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萬字一更) (1)
“小九……”
宮玉伸展着手臂扶住這突然襲來的人應着:“嗯, 我在呢。”
代如顏蹭了蹭宮玉臉頰念着:“我好想你。”
“說什麽傻話, 我們不是每天都……”
話語被突然落下的親吻堵住, 宮玉一動不動的就像個木頭人一般。
直至溫熱的眼淚滴落在宮玉臉頰上, 宮玉怔怔地望着稍微拉開些距離的代如顏,低聲喚道:“阿顏?”
“你怎麽瘦成這般了?”代如顏掌心輕捧着宮玉臉頰,眉頭緊皺的詢問。
宮玉還有些沒有緩過神來試探地說:“你……真是阿顏麽?”
代如顏眼眸滿是不解望向宮玉,稍稍拉開着距離問:“小九這是說的什麽話?”
“沒……沒什麽。”
“這鏈條是做什麽用的?”
“前些日子的事情,阿顏都不記得了嗎?”
宮玉拉近着距離,伸手從袖袋中拿出鑰匙替代如顏手腕之間的鏈條猶豫地說:“前些日子, 阿顏險些殺了碧玉和這殿裏的宮人們。”
代如顏微蹙眉頭,薄唇抿緊着, 神情很是嚴肅像是在思索着什麽。
“阿顏?”宮玉眼下可是怕極了, 生怕代如顏一不小心又突然變了。
“我在呢。”代如顏伸手輕捧着宮玉掌心, 臉色略微蒼白地看向宮玉低聲道:“肯定吓壞了小九吧。”
宮玉搖頭伸展着手臂輕抱着面前的代如顏,鼻音略重的應着:“我好想你。”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九別怕。”代如顏眼眸微閃, 手臂緊緊禁锢着宮玉說:“我不會離開小九的。”
“那你怎麽突然就醒過來了?”
“我不知道。”
代如顏滿是認真的看着宮玉應道:“突然間猛烈的感覺小九有危險,我便一下就醒來了。”
宮玉隐約的想起昨夜裏隐約聽到的話語,難道代如顏妹妹人格突然良心發現?
原諒宮玉飽受這些日子來的鬥智鬥勇,實在有些不太能接受這可能。
滿是打量的拉開些距離, 宮玉坐在代如顏面前問:“阿顏你殺了青芸嗎?”
代如顏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側頭看向那發白的窗,像是不願回答般的沉默着。
“桑椤國皇帝大怒,如今已經集兵在邊境, 顯然就是要開戰了。”
宮玉說着,伸手那玉佩道:“我的兵馬很難維持整個戰線,尤其是眼下宮國內部也時時刻刻在盯着我出錯,阿顏你現在明白整個朝堂局勢了嗎?”
“這是個陷阱。”代如顏眉頭微皺道:“是我大意了。”
“這不怪阿顏。”宮玉握住代如顏的手應着:“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就阿顏一個人在殿內的。”
“所以阿顏不要自責,我唯一希望的就是阿顏清醒過來,好好保護自己。”
“小九你當真要出征嗎?”
宮玉湊近輕吻了下代如顏緊皺的眉頭道:“享受着皇帝該有尊貴,便有它應盡的義務,這道理還是阿顏教我的呢。”
代如顏低頭,額頭輕蹭宮玉的臉頰說:“我會替阿顏守住這皇位的。”
“我又不是為皇位才應戰的。”宮玉笑了笑,望着代如顏應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阿顏,否則我早就帶着阿顏逃之夭夭了。”
精心設計這場陰謀的人,顯然了解廢除代皇後和兩國戰争,宮玉顯然會毫不猶豫冒天下之大不韪選擇保護代如顏。
可正是這樣,才中了那人的圈套,這場陰謀本質是想要将宮玉拉下皇位才是要緊的事。
顯然代如顏也極快的反應了過來,搖頭說:“我不想小九出征,不如小九同我離開宮國可好?”
