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萬字一更) (1)
宮玉安靜不出聲, 那擋住臉的被褥被代如顏輕扯了扯, 可到最後代如顏好像又停了下來。
“真不肯出來?”代如顏像是整個人将宮玉抱枕頭一般圈在在懷裏。
“我困了。”
作為多年經驗的宮玉, 表示做人怎麽能沒有原則呢!
沒成想代如顏卻忽地從一旁鑽進被褥裏, 雙手捧着宮玉的臉輕吻了幾下低聲道:“傻瓜,哪有人跟書比好看?”
被親懵的宮玉,完全沒有料到從前說句小情話都會臉紅的代如顏,眼下居然已經熟練到會用強的地步了!
眼前代如顏輕拉下被褥露出些許光亮來,彎着眼眉的望向宮玉,那嘴角上仰的幅度真真是迷人。
宮玉忙移開視線應着:“我都說, 我困了。”
“真困了?”代如顏指腹輕按着宮玉的臉頰細聲問。
“對啊。”
那停在臉頰的手停了停,只見代如顏規矩的收回手, 側躺在一旁安分得不得了。
倘若沒有那明顯的目光, 也許宮玉就真的放松警惕了。
好一會宮玉緩緩睜開眼, 代如顏挨得很近,呼吸輕飄飄的落在耳旁。
殿內安靜的很, 宮玉小心的側頭便見代如顏笑着湊近了過來, 額頭輕抵着宮玉臉頰說:“睡醒了?”
宮玉抿緊唇瓣看着代如顏埋怨道:“誰讓你剛才不理我?”
代如顏稍稍向前傾斜,親了下宮玉的臉頰應着:“乖啊,我看書的時候不喜別人打擾,多年習慣一時改不了。”
“那你現在幹嘛又來打擾我睡覺了?”宮玉稍稍拉開些距離, 學着代如顏的話說:“我睡覺的時候也不喜別人打擾,這也是多年習慣啊。”
“小九……”
“幹嘛?”
只見代如顏眼眸含笑的望着宮玉,伸展手臂便将圈住宮玉,親昵的低聲道:“我是你夫人, 不是別人。”
大型雙标現場啊!
奈何宮玉也沒再掙紮,順從的窩在懷裏應着:“夫人可是要親親抱抱,哪有夫人整天只看書的?”
“小九想,難道我有不準?”代如顏低頭親了下宮玉眉頭,卻不曾移開,仿佛就像指腹輕輕地停留了下。
這滿是暗示性的語句,宮玉輕眨着眼眸打量着代如顏,不懷好意的伸手握住那垂落的衣帶說:“好啊,那今晚我要是獵人哦。”
說完,宮玉翻身俯視着平躺着的代如顏,滿是笑意的低頭親了下代如顏眉頭,像是學着平日裏代如顏哄人的語氣念着:“阿顏要乖乖聽話。”
代如顏擡手輕撫上宮玉臉頰,指腹輕柔的劃過宮玉上揚的嘴角,悄然垂落至一旁,滿是溫順地說:“可是小九會很累的。”
“不累,我現在很有精神的。”宮玉輕扯着衣帶應着。
“可方才用完膳時,你還說不想動。”代如顏掌心輕握住宮玉的手。
宮玉捧着代如顏的手親了下手背,彎着眼眉笑了笑,粘人附在代如顏耳旁說:“可我現在肚子餓了嘛,阿顏不願意嗎?”
