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萬字一更) (1)
宮玉不禁心頭慌的厲害, 代如顏拿着擺放在一旁的龍袍道:“還不快過來?”
“做什麽?”
代如顏身着單薄素衣, 那微散着墨發悄然垂落在身後, 側頭美眸看向宮玉笑道:“你來還是不來?”
這真的是宮玉見過最令人複雜的笑容了。
唉, 然而宮玉還能咋辦呢?
只得起身走至代如顏身前,宮玉無奈的說:“衣袍我自己換就好了。”
“為何?”代如顏不悅的挑眉,指尖重重的彈了下宮玉額頭道:“往日裏她給你弄,你就樂意,我就不行?”
對啊!
然而宮玉沒有這膽子,只得展開手臂道:“這些衣袍繁雜, 我怕你待會沒這耐心。”
“嗯,說的有道理。”
代如顏笑了笑道:“不過看在你這般考慮的份上, 本宮勉為其難的替你弄。”
本宮?
完了, 這位怕是真的演上頭了。
平日裏代如顏可從來不在宮玉面前用這類稱呼, 宮玉也不喜歡這種礙人的稱呼。
“怎麽愁眉苦臉的?”代如顏捏了捏宮玉臉頰說:“在朝堂上本宮自會給足小九面子的。”
光憑這個給字,宮玉就覺得自己已經被代如顏安排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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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代如顏将那麻煩的冕冠戴上, 宮玉仍舊不喜歡這像是頭頂着一塊磚一樣的感覺。
入殿內, 宮玉本欲想同代如顏拉開些距離,奈何代如顏直接大庭廣衆握住宮玉的手。
衆大臣經過昨日的瞠目結舌,大抵今日接受能力也好了許多。
只是兩人同坐龍椅時,還是引來不少的非議目光。
“陛下朝堂之上後宮不得幹政。”太傅跳了出來義正言辭的說, 緊接間便跟了一批太傅的牆頭草附和。
代如顏卻笑着說道:“太傅言之有理。”
宮玉側頭看向代如顏那笑容裏的殺意,不禁可憐自己,為啥要離的這麽近?
“只是昨日陛下提及榮親王霸占數百頃農田,便特意出朝為證, 榮親王向來廉潔奉公,自是不會做出這等事的。”
那忽然被點到的榮親王忙出來附和道:“多謝皇後娘娘親證臣之青白。”
太傅臉色蒼白了些許,冷哼聲道:“宮國數百年還從來也沒有哪一位皇後娘娘與陛下同坐龍椅,這豈不是公然藐視宮國禮法?”
朝堂一片安靜,宮玉忙開口道:“皇後也是為國心切,太傅何必大動幹戈?”
“今日早朝政事尚未梳理,諸位愛卿還是先讨論政事要緊。”
話音落下,太傅神情也緩和下來,畢竟這老家夥主要的目的不過是要宮玉難看而已。
一旁的代如顏指尖輕捏着宮玉的掌心的軟肉忽地出聲道:“自本日起,本宮都會随同陛下早朝,諸位愛卿若有不滿皆可上折子。”
這話語裏挑釁十足,太傅揮袖怒斥:“胡鬧!”
可憐夾在中間的宮玉,一臉茫然的看向代如顏,然而代如顏卻未曾看過宮玉一眼,只是輕聲說:“太傅之女趙安月潛逃未歸,可毒~殺四殿下罪名确鑿,身為朝堂重臣太傅難道不知羞嗎?”
“你!”
