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萬字一更) (1)
“阿顏哪裏需要什麽鐵鏈啊。”宮玉輕摟着代如顏調皮地說:“我整顆心都是阿顏的了。”
代如顏緊了緊拽着宮玉的手低聲道:“那小九就該乖乖的留在我身邊才是。”
“可我不能一輩子都躲在阿顏身後啊。”
“為什麽不能?”代如顏滿是不解的望着宮玉道:“難道小九覺得我做的不好嗎?”
“沒有。”
宮玉握着代如顏冰涼的手說:“就是阿顏太好了, 我才想自己也要變得更好才是。”
“我要讓那些觊觎阿顏的人, 都不敢再那般将視線明目張膽的落在阿顏身上。”
代如顏眼露困惑, 宮玉輕拉着代如顏往內殿走去, 殿內爐火正盛,很是舒适。
外頭的風嗚嗚地響着,宮玉倒着熱茶遞于代如顏掌心說:“來,阿顏喝口熱茶吧。”
宮玉說完,自己也倒了杯茶水小口的喝着,一旁的代如顏緊抿着唇瓣仍舊不語, 氣氛莫名有些壓抑。
爐火裏木炭喀次地響着,宮玉側頭看了看挺直着背的代如顏, 嘆了聲氣喚道:“阿顏?”
可代如顏并未理會, 只是顧自望着手裏的茶水出神。
宮玉湊近着低聲說:“阿顏別生氣, 此時宮國朝堂內部混亂不堪,外部又有近萬民災民未安撫, 我若是這時還窩在府中, 只會讓人诟病,貪圖享樂不知百姓生死。”
“想來這也是父皇為什麽讓六皇兄冒着這般大危險出都城的原因之一,要想登上那皇不僅僅是朝堂的事,這同時也是名聲, 六殿下不是嫡長子,即使才能出衆,他也需要百姓的呼聲。”
代如顏微側過頭來凝望着宮玉,似是平緩着呼吸道:“說來說去, 小九就是要離開都城,是嗎?”
宮玉點頭應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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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通過自己的能力去向父皇證明,我也是可以的。”
“可陛下根本就不在意小九,小九何必要這般涉險?”
話題繞來繞去,好像還停留在最初的矛盾點上,宮玉看了看代如顏,無奈的起身伸手捧着代如顏的臉頰,伏低着身子輕吻了下代如顏發涼的唇瓣。
又不由得心疼起來,宮玉親了幾下,不舍的抱着代如顏貼近自己心口處說:“阿顏別這樣,你這樣子我心裏也難受的很。”
“你聽,我心都跳多沉重啊。”
代如顏仍舊沒有回話,宮玉也沒松手,仍舊抱着代如顏低聲念道着:“眼下天寒地凍,估摸再過不久便要換上冬衣,阿顏在府裏可要好好照顧自己才是。”
“我知道阿顏為了我一直在奔波勞累,所以我才更不想拖累阿顏,金州不僅僅是父皇為六皇兄鋪的路,如果我借此重回朝堂那也免了阿顏很多的麻煩不是嗎?”
懷中的代如顏低聲應了句:“小九當小心六殿下才是。”
宮玉看着好似已經平靜下來的代如顏點頭應道:“好,我知道了。”
“此次小九會被推上金州随行,與六殿下自是脫不了幹系,若是遇到危急時刻切記要防範六殿下。”
代如顏眼眸似是不确定的望着宮玉,側耳靠近宮玉的心口處說:“小九得将我的話記在心上才是。”
“我保證一字一句的都記在心上了。”宮玉笑着應着。
“不準笑了。”代如顏很是嚴肅地說道。
宮玉一愣一愣的望着代如顏,代如顏伸手緊摟着宮玉,耳朵傾聽着宮玉的心跳低聲說:
“小九越笑,我就越擔心。”
“我越擔心,就越不準小九離開。”
代如顏的聲音很低地說道:“聽聞金州有一處宮國最龐大的軍營且只聽皇帝直接調遣,六殿下此去安撫災民尚且只是表面,想來真正的緣由恐怕是身上持有皇帝給的密令,用以調遣兵馬。”
宮玉茫然的聽着代如顏問:“那剛才阿顏為什麽說不清楚?”
