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萬字一更) (1)
從當初金州代如顏奪回永生之花的花粉開始, 一切就已經被代如顏推上進程。
宮玉最初就在想, 倘若宮良手裏有先皇留下的遺诏, 那為什麽代如顏會讓他活着。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斬草除根才是代如顏的行事作風。
直到如今,宮玉不禁猜想或許是因為宮良同季老将軍,在此次叛亂中或許有合作的可能。
所以代如顏留了這個棋,為的就是盡可能快的讓季老将軍從那座固若金湯的金州城防主動走出來。
這般一想,不得不猜測代如顏的布局之深遠。
然而心口的重擊,疼得厲害, 大半月的時光宮玉只得躺在床榻養傷。
就連早朝也暫由代如顏執政,宮玉看着連接手腕的鏈條延伸至外殿, 緩緩扯了扯。
那頭便輕扯了回來, 殿內空蕩蕩的, 連一個宮人都沒有。
宮玉小心起身倒了杯茶水喝着,那一旁的鹦鹉響亮地喚着:“小九……小九……”
“再叫就把你紅燒了。”宮玉走至鹦鹉面前, 放了食料, 嘆了聲氣道:“眼下我能不能出這宮殿都是個問題啊。”
待早朝結束,代如顏從外殿回來,宮玉懶散的窩在躺椅裏,那微敞開的窗臺外頭滿是刺眼的陽光。
代如顏走至身旁, 擡手輕關上窗戶笑道:“今日醒的這般早?”
宮玉微側頭看向代如顏問:“你為什麽不讓我出去?”
“出去做什麽?”代如顏坐在一旁,掌心輕搭在宮玉手腕上低聲道:“外頭天熱,往日裏小九最是容易覺得不舒服,倒不如好好在屋裏待着。”
“可我心口已經不怎麽疼了。”
“是嗎?”代如顏說着, 擡手拿起一旁的藥膏說:“我看看。”
哎?
宮玉忙防備的看着代如顏應着:“我自己應該看過了。”
代如顏打開藥膏道:“要是淤痕未消,可得好好養着才是。”
“我自己可以上藥的。”
“無妨,我想看看小九的傷勢如何。”
殿內安靜的很,代如顏眸中平靜如水,宮玉總覺得這話裏有些怪怪,可偏偏又找不出什麽來。
衣帶漸解,微涼的藥膏塗抹起來有些許的涼,宮玉微紅着臉側頭看向被日光照的發亮窗戶。
那輕柔的指腹像是故意的一般停留的很是緩慢,宮玉微咬着唇瓣不說話,省的讓人誤會。
代如顏忽地停了下來,眼前的光亮忽地被遮住,宮玉呆呆睜着眼看向正親着自己的代如顏。
直至拉開距離,代如顏伏低整個人挨近着,柔情似水地凝望宮玉,那唇上的胭脂豔麗奪目。
“小九……”
“嗯。”
眼前忽地被衣帶輕遮住,代如顏掌心輕觸宮玉的臉頰低聲道:“乖,不要亂動,我怕傷着你。”
随之悄然落下細密的吻,讓宮玉一時有些懵,代如顏怎麽突然這般熱情了?
空蕩蕩的殿內一點細碎的聲音便能聽的一清二楚,那內殿裏時而響起的清脆鏈條聲響,叮鈴地響起。
連帶那被鏈條聲響遮掩着低聲求饒,也被悄然放大了一般。
待午後時節,窗外蟬鳴聲響徹如雷,宮玉疲憊的醒來時,眼前的衣帶還未被扯開,正欲伸手卻被代如顏輕握住。
宮玉嗓音略微低沉地喚道:“阿顏?”