一把年級的太傅氣紅着臉望向代如顏,那胡子都氣的飛了起來,偏偏又奈何不得,轉身離開大殿。
宮玉看着那太傅氣沖沖的背影,不禁想笑可偏偏又得忍住,平日裏太傅那在朝堂裏說話多橫,連自己也只有被反駁的份。
果然惡人還是得有惡人來治啊,當然這話宮玉是不敢說。
這早朝結束時,宮玉背後都冒了一身冷汗,至少這代如顏還沒瘋狂到直接一生氣就斬人的份。
麻利的換下這身繁瑣的龍袍,宮玉捧着粥碗吃粥,代如顏坐在對面小口的喝着粥。
時而偷瞄幾眼,宮玉卻也沒憋出半個字來,這大概是自成婚以來最沉默的早膳。
宮玉夾着藕片,代如顏手執木筷夾住宮玉的木筷低聲道:“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宮玉裝作沒聽懂的應着。
代如顏瞬間變了臉色,放下碗筷道:“來人,收拾掉這些難吃的東西!”
宮女們低着頭進來,宮玉一看這人存心找茬也有些怒火道:“不準收!”
一時宮女們僵住,宮玉夾着藕片大口的吃着說:“哪有人平白無故的就生氣?”
“難道不是小九在敷衍本宮?”
代如顏壓低着眼眉道:“難道是她對你太好,竟然讓小九忘了這皇位是誰幫你拿下的了?”
宮玉放下木筷沉悶着說:“好,我不吃了!”
可一旁的宮人們早已悄然退下,殿內很是安靜。
“你要是覺得我是貪圖皇位的人,那你就趁早廢了我,這皇位我一點也不想要!”說完,宮玉也不想理會這人,轉身去禦書房。
大半天都待在禦書房裏批閱奏折,宮玉滿肚子氣,一旁的小兔子倒是舒服的很,懶懶的趴在一旁。
雖說早朝時代如顏放下那狠話,可折子卻沒有一本是參奏的代如顏,可想而知那太傅雖氣呼呼的,卻顯然也收到代如顏的警告。
待奏折都批閱完時宮玉還有些意外。今日這折子怎麽這般少?
不過也沒多想宮玉窩在一旁的床榻,手裏揉着小兔子軟軟的絨毛解氣,不知覺間已是近黃昏的時候。
看着窗外那一片緋紅的晚霞,偶爾還能結伴而行的飛鳥在眼前一點點的消失模糊。
宮玉不禁想起那曾經九殿下府中的那顆桃樹,也是緋紅的一片,真真是好看的很呢。
“陛下,已到用膳的時辰了?”門外的李公公輕聲喚着。
宮玉側躺着當作沒聽到似的,一被褥罩住自己腦袋,心想反正這代如顏只看重權勢,說出的話就像刀子一樣紮人疼,自己何必這麽耿耿于懷?
可一想到說這話的是代如顏,宮玉還是不禁嘆息了聲,果然不管是哪一個代如顏,就算兇的要命宮玉也實在是生不起氣來。
恍惚間睡了一覺,宮玉迷糊的睜開眼時,禦書房內燃着燭光而代如顏靜坐在一旁,目光專注看向手中的奏折。
這般恬靜美好的代如顏,才是讓宮玉最開始着迷的代如顏。
可好似相處的日子越長,宮玉就發現自己越來越不了解代如顏。
等過了這麽多年,宮玉覺得自己終于有一點點了解代如顏的時候,沒想到代如顏的秘密複雜到讓人不是一點點的頭疼。
就算宮玉再怎麽幻想,卻也不能改變,眼前的代如顏并不是真正的代如顏。
她是代如顏藏在深處的欲,也是代如顏最怕自己看到的惡。
宮玉明白的,只有自己真正接受代如顏的所有,那個逃避在身處的阿顏才會回到自己身旁來。
“本宮可好看?”代如顏眼眉帶笑的望向宮玉,可這目光不是溫和,卻淩厲的很。
仿佛看透世上所有善惡,對一切都不在乎,在這般似輕蔑又像無視的目光。
“嗯,阿顏很好看。”宮玉對視着代如顏的目光應着。
可面前的代如顏卻忽地變了臉色,低聲道:“本宮不是她。”
“我知道。”宮玉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代如顏說:“你生氣了?”
“本宮不喜歡你這樣看着,可心裏想的卻是她。”
“你比阿顏敏感的多。”
至少阿顏平日裏就是根木頭,宮玉怎麽撩都沒有反應,可眼前的代如顏卻要敏感許多。
代如顏指尖輕捏了下宮玉臉頰道:“晚膳都不用了嗎?”