代如顏微抿緊着薄唇,臉頰微紅地喚道:“小九……”
“嗯?”宮玉停了停手,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樣子。
“你……且将燭臺燈熄滅才是。”
宮玉俯視着代如顏滿是認真地說:“那樣的阿顏很美哦,我想認真看看。”
代如顏無奈地望着宮玉,伸手拾起一旁的被褥罩住宮玉低聲念着:“不許看……”
“阿顏我透不過氣來了……”
“阿顏……”
眸中閃過猶豫,代如顏那握着被褥的手便也松了許多,宮玉從被褥裏冒出頭,眼睛明亮地望着代如顏,指尖輕握着那紅系帶。
代如顏眼眸深了許多,伸展手臂主動擁着宮玉,似是無奈地說:“別胡鬧,明早你還得上早朝呢。”
宮玉湊近輕啄了幾下代如顏臉頰,低聲應着:“可是我想了很久。”
大抵小兔子這可憐兮兮的模樣終于打動獵人。
“那你……快些才是。”代如顏松開手應着。
“好勒。”
夜深裏風雪呼呼地響着,晃動着那緊閉的殿門窗戶,卻也遮掩不住那殿內時常溢出低吟淺唱。
一夜風雪停下時,已是窗外微明,代如顏緩緩醒來時,那燭臺的蠟燭也已快要燃到盡頭。
稍稍移動手臂時,懷中的某人半張臉埋在被褥裏正熟睡中,代如顏也無法再移動,只得平躺着。
代如顏微低頭,指腹輕探近被褥,只見那宮玉呼吸沉穩,那因着熟睡而顯得有些深的唇窩,指腹輕點時還有些肉肉的感覺。
每每宮玉嚴肅抿緊唇瓣時,這唇窩便很是明顯,僅僅只是這般看着,便總會讓代如顏想要與她更親近一些。
只是大多數時候,代如顏都是靜靜的看着,最多伸手輕觸,而後便簌的收回手。
或是代如顏指腹停留久了,宮玉察覺到不舒服,微微将頭埋的更深了些。
代如顏也只得收了手,手臂略微手緊了緊,好似這般便能将宮玉靠的更近些。
四處悄然無聲,最是适宜貪睡,待宮玉醒來時殿內已是大亮。
而身旁的代如顏已然穿戴好衣裳坐在一旁矮榻上飲茶看書,連接兩人的鎖鏈孤孤單單的垂落在一旁。
宮玉躺着看向那旁祥和的代如顏,忽地想起好像每回親近過後,代如顏總是離的自己遠遠的,這感覺還真的是有點冷漠無情呢。
不過一想到,昨夜代如顏那滿臉緋紅的迷人模樣,這點冷漠宮玉還是可以接受的,就算要宮玉小心肝,那也必須給啊。
只是今日代如顏居然沒有備衣裳,宮玉看了看那灑落老遠的衣袍不禁有些尴尬低聲喚着:“阿顏……”
那方正飲茶的代如顏輕輕看向宮玉,宮玉忙裹着被褥笑着說:“我衣袍怎麽去哪了?”
關鍵時候還是得靠演技!
然而代如顏只是輕飄飄的看了眼而後又看著書,是的,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可問題是昨夜按理說也該是代如顏的衣裳抛的遠些才是啊。
宮玉見美人不搭理自己,也只好自己裹着被褥,就像只小兔子一樣的蹦噠。
好在殿內沒人,否則這傳出去還真的是顏面何存?
代如顏目光望向那伸手撿着衣袍的宮玉,無奈的放下書,走到宮玉面前。
“誰讓你昨夜亂扔?”代如顏一件件拾起。
宮玉蹦噠着在一旁笑着說:“我也不知道。”
“還笑?”
代如顏很是正經看了眼宮玉,轉而将衣袍放置在床榻,宮玉坐在一旁湊近着蹭了蹭代如顏側臉念着:“可明明昨晚是阿顏要解我……”
撲面而來的衣袍落在宮玉臉上,宮玉茫然伸手扒開,只見代如顏臉頰微紅地道:“不準說了。”
“好,我不說了。”宮玉笑出一口白牙應着。
代如顏伸手輕捏着宮玉臉頰低聲道:“還笑得這般開心?”