那悄然落在嘴角的輕吻,動作輕柔的很。
“不再睡會了嗎?”代如顏手臂輕圈住宮玉低聲問。
“不睡了。”
身旁的代如顏像是微微探起頭,宮玉雖然看不見,可還是下意識的側頭。
直至眼前的衣帶被解開來,代如顏臉頰微紅,眼眸明亮動人。
宮玉莫名有點害羞起來,微眯着眼躲進薄毯子裏,代如顏指腹輕觸宮玉臉頰,親昵的蹭了蹭宮玉臉頰念道:“小九真香。”
這不是往日裏宮玉最愛撩代如顏的話語嗎?
難道是因果報應?
“你……不是說大白天不适合的嗎?”宮玉躲在薄毯裏紅着臉質問。
代如顏跟着鑽進毯子裏,輕啄了幾下宮玉臉頰應着:“這不就是黑夜了嗎?”
“阿顏你變壞了。”宮玉抿緊唇瓣說。
“哪裏壞了?”代如顏輕扯開罩着兩人的薄毯問。
宮玉側頭瞥見散落一地的衣袍,臉更是紅的沒法戀人埋怨道:“哪裏都壞,總愛騙我,明明阿顏想去哪我都準了,可阿顏卻整日不讓我出去。”
代如顏指腹輕按着宮玉嘟起的嘴角,唇角輕揚起手臂圈住宮玉細細念着:“可我再壞,那也是只喜歡小九的壞人。”
“我不管,明天我就要出去轉轉,否則整日待在殿內,我都悶壞了。”宮玉滿是嚴肅的說着。
好一會,代如顏卻都不做聲,只是輕啄着宮玉的臉頰。
宮玉心裏堵得很,便躲着代如顏的親近。
“好,不過小九可不能再胡亂鬧出什麽事來。”代如顏指腹輕揉宮玉眉頭念着。
大抵這算得上軟磨硬泡的成功了吧。
為了防止狡詐的代如顏,最初半月宮玉老實本分的只待在涼亭裏。
直到某日代如顏正忙着處理奏折,沒空同宮玉來涼亭用膳時,宮玉這才悄悄趕去那偏殿。
外頭看守的将士一見着宮玉,頓時腳都軟了忙開口道:“陛下,您可切莫再往裏頭闖了。”
“不礙事,朕這回有皇後的準許。”
那将士半信半疑派人去詢問皇後娘娘,宮玉也不等他,直接入了殿內。
那趙安月似是感應到宮玉的來臨笑道:“我還以為你被代如顏像寵物一般關起來了呢。”
宮玉停在門旁應着:“我來是有事問你。”
“稀奇,你為何不問代如顏?”
“永生之花的事,你是自願的嗎?”
趙安月忽地大笑了起來,那牆壁上藤蔓忽地迅速增長,甚至已經延伸至宮玉面前,卻生生的停住。
“哪有什麽自願不自願的?”趙安月聲音低沉應着:“我啊,沒想到能跟永生之花結合,代如顏自然也沒想到。”
“我早就說過你不适合代如顏,等我能夠同永生之花緊密生存時,代如顏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的。”
“你瘋了,對代如顏來說,你只是一個工具而已。”
這話像是激怒趙安月一般,迎面而來的藤條攻擊性十足,宮玉下意識的防備,卻沒想到這藤條好似對自己頗有畏懼,不禁猶豫的伸了伸手,面前極具攻擊性的藤蔓忽地避開。
趙安月憤怒不斷揮着藤條,可偏偏到最後都只能避開,宮玉不禁好奇的問:“你這是怎麽了?”
“代如顏給我下了禁令,我居然無法殺了你!”
宮玉看着這殿內越發茂盛的藤蔓枝條,連帶着那殿內中央盛開的花也越發的奪目。
“趙安月你……難道沒有察覺你現在已經不是人了嗎?”宮玉探詢這殿內說着。
“得永生本來就不再是凡身□□,我現在反而比從前要更有力量。”
“你的血肉正在被這些東西給吸收,終有一天你會被吞噬的。”
“就算被吞噬我也可以永生不死,宮玉你是在嫉妒我嗎?”趙安月忽地笑了。
這笑聲在殿內引起回聲,宮玉覺得這趙安月真的是沒救了。
代如顏對于永生之花的執着,一定是因為趙安月這詭異的與永生之花結合才有了那荒謬的想法。
宮玉握劍緩緩向前走,藤蔓不自覺的向一旁退避,趙安月停了笑問:“你想做什麽?”