“嗯,不吃了。”
“生氣了?”
宮玉目光望着代如顏新換了一身大紅裙裳,那盤起秀發讓代如顏臉蛋更小了許多,精致的五官展露在眼前。
“你說得對,皇位本就是你幫忙奪來的。”宮玉停了停說:“我本來也不想當皇帝,皇帝又累又忙,還要整天聽那些大臣們念叨,你要是真想當皇帝那我就讓給你也無妨。
代如顏眼露困惑,指尖按住宮玉的嘴角問:“你為何要這般說?”
“我可以跟朝堂大臣争,也可以六皇兄鬥,可我不會跟阿顏争執。”宮玉握住代如顏低聲道:“我相信阿顏也從來不會跟我争這些東西。”
“本宮不是你口中的阿顏。”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什麽?”代如顏困惑的問。
宮玉凝望着代如顏漆黑的眼眸說:“我喜歡阿顏,無論阿顏什麽樣我都喜歡,就算你說不是阿顏,可明明你就是阿顏的一部分。”
“就算你占據身體思緒,也不能否讓你就是代如顏的事實。”
代如顏微蹙眉頭道:“本宮是代如顏,可本宮不是你理解中的阿顏。”
“這不重要。”
“不重要麽?”
宮玉望向代如顏應着:“阿顏是代如顏,你也是代如顏我明白的。”
“不,本宮想你并不明白?”代如顏掌心輕撫上宮玉臉頰,眼眸帶着些許期望的低聲問:“如果有本宮沒她,小九還會選本宮嗎?”
“你明知道我的選擇。”
“對啊,小九的甜言蜜語對本宮還是有些不夠用呢?”
代如顏眼眸裏那些許的溫柔期望在瞬間消失,簌的松開手,笑了笑說:“本宮可不會傻到被小九三言兩句給打動。”
宮玉當然知道,因為這話是說那藏在代如顏深處的阿顏聽的。
“好了,快些起來吧。”
“我不想起來。”
“為何?”宮玉看了看那窗外已經黑乎乎的一片說:“被窩裏很暖和,我今晚就睡在這了。”
代如顏理了理衣裳,俯視着顯然要耍賴的宮玉,眼眸閃過不悅,可面容上卻仍舊是笑的異常。
這感覺莫名讓宮玉想起代如顏的母親清姬夫人,好像真的越看越像呢。
“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麽?”宮玉有些後怕的問。
“你好大膽子,本宮守着你一個多時辰如今竟然還要本宮一個人回宮殿?”
我又沒有讓你守着?
當然這只能是宮玉的心聲而已。
宮玉低聲說:“反正你也嫌棄我,我幹嘛還在你面前礙眼?”
代如顏抿緊唇瓣,那鮮豔的胭脂泛着微光,顏色真真是好看的緊。
可偏偏眼下的代如顏何等兇殘,宮玉實在是沒有半分遐想。
“你同本宮置氣?”代如顏眉頭緊皺着望向宮玉。
宮玉搖頭道:“我哪敢跟你生氣,畢竟皇位不還是靠你守着的嗎?”
“你……!”代如顏生生停住,伸手扯開宮玉的被褥道:“現在沒有人敢這麽跟本宮對着幹!”
被褥被代如顏掀開時,當真是有些涼,只是宮玉更沒有想到這個代如顏當真會做出動手掀被子這種事情來。
難怪妹妹會說那個姐姐很可怕,宮玉算是見識到,這哪是可怕?
簡直就是母夜叉。精神極度緊繃,哪怕宮玉的一個不信任眼神,她都會表露出非常明顯的厭惡與反感。
可想而知這個精神人格的屬性是有多麽偏激,宮玉只好委婉地說:“我并沒有想同你對着幹。”
“那你說,你是何意?”代如顏反問道。
這話怎麽感覺有種小情侶吵架似的感覺?
