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醉酒和生活
脈香讓素月去安排,然後讓素環去準備些吃食果酒。
許木木身子近來大好,偶爾喝些釀造好的果酒,也無傷大雅。在所有的果酒之中,許木木最愛的就是青梅酒,青梅酒顏色為清澈透亮的琥珀色,氣味甘醇,滋味酸甜爽口。
“我這裏還有一壇子的青梅酒剛剛挖出來,今兒你們可有口服了!”許木木轉頭對蘇潋婉和孟纖纖笑着說。
蘇潋婉也笑道:“這不就是讓我給趕上了?要喝一口你這裏的青梅酒,那可是難!今兒我倒要放開了喝,看你心疼不心疼!”
孟纖纖素來不喜歡青梅酒,總覺得一點都沒有酒味,哪裏有那些燒刀子給勁兒!
“別別別,我的好木木,你是知道的,我素來不喜歡那些,你給我別的,什麽寒潭香,秋露白,什麽桑落的,不拘什麽,給我随便來些也就是了!”
許木木笑罵了一句:“哼,你倒是會挑嘴,我這兒攏共也沒什麽酒,你一來,我就曉得我的酒窖又要遭殃!”
說罷,便轉頭沖着脈香喊了一句:“還沒聽到不成?還不快去給這位好酒量的孟姑娘來點秋露白,不然可要把我這裏掀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夠消停呢!”
孟纖纖聞言,氣笑道:“我就知道你編排我呢!”然後扭頭就道,“脈香,既然你們郡主又是誇我好酒量,又是說我氣性大的,我不做些事兒出來,就對不住這些個名號!把你們這兒的好酒痛痛快快地擡幾壇子來!我今兒可要喝她個,不醉不歸!”
許木木則拍手稱快:“好呀!好呀!我倒是想看你怎麽喝!脈香還不快去麽!”
不一會,酒來了,戲子們也都來了。
清風送爽,雖然隔了一層帷幔,但是就着帷幔看外面的湖光山色,也別有一番趣味。
這邊正說笑着,那便就已經開始咿咿呀呀起來。
許木木凝神一聽,原來唱的是《牡丹亭》裏面的驚夢一折,正好唱到醉扶歸那一段:“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豔晶晶花簪八寶钿。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
蘇潋婉感嘆道:“這一句‘一生兒愛好是天然’,這‘天然’二字,真真是巧妙!”
孟纖纖雖然聽不懂那些戲文,只覺得音律好聽好玩,可是耐不住她喜歡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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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她手上拈了塊豌豆黃,開口:“你又知道了!天然不就是天然?哪裏有什麽巧妙不巧妙的,要我說,那女子就是閑得慌,什麽愛好天然?她在自家花園子裏,看到的哪裏有什麽‘天然’的景兒?若是真說什麽‘天然’的東西,把那些蟲兒蛇兒往她面前一丢,看她還喜歡不喜歡!”
前文說過,孟纖纖是不懂這些的,所以所言皆為杜撰。事實上,她自個兒也不是很懂自己在說些什麽。雖然如此,孟纖纖說的這話,細細品,居然還有幾分道理。
“纖纖如今真是出息了,往日裏再不樂意聽這些的人,今兒也能說個一二三四五六七來了!”許木木拍手稱贊,然後端了一杯青梅酒,又給孟纖纖倒了一杯秋露白。
許木木起身,把秋露白遞到孟纖纖面前,開口:“為此,我就要敬你一杯,我幹了,你随意!”
說罷,許木木就一飲而盡。
孟纖纖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許木木手上的小酒杯。
這麽點,喝下去塞牙縫都不夠,一點都不爽快。
“既然你這麽說,那就給我來一碗,喝一杯有什麽趣味!”
孟纖纖豪情萬丈地說要喝一壇子的秋露白,可那秋露白是出了名的後勁大,雖然平日裏孟纖纖看起來酒量好得很,可是一壇子的秋露白可是一個大男人都受不住的。
看着孟纖纖一大碗一大碗地喝,許木木覺得很憂心。
“去把壇子裏的酒用水兌一兌。”許木木招來脈香,低聲吩咐道。
“孟纖纖,其實我覺得,我還蠻喜歡你的。”
許木木扭頭看去,卻見蘇潋婉臉色酡紅,眼神迷蒙,說話都有點大舌頭。
許木木:......
怎麽一個兩個都是讓人不省心的家夥。
“切......”孟纖纖端起碗來又喝了一口,還有些許晶瑩的液體從她的嘴角溢出,一看就是喝醉了,她也大着舌頭說,“誰要你喜歡啊!”
“我不管!”蘇潋婉嘟了嘟嘴,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一把就撲到孟纖纖的身上,一雙胳膊纏上了孟纖纖的脖子,頭在孟纖纖的胸口蹭啊蹭,嬌嬌糯糯地開口,“我喜歡你,你也必須喜歡我!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呢?你怎麽能不喜歡我呢!”