“殺了你,阿顏就會停下來的。”
“宮玉你以為能用劍殺了我嗎?”趙安月搖頭道:“我已經永生不死了。”
“更何況你以為我是誰創造出來的?”
趙安月滿是得意的說:“代如顏她不會準許你毀了我的。”
“刀劍或許是殺不死你,可總有別的法子的。”
“你殺不了人的。”
宮玉停了下來問:“為什麽?”
“因為你眼裏沒有殺意。”趙安月眨着眼笑道:“永生之花的危害何其大,可我卻能與它共存,顯然你是不可能的。”
“等數十年之後,你年邁死去,可我依舊好好的活着陪在代如顏身旁。”
“你好像很享受永生的樂趣。”
“是啊,你可知我每日飲的血都是代如顏的?”趙安月眼裏流露着癡狂笑道:“你不懂她在我身上傾注多少心血,永生的魅力無人可擋。”
宮玉将手中的劍抵在趙安月脖頸間說:“你瘋了。”
“我死不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是嗎?”宮玉收回劍,凝視着趙安月應着:“你可知道金州的永生之花是怎麽被毀的嗎?”
趙安月眼露不解問:“你想說什麽?”
“你看你什麽都不知道,就妄圖永生。”宮玉搖頭說:“你成了永生之花的載體,将來就一定會被用來冶煉長生丹藥,難道還能活不成?”
“代如顏不可能會毀了我!”趙安月怒斥道:“我是唯一成功的,倘若她毀了我,要是失敗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宮玉手中的劍輕輕砍斷從趙安月身軀生長出來的枝葉應着:“你難道沒聽見外頭的炮火聲響?”
趙安月伸展質問停在窗旁說:“外面發生什麽?”
“金州毒人正在圍攻都城,這是用來對付他們的炮火。”
“金州?”
“是啊,你總該知道金州才是培育永生之花最合适的地方,到那時難道還會只需要你嗎?”宮玉揮着劍走向那殿內正盛開的花從嘆道:“現在你還笑得出來嗎?”
“不可能,季老将軍嚴守着金州,怎麽可能會讓人占領金州!”
宮玉揮着劍,這嬌豔的花朵紛紛倒下,恍若一場華麗的屠殺,這花底下土地都是暗沉的血。
“這些花可是代如顏親身栽培的。”
“是又如何?”宮玉恍若行走在空曠的荒野中,待回神時這片花叢已然被毀壞。
不過片刻,這些花便又重新生長起來,宮玉震驚的看着,才發現這些花竟然比之前還要長的更為茂盛。
只是這花好像跟人一樣,居然會動彈,那根莖上布滿刺就像是獠牙一般,好似只要稍稍被觸碰就能撕掉一層皮。
這極具攻擊性的模樣與方才嬌豔的花朵,完全是天壤之別。
宮玉緊了緊手中的劍喃喃道:“這都是些什麽怪物啊。”
趙安月冷笑着說:“你要知道我們這些怪物,可都是代如顏培育的。”
“怎麽樣?你現在還以為代如顏是你了解的代如顏嗎?”
殿內日光通明,宮玉側頭看了看躺在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趙安月說:“金州的永生之花是被火燒毀的,你知道嗎?”
“你……想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宮玉有些疲憊的放下劍,輕靠着梁柱應道:“我只想讓代如顏好好過安穩的日子,而不是一心為了這種東西而讓戰火紛飛。”
正值夏日炎熱之時,代如顏正忙着調配都城護衛兵馬,殿外的小太監急忙的跑了進來喚道:“皇後娘娘,陛下東南偏殿縱火!”
代如顏停了停手中的筆問:“你且再說一遍,是何處?”