不對,阿顏才不會是個能吵架的人。
宮玉回神應道:“是你先說話惹我生氣的,怎麽我就不能說氣話氣氣你?”
代如顏坐在一旁,這般沉靜的樣子反倒讓宮玉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
眼下夜已深,房內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響,宮玉身着單衣覺的有些冷,可不好伸手去拿放在代如顏手旁的被褥。
“喂?你怎麽不說話了?”宮玉怕真刺激道她便輕聲喚道。
代如顏靜坐在一旁,側頭看向宮玉,那眼眉間滿是不悅的殺氣,瞬間将宮玉心頭的剛才還冒起來的小心軟秒殺。
這殺氣騰騰,宮玉還以為自己剛才說的話太重傷到她,果然還是多想了。
“若是她,小九便不舍的說句重話,倘若她生氣了,小九也定然是會好好哄着吧?”代如顏眼眸裏燃起些許不滿說。
宮玉盤腿坐着望向代如顏說:“可你這麽容易生氣,哪有這麽容易哄的?”
代如顏別過頭望向那燭火,神情冷漠就像初次見到代如顏一般,她美卻不屬于任何一個人,好似永遠都打算孤寂的一個人活着。
窗外的風呼呼的吹着,撩動着代如顏耳旁的碎發,微微晃動着,宮玉忙移開視線道:“我錯了,你別生氣了。”
“就這樣?”代如顏微挑眉,眼裏顯然是不滿意的。
宮玉無奈的說:“本來就是你先兇我的,我都道歉了,你還得理不饒人?”
“原來小九心裏還是不服的?”
“我……也沒說不服,只是這般無理取鬧,阿顏她才不會。”
說出口,宮玉才發現自己好像又說到敏感點了。
代如顏眼裏盛滿着怒火,漆黑的眼眸怒視着宮玉道:“你想死嗎?”
認識這麽多年,宮玉從來沒有見過代如顏這麽洶湧的殺意,好似如果她手中有把劍的話,估計下一秒宮玉就會到底不起了。
“我不想死。”宮玉避開代如顏這□人的目光,伸手拾起一旁的被褥說:“我說過要好好跟阿顏一塊活着的。”
一時兩人都未曾說話,代如顏起身未曾留下一句話,便暗自離去了。
宮玉看着她離去時的落幕背影,不禁又心軟,可眼下的她可以毫不猶豫的離開,顯然就代表她并不在意。
至少相比她自己來說,宮玉并不是什麽重要的,這個認知還真的是有點現實呢。
次日清早上早朝,宮玉同一幹宮人趕赴大殿,代如顏一襲紅袍候着,目光看向匆忙趕來的宮玉時,眼眸裏冷漠至極。
她顯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幹政不可。
或許是一回生二回熟,早朝中竟無人提及此事,甚至太傅請病休假,其子趙廷也并未再提起此事。
好似兩人一下從熱戰瞬間落入冷戰當中,兩人用飯也不在一處。
宮人們搬運奏章時,宮玉發現這幾日的折子好像都少了許多,便問:“近些日子臨近年關,怎麽沒什麽事?”
李公公應着:“陛下,皇後娘娘那還有一部分呢。”
宮玉才想起來,是啊,如今她已上朝,那自然是也得批閱奏折了解朝堂國事才對。
初冬時大清早露氣極重,直到午時才消散,代如顏在朝堂上一步步收緊束縛大臣們的手腳,好似像是出氣一般,每日準有大臣被罰。
可偏偏代如顏的手段高明,大臣們人心惶惶,只怕手頭政績不過關。
禦花園中很是冷清,先皇的妃子大多被代如顏安置別處行宮,宮玉恍若被架空的空殼子。
傍晚時亭內日漸昏暗許多,李公公喚道:“陛下,皇後娘娘今日好像又同新進宮的棋待诏下棋。”
宮玉側頭看向這李公公,從涼榻上坐了起來說:“無妨,此事李公公無須再通報我了。”
事實上這位李公公宮玉暗中查了查,曾是先皇的心腹,可卻一直留在宮中,想來或許他留下來定是有目的。
如今看來,挑撥離間的可能性很大,畢竟先皇的事就連宮玉都無法說跟代如顏沒有關系。
秦華暗中調查說先皇死因為中毒,可體內卻有兩種毒,可想而知這其中藏着多深的水。
待回神時亭內日漸昏暗,宮玉側靠亭柱看向一旁池水中的圓月。
只見忽地暗處有一人影,宮玉側頭便見劍鋒移至面前,這女子輕聲道:“你竟然當上皇帝了?”