如今哪裏走的了,倘若皇帝和皇後抛棄宮國百姓,那無異于将宮國百姓置于桑椤國将士刀下。
宮玉掌心輕撫代如顏的臉頰低聲說:“阿顏要相信我,只要你沒事,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代如顏搖頭應道:“我不許你去。”
“眼下還沒到那時候呢。”宮玉輕靠着代如顏安撫着說:“他們需要裏應外合,我得先下手才是。”
“此事多半與宮靈和宮良二人有關。”
“嗯,我讓人時刻盯着他倆,只要抓住他們勾結外敵的證據,立即派兵抓捕。”
宮玉指尖輕捧着代如顏散落的發,代如顏側靠着沒有應話。
兩人安靜依偎在軟塌,直至殿外宮人彙報快要到上朝的時辰,代如顏才稍稍有了些反應。
“阿顏要同我一塊去嗎?”
“好。”
早朝時該處理的尋常政務自然不能拉下,只是因着邊境的桑椤國聚集的兵馬所以導致人心惶惶的很。
宮玉如往常一般聽着大臣的彙報,或是代如顏許久未曾出現,皇宮并非是不透風的牆,群臣或多或少都以為代如顏是真病了。
畢竟宮玉向外公布的理由便是這個。
往日裏大臣總會伺機挑刺,今個倒是難得平靜下來,早朝結束時天才大亮。
兩人入內殿用膳,宮玉替代如顏包紮手腕的傷滿是歉意的問:“還很疼的,對吧?”
代如顏指腹停留在宮玉眉頭輕聲喚着:“小九……”
“我弄疼你了嗎?”
“沒有。”
宮玉手握着紗布,小心翼翼的很。代如顏愧疚地說:“我果然還沒能做到小九想像中那般好啊。”
“阿顏很好啊。”宮玉湊近輕吻了下代如顏抿緊的唇瓣低聲說:“都是我太笨了,假如我再聰明點,誰都欺負不了阿顏的。”
代如顏眼眸裏微閃着亮光應道:“可是我也許會傷了小九的。”
“沒事,反正再可怕的也就都見過了。”
宮玉系緊代如顏雙手的紗布笑着說:“該用膳了,否則飯菜都該涼了。”
盛着魚湯宮玉習慣性的握着湯勺遞至代如顏嘴旁,代如顏微愣了愣張嘴喝着,臉頰微紅了起來低聲說:
“我自己來便可。”
“沒事,你手腕現在還傷着呢。”宮玉認真地應着。
代如顏目光不知所措的躲閃着,而後悄然落在面前的宮玉臉龐。
或是因着窗外白雪的緣故,殿內被照的通亮,宮玉雖膚色白皙卻從未如此蒼白過,那眼底的淡青色明顯的很。
“小九你也用膳吧。”代如顏伸手接過宮玉捧着的湯碗道:“魚湯我自己喝便是了。”
宮玉微愣,還以為代如顏是不好意思,便也就沒在争,自顧自盛着魚湯大口的喝着。
代如顏目光靜靜的望着,眉頭微皺問:“怎麽會瘦成這樣呢?”
“可能是太忙了吧。”宮玉吃着米飯應道。
“桑椤國雖有數百年歷史,可到底是個小國,即使戰士以一敵百那也無法深入宮國都城來。”
“嗯,我自然也想過,只是就怕朝廷裏有人裏應外合,那可是個□□煩。”
“怎麽不吃排骨了?”代如顏夾着小塊腌制蒸熟的排骨放入宮玉碗碟中。
宮玉忙夾起排骨吃着,察覺一旁的代如顏目光不曾移開,猶豫地問:“阿顏手裏能否借點銀子給我?”
代如顏見宮玉吃了排骨,便又夾了一旁的雞肉應着:“小九難道覺得你我之間已生分到需要用借這個字嗎?”
“我自然不是這意思。”
“你且說要多少銀兩?”