代如顏稍稍拉開距離說:“這事我本就不打算告知小九,只是小九強行要去金州,那還是要知道些詳情才是。”
“父皇要六皇兄調遣兵馬難道是知道有人要亂?”
宮玉想了想道:“那是朝堂中有人要奪權了?”
“與其說是有人要奪權,倒不如陛下身體已知身體快不行了。”
宮玉有些意外的看着代如顏問:“阿顏怎麽知道?”
“朝堂上的事我自然是清楚,那別的勢力也自然是清楚明白的了解,就連陛下也心知肚明。”代如顏輕拉着宮玉在一旁,小心的摟着說:“而且都城內近日子頻繁起的小規模動亂顯然是有人想要伺機推翻宮國朝政。”
“可那股勢力卻未曾查到,甚至隐藏的很深,陛下雖深居皇宮卻也有探子遍布在都城,想來是想在鬧出更大的亂子前平複這場危害。”
說着,代如顏低頭親了親宮玉的側臉輕聲道:“好了,該告訴小九我都告訴小九了。”
宮玉微側頭看向代如顏問:“那不該告訴我的,阿顏打算什麽時候也告訴我?”
“若是不該告訴的,我自然是永遠都不會告訴小九。”
“為什麽?”
代如顏眼眸輕眨,指腹停在宮玉的額頭那道傷疤上,細細摩挲着應道:
“世上哪有這麽多為什麽?左右不過是些不好的事情。”
宮玉輕握住代如顏的手說:“可阿顏一個人将這些不好的事情埋在心底,豈不是會很不舒服?”
“不舒服?”代如顏想了想道:“這沒什麽不舒服的。”
額……
不得不承認代如顏的心理防線很強,宮玉安穩的靠在代如顏懷裏,只得扯開話題說:“那阿顏可有查過那股勢力與紅衣女子可有關聯?”
代如顏搖頭道:“我也曾跟小九一樣,懷疑過這來歷不明的紅衣女子,只是我根本查不到她的來歷。”
“查不到?”宮玉微皺着眉頭想了想說:“那她肯定有問題。”
“小九為何如此斷定?”
“她查不到來歷,說明她刻意掩飾自己的來歷,一個人刻意掩飾自己的來歷從而在都城與王公貴族之間游走,無外乎是借助都城這繁華的外衣下伺機圖謀着什麽。”
“可這并不能成為判定她與那股鼓動災民叛亂的勢力有關。”
“是啊。”宮玉掌心捧着代如顏的手,只覺得代如顏的手真的是軟啊。
當然這種不是那種肉嘟嘟的軟,而是那種柔軟無骨的軟。
正當宮玉這般感嘆時,下意識地說出:“阿顏你手好軟啊。”
代如顏輕捏了下宮玉掌心的軟肉說:“我同你在說正經事呢。”
“我……說的是正經事啊。”宮玉眨着眼調皮地說:“真的好軟啊。”
“不準這樣看我。”代如顏伸着手遮擋住宮玉的眼,連帶将宮玉拉向自己的懷裏。
宮玉順從配合笑道:“現在不多看幾眼,下一回可是至少要一個多月才能看了。”
耳旁便響起代如顏的嘆息,宮玉不禁懊惱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代如顏側頭蹭了蹭宮玉的臉頰低聲道:“小九就愛頑皮,其實不去金州我也有辦法讓小九再回朝堂,雖然有些不太光彩,可也很好過小九涉險。”
“我知道。”宮玉伸手拿下代如顏的手,親了親她的掌心說:“阿顏厲害着呢。”
“可是這樣全靠阿顏,我什麽都沒有經歷,到頭來還是得靠跟那些朝堂上的勢力作鬥争,豈不是會很沒用。”
“誰敢說小九沒用?”代如顏很是霸氣握住宮玉的手貼近着說:“待掌握朝政大權,他們沒人敢這麽說的。”
宮玉側頭看向代如顏說道:“有啊,我會覺得自己好沒有用啊。”
“反正将來都是和那些豺狼虎豹作鬥争,眼下就當是歷練,阿顏左右也會派人保護着我的,對吧?”