小太監跪伏在地滿是恐懼的應着:“皇宮東南角的一處偏殿。”
“快!讓人去救火!”
“是!奴才們這就去!”小太監爬着離開大殿。
只餘下代如顏一人留在這殿內,空曠而寂靜的殿內忽地響起一陣噪雜聲響,那堆積的奏折已然被推翻在地,連帶硯臺也被打翻。
外頭候着的宮人們紛紛低頭不敢出聲,直至代如顏出了殿內,方才緊跟在身後。
煙火熏天,太監們忙活個不停,整個東南偏殿火勢大的驚人。
夏日裏天幹物燥最是容易引火,宮玉靠着牆旁看着火焰吞噬着這整個偏殿,直至房梁開始坍塌。
宮人們懼怕的不敢入內,只得停在一旁盡量防止火勢蔓延至其他宮殿。
代如顏趕到時,火焰正燒的宮玉臉有些疼,一群宮人們跪地行禮,只餘下宮玉靜站在一旁。
隐約的甚至還能聽見偏殿內的木梁倒塌的聲響,很少代如顏會選擇無視宮玉,可這回代如顏徑直的從宮玉面前走了過去,眼眸裏冷的傷人。
身後的一行人也未曾停留,宮玉手握着劍獨自往回走,遠遠離開偏殿還能看見那熏人的煙霧。
這場火直至夜晚才被熄滅,代如顏守到黑夜,護衛們守在被燒毀的廢墟前。
藤蔓都已被燒焦,更別提那殿內盛開的花更是燒成灰燼。
代如顏巡視着四周,目光停留在還勉強只剩下一口氣的趙安月。
“還能說話嗎?”代如顏手持劍停在趙安月身旁。
趙安月早已經同藤蔓枝條同為一體,火焰燒盡大半身都已成焦炭,幾乎大半個身子無法動彈,嗓音幹啞喚道:“給我……血……”
“你究竟做了什麽,讓小九想要毀了你。”
“我……可沒做什麽。”趙安月詢問:“你要抛棄我了嗎?”
“你這般也無法運到金州重新恢複了。”
“真是……殘忍啊。”
趙安月眨着眼笑道:“我可是你目前唯一……成功的載體。”
代如顏皺着眉頭應着:“你只是一個尚未完成的實驗品罷了。”
“難怪宮玉說她已經厭倦和你這般怪物生活了。”
“你胡說什麽!”代如顏手中的劍沒入趙安月的腹部。
“難道你從來不知道,她一直都覺得你跟我一樣都是怪物嗎?”
趙安月難受呼吸不過來道:“她呀,親口對我說要殺了你,所以絕對不會讓你研制出長生藥。”
代如顏握着劍的手輕輕一轉,眼眸滿是兇狠之意,喃喃道:“不可能。”
“真是可笑,你想跟她長生,她卻想親手殺了你。”
劍忽地拔了出來,趙安月疼得停了下來,未待緩過神,劍又再次落下,代如顏笑了笑道:“你騙我。”
“這世上誰都有可能想要殺我,可唯獨小九不會,你知道為什麽嗎?”
那沒入心口的劍靜靜的伫立着,而趙安月已然沒了旁的動靜,只剩下代如顏麻木拔出劍,又狠狠刺中。
“因為小九她愛我,她親口說過會永遠愛我的。”代如顏眼神空洞的将劍扔在一旁,嘴角上揚地說:“居然敢挑撥離間,你還真該死。”
這如同廢墟的偏殿,恍若成了一處墳墓。
夜深時代如顏還未曾回來,宮玉獨自一人靜坐在擺設飯菜的矮桌前。
等到代如顏匆匆進殿時,那繁雜的頭飾因着急促的步伐而清脆地響着。
宮玉方才伸手揭開瓦蓋自顧自的說:“阿顏再不回來,我肚子都要餓壞了。”
然而并沒有得到一句回應,代如顏只是靜靜站在宮玉面前,仿佛像是審視罪犯一般。
對于這般的待遇,宮玉當做沒看見一般,盛着一份魚湯放置在代如顏面前,而後自個也盛了份小口的喝着。
氣氛莫名詭異的很,待喝下一碗魚湯入腹,宮玉盛着米飯吃着有些涼的雞肉。
殿內一時便只剩下木筷與碗碟細微聲響,代如顏忽地上前,宮玉全然沒有反應過來時,面前的飯菜被掃落在地。
碗碟落地碎裂的聲響打破令人壓抑的寂靜,代如顏探近着,掌心捧住宮玉的臉頰,眼眸裏滿是怒火與不解,低聲問:“小九為什麽要毀掉我們的未來呢?”