“你沒有被抓做?”
“沒有。”女子收了劍,自顧自的坐在宮玉一旁輕聲說:“六殿下行刺失敗後,都城便嚴查,我無處容身。”
“所以你躲在皇宮裏?”宮玉不禁贊道:“你很聰明。”
女子看向宮玉說:“你不害怕?”
“我覺得你應當是個好人。”
“這世上可沒有什麽好人。”
宮玉笑了笑說:“阿顏也這麽說過呢。”
“阿顏?”女子不解道:“都城代氏女代如顏?”
“嗯。”
“她才是真正聰明的人。”
“你要是想出都城的話,我給你寫密诏,就沒人查你了?”宮玉總覺得這女子雖然瞧着話少,實則卻是心軟
“好。”女子起身欲離去,又轉身看向宮玉道:“你為什麽不怕我?”
宮玉想了想應着:“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你跟阿顏某些感覺很像,我想幫你。”
女子看了看宮玉猶豫道:“朝中局勢我也有所耳聞,你如今是皇帝,可掌權卻是皇後代如顏,你當小心她才是。”
“我知道,多謝了。”
“明日,你還在這嗎?”女子輕聲問。
宮玉點頭應着:“嗯,我最近是個比較閑的皇帝,沒什麽用處。”
女子像是笑了,又像是忍住了笑,側頭說:“你真不像個皇帝。”
“我也這麽覺得。”宮玉不好意思的撓頭。
待人一眨眼不見,宮玉又只能一個人待在這亭內,直至深夜方才回禦書房。
次日早朝結束後,宮玉寫下诏令,可偏偏傳國玉玺在代如顏那,便只得回殿內一趟。
天氣冷了起來,連帶着呼吸也冒出白霧,宮玉有些緊張踏入這殿內。
正巧撞見碧玉,宮玉往裏望了望極其小聲地問:“她在裏面嗎?”
沒想碧玉這丫鬟很是大聲地應着:“回陛下,皇後娘娘正在同李待诏下棋呢。”
又下棋?
宮玉提起衣袍向裏間走去,只見那窗旁兩人正注視棋局,那白衣少年樣貌自然是極俊俏的,甚至連同年齡也與宮玉差不多。
偏偏這李待诏是宮輕燕挑進來的,可想而知按的是什麽心思。
“陛下。”李待诏起身行叩拜之禮。
“平身。”宮玉認真的看了看這李待诏,确實是翩翩美少年呢。
盡管宮玉心裏已經酸的冒泡,可而代如顏卻連頭都不曾擡一下,這但凡是個明眼人,也知兩人如今鬧矛盾。
宮玉并未言語,自顧自的巡視四周,撩開珠簾,便看見那書案的傳國玉玺,伸手正拿起傳國玉玺,珠簾忽地被掀開。
代如顏走了進來,宮玉仿佛像是做賊一般停了下來。
兩人具是未曾開口說話,宮玉抱着傳國玉玺目光看向代如顏身後的李待诏,心裏就生氣的厲害,賭氣不語,便要離開。
“陛下要拿這傳國玉玺去做什麽?”顯然代如顏的耐心已然到了極限。
那李待诏卻不知避嫌,依舊緊跟着代如顏,宮玉應着:“朕有事需要傳國玉玺。”
代如顏走近伸手抓住宮玉的手腕,眼眸滿是怒火,模樣瞧着慎人的很。
“本宮乏了,李待诏今日的棋改日再下吧。”
李待诏似是不願的低頭應着:“是,皇後娘娘。”
就連宮玉都看的出來,這年級輕輕的李待诏顯然是對代如顏有愛慕之情,更何況眼下敏感的代如顏。
宮玉忍着疼道:“你可以松開手嗎?”