宮玉忽然覺得今日代如顏的情緒有些反常,這笑居然也不準了。
“如今已過早朝時辰,你可知?”代如顏起身放下紗維,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宮玉道:“快将衣袍換上。”
“哦。”
只見代如顏放下紗維,而後又回到矮榻上。
這薄薄紗維要想擋做着什麽還真的是有點難度,奈何代如顏臉皮薄,宮玉也只能配合。
待換上衣袍,宮玉稍稍洗漱後,同代如顏兩人用膳。
那一旁的奏折代如顏都已批閱大部分,可想而知代如顏起的是有多早。
宮玉捧着魚湯看了看代如顏,很是滿意的看了看那紅印。
代如顏手握木勺很是狐疑地看向宮玉問:“這般瞧着我做什麽?”
“當然是因為阿顏好看啊。”
“貧嘴。”代如顏避開宮玉那直白的視線,小口的喝着粥。
可宮玉卻發現代如顏那白嫩的臉蛋正在一點點變紅,不禁感嘆,果然還是阿顏最好撩了。
不像別的人格,一言不合就要見刀子,宮玉轉念想起代如顏突然回來的事情。
為什麽阿顏一下又恢複過來了呢。
更重要的是,阿顏現在到底有沒有意識到她認為的妹妹其實并不是她妹妹。
這樣想着宮玉莫名覺得腦瓜疼的厲害,不經意嘆了聲氣,對面的代如顏不解的問:“怎麽了?”
宮玉搖頭應着:“沒事。”
“真的沒事?”
“嗯,就是在想錯過早朝,那群大臣說不定又開始背後碎碎念了。”
代如顏盛了些排骨湯遞于宮玉安慰道:“今早我替小九已發布冬獵活動,想來眼下他們忙着猜測這其中到底有什麽陰謀。”
“所以小九不必擔心的。”
宮玉伸展雙手接過湯碗,吃着炖的很熟排骨滿足喝了口湯說:“也是,他們如今都在等着我兩倒下呢。”
“這湯好喝嗎?”
“嗯,好喝的。”
代如顏手握木勺見宮玉舒展開眉頭,方才緩和許多低聲道:“這湯放了不少滋補的藥材,小九喜歡就多喝些。”
這……不會又是要強行喂食的感覺吧!
宮玉看了看那一旁的湯,猶豫地說:“我吃不得這麽多的。”
“沒事,小九可以慢慢喝。”
哎?
最怕就是代如顏這種溫溫柔柔的勸解,基本上宮玉連拒絕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用膳後,宮玉批閱奏折看了看那代如顏下達冬獵的诏令。
雖然不是能十分把握代如顏的目的,不過宮玉還是多少能猜到大抵代如顏是想用武力脅迫群臣參與這場戰役。
畢竟時日不多,勸說已然沒有用,宮玉為了保險起見特意安排不少的暗衛看守冬獵的場所,為了以防到時出現混亂。
查看餘下奏折時,宮玉忽地發現這楚非尋居然主動請求随同出征。
這還真是頭一個這般稀奇的人物。
不過一想到他是宮靈的人,宮玉就覺得這裏頭怕是有貓膩。
代如顏坐在一旁翻看著書,那高高挂起的鹦鹉忽地來了句:“阿顏……阿顏……”
宮玉驚奇的看着這鹦鹉,然而代如顏側頭看着宮玉。
“不是我!”
“我知道。”代如顏笑了笑翻著書應道:“你方才是在發呆麽?”
“我在想這個楚非尋是在圖謀些什麽。”
代如顏探近看了看宮玉手中的奏折,眼眸微閃殺意應着:“這事小九便準了吧。”
哎?
“阿顏不覺得他是別有目的嗎?”宮玉看了看這奏折,眉頭緊皺着說。
“我就怕他不是帶有目的。”代如顏擡手輕觸宮玉緊皺的眉頭,而後緩緩收回手。
宮玉不解的看向代如顏道:“阿顏在想什麽?”
代如顏目光凝望着宮玉那明亮的眼眸笑了笑問:“小九難道不知道我在想什麽?”
這要怎麽回答啊?
