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蘇躍的保護
許木木看見這對兇神惡煞的兄弟自食其果,看起來跟鐵憨憨似的,沒忍住,面上就帶了出來。
“誰?誰在笑!”蘇權原本身子就疼得厲害,他也不什麽大度性子,一聽見隐隐約約的笑聲,氣得那張臉頓時扭曲了起來,當場發作,一邊挽起手臂上的袖子,一邊惡聲惡氣地罵道。
許木木年紀尚小,往日裏見人,縱然有看不慣她的,語帶機鋒的,表面上看起來也都溫柔和善。她登時睜大眼睛驚恐地看着蘇權,小胖手拼命捂住嘴巴。
“好你個小胖子,居然敢笑小爺!看小爺我怎麽教訓你!”
蘇權一看居然是個胖乎乎的女娃娃,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可沒什麽不打女人的原則,或者說,他長到今天,從來沒講過什麽原則,他怒氣沖沖地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就要來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許木木看這個人面色可怕地朝她走過來,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無蹤,怯怯地往後退去。
蘇躍一言不發地拉過許木木,瘦弱的身軀努力想要把許木木擋在身後,他那雙烏溜溜的大的詭異的眼睛沉默地看着蘇權,眼中滿是防備。
看起來英勇無畏,可是只有許木木知道,他的身子在發抖,他在害怕。
可是他還是站出來了。
蘇權一腳就把蘇躍踹倒在地,然後拎起他的領子,惡狠狠地說:“今天小爺就教你一個道理,沒那兒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
說完又一拳打上了蘇躍的臉,他的臉頰頓時腫了起來,像個紅饅頭,嘴角裂開,滲出血絲兒,然後又是“嘭嘭”幾拳,蘇躍被打得蜷縮在地上,不斷地咳嗽,咳嗽中帶血。
許木木驚恐地看着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把自己剛認識的好朋友打到吐血。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找人來救他!
許木木拔腿就朝着遠方跑去,卻被蘇方掀倒在地。
蘇方高高在上地俯視着許木木,道:“怎麽,想搬救兵?這小子就是個野雜種,死了活該,你能跟他玩到一起,約莫也就是個賤蹄子!”
蘇躍一邊承受着蘇權的拳頭,一邊看着坐在地上抹眼睛的許木木,然後瞅準機會,,一把撲上去,把許木木壓在身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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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還是那般嘶啞,甚至因為吐血而顯得含混不清,卻讓生生讓許木木落了淚。
悶哼聲,拳腳相加的聲音不斷傳來,沖擊着許木木的心。她還是第一次知道,人心可以險惡成這個樣子。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不需要認識多久,有的人就可以為她付出這麽多。
許木木想,她要一輩子記住他!
咦?黏糊糊的東西,是什麽?
許木木的鼻子裏面竄入一陣鹹鹹的濕潤的味道,液體透過蘇躍的身體,滲入了她的衣服裏。
是血嗎?是蘇躍的血吧。血的味道真難聞,若她能出去,一定要好好保護蘇躍,讓他再也不要受傷。
許木木圍觀着幼年的自己的心路歷程,心緒複雜,這個她曾經想過要好好保護的少年,竟然在她的腦子裏面徹底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如果不是這個夢,她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她曾經被人這麽努力地保護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重見光明。
因為蘇權和蘇方打累了,心滿意足地雙雙離去,只留下地上茍延殘喘的蘇躍和被吓得一動不動的許木木。
蘇躍本就是一個營養不良的小孩子,能撐到現在全靠一口氣吊着,一旦松懈下來,就只能癱軟在地上,動也動不了。
許木木努力從蘇躍身下爬出來,看到他身上唯一一件蔽體的衣物也被撕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還有明顯的腳印,左手手臂不自然地彎曲着,似乎是脫臼了,甚至還有血。
“蘇躍!”許木木帶着哭腔喊了一聲。
蘇躍努力地對許木木笑了笑,他很努力了,卻笑不出來,連扯開嘴角都做不到,因為臉好疼啊。
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麽?
一片霧氣漸漸将小小的許木木和蘇躍籠罩起來,慢慢地,她又陷入了一片迷霧之中,什麽都沒有,什麽都看不見。
這個夢到底是想要告訴她什麽!許木木很暴躁。
然後,她就醒了。
睜開眼睛,月光透過窗棂,輕輕地飄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光影。
适應了黑暗的眼睛逐漸能分辨出帳子上面的圖案,許木木睜着眼睛看了一會,平負一下劇烈的呼吸。
剛才那個夢,如此真實,如此清晰,就好像是過去的一份完整的記憶,原本就是銘刻在她腦子裏的,可是她偶然間遺失了那一把鑰匙,現如今她把它找回來了。
可是後來呢?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許木木用盡全力去想,把腦子都想得疼痛難忍,卻一絲一毫更多的東西都沒有浮現。
蘇躍,她怎麽會認識蘇躍呢?