“你叫本宮什麽?”代如顏鼻息壓低了許多反問。
“皇後你可松開手嗎?”
代如顏眼眸的怒火更盛道:“本宮對你已經足夠容忍了。”
“皇後既然都收了這李待诏,何必又無故發火?”
宮玉試圖掙脫代如顏的手腕,因着特意服了些藥草,加之好些日子沒有與代如顏同處一室,那身上藥性并沒有那般那般強影響宮玉的力道。
猛地掙脫代如顏的手腕時,宮玉松了一口氣,轉身便要走。
“小九!”平日裏代如顏很少會這般歇斯底裏的喚道。
可這一聲裏夾雜悲鳴,着時讓宮玉不禁停了下來,誰曾想代如顏像是受了極大刺激一般,緊緊再次纏住宮玉念道:“你怎麽能狠心離開!”
這不是質問,而是夾雜着傷心怨憤,代如顏緊緊扼住宮玉的手腕,好似怕極了宮玉再像剛才那般,輕而易舉便掙脫開禁锢。
“你明明說過永遠不離開的。”代如顏呼吸很是急促,手臂緊緊圈住宮玉不停的念着。
傳國玉玺因着拉扯間掉落在一旁,宮玉清晰聽見代如顏的心跳,快的讓宮玉誤以為她要喘不過氣來了。
砰砰地就像是被什麽緊緊追趕着一般,代如顏手心冰涼的吓人。
“我沒有要離開你。”宮玉側頭親了下代如顏側臉低聲說:“我說過的只要是阿顏,無論那一面我都會喜歡的。”
“那你會喜歡我嗎?”
“會的,只要你不要那麽兇我就好了。”
代如顏輕靠着宮玉應着:“可是你從來不跟本宮親近。”
宮玉一下不知道說什麽了,畢竟真的是心裏有點別扭而已。
畢竟現在這個代如顏雖然兇的很,可有時候熱情讓宮玉有些沒法應對。
“果然還是騙本宮的,對吧?”代如顏頭微側頭看向宮玉,這回的眼眸裏沒有之前那般恨意反倒更多是難過。
不過,這個屬性的代如顏會難過的嗎?
現在宮玉真的已經草木皆兵了。
“我們……現在這樣也挺親近啊。”宮玉尴尬的笑着說。
代如顏眼眸瞬間沒了方才柔弱,滿是霸道咬上宮玉臉頰。
果然鱷魚的眼淚就不該相信才對。
可憐宮玉疼得眼角都亮起淚花,偏偏推都推不開,代如顏松開牙,仍舊沒有拉開距離眼睛滿是算計的問:“你昨晚去哪了?”
宮玉真的是怕了這變臉比翻書孩快的代如顏,忙說:“我就在涼亭坐了會,別的什麽都沒敢啊?”
“那本宮問你,你為何今日舍得來找本宮?”
“我不是說我要來拿傳國……玉玺的。”說着說着,宮玉明顯感覺到代如顏問這問題的真正意圖了。
代如顏見宮玉面色不對勁,反而笑得更燦爛,指腹雖然輕柔的按着宮玉的臉,可宮玉怎麽看都覺得別扭的很。
總覺得代如顏定是知道昨晚那女子的事情了。
雖然并沒有做什麽虧心事,可那女子是逃犯,如果被抓到也是件麻煩事。
“怎麽不繼續說了?”
宮玉吞咽了下口水,目光躲避着說:“我……說完了。”
“傳國玉玺不能輕易用,不如小九将那诏令拿出來給本宮看看?”
她竟然都知道有诏令這事了?
八成,不!十成是知道昨夜的事了。
坦白從寬?還是抗拒從嚴?
