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送命題
“不管怎麽樣，只要你知道我們小時候曾經見過的，我就很開心了。”蘇時遇的目光溫柔而缱绻，他回憶着小時候的苦中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點點甜，臉上浮現出一抹缥缈的笑意，好像一層月光做的輕紗，籠罩在他被火光映紅的臉上。
許木木低着頭回了一句：“可是，我還不是忘記了，你跟我說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吧。”
說完最後一個字，許木木擡起頭，期待地看着蘇時遇。她實在太好奇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她又不能對外人說，當年的那些蛛絲馬跡也早就被人掃了個幹淨，除了那個夢，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好。”蘇時遇笑得溫柔，那些苦難的，卑微的，狼狽的過去，只要有眼前這個姑娘的存在，好像那些都不算什麽了，回想起來竟然只覺平靜。
“遇見你的時候我年紀還不大，我記得那一天天氣很好，我剛剛被關在柴房，沒有水沒有吃的沒有被褥過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才跑了出去，實在跑不動了，我只能縮在一個小亭子裏面。後來，你就來了。”
“我還記得，你當時一見我，就問我，你是誰啊？也許你不能明白，對于那個時候的我來說，你的出現到底有多重要，你還給我綠豆糕吃，那是我一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綠豆糕，你還說要和我當朋友，我信了。”
“後來，遇到了兩個不長眼的，你受傷了，我沒辦法去找你，我找不到你，你也把我忘了，好歹，對我們的當年，你也不是一無所知，這樣就夠了。”
蘇時遇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他把其中所有的悲傷，痛苦全都掩蓋，只留下那些快樂的，就好像他們之間的初遇，就是世間最美好的一場邂逅。
“對不起......”許木木抿了抿唇，吐出這麽一句。
她是了解小時候的自己的，那個時候的她，霸道又蠻橫，什麽想和他做朋友，只不過是為了獨占這一個人罷了。
蘇時遇一怔：“為什麽要道歉？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
“可是那些記憶，我其實是沒有的，更何況小時候我給你綠豆糕吃，也不是想要對你好。”
聞言，蘇時遇便笑道：“不管你當時抱着的是什麽樣的心态，事實就是，那個時候只有你一個人來了，只有你。”
“只有你”三個字，蘇時遇說得極盡婉轉，其中蘊含着的絲絲情意便鋪天蓋地而來，好像要把許木木整個人都裹住。
“可是，如果當初幫了你的不是我，而是別人，那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幫我喜歡我麽？”
蘇時遇聞言，頓時心下一凜，這是道送命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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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這種問題，是想要聽到哪種答案呢？”接着，蘇時遇短促地笑了一聲，“若是當初幫了我的人不是你，那未來的我也就不會是現在的我。事實就是，當初只有你，所以，現在也只會是你，你明白嗎？”
“我......”許木木遲疑了。
她的心裏很矛盾，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答案，她就是單純覺得，如果僅僅只是因為小時候的一面之緣，就能産生所謂的愛情，那未免也過于輕率了。
更何況，如果未來的她成了一個壞人呢？他是不是也要助纣為虐？
“你在遲疑什麽？我不信這麽久以來，就算你完全忘記了當初，你就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從小到大，蘇時遇自從出了蘇家那個火坑，他做事從來都是運籌帷幄，從來都沒有這麽瞻前顧後過，可是在喜歡的姑娘面前，他還是免不了所有的不确定。
“我......”許木木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說，“你是因為小時候的事喜歡我的，還是我們見面之後喜歡我的？萬一你只是因為小時候我幫過你，對我産生了誤解，也許你一點都不了解我，知道我是什麽樣的姑娘之後，你就不喜歡我了呢？你會不會有一天覺得，我根本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美好。”
蘇時遇愣了一下，繼而道：“你怎麽會這麽想？當時你才多大，我又多大，我又不是禽獸，怎麽會對那個時候的你......”說到這裏，蘇時遇低下頭，輕咳一聲，“一開始我刻意接近你是為了報恩，後來和你相處久了，我才喜歡你的。”
許木木聞言，心中大定，那些猶猶豫豫的心思一下子就去了大半，她斜睨着眼，瞅着蘇時遇，嬌嬌俏俏地笑着開口：“那我倒要問問你了，你喜歡我哪兒呢？”
蘇時遇沉吟片刻，方才答道：“我喜歡你聰慧過人，姿容無雙，善解人意，有勇有謀，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既然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許木木就準備主動出擊，把主動權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伸出手，拉住蘇時遇的手腕，溫熱的觸感讓蘇時遇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在和他近乎心意相通的情況下觸碰他，對于姑娘，他從來都是不屑一顧，沒成想如今卻也栽了。
許木木跪坐在地上，仰頭看着蘇時遇，眼中似有火光，她的臉上帶笑，聲音也甜絲絲的：“蘇時遇，你當真是喜歡我麽？我要的喜歡是一輩子只我一人，無論我以後做出什麽事情來，都絕不會放棄我，你若是不能做到，就盡早離開吧。”
雖然嘴上說着要讓蘇時遇離開的話，可是她的手卻拉着蘇時遇拉得可緊。
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那些被許木木不信任所産生的愠怒登時就消了大半，他另一只手回握住許木木，把她的手拉到他的胸口，他的眼裏只有許木木一個人，就好像這裏根本就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地方，而是野外有最爛漫的螢火蟲和星光，時間仿佛就要在這一刻徹底停滞。
許木木聽到蘇時遇的聲音輕微卻滿是力量，一下子就讓他的心變得滿滿漲漲。
“我永不背叛你，以我的生命起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