宮玉心裏想了想說着:“阿顏盡可能多給我些吧。”
“好。”
代如顏小口的抿着魚湯,見宮玉乖巧吃着那碗裏滿滿的肉,這才安心了些。
待好不容易宮玉将碗裏的肉吃完,一旁的代如顏已然又盛了一份湯。
“阿顏?”宮玉肚子已然撐的有些難受起來。
雖說能吃,可也不能一次性将這桌上飯菜都給吃了啊。
代如顏望着宮玉應着:“怎麽了?”
“我……有點吃不下了。”
“怎麽吃的這般少?”
這還少?
宮玉無奈的捧着湯碗,眼見代如顏又在尋思夾些別的入碗,忙開口道:“我喝完這湯,就真的什麽都吃不下了。”
代如顏側頭看了看宮玉,這才停手滿是擔憂地說:“我瞧着你又瘦了好些。”
“別擔心,我多吃些就會長回來的。”
冬日裏天亮的早,兩人用膳後,也不過才巳時而已。
殿內安靜如初,臨近除夕代如顏身為皇後,宮內便也有許多繁雜的事件需要安排。
宮玉坐在一旁批閱奏折,代如顏卻解開鎖鏈,走至窗旁看着外頭飄落的雪。
即使在同一宮殿可這般看着,宮玉總擔心會出現意外,忙伸手走近着問:“怎麽突然解開鏈子了?”
代如顏側身看了看宮玉,眼眸平靜如初,好似就如初次見到宮玉一般。
“我要出宮一趟。”
“去哪?”
“小九需要銀兩,想來是為供軍隊之需,此事須小心謹慎才是。”
宮玉伸手握住代如顏垂落在衣袖中的手應道:“這些事阿顏應當只需派人去做便是,何必要自己出宮?”
眼下讓代如顏出宮,實在是太危險了。
代如顏眼眸倒映宮玉擔心的面容,小心的靠近,側身倚靠着宮玉細聲說:“宮外的流言,我知道是誰人散播的。”
“阿顏想做什麽?”
“小九其實也清楚那人并非是想要害我對嗎?”
宮玉應着:“可即使如此,阿顏還是要小心才是。”
“傻。”代如顏指腹停留在宮玉眉頭道:“我若久藏于宮中,他們豈會善罷甘休?”
“與其讓他們因為我來一步步算計小九,倒不如引蛇出洞來的更為有效。”
“阿顏的意思是?”
代如顏指腹輕揉宮玉的眉頭,眼眸中彌漫着殺意道:“他們是要想要小九的命啊。”
宮玉握住代如顏微涼的指尖低聲說:“阿顏?”
“我在呢。”
“你還是別出宮的好。”
總覺得一旦把代如顏放出去,宮玉真怕下一秒代如顏就沾染滿身鮮血的回來。
代如顏不解的問:“為什麽?”
“因為……”宮玉抿緊着唇瓣,猶豫的說:“好不容易才能跟阿顏待一塊:阿顏難道不想再跟我多待一會嗎?”
“怎麽會不想?”代如顏挨近着,眼眸與宮玉對視着說:“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只要永遠跟小九在一塊。”
宮玉親了下代如顏抿緊的薄唇問:“那這事就交給你手下的人去辦,好不好?”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代如顏學着宮玉的親近輕吻了下,指腹輕按着宮玉的嘴角,那漆黑的眼眸裏亮着微光凝視着宮玉。
“可我不想你去。”
“我知道。”
“阿顏知道,為什麽還非要去不可?”
代如顏指腹輕捏着宮玉臉頰說:“因為我不能讓小九為了我而冒險出征。”
雖然這樣的代如顏總是讓宮玉移不開眼,可宮玉反而更害怕代如顏會去做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那我也要去。”
“不許。”
宮玉握住代如顏的手說:“那我也不讓阿顏出去。”
代如顏并未掙紮只是靜靜的看着宮玉,而後拉着宮玉坐在擺放奏折的矮桌前輕聲道:“你且還有這麽奏折未批,難道還要出宮?”