這話語甚至還明顯透着傷心和失望。
宮玉想要拉開距離,卻發現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那不是我們的未來。”
“為什麽你要毀掉?”代如顏手緩緩扼住宮玉的脖頸,好似下一刻便會失控一般。
被束縛感讓宮玉有些不适,伸展着手臂想要推開代如顏。
代如顏眼眸通紅的望着宮玉念道:“小九為什麽不願相信我呢?”
呼吸越發難受起來,宮玉不得不緊急伸手卡住代如顏的手腕,趁代如顏松懈逃離禁锢。
宮玉忙拉開距離問:“阿顏你……要殺了我嗎?”
“小九,你說過你愛我的。”代如顏緩緩移近着,可眼眸裏卻顯露着孤寂。
為了防止再次被襲擊,宮玉起身躲着代如顏的靠近應着:“我是愛你的啊。”
代如顏不解的望向宮玉說:“那你為什麽要毀掉我們的未來。”
宮玉時刻保持着警惕,生怕下一秒代如顏又像從前那般突然拿出一柄匕首來,那真的是小命不保。
“我們的未來就算沒有那什麽永生之花也是可以很好的。”
“這不一樣。”代如顏一步步的走近,神情很是嚴肅的說:“小九狠心毀掉永生之花,其實是不想跟我永遠在一塊是嗎?”
“沒有的事。”宮玉停了下來解釋着:“趙安月說阿顏用自己的血在養她,我不能接受。”
代如顏伸展着手臂輕摟住宮玉低聲道:“傻,用不了多少的血的。”
“阿顏為什麽不明白,但凡服用永生之花的就沒有好結果,為什麽我們還要冒險?”
“冒這點險,來獲取永生,小九難道不願意?”代如顏眼眸滿是希望的看着宮玉念道:“多少人夢寐以求長生,小九怎麽就不想要呢?”
因着代如顏伸展手,宮玉這才看見代如顏手臂纏繞的紗布。
宮玉心疼的望着代如顏問:“阿顏你聽到外面的炮火了嗎?
“百姓們原本可以安居樂業,如今卻飽受戰火的摧殘,甚至整個宮國都置于他國的爪牙之下,阿顏你當真什麽都不管了嗎?”
代如顏輕眨着眼眸應道:“戰火永遠都不會消停,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人争執,有了争執就會有戰争,這是誰都免不了的。”
宮玉側頭看向那一旁搖晃的燭火說:“就像我們現在這樣嗎?”
“當然不是。”代如顏松了松手解釋着:“我同小九不會有争執,只要小九乖乖聽話,別再胡鬧,我自然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如果我不聽話,就要胡鬧呢?”
一下陷入僵局,代如顏凝視着宮玉說:“小九會有懲罰的。”
宮玉想要掙脫卻發現代如顏已然重新扣上鏈條,代如顏指腹輕揉宮玉眉頭安撫道:“趙安月的事情我就算了,小九可別再鬧脾氣了。”
“我在胡鬧?”宮玉拉開距離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代如顏每靠近一步,宮玉便拉開距離一步,兩人隔着長長的鏈條僵持不下。
“小九你在躲着我嗎?”代如顏指尖纏繞着鏈條望着宮玉。
“我現在生氣,不想理你。”
“方才一時失神,讓我看看你脖頸有沒有傷着?”
