攔住了。
“這裏沒有你的事,我勸你識相一點,趕緊離開。”
榮琛看向他,挑起嘴角,“這句話我還給你。”
這人愣了一下,沒想到榮琛敢這麽說。
他長時間在社會混,最看重面子,現在被榮琛這麽一說,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那你今天是要陪他一起了。”
說完就擡起了手。
沒讓他想到的是,榮琛先他一步,手上拿着一把刀,抵上了自己的肚子。
刀和鈍器不一樣,只用一下就能刺破皮膚,直捅內髒。
榮琛只在他距離他幾厘米的地方停下了手,眼神平淡地看着他,“現在聽懂我的話了嗎?”
他抿緊嘴,神情緊繃着點了點頭。
榮琛收回手,走到季闵嶼面前,還沒有說話。
季闵嶼望着他身後眼神一淩,正要出手卻被榮琛攔下。
而他反手直接擋住了對方擊來的鋼棍。
對方用力之大,幾乎是要敲斷榮琛骨頭的地步。
但是榮琛只是皺了皺眉,下一秒竟然緩緩笑了起來,上挑的眼睛中甚至還有一絲滿意。
混混後退了一步,對他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
榮琛卻捂着他的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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