“出宮是出宮,奏折是奏折,兩者可不能混為一談。”
“小九……”
“嗯?”
“你可知桑椤國将士最大的優點是什麽?”
代如顏坐在翻閱着奏折道:“桑椤國将士善戰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好戰,而是因為桑椤國是非常依賴制蠱之術,将士的攻擊力量都不是一般将士能擊倒。”
宮玉認真聽着問:“我聽說過,他們培養将士是自小就開始訓練,甚至每日會服用許多的藥草,聽聞連毒物也不怕。”
“是啊,倘若宮國不是擁有金州內秘密将士,桑椤國早就視宮國如砧板上魚肉。”
“阿顏的意思是說此事與金州季老将軍有關系?”
“與其說有關系,倒不如說季老将軍已經等不及要自封為王了。”代如顏眉頭微皺的嘆氣道:“出宮一來是為了給你部下安放銀兩,二來也是去探查金州的動向如何。”
宮玉看了看代如顏說:“不用,我一直都有讓人暗中查詢金州的一舉一動。”
“只是我并未得到半點消息,那金州好像也沒有私下運出什麽武器或者部隊出來。”
“那是因為桑椤國還未出戰,等宮國一亂,季老将軍想來就會迅速出手。”
代如顏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低聲道:“好了,你且好好在這批閱奏折,我出宮一趟。”
宮玉手快的扯住的代如顏的裙擺,險些就被剛才代如顏那一大堆的話給說懵了。
“不去行不行?”宮玉眼巴巴的望着代如顏。
“我這些日子一直未曾與部下聯系,再拖下,恐怕會耽誤事情的。”
盡管代如顏說的是實情沒錯,可宮玉總覺得代如顏這一出去,要是出了什麽事,自己都沒地方哭去。
或是紅着臉一直未曾應話,代如顏伏低着,伸手輕握住宮玉扯着裙擺的手念道:“小九不要擔心,我才不會舍的讓小九一個人活在這世上。”
宮玉望着代如顏問:“那你還忍心讓我一個人留在宮裏?”
代如顏未曾應話,卻探近着輕吻了下嘴角,如墨般的眼眸沉靜的凝望着宮玉道:“我不忍心,可在這宮裏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嗎?”
就這般宮玉眼睜睜的看着代如顏入了暗道,從午後至黃昏傍晚。
等宮玉批閱完奏折,代如顏沒回來,反倒是手下的飛鴿傳來信息。
宮玉起身展開信紙一臉懵的看着上頭的銀兩數目。
那方暗道忽地打開,代如顏緩緩從裏頭出來,宮玉忙走過去,只見代如顏除卻略微有些疲倦外,別的再沒有什麽不對勁,這才放下心來。
殿內已燃起燭火,代如顏走近着看着宮玉手中半展開的信說:“收到銀兩了?”
“嗯。”宮玉數了數上頭的數目,幾乎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這怕是國庫數目的兩倍了啊!
代如顏見宮玉有些過于平靜,伸手輕握住宮玉的手詢問:“銀兩不夠?”
“絕對夠用。”宮玉看了看面前的代如顏猶豫地問:“只是阿顏你怎麽會這麽有錢?”
“這錢多嗎?”代如顏似是不在意的回着,伸手拉着宮玉坐在窗旁的軟塌上。
宮玉看着側卧在身旁的代如顏說:“這已經是宮國國庫裏兩倍銀兩了啊!”
代如顏平躺的望着一臉震驚的宮玉,指尖輕點着宮玉的鼻頭應着:“國庫之所以空虛,全然是因為大部分銀子都流淌進貪官口袋裏,延續數百年的宮國如今皇室手中的權力和財力早已不及權臣。”
“再者我手裏這些銀兩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冰山一角!