正當宮玉左右為難的時候,代如顏卻手握著書輕敲了下宮玉額頭說:“別看了,待奏折批閱完,小九同我去騎馬賞雪吧。”
“哦。”
午後兩人一并出了宮殿,馬場裏因着無人來練,白白淨淨的雪安靜的落下。
宮玉提議着同乘一匹馬,代如顏便欣然應下。
馬場裏視野開闊,只不過冬日裏入眼的皆是一片白,看着倒覺得有些疲倦,還不如偷看身旁的美人來的有趣。
“許久未曾騎馬,小九可別生疏了。”
代如顏忽地側過頭,宮玉忙收回神目視前方應着:“放心,我騎術從前太傅還誇過我呢。”
“那也是從前,倘若真逼不得已出征,這可不能大意。”
話語忽地嚴肅了起來,宮玉瞧了瞧代如顏緊皺的眉頭,緊了緊手臂,低頭粘着代如顏臉頰說:“別怕,倘若戰況還算樂觀的話,也不至于皇帝親征才是。”
代如顏傾靠着宮玉,忽地側頭親了下宮玉的側臉,滿是認真地說:“我不怕的。”
“只要小九好好的,別的都不重要”
“我會的。”宮玉應着,而後光明正大親了回去。
“只是如今難就難在內憂。”代如顏略微無奈的看着偷親的宮玉說道。
“是啊,我怕阿顏一個人留在宮裏會有危險。”
寒風呼呼吹來時,宮玉緊緊将代如顏圈住,代如顏輕握住宮玉的手低聲說:“他們不會先對我動手的。”
宮玉蹭了蹭代如顏應着:“為防止意外,不如将阿顏懷有生孕的假消息放出去吧。”
“小九想做什麽?”
“這樣倘若有什麽意外,他們就不能明目張膽的奪權,至少還顧及著名聲不是。”
代如顏神情很是嚴肅的望向宮玉,這目光看的宮玉有點慎的慌。
宮玉忙改口說:“我說錯話了。”
“不許再亂說什麽……意外,知道嗎?”
“嗯,知道了。”
兩人一時安靜了下來,代如顏側靠着宮玉,不曾言語。
宮玉心裏懊惱自己方才會脫口而出說出什麽意外這種話來。
馬蹄聲踩在雪地裏有些許不穩,宮玉不好走神,緊緊握住缰繩控制着。
自從上回從馬上墜落之後,事實上宮玉對于馬多少有點心理陰影。
“一切尚未成定數,且看待明日冬獵能收獲到什麽再作定奪也不為遲。”代如顏輕聲說着。
宮玉捂緊披風包裹着兩人應道:“嗯。”
代如顏側耳聽着宮玉緩慢的心跳,忽地開口說了句:“我是不是讓小九覺得為難了?”
“沒有的事。”宮玉讓馬停了下來,輕擁着代如顏說:“本來就是有人不安分,是我沒能好好護住阿顏,所以這回無論如何我都想想好好的守住阿顏。”
“那明日小九不可上場狩獵。”
“為什麽?”
代如顏側看着宮玉應道:“我們需要拽着他們的把柄才能讓他們安分聽話。”
宮玉有些不解的望着代如顏問:“阿顏不打算告訴我計劃嗎?”
“嗯,我不想讓小九知道。”代如顏輕眨着眼眸說着。
好吧,代如顏不想讓宮玉知道的事情,通常宮玉确實不太可能從別的渠道知道。
馬走的很是緩慢,代如顏移開目光像是陷入深思當中,宮玉也不便開口打擾。
松軟的雪,被馬蹄猜出一串又一串的足跡,冬日裏天空白的出奇,宮玉張望着連一只鳥兒都未曾見過。
只是當雪忽地落下的時候,正巧落在宮玉臉上,有些涼。
代如顏回過神來,伸展着手臂輕接住悄然落下的雪花低聲說:“這一年馬上留言結束了呢。”
宮玉看了看代如顏問:“阿顏喜歡雪嗎?”
“談不上喜歡,只是覺得雪很幹淨而已。”
這神情平淡的很,仿佛認識這麽多年宮玉從來沒有聽到代如顏說過有什麽喜愛的物件,唯獨有一回還是代如顏半開玩笑的說喜歡自己。
代如顏挨近着宮玉問:“小九在想什麽?”