孟纖纖的手上正拿着碗,猝不及防之下被蘇潋婉撲了個正着。
“啪!”
碗碎了,裏面還沒喝完的秋露白緩緩流出,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清冽的香氣。
“你別拉我,你......你把我酒都碰掉了!”
這下子孟纖纖也委屈得不行。
她還沒喝夠呢,這人怎麽這麽讨厭呀,連酒都不讓她好好喝。
許木木無言地看着眼前這一片兵荒馬亂的場景,不由得扶額,深深地感覺到了後悔。
她就不應該提到酒這個東西!
“芸心!秋露!還不快來扶着你們家小姐!”
許木木一把上前奪過孟纖纖身邊的酒杯和海碗,任由她們兩個抱在一起,彼此糾纏,省得叫嚷自己沒醉,發酒瘋。
芸心扶住蘇潋婉,秋露扶住孟纖纖。
許木木找人把這兩只都搬到客房去,好好醒醒酒!
“郡主!郡主!您這是要幹什麽呀!”脈香苦着臉跟着許木木在廚房裏面轉來轉去,心驚膽戰地,生怕這位小祖宗一個想不好就要自己上手。
廚房油煙重,還有火星,哪裏是郡主能來的地方。
“我不是說了嗎!”許木木興沖沖地回道,“我要給她們兩人親自下廚,熬一碗醒酒湯!在我這裏敢喝得這麽酩酊大醉,不給她們一個教訓,我就不叫許木木!”
親自下廚!
脈香覺得自己的小心髒都要蹦出來了。
要知道,許木木長這麽大可從來沒有來過廚房,更別說親自下廚了。
可是許木木卻是振振有詞:“我曾見過《飲膳正要》中記載:用香橙皮,陳橘皮,檀香,葛花,綠豆花,人參研磨成粉,加入白鹽,用水送服,可解酒醒神。若是晚晚和纖纖喝到我親自為她們熬煮的,心裏一定開心。”
脈香:......
求求您了我的郡主啊!您真不是那塊下廚的料啊!
您不記得當年執意下廚,結果把廚房燒了的事兒嗎!
“更何況,這個方子連生火都不咋需要,有什麽大不了的!”
脈香一想,也是。
死道友不死貧道,既然郡主執意如此,作為郡主身邊唯一的大丫鬟,她自然應該鼎力支持。
“郡主千萬要小心着!若是覺得累了,或者別的什麽,一定要及時說。”
許木木大手一揮,道:“放心,放心。”
放心還是放的太早了。
當許木木再次從廚房裏面走出來的時候,臉都黑了。
還不是那種均勻的好看的美黑,是那種黑一塊,白一塊,不均勻不規則的黑,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脈香見到這樣的郡主,非常淡定。
郡主怎麽就偏偏要和廚房死磕到底呢?
明明每回都是幹幹淨淨進去,黑漆抹搭出來,現在還學乖了,知道找自己最不喜歡的衣服穿着進去。
“郡主,水已經備好了。”
許木木:......
所以身邊的丫鬟過于貼心就是有這一點不好,時時刻刻提醒你你剛才做了什麽蠢事。
“好。”
許木木進了自己的浴盆,美滋滋地洗了個澡,然後擦頭發。畢竟頭發也沾染了黑灰,也髒啊。
作為一個精致的郡主,洗完澡之後身上一定要抹香膏,不同的部位抹的還不一樣。
至于頭發,那也不能粗糙地摩擦,而是要一點一點把水擰出來,輕柔地擦拭,然後抹上花油。
個中繁瑣步驟,此處便不多做贅述。
洗完澡之後,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
孟纖纖和蘇潋婉已經醒了。
許木木換了一身粉色襖裙,随便梳了個随雲髻,用一根白玉簪挽起來,然後就帶着脈香出門了。
許木木率先去看了蘇潋婉,因為正經人醉酒之後,反而是最好玩的。
推開門,許木木走進去。
天藍色的帳子裏,隐隐約約有一個人影。
“晚晚,起來喝些解酒湯吧!”
端來的當然是許木木做的那份。
雖然看起來許木木為了這碗湯付出良多,具體可以參見上文的狼狽模樣,然而許木木只是喜歡生火而已。
沒錯,她就是因為生火才搞成那副樣子的。
但是如果有人偶然間撞見了這一幕,然後問她:你怎麽會變成這個亞子?
她當然不能實話實說,說自己生火生的。那未免也太沒牌面了。
如果這麽說:因為我的目标是當一個賢妻良母,想要為我的母親,舅舅,舅母,祖母,阿嬷,以及未來的夫婿親手做羹湯。所以我正在練習下廚,雖然我做的不是很好,多少也是我的心意。
聽聽!聽聽!這麽一說,是不是立意頓時高深。
蘇潋婉迷迷糊糊地,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微微睜開眼睛,然後就笑了起來:“呀,是木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