認識代如顏這麽多年來,宮玉生平頭一回體會到為什麽自己會被人稱作小白臉了。
對比代如顏這位大富豪來說,好像宮國皇帝這項職業,還真沒啥錢途。
宮玉看着這信封上的銀兩,真的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銀兩,整個人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代如顏伸手圈住宮玉,親昵的蹭了蹭臉頰道:“怎麽不說話了?”
“我就是有點太驚訝了,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
“傻,這就驚訝了?”
“早知道宮國如今雖勢弱,皇室雖然沒有錢,可宮國米鹽鐵等其他主要商貿,每年流通的銀兩那可是讓其他國家都眼紅着呢。”
宮玉握住代如顏的手問:“我驚訝的是沒想到我夫人這麽有錢。”
代如顏微微一愣笑了笑,指尖在宮玉的掌心輕戳了戳說:“宮國內誰不知代氏一族的威望,就只有你傻的還要跟我借錢。”
額……當初宮玉還真的沒有多想。
畢竟宮玉當初也不過是個窮酸小殿下,以為代如顏也就比自己多點錢,誰能想到這麽有錢啊。
這般想着,宮玉真心覺得自己怕是甩不掉小白臉這個甜蜜的負擔了。
“那你今個去見了誰?”宮玉回過神問。
代如顏側靠近着宮玉應道:“一個小九認為我最不可能見的一個人。”
宮玉有些困惑的望着代如顏,只見代如顏嘴角輕揚起低聲說:“離除夕不過幾日,桑椤國倘若要趁不備出戰,應當也就在這幾日了。”
“是啊,我心裏都在捉摸遠那些侯爺子弟出征。”
“小九可要将楚非尋選上才是。”
“阿顏為什麽會提他?”
代如顏側耳聽着宮玉有些緩慢的心跳應着:“楚非尋是個善于投機取巧的人,雖不能勝任武将,可擔任個參謀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并不是阿顏選他真正理由吧?”
“倘若楚非尋雖不是楚飛侯爺嫡子,那倒沒什麽理由,可血脈相連,到底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侯爺世襲武将名将可還是要的。”
宮玉指腹戳了戳代如顏臉頰道:“我原先也想用此方法來借用那些世家大族的勢力,可奈何一個個都稱病拒絕出征。”
代如顏握住宮玉的手,低頭親了下手背,眼眸微閃道:“強征的自然沒人願意去,打戰還需先禮後兵,更何況要引的這些人主動出征,誰也不想先當個箭靶。”
“阿顏這是什麽意思?”
“他們如今忙着收斂自己勢力,無非就是在等倘若皇室敗退,他們就可以擁兵為王。”代如顏指尖沿着宮玉衣袍上繡的龍須紋路移動着輕聲說:
“往年宮裏多會舉行冬獵,如今宮裏雖然人少,也可召集些大臣之子一同狩獵。”
宮玉有些猜不透代如顏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應着:“狩獵麽?”
“往年也是春秋,阿顏冬日裏要獵什麽?”
“小九還想不明白?”代如顏指尖輕刮了下宮玉鼻頭問。
“不明白。”
代如顏滿是笑意的望着困惑不解的宮玉應道:“小九若是想不明白便算了。”
哎?
這不是故意賣關子嘛。
宮玉緊了緊圈住代如顏的手念着:“再說清楚的點啊。”
“我已然說的很清楚了。”代如顏依偎着宮玉笑着應道。
冬日裏天黑的很快,仿佛一眨眼外面黑了下來,宮玉看了看淺睡在懷中的代如顏,側頭看向殿內的燭火。
宮人們安靜的在簾子外頭擺設飯菜,宮玉記得代如顏從前在庭院裏還有一個老婆婆,好像自從入了宮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待懷中的代如顏緩緩醒來時,宮玉半天胳膊都已經快沒知覺了。
代如顏忙拉開距離伸手輕揉着說:“竟不知覺的就睡下了。”
“是啊,我還以為阿顏今夜不用膳了。”
“肚子餓了?”