宮玉回過神說:“我在想阿顏除了喜歡我,還有沒有別的喜歡?”
“大抵是沒有了。”代如顏笑了笑應着。
“哎,那我可不是很珍貴。”
“嗯,小九對我來說是不可缺少的。”
代如顏說着,探起頭凝視着宮玉,微涼的掌心貼着宮玉臉頰,目光溫柔的像是能融化這冬日裏的嚴寒。
宮玉有些沒想到代如顏會這般直接的應着話,略微有點小害羞地應着:“阿顏也是也非常重要的人。”
“小九……”
“嗯?”
代如顏笑了笑湊近親了下宮玉被凍的有些蒼白的唇瓣低聲說:“你是我的寶貝。”
腦袋好像因着代如顏的這句話,而直接關機重啓了。
宮玉愣愣的望着雪中的代如顏,得意的笑着湊近道:“阿顏,再說一遍?”
話音未落,便被代如顏的指尖輕輕捏住耳垂,代如顏跟着宮玉笑着,薄唇輕啓道:“小壞蛋。”
“再說一遍嘛。”
“不想。”
“阿顏……”
“天冷了,回殿吧。”
風雪越來越大時,便遮掩住那兩人的談話聲。
次日冬獵,宮玉藉着傷寒為由只一旁觀看,來參與的皆是世襲的侯爺,個個手裏都是囤積不少的財力和兵馬。
鑼鼓聲響起,宮玉看着這些人騎馬志在必得步入這山林,不禁好奇問:“阿顏設的是何等物件?”
代如顏一身華服,妝容精致動人,可惜就是看着越發高冷起來,宮玉莫名覺得有點壓力。
“只是一塊免死金牌罷了。”
免死金牌!
這會不會有點太随意了?
宮玉捧着茶水喝了小口道:“這免死金牌先皇可只留三塊啊。”
“小九舍不得?”
“沒有的事,我就是在想免死金牌若是給了他們,那豈不是更加給了他們底氣?”
代如顏端正的坐着,因着頭戴繁雜配飾不好側頭,只得伸手輕搭在宮玉手背應着:“左右不個是塊金牌,皇帝說是免死它便是免死,皇帝所說不是那它便不是,小九可懂?”
宮玉搖頭微微湊近着詢問說:“阿顏莫不是想把他們都給……”
“卡擦了?”
那顧及都城裏的世家大族怕不是真的要造反了啊。
代如顏指尖輕戳了戳宮玉掌心,一本正經地應着:“若是能這般簡單解決,我倒是不介意。”
額……
現如今代如顏在自己面前已經這般直接了當?
宮玉微微一愣,只見代如顏解說:“我要的是挾持,而不是摘了他們腦袋,況且他們還有用呢。”
“小九莫不是以為我把冬獵當成一場狩獵不成?”
“沒有的事,我就是……問問而已。”宮玉笑着解釋。
這也許是錯覺也不一定,畢竟阿顏又不是那兩個人格。
待狩獵結束,賞了免死金牌,夜裏宴會結束,這場冬獵也就沒了聲響。
宮玉作為從頭到尾的旁觀者,硬是沒有瞧出半點不對勁的地方來。
要說唯一不同的,那便是五皇兄六皇兄都沒有來參加這場狩獵。
待輾轉至除夕當日,從前宮內人多,因此瞧着也熱鬧。
如今就算宮玉設家宴那也是湊不成一桌,更何況為了節省用度,就一切從簡處理。
冬日裏天寒地凍的,難得沒有早朝,宮玉窩在被褥裏睡的正熟。
不想代如顏忽地扯開被褥,一塊溫熱的帕巾準确的落在宮玉的臉上。
深睡中的宮玉只覺得自己像是突然掉入海底,這越來越真實的窒息感,讓宮玉一下的驚醒了過來。
伸手拿下這濕答答的帕巾,宮玉便看見一旁靜坐着代如顏,一臉無奈的說:“阿顏,今日不是沒有早朝嗎?”