宮玉遲疑的應着:“我……你都知道了?”
“小九夜裏私會的那女子,樣貌長的如何?”代如顏眼眉間妩媚動人,那塗抹上的胭脂也是恰到好處,可就是這話感覺分分鐘能要宮玉的命。
代如顏笑了笑,又親了下宮玉臉頰,動作很是熱情,可偏偏她的眼眸黯淡無光,甚至讓人發怵的厲害,薄唇輕啓道:“你這般可對得起你的阿顏?”
“不是你想的那樣。”宮玉忙解釋着說:“我就是想幫幫她,我們兩都沒有說過幾句話。”
“原來小九心裏還覺得可惜,是吧?”
宮玉搖頭應着:“我又不像你,轉眼找了方才那模樣俊俏的小待诏。”
代如顏冷笑的望向宮玉說:“ 我同李待诏可曾夜裏私會?”
“你昨夜不還跟他下到深夜?”
“小九……”
“怎麽了?”宮玉被突然這麽一喚,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小九若是不喜歡,我大可遣散他們便是了。”代如顏掌心輕撫上宮玉臉頰,眉目間好似多了幾分柔情細聲道:“畢竟你我相識多年,他們自然是比不上的。”
突然這麽軟,宮玉還以為阿顏換回來了。
可話語一轉,面前的代如顏又變了語氣說:“可是必須要同本宮說說那女子究竟是誰?”
“我跟她沒關系。”
“沒關系?”代如顏笑了笑說:“還是說小九選擇包庇她?”
可笑容藏着的殺意,讓宮玉一下就從剛才代如顏的騙局中醒了過來。
這精分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阿顏。
宮玉心累的靠着代如顏低聲說:“我真的好累啊。”
代如顏微微一愣,伸展手臂扶着宮玉應道:“若是你乖乖聽話,本宮根本不會與你置氣。”
“那你還要咬我臉?”
“這是為了讓你長記性。”代如顏貼近着,掌心輕揉宮玉臉頰笑道:“要是真毀了,我又不介意,你這般擔心做什麽?”
宮玉無奈的應着:“我介意啊,長的本來就沒有你好看,結果還毀容我幹脆去上吊得了。”
“胡說什麽?”
代如顏忙伸手捂住宮玉的嘴說:“本宮不準。”
“你的命在本宮手裏,要死也得本宮準許才是。”
宮玉眨了眨眼,沒想到代如顏會這般霸道宣布對自己的占有權。
兩人這般折騰已是近午時,宮玉腹中接連哀嚎,代如顏離得近自然也聽見,微微拉開些距離道:“小九餓了?”
“有點。”宮玉見右手仍被代如顏扣在手心,代如顏神色雖然恢複如常,可顯然仍舊不放心的很。
目光瞥見那掉落在地的傳國玉玺,宮玉低聲道:“那能借傳國玉玺給我一用嗎?”
“不可以。”
額……
代如顏拉着宮玉去了外殿,宮人們已設好飯菜,悄然退出宮殿。
宮玉坐在一旁,代如顏夾着雞肉遞至宮玉嘴旁道:“嘗嘗?”
“嗯。”
雖然有些別扭,不過宮玉還是張嘴吃着,雞肉嫩滑多汁,味道自然是好的。
只是宮玉知道代如顏是不愛吃這些肉的,除非她早早就知道自己要來。
也許昨夜她就得到消息,知道自己今日一定會來。
宮玉望着代如顏問:“你早就知道我今日會來?”
代如顏又夾了小肉丸遞到宮玉嘴旁,好似很享受着這種感覺,輕聲說:“我裏的這個小九應該也喜歡吃這個的。”
沒有得到回應,宮玉只得先吞下肉丸說:“你既然知道,那你幹嘛還來問我做什麽?”
“因為那女子。”代如顏側頭看向宮玉,指間緊握着宮玉手腕眉眼間滿是嚴肅的道:“本宮想知道小九會為了一個什麽樣的女人背叛本宮?”