宮玉搖頭道:“沒呢。”
“手臂還能動嗎?”代如顏擔心的問。
宮玉懶散的躺下,眼眸直白的看向因着小睡了會,臉頰微紅的代如顏應道:“沒什麽事了。”
代如顏看了看宮玉,确認沒事方才停了手,側躺在一旁說:“小九一直沒睡嗎?”
“嗯,有些睡不着。”
“可小九臉色瞧着不太好。”
宮玉挨近親了下代如顏側臉應着:“別擔心,我可年輕着呢。”
代如顏指尖戳了戳宮玉的臉頰說:“是啊,小九還年輕着,不像我都已經快要人老珠黃了。”
“阿顏要是人老珠黃,那滿都城不知道多少姑娘以後只能不出門了?”
“為什麽?”
“嗯,自然是因為阿顏這般好看的人都說人老珠黃,那旁的小姑娘豈不是更覺得羞愧難當?”
“小九……”
“嗯。”
“這話可不準對旁的小姑娘說。”代如顏的指尖輕揉着宮玉耳垂滿是認真的說。
宮玉笑着點頭應着:“那是自然,現在只對阿顏,将來也只對阿顏一個人說。”
待兩人從軟塌上起來,宮人們都已退避外殿,代如顏拉着宮玉走置矮桌旁。
那胖兔子縮在熏香爐旁,懶散惬意的很。
往日裏多數時候宮玉都是勸代如顏多吃些,可如今卻變成代如顏勸宮玉。
宮玉幾乎從拾起木筷就沒再停下來過,代如顏小口的吃着粥,目光移至兩人的拉扯的鏈條上低聲道:“待會便将這鏈條解下吧。”
啊?
“為什麽?”
“上回小九不是說冬日裏鏈條冷嗎?”
宮玉應着:“不礙事,我已經加上絨套了。”
代如顏隐晦的停下,像是不知道要怎麽說才會好。
“阿顏你怎麽突然想起要解鏈條了?”
“狩獵時小九難不成還要帶着這鏈條?”
“那就等狩獵時,再解下便是了。”
宮玉目光打量着代如顏,猶豫地說:“阿顏你心情不好嗎?”
“為什麽這麽問?”
“就是明明很在意鏈條,突然說要解開什麽的,我心裏有點慌啊。”
代如顏看向宮玉,眼眸似是躲閃的應着:“我只是覺得整日裏這般禁锢着小九,會給小九造成困擾。”
“不會啊,我已經習慣了。”
“是嗎?”
“嗯。”
話語又突然的停下,宮玉夾着青菜放入代如顏碗碟中滿是認真的說:“只要能讓阿顏能夠放心,我什麽都可以做的。”
“真的什麽都可以做嗎?”
“嗯,不過如果胡亂殺人什麽的,那我可能就不行了。”
代如顏笑了笑未曾應話,吃着宮玉夾來的青菜。
宮玉有些不太明白的望着代如顏問:“阿顏不信嗎?”
“我信。”代如顏手握木勺應道:“小九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一直相信。”
突然這麽直白?
“那……你剛才怎麽就那樣笑了笑,又不回話?”
“因為我在想小九果然一點也不适合當個壞人。”
宮玉彎着眼眉笑道:“沒辦法,我腦袋不夠聰明,壞人不好當的。”
代如顏點了點頭,盛了份湯放在宮玉手讓應着:“是啊。”
“原來阿顏也真的覺得我很笨啊?”
“有點傻傻的。”
宮玉欲哭無淚的捧起湯碗,喝了小口,忽地應着:“哎,這已經是第幾碗湯了?”
“第三碗了。”
“我不能再喝了。”
代如顏淡定的往宮玉小蝶子夾着雞腿說:“好,你先喝完這碗,我便不盛湯了。”
額……
這難道代如顏新的愛好?