代如顏伸手接過宮玉手裏的帕巾,替宮玉擦着臉說:“那也得先用早膳再睡。”
“我就不能不吃早膳嗎?”
“不能。”
宮玉真真是欲哭無淚,整個人懶散的倒在被褥裏說:“指不定除夕過後有多少事折騰,今日就讓我好好睡上一會吧。”
“乖,先起來用膳,否則飯菜又該涼了。”
“阿顏……”
“嗯。”
“我再睡一會好不好?”
“不行。”代如顏伸展着手臂圈住宮玉,拿起一旁的外袍罩在宮玉身上說:“清晨邊關傳來急報,你不看?”
宮玉迷糊的睜開眼,意識便清醒了許多應着:“發生什麽事了?”
“桑椤國将士接連挑釁,已經遞來戰書了。”
“我看看。”
代如顏起身從矮桌上拿起走着遞至宮玉手心說:“你看。”
宮玉展開這文書不由得生氣,這桑椤國的戰書也太嚣張了。
“從前宮國勢大,邊境小國自然不敢。可眼下宮國歷經天災人禍,如今也是滿目蒼痍,人人都想來瓜分。”
“好在火器營已經運到前線,只要宮國內不亂,至少短時間還可以撐住的。”
代如顏擰緊帕巾替宮玉擦了擦臉說:“戰争一旦開始,但凡有心之人散播謠言,宮國內遲早會亂的。”
宮玉抿緊唇瓣,神色嚴肅的說:“我下了不少關于散布謠言罪法,可還是有人屢禁不止,顯然就是有人在暗中使絆子。”
“小九,你知道桑椤國公主的死因是什麽嗎?”代如顏停了停擦拭宮玉臉頰的手問。
宮玉微微一愣,自從阿顏回來就一直未曾提過青芸,這個還是頭一回。
“據部下來報她只剩下一幅屍骨。”
“她應當是被人扔進魚池裏。”
代如顏替宮玉系着衣帶,微皺着眉頭應着:“當時有人在暗中旁觀這一切。”
“青芸她……不是阿顏讓人處理的嗎?”宮玉猶豫的問:
“不是。”代如顏掌心輕捧着宮玉側臉應着:“也許桑椤國公主是被宮靈扔進魚池的。”
宮靈?
“那她怎麽知道那暗室的?”
代如顏搖頭道:“或許是庭院裏出現細作,我一直都未曾查出來。”
宮玉看着代如顏思索的模樣,不禁想起那時青芸好似很熟悉的帶着宮玉走近暗室。
“也許是真宮玉告訴她的也不一定呢。”
“什麽?”
“真宮玉不是曾經偷過阿顏的地圖嘛,那可能她無意間發現這個暗室,加之她又跟六皇兄宮良走的近,所以宮良知道的話那宮靈說不定也知道了。”
代如顏思索着應道:“當時的宮玉才那般小,若是受六殿下挑撥倒是有這個可能。”
對于青芸的死,其實宮玉也有些蹊跷,畢竟那位代如顏拿的是劍,可青芸卻死在那食人魚池裏。
當時青芸的威脅,難道宮靈也聽見了?
那夜裏究竟發生多少事情啊。
除夕入夜時宮國內熱鬧的很,煙花時不時的亮起,宮玉看着對面的代如顏,吃着小爐鍋裏的肉片。
雖說邊境已經開戰,可該繁華也不會一下的落幕,至少就像當年的戰争一般,身在都城的百姓享受着這亂世裏的太平。
宮玉側頭看了看那絢爛的煙花感嘆:“總覺得這煙花聲響,就好似邊境響起的炮聲,有點擾人的很。”
代如顏手捧湯碗小口的喝着說:“邊境距離宮國都城遠達數千裏,小九怎能聽得見?”