許木木苦笑一聲。
若那是真的,漫畫也是真的,那蘇躍該經歷了多少,才能長成漫畫裏面那個樣子,弑父殺母,喪心病狂。
已經睡不着了,許木木從床上坐了起來,随手拿了一件外袍披上。
屋子裏面的火爐還在燒着,暖烘烘的,一點都不冷。
許木木穿了鞋,尋了張靠近窗戶的椅子坐下,一只手撐着下巴,怔怔地看着屋子外面的景色。
月華如水,榕樹的影子重重疊疊,下面是大片的迎春花,小小的黃色花兒挨挨擠擠,被月亮披上一層朦朦胧胧的紗,更多了幾分野趣。
“郡主?”
許木木回頭一看,是脈香。
她手上提了一盞小小的玻璃燈,身上只着一見中衣,站在屋子裏,睡眼惺忪。
“我不用你,你去睡吧!”
許木木把頭又轉了回去,定定地看着外面的景兒。
“這是怎麽了?晚上睡不好,早上起來又要嚷頭疼,不願意起來了。”脈香“哈”了一口氣,就走到許木木的身邊,彎下腰,把手上的玻璃燈放在矮桌上。
冰涼的手指在許木木的太陽穴處打着旋兒,許木木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
“這玻璃燈是什麽時候的?我怎麽不記得了?”
許木木閉着眼睛,開口。
脈香一邊給許木木按摩,一邊回答:“這是前年的時候,皇上送過來的,據說是江南進上的東西,當時給了八個。您說用不了那些,便給了我,素月,素煙,素環,素紋每人一個,說晚上點這個,比油燈好些。庫房裏面還剩了三個,蘭草的,桃花的,還有烏龜的。”
許木木想了想,想起來了。
這個燈确實比油燈安全些,光也柔亮。
“嗯,明兒你把剩下的玻璃燈找出來。”
“是。”
“我記得,去年是不是還送來兩個玻璃繡球燈?也一起拿出來吧!”
脈香想了一下,确實有,便應道:“是。”
“好了。”許木木回頭,拉住脈香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說道:“天色不早了,你去睡吧,我也要去睡了。”
“奴婢不困,等郡主睡了,奴婢再出去吧。”
脈香服侍許木木重新躺下,感覺到她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這才吹滅了燈,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一夜好夢,一覺醒來,已經是天光大亮。
脈香端着水盆來服侍許木木起身。
午後,蘇潋婉來了。
今兒蘇潋婉穿了一件淺綠色的褙子,下裙上面繡了棵棵翠竹,青翠欲滴,由淺綠色向下漸漸過度,水綠色,深綠色,顏色由淺及深,看起來好看的不行。
這就是一年只能出幾匹的漸變色布匹,還有個好聽的名兒,叫深淺錦繡。
“晚晚,你這一身可真好看!”
這樣的衣裳許木木也有幾件,偶爾穿穿,雖然也好看,卻沒有蘇潋婉傳出來那般妩媚動人。
縱然是綠色這種清新淡雅的顏色,蘇潋婉穿上去也能顯出她的姿容妩媚,渾然天成。
“這兒是我新得的衣裳,剛上身呢!”蘇潋婉興奮地原地轉了一圈。
不管平日裏她多麽沉穩,終究還是一個有了好看衣裳想要分享的小姑娘。
“切,不就是一件衣服嘛,跟誰沒有似的!這點東西還要拿出來炫耀,真沒眼力勁!”孟纖纖站在廊子下面,正巧看見這一幕,沒忍住就一個白眼翻了上去,撇了撇嘴道。
許木木:......
姐妹你知道為啥你只能是惡毒女配不能是女主嘛!就你這張嘴,不招人恨都不可能!
果然,蘇潋婉也聽到了那個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的聲音,一看到她就下意識地露出了諷笑。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啊!聽說你連家都不回了,怎麽,看我們家木木心腸好,把她這兒當收容所啊!你臉可真大啊!像我,我就從來不給我家木木添麻煩!”
許木木扶額。她就知道這兩個人一碰到一起,就跟有化學反應似的,往常溫柔恬靜的蘇潋婉也能吵架了,原本一點就炸的暴躁老妹孟纖纖也能熄火了,反正她們吵架,她是插不進嘴的。
“纖纖!晚晚!”許木木一手拉一個,把她們分開來,勸道:“我的好姐姐們,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暫且丢開手罷!”
作者有話要說:
蘇躍真的超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