“我跟她只是碰巧遇到的,別的什麽關系都沒有。”
“那今晚小九還赴約嗎?”
宮玉低聲說:“我想幫她安全的離開都城而已。”
“離開?”代如顏放下手中木筷,整個人湊近着,壓迫性極強的問:“小九你要去哪?”
“這就要離開本宮了嗎?”
“沒有,我沒想過要離開你。”宮玉伸展手臂輕圈住代如顏低聲道:“你別擔心,雖然我們現在冷戰,可我沒想過要離開你。”
“你說的是她還是我?”代如顏掌心輕撫宮玉的臉頰,眼眸閃着細微的希望猶豫問。
宮玉望着代如顏應着:“對阿顏也對你,你們都是代如顏,我沒有辦法因為不能接受你的某些脾氣就全盤否定代如顏的所有。”
“而且你雖然兇了點,也很愛生氣,可是你會記得我喜歡吃什麽,也會在意我心裏的想法,這些我能感覺到的。”
代如顏彎着眼眉,眼眸中輕亮起柔光道:“不騙本宮?”
“沒騙你哦。”宮玉應道:“不過如果你溫柔些,別這麽動不動就咬我,咱兩說不定也能和睦相處的。”
“可本宮不想跟小九和睦相處。”宮玉懵的感受代如顏忽地靠近着,微熱的呼吸落在臉頰旁。
這就像是輕啄了一下,代如顏笑了笑眼眸凝視着宮玉低聲道:“本宮想要你。”
宮玉反應時,才發覺自己根本退無可退。
面前的代如顏仿佛是一匹餓狼,宮玉想要躲避都已經晚了。
一旁的簾子卻忽地被人掀開,宮玉下意識要躲開,側頭便見那李待诏,而那李待诏看着兩人神情,貌似神情也是一陣恍惚。
唯一鎮定自若的恐怕就只有代如顏,伸手理了理宮玉的衣裳,還不忘親下宮玉臉頰。
“李待诏有何事?”代如顏這才随意的問。
“微臣落下一扇子。”李待诏低垂着頭,似是無意冒犯。
宮玉紅着臉低頭啃着雞肉,不免埋怨的看着代如顏,這人真是太會演戲了。
代如顏卻只是指尖輕捏了下宮玉臉頰,眼眸裏閃爍着微光,仿若熱切的要将宮玉吞下不可。
等那李待诏尋到扇子,宮玉看了眼那默默離開李待诏,只見他手裏緊緊握住折扇早已變了形。
這個李待诏怕是不簡單吶。
“不許再看。”代如顏指尖彈了下宮玉額頭埋怨道:“這李待诏雖年齡同你相仿,可性子卻沉穩的很,與你相比可聽話的多。”
“你喜歡?”
“自然是滿意的。”
宮玉無辜的看着代如顏,伸着唯一空閑的手揉着額頭說:“宮輕燕盡是送來這些小公子。”
“你不喜歡?”代如顏滿是得意的問。
“哼!”宮玉不想理會代如顏這滿臉的得意。
代如顏卻貌似還挺高興宮玉這愛搭不理的小性子,側頭親了下側臉,指尖輕揉宮玉耳垂笑道:“你若真不喜歡,便回來與本宮一塊住,可好?”
“不好。”
“為何?”代如顏指腹輕刮了下宮玉的鼻頭,滿是寵溺的望着宮玉,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
宮玉側頭看向代如顏笑着說:“那小待诏瞧着俊俏的很,我也喜歡的緊。”
來啊,不就是互相傷害,誰怕誰?
果然代如顏的臉色一下變了,指尖戳了戳宮玉的臉頰說:“小九從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從前我也不知道你這麽兇啊。”
“那還不是小九不聽話,要是小九聽話,我何至于找這些小待诏來氣你?”
“我不管,你方才都不曾看我一眼,眼下又來哄我了?”
宮玉嘴裏還塞着大口的米飯應着:“等哪日有空,我也去向宮輕燕讨要幾個年輕白嫩的小公子小姑娘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