“也許是我多想了吧。”
“小九……”
“嗯?”宮玉盛着肉丸應道。
“倘若前線戰況不佳,百姓們流離失所請求廢後,你會怎麽做?”代如顏目光望着宮玉低聲詢問。
宮玉停了停手應着:“我不會廢後。”
“但是如果真到那地步,肯定是我這個皇帝做的不夠好,要廢也是我這個皇帝才是。”
“小九你不必這般包庇我的。”
“這不是包庇。”宮玉滿是認真地說:“青芸倘若還活着的話,阿顏同樣很危險的,她知道阿顏……。”
話語突的停了下來,因為宮玉不知道要如何解說關于代如顏精神狀态的事情。
對面代如顏眼眸微閃,卻仍舊很是安靜的小口的喝着魚湯,只是低聲問:“小九以為我只是病了嗎?”
宮玉猶豫地望向代如顏,微握緊着木勺應着:“嗯,我相信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倘若好不了呢?”
“沒事,那我就好好看着阿顏,只要阿顏別犯錯就好了。”
代如顏輕眨着如墨般的眼眸細聲說:“傻,你還好好躲着我才是。”
“為什麽?”
“因為我怕我會傷到小九。”
宮玉搖頭應着:“不會,阿顏對我一直都很好的。”
“雖然有時候兇了一點,不過她也仍舊對我很好的。”
這夜裏宮玉難得沒有提前睡下,兩人窩坐在窗旁的矮榻上,殿內燭火通明溫暖的很。
而宮玉則手執筆替遠方正在浴血奮戰的将士寫下祝福之語。
因為任性所以搭上這場戰役,宮玉心裏是愧疚不安的,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想要讓這場戰争早日結束。
冬獵之後,朝堂上的局勢并沒有什麽變化,唯獨不同就是太傅一黨好像突然安分了起來。
先前桑椤國使者鬧事時,太傅可是囔囔着廢後最厲害的。
輾轉至上元節,戰火仍舊僵持在邊境,這大概算是比較好的消息了。
只是戰火越拉長人員傷亡也就越慘重,數不清的藥材,糧草運往前線,顯然朝堂上的大臣也在捉摸到底宮玉養了多少兵。
事實上宮玉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兵馬,代如顏全權掌握宮玉的兵馬調配,只有宮玉要兵代如顏就給,卻從不曾告訴宮玉有多少兵馬。
大概這是為了讓宮玉沒有後顧之憂吧。
朝堂上的大臣們按兵不動,也是在等宮玉顯露出焦急狀态,好攻其不備。
所以無論對于前線戰事多麽在意,宮玉每日早朝卻不能顯露半分旁的情緒,就像是在演戲一般,這是屬于皇帝和大臣們的競争。
初春時雪水消融最是寒冷,宮玉染上風寒,所以每日便被代如顏強制的喝補藥。
待風寒好時,代如顏安排的補藥卻一直未曾消停,
午後批閱完奏折,宮玉起身鏈條自手腕伸縮,代如顏靜坐在一旁看著書。
待坐在對面時,宮玉伸手拿起一旁的糕點自顧自的吃着,目光落在代如顏佩戴那玉佩上便問:“阿顏這玉佩有什麽用啊?”
“只是用來調遣一些人手的。”
“聽聞兄長明日就要娶妻,阿顏同我要去赴宴會嗎?”
代如顏放下手中的書,看了看面前的宮玉道:“我去便是了,小九就留在宮中吧。”
“可這宴會聽聞邀請朝堂不少的大臣,我不去,豈不是太不給兄長面子了?”