宮玉猶豫地停下說:“沒事,就是你剛才有點吓人。”
代如顏緩緩走近,滿是歉意的望着宮玉那已然有些紅腫的印跡,伸展手輕握住宮玉垂落的手應着:“小九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好似趙安月的事情就這般翻了過去,代如顏全然不再提,宮玉也猜不準到底代如顏還會不會有後招。
就這般過了幾日,宮玉上朝,代如顏雖然沒有阻止,可但凡頒布诏令,倘若沒有代如顏準許,就算宮玉蓋下傳國玉玺,可诏令仍舊執行不了。
每每到這時,宮玉都會心急火燎的拿着奏折去找代如顏。
“既然季老将軍率領剩餘毒人倉皇逃亡,為何還不開城門呢?”
代如顏飲着茶水應道:“城門外屍骨堆積,尚且需要些時日來清理,況且季老将軍在外面投擲太多的毒氣,一旦開城門,倘若引進感染的百姓,都城內恐怕也無一幸免。”
宮玉坐在一旁道:“那就派遣醫者去城外醫治,否則城外百姓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季老将軍設的毒乃天下一毒,感染的百姓只有死路一條。”
“阿顏的意思就這樣坐視不理?”
“并非坐視不理,只是如今方才停戰,朝廷的兵馬都已派遣出去,倘若此時都城出現混亂,小九可曾想過後果?”代如顏放下手中的茶水應着。
宮玉靜坐在一旁,放下手中的奏折,想了想說:“阿顏把看守金州的人馬派回來,都城就有足夠的人手。”
“不行。”
“為什麽?”
代如顏伸手拾起一旁的有些應道:“遠水解不了近渴,金州我另有安排。”
當話談論到這裏,宮玉顯然知道在代如顏這是行不通了。
殿內一時陷入安靜當中,盛夏輾轉而過,都城外戰死會的屍首腐爛發臭加之外頭的毒氣萦繞,宮玉早早便讓人在都城街道熬制消毒湯藥。
一為的就是防止再次發生大規模的疫情,二也是為了給都城內的百姓一個安心。
就連宮內每日都會派出數名宮廷禦醫輪流候診。
空氣中彌漫着的味道有些異臭,宮玉自都城宮牆上巡視着這遍地狼藉的戰場,身後便是那繁華依舊的都城。
待宮玉乘坐轎子回宮,都國街道卻突然起了亂子,轎子被撞倒在地。
護衛們及時護駕,并沒有鬧出什麽事,只是那看熱鬧的百姓的神情卻讓宮玉難受的緊。
獨自回到殿內宮玉有些疲憊的倒在躺椅裏,窗外的晚霞将天空染成一片紅,偶爾看見幾行白鷺飛遠。
或是因着季老将軍的撤退,原本還在張望的桑椤國徹底收兵。
一切都在好轉,只是戰争的結束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金州的叛軍毀壞各郡縣的城防,修繕城防需要人手,銀兩,而本來是秋收之際,因着戰事緣由,百姓們背井離鄉的逃亡,無法好好的安置災民,便會引起後患。
當然這些都只是需要時間慢慢來安排,可因着宮玉燒毀偏殿以來,代如顏變得奇怪了起來。
明面上不再管理朝政,卻又處處打壓宮玉實施的新政。
當初燒了那偏殿,宮玉原以為代如顏就會罷手,卻沒想到她變本加厲起來。
金州的人馬宮玉是一個人都沒安放進去,俨然就成了代如顏的獨政。
鏈條細碎響起時,宮玉猜測應當是代如顏回來了。
只是沒想到随之而來的竟然還有一聲貓叫聲,渾身不自在的宮玉側過身,便見代如顏懷中抱着一只黑貓。
代如顏目光與宮玉對視,而後悄然移開,眼眸裏平靜又生疏。
“這只貓兒不知從哪裏跑進殿內,我便想着這殿內反正空曠,不如養着它陪小九解悶也好。”代如顏嘴角笑意合适的剛剛好。
宮玉抿緊唇瓣不曾應話,只見那只瘦弱的黑貓從代如顏手臂輕跳了下來,四處張望着,那胖兔子蹦噠的縮在角落。
殿內的燭火還未曾燃上,代如顏一身深紫裙裳好似就要與暗處融為一體,宮玉看了看那在代如顏身旁轉悠的黑貓應着:“我不需要,阿顏若是喜歡養着便是了。”
說完,宮玉懶散的躺在躺椅裏,外頭日漸昏暗了起來,暑氣逐漸消退,便有些涼了起來。
代如顏坐在一旁,手執圓面扇輕扇着風道:“今日下面的人來說,小九安排的金州刺史已經告病還鄉。”
宮玉掌心拽着被褥應着:“嗯,我知道了。”
“小九怎麽不生氣了?”