就這般吃完後,宮玉猶如懷胎十月的孕婦,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宮人安靜撤下碗筷,代如顏飲着茶水輕聲道:“關于冬獵一事,明日便放出消吧。”
宮玉懶散的仰面躺在軟塌上,手中輕扯着鏈條應着:“好的,夫人。”
代如顏淺笑起身走至宮玉身旁,手回扯着鏈條說:“你還不起來?”
“起來做什麽?”宮玉眨了眨眼無辜的望着代如顏。
“若是吃的難受,就站起來,這樣會好些的。”
“可我已經站不起來了。”
代如顏順着鏈條牽住宮玉的手,輕輕拉扯着宮玉便坐了起來,整個人直接靠着代如顏,活像個沒有骨頭的人。
“真這麽難受?”代如顏猶豫擡手,宮玉覺得有些癢的捂住代如顏的手笑着說:“這感覺好像我懷了小孩子一樣啊。”
“胡說。”
“我忘了,阿顏不喜歡小孩子來着。”
代如顏伸手揉着低聲應道:“我并非不喜歡小孩子,只是……”
“只是怎麽了?”
“小九若是有了孩子,那這孩子是誰的?”
宮玉挨近代如顏笑着說:“當然是我跟阿顏的啊,不然還能是別人的不成?”
只見代如顏臉頰簌的紅了起來,薄唇抿緊着望向宮玉,無奈道:“小九就愛胡說。”
“兩個女子怎能有孩子呢?”
“那假設有的話,阿顏想要嗎?”
代如顏看了看宮玉道:“小九要生?”
哎?
這個問題好像确實是個需要思考的問題。
宮玉稍稍坐了起來,眼裏滿是狡黠的望着代如顏說:“我是皇帝,自然生孩子就是皇後的事情。”
代如顏指尖輕點了下宮玉鼻頭道:“我可不想生個小壞蛋出來。”
“阿顏不願意嗎?”
“如果小九生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這還真的是堅守原則啊。
宮玉耍賴的靠着代如顏低聲說:“不行,我這太吃虧了。”
代如顏手臂圈住耍賴的宮玉應着:“本來就不可能的事情,小九怎麽還較真起來?”
“那為什麽阿顏都不肯配合我一下?”
“生孩子本就是一道生死關,小九何必要去冒險?”
宮玉側躺着看向代如顏低聲說:“也是,阿顏身體一看就弱不禁風的樣子,生孩子确實很危險。”
代如顏笑了笑,指尖捏住宮玉的鼻頭問:“小九說誰弱不禁風?”
“我說阿顏啊。”宮玉調皮的應着。
“要真說弱不禁風,那也是小九才對。”
宮玉握着代如顏的手說:“阿顏再不松開,我鼻子多難受啊。”
“你呀,從前到現在都不知道生過多少場病,就算真能生孩子我不會讓小九去冒這危險。”
好不容易代如顏松開了手,宮玉揉了揉鼻頭應着:“阿顏總算知道心疼我了。”
“難道我往日裏不心疼你?”
“那可不,今天我苦苦等了阿顏一天呢。”
代如顏緊了緊手臂側臉貼近宮玉的臉頰細聲說:“我除了小九,不想要別的人。”
“小孩子的醋,阿顏也要的吃嗎?”宮玉偷笑道。
“嗯。”
代如顏微微拉開些距離,指腹輕按着宮玉的眉梢輕聲道:“不記得從什麽時候起,我就只要跟小九一個人待在一處,心裏就會很安心。”
“直到現在我也仍舊覺得不可思議,我清晰的記得小九偷親被發現時候眼眸裏慌亂與害怕。”
“小九對我說的每一句喜歡,就像是在我的心上纏繞上一根又一根線,有點疼可更多的是一種我也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夾雜着痛苦和歡愉的複雜感覺,直到現在我也能感覺得到。”
宮玉沒有想到代如顏會忽然這般誠懇說出一大串的話。
心髒砰砰地跳的飛快,仿佛因着代如顏這直白的話語停不下來一般。
“小九……”
“嗯?”