“小九你是想出宮嗎?”代如顏直白戳破宮玉的委婉詢問。
宮玉點頭應着:“我想出宮看看百姓們對于這場戰事的看法。”
“這場戰事無論是輸是贏,我都已經毀掉小九的名聲了。”
“這不就是那暗中設計之人想要的。”
反正就是要把宮玉的名聲這弄得聲名狼藉,最好能逼得宮玉從皇帝的位置上扯下來。
代如顏神情嚴肅的看向宮玉說:“可我不喜歡這樣。”
“小九理當是一個明君,而不是因為我而變成受百姓議論的昏君。”
宮玉湊近,伸展着手臂輕擁着代如顏安慰道:“不生氣啊,我都不在意,阿顏可不要再責怪自己了。”
想來那人也定是知道阿顏明明最是在意宮玉,所以才如此明目張膽的下手,偏偏代如顏還因為顧忌着宮玉的名聲,而無法直接還擊。
“阿顏明天我們一塊出宮吧。”宮玉拉開些距離道:“不管他們說什麽,我們就做我們該做的事就可以了。”
就算無法還擊,也決不能讓那人拿捏住代如顏才是。
次日婚宴,宮玉的出席着實是讓不少人震驚不已。
而宴席上宮玉也不出意外的看見宮良和宮靈兩人,酒水不斷,賓客們熱鬧的很。
代如顏永遠都是那麽吸引人的目光,宮玉側頭望着代如顏處事不驚的應對衆人的目光,好似這麽些年,代如顏好像一直都已經習慣了。
入席,宮玉與宮良目光交錯,兩人俱未開口說話。
反倒是宮靈一如往常的大膽熱情,同代如顏談笑着,眼神熱切的粘在代如顏身上。
宮良自顧自的飲着酒,目光時而停留在宮玉身旁的代如顏身上。
待兩人離席,馬車微微搖晃,宮玉湊近着看了看代如顏說:“兄長已近三十,娶的妻是楚飛侯爺的嫡長女,也不過才年方十八哎。”
代如顏側頭輕靠着宮玉應道:“世家大族間聯姻只有利益,哪裏還會捉摸這些。”
“況且六十尚且還能納妾,小九豈不是覺得更稀奇?”
“哎,這男子真的是一個比一個貪心。”
“為何這般說?”
宮玉察覺代如顏的情緒有些低沉,便緩解情緒的說:“你看一個男子少說也得有六七個妾,都說女子要從一而終,卻從來沒有要求男子的條條框框,多不公平。”
“那小九這般說,可知那些為妾的女子心裏想的什麽?”
“我不知道啊?”
代如顏有些疲憊的賴在宮玉懷裏低聲念道:“在宮國女子倚靠男子為依存,倘若男子都不納妾,這些女子恐怕會活的更苦。”
宮玉緊了緊手臂說:“所以女子也要自立自強才是。”
“小九怎麽突然這般領悟?”
“就是覺得幸好阿顏遇到的是我,否則要是別的男子,恐怕敢納侍妾,豈不是會氣壞阿顏。”
“那也不一定。”
哎?
代如顏指腹輕按着宮玉臉頰,微微向前傾斜,親了宮玉的嘴角輕聲應着:“倘若我選的是男子,說不定他就沒有納妾的可能了。”
這話說的莫名很有殺機啊!
宮玉低頭回親了代如顏,眼眸明亮的望着代如顏那精致的妝容,湊近着聞了聞香味:“阿顏今日的妝容好美啊。”
“喜歡嗎?”
“嗯,喜歡。”
代如顏指腹輕戳着宮玉臉頰說:“我身上可沒有抹什麽香。”
“我知道。”宮玉鼻頭蹭了蹭代如顏臉頰應着:“可是我還是好喜歡聞。”
“從剛才就一直想了,可是裏頭那麽多都喜歡盯着阿顏,我一點也不喜歡。”
“吃醋了?”
“嗯,阿顏聞聞,我身上醋味可濃着呢。”
代如顏手臂環繞着宮玉搖頭作嫌棄狀應着:“不要。”
“阿顏這是嫌棄我嗎?”宮玉可憐兮兮的說着,一邊硬是湊近了過來。
“不過就算阿顏嫌棄我,我也很喜歡阿顏哦。”
“今個怎麽嘴這般甜了?”
宮玉趁代如顏不備又親了幾下,得意的笑着應答:“我每天都很甜的啊,阿顏不喜歡嗎?”
代如顏的情緒像是放緩了許多,指腹輕觸宮玉眉頭低聲說:“我喜歡。”
馬車裏雖然有些昏暗,可宮玉仍舊能感覺到代如顏的目光緊緊的望向宮玉。
“小九……”
“嗯?”
“我喜歡小九的一切,就像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