“阿顏想讓我生氣嗎?”宮玉仍舊背對着代如顏。
代如顏側躺在一旁,手臂輕環繞着宮玉,鼻尖輕蹭了蹭宮玉臉頰細聲道:“小九真冷漠呢。”
宮玉轉過身與代如顏對視說:“你不可理喻!”
“我?”代如顏眼眸輕眨着應着:“我可不曾暗中派人潛入金州,亦不會讓人在朝堂上伺機而動。”
那輕柔的指腹停在宮玉的眉頭,代如顏探近淺淺地親了下宮玉眉頭,眸中漆黑的望不到盡頭低聲說:“這些我都不曾向小九計較,小九還反倒與我置氣?”
宮玉最是不知道如何同這般軟硬兼施的代如顏相處,倘若是旁人那必然是撕破臉皮,刀劍相見得了。
可偏偏是代如顏,宮玉但凡有一舉一動無異于在她眼皮子底下打轉。
那金州刺史也算的上是宮玉挑選做事較為利索的人,這才上任第一天就被逼得告病還鄉。
這幸虧還是宮玉安排的人手,不敢想像若是別人,代如顏早就直接下殺手了。
宮玉掌心輕撫摸代如顏臉頰應着:“朝堂上近些日子,又開始提及子嗣一事,阿顏不好好考慮考慮嗎?”
倘若有個小孩的話,說不定代如顏會變得心性溫和些,也就不會一心鑽研那金州的事。
代如顏握住宮玉的手,低頭親了下掌心笑道:“哪位大臣竟然還有膽子提子嗣,小九不妨說出來聽聽?”
額……
這本就是宮玉瞎編的而已,如今朝堂上根本就沒有敢再提子嗣納妃一事。
謊話被一眼看穿,代如顏也不再追究,只是拉近着距離,作勢便要親過來。
宮玉側頭那吻落在嘴角,代如顏笑了笑微微探起頭,俯視着平躺的宮玉道:“不喜歡麽?”
那一旁的黑貓蹲在矮桌上正往這邊張望着,輕聲地叫喚了幾聲。
“待會宮人們便要進來點燈了。”宮玉避開代如顏的目光說。
“無妨,她們可不敢擅自擾了我們的。”代如顏掌心輕捧着宮玉臉頰,這會眸中方才熱切起來,好似宮玉成了她掌中物。
真是不太好的感覺。
殿內已然陷入黑暗,窗外些許的光,只能勉強照亮代如顏一側臉。
宮玉抿緊唇瓣望着代如顏低聲道:“我今日不想。”
代如顏指腹戳了戳宮玉臉頰,眸中似是不解的看着宮玉問:“不想?還是不願?”
“我有些累了。”
“那小九乖乖躺着便是。”代如顏說着這話,指尖挑着宮玉的衣帶,顯然是不願就此罷手。
宮玉握住代如顏的手應道:“我不願意。”
“不願意?”
好似這句話是多難懂一般,代如顏怔怔地望着宮玉,唇角的笑意卻并未停只是有些恍惚地問:“往日裏小九不是最愛與我親近嗎?”