“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明白的。”宮玉沒了剛才玩笑的語氣,一本正經的應着:“我沒想到阿顏原來會有這麽深情的時候。”
代如顏凝視着宮玉笑道:“難道我在小九眼裏就是一塊沒有感覺的木頭嗎?”
事實上宮玉還真的是覺得代如顏可能是塊木頭來着。
“我……”
明明心跳的那麽厲害,可話到嘴邊,宮玉才發現居然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所以還是不要有孩子的好。”
哎?
這難道不是老夫老妻突然表白的嗎?
宮玉嚴重懷疑自己中了代如顏的溫情陷阱。
代如顏指尖理了理宮玉的衣袍滿是認真的說:“我很喜歡和小九兩個人之間的這種感覺。”
“小九難道不喜歡嗎?”
“喜歡當然是喜歡的。”
如果這不是關于讨論孩子辯論賽的話,宮玉覺得自己大概會開心的冒泡泡。
哎,怎麽會傻的,木頭突然開竅呢?
深深陷入思考的宮玉決定保持沉默,代如顏拾起一旁的薄被包裹着宮玉,掌心握住宮玉的手輕哼着小調。
宮玉指尖戳了戳代如顏的掌心應着:“如果明日冬獵的話,那地點就應該早早派重兵把守才是。”
“是啊,等他們這群嗜血的螞蝗,緩過神時,已經身處于獵場之中無法脫身了。”
“不過這想法有點霸道了呢。”
“君王之令,本來就是恩威并施,他們不從的話,自然是要給些教訓才是。”
代如顏說這話時,眼眸裏毫不留情的模樣,真真有點吓着宮玉。
雖然早就知道代如顏不是軟柿子,可頭一回合作,宮玉才發現代如顏絕對是個滿分政治家。
“怎麽不說話了?”代如顏低頭看了看宮玉問着。
宮玉默默扯着被褥蓋住自己的臉,代如顏伸手輕扯開不解的問:“怎麽了?”
“阿顏……”
“我在呢。”
“你其實蠻适合當皇帝的呢。”
代如顏忽地笑了,指腹輕按着宮玉的嘴角,微微探近輕吻了下宮玉抿緊的嘴角,手臂緊緊圈住宮玉,動作霸道的不得了。
宮玉壓根就沒有躲避的退路,只得等着代如顏拉開距離。
“傻話,我難不成要搶了你的皇位?”代如顏掌心輕撫宮玉臉頰細聲道:“小九雖然傻了點,可很适合當太平盛世的君主,我想等将來宮國會因為小九而越來越繁榮昌盛的。”
“我哪有這厲害?”
代如顏額頭輕抵着宮玉臉頰應着:“我說有,那就是有。”
“小九難道不信我嗎?”
莫名覺得今日的代如顏情話技能簡直就是分分鐘在線撩人啊!
宮玉紅着臉親上代如顏抿緊的唇說:“當然信,我努力努力,還是可以成為一個好皇帝的。”
“不過好皇帝可不是要每天都熬着夜看奏折,結果拖垮身體的。”被親的代如顏,絲毫沒有想要更親近的意思,反而拉開距離一本正經的說。
“阿顏……”
“我在呢。”
宮玉伸手輕拽着代如顏衣裳,欲言又止的看着代如顏。
然而代如顏看了半響,只是伸手扯出宮玉手心裏的衣裳低聲道:“困了麽?”
這哪裏是困了的意思?
“我不困,精神着呢。”
“傻,夜深了呢。”
窗外的寒風呼呼地吹着,代如顏伸手握住宮玉手腕道:“這軟塌小了些,不适合兩人躺着。”
“哦,好。”宮玉彎着嘴角笑着跟在代如顏身後,仿佛身後無形中搖晃着一條尾巴。
稍稍洗涑過後,宮玉盤腿坐在床榻上,然而代如顏卻在一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