“阿顏,你真的是阿顏嗎?”
“我當然是阿顏,只是小九一個人的阿顏。”
“可阿顏從來不會這般強勢,甚至會夥同大臣對我新政施以打壓。”宮玉冷靜地質問。
代如顏指腹停在宮玉的嘴角輕聲應着:“那自然是因為對小九的懲罰。”
“因為我燒了偏殿?”
“傻,偏殿的事早就已經過去了。”代如顏笑了笑,伏低着側耳傾聽宮玉的心跳說:“我只是在罰小九暗中派遣人手調查金州一事。”
殿內越來越暗,宮玉便有些看不清代如顏的神情,只能模糊看見輪廓。
“我是皇帝,為什麽不能查金州一事?”
“因為我怕小九又壞了我的事情。”代如顏低頭親了下宮玉微涼的掌心說:“小九手為何這般涼?”
“阿顏你還記得我上回提起你妹妹的事情嗎?”宮玉握住代如顏的手詢問。
代如顏微微擡起頭應着:“嗯,小九怎麽又想起那事來了?”
“我在想阿顏難道真的不記得當時你在小閣樓裏看到什麽了嗎?”
“小九說的我怎麽聽不懂了?”
宮玉緩緩眨着眼說:“阿顏你是選擇忘記了,對吧?”
“那只黑貓最後是死在阿顏懷裏的,對嗎?”
代如顏指間忽地緊握住宮玉的手,呼吸沉重了許多說:“小九不許說了!”
“阿顏難道要連我也殺了嗎?”
“不會,只要小九乖乖的,誰都不能傷害小九的。”
宮玉坐了起來,望向側躺在自然的代如顏低聲道:“記得從前阿顏就說過,我的性格最是容易被拿捏。”
“如今阿顏掌握朝堂權勢,身為宮國尊貴的皇後,手中又有兵馬,難道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嗎?”
代如顏伸展手臂,頭枕着宮玉膝,與從前宮玉最愛的小動作一模一樣。
“小九難道也認為我是利欲熏心的人嗎?”
宮玉沒有應話,代如顏又自顧自的說:“權勢兵馬都是控制的工具而已,小九難道不明白我的意圖嗎?”
“我不明白。”
代如顏頭貼近着宮玉,耳旁聽着宮玉的心跳應着:“或許從前這些對我是重要的,我想要控制一切就需要通天的權勢,可現在我有了小九,這些權勢就不再那麽重要,所以我願意讓小九分擔一部分。”
“長生是比權勢更要有吸引力的東西,小九生性單純自然是從來沒有想的我這般長久。”
“我一點也不懂阿顏在想什麽。”宮玉低頭望着代如顏說:“難道一切都沒有比現在更重要嗎?”
代如顏目光望向宮玉,像是笑着的說:“傻,永遠當然要比現在重要。”
“小九一定不知道,從前的我根本不會想要永遠的活着,因為活着和死去在我眼裏都是一樣的無聊。”
對于這樣的話語,宮玉甚至都不知道要做出怎樣的反應才好。
從前只覺得代如顏像是戴着面具,溫文爾雅的言行舉止都是經過學習模仿而來,那時的宮玉一心努力就是為了讓代如顏活的更自我一些。
可如今當代如顏毫不掩飾的将自己敞開在宮玉面前時,宮玉在恍然發現,那個面具只不過是代如顏為了應付覺得無趣的事物罷了。
她想摘掉那個面具,随時都是可以摘掉的。
代如顏稍稍坐了起來,手臂環繞住宮玉,整個人信賴的倚靠着宮玉,輕啄了下宮玉唇瓣,細聲說:“小九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如果能加上永遠二字,那豈不是更好?”
宮玉凝視着面前已經完全看不清面貌的代如顏,不禁手心發涼的很,猶豫的說:“做不到的。”
“什麽做不到?”
“我讓人研讀各類古籍,關于長生之術,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