代如顏輕咬了下宮玉的臉頰埋怨的說:“我為何要派人保護小九?”
“小九就是吃定我會擔心,所以才敢這般肆意妄為。”
宮玉笑了笑,湊近吻了下那薄唇說:“阿顏就愛別扭,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麽?”代如顏指腹輕摩挲着宮玉的唇瓣問。
“我知道阿顏心裏有我,所以無論我離開多遠,阿顏都會想着我念着我。”
代如顏眼眸裏倒映着宮玉那燦爛的笑容,不自覺的跟着揚起嘴角道:“小九就會說這些甜言蜜語。”
“哪有?”宮玉滿是正經地說:“我可是要去做大事的,等将來我有權有勢了,我就……”
“你就怎樣?”
代如顏指腹按在宮玉笑起來的嘴角問。
宮玉得意地說:“第一件事當然是要把阿顏娶進來。”
“再然後呢?”
“然後就是再把所有的貪官污吏抓進牢裏,最後帶着阿顏離開都城,游山玩水去。”
代如顏停了停按着宮玉的指尖說:“這後面的事可就難了。”
宮玉伸手摸着代如顏的手背應着:“是啊,不過眼下一件件來吧。”
屋外風聲并未停,反倒越來越大,吹得窗戶嗡嗡地響着。
而代如顏的手好像也已經溫熱了起來,宮玉半躺着的閉着眼休息。
清早被那李公公拖去上早朝,眼下宮玉可還困着呢。那殿內一角的爐火燒的正旺,代如顏安靜的坐在一旁,指腹輕劃過宮玉的眉頭,最後輕柔着穴位。
宮玉能清楚的聞到代如顏身上的清香好像與往日裏的熏香不太一樣,便湊近着又嗅了嗅。
沒成想整顆腦袋卻被代如顏按住,便聽到代如顏輕聲說:“又不是什麽貓兒狗兒的,給我乖乖躺着。”
“阿顏身上好香啊。”
“這會才發現不同?”
即使宮玉沒睜開眼睛,也明顯察覺到代如顏話語裏那毫不掩飾的哀怨。
宮玉耐不住這哀怨的話語睜開眼笑着說:“我來聞聞阿顏抹的是什麽香。”
“可迷人着呢。”
沒等代如顏反應過來,宮玉翻身而上俯視着代如顏。
代如顏微微一愣也沒掙紮,平靜的躺下望着宮玉,指尖輕觸着宮玉的臉頰認真地說:“這香是我新調的,你怎聞的出來?”
“我鼻子可靈着呢。”宮玉伏低着身子,微微探近便聞到這清香中夾雜帶着些許清冽的寒香,便開口道:“可有寒梅?”
“小九莫不是瞎猜的?”代如顏仰視着宮玉輕聲問。
宮玉搖頭應道:“我可是靠鼻子聞出來的。”
代如顏擡手摸了摸宮玉鼻頭說:“你這小鼻子可真靈啊。”
雖然這話有點不太像誇人。
“既然猜對了,那我得有獎勵才是。”宮玉湊近着說。
“好,你想要什麽?”
代如顏的眼眸幹淨透徹地看向宮玉。
宮玉心虛的湊近輕吻了下代如顏的唇瓣,正欲拉開距離時,代如顏掌心輕托着宮玉脖頸靠近過來。
突然這麽熱情的代如顏讓宮玉着實懵了一下,唇瓣上軟軟的觸碰時,顯然代如顏比往日裏要熱情些。
溫熱的觸碰交纏,起初代如顏還有些緩慢遲鈍,可慢慢也會給予回應。
不知是屋內的爐火燒的太旺,還是這親吻着實有些激烈,宮玉額頭微微滲透着汗漬稍稍拉開距離,便見代如顏那之前孩冷冽凍人的眼眸中此刻泛着微微柔光,那略微白皙的肌膚上險些出淡淡的粉色。
宮玉着迷的看着,低頭就像是小孩子一般親了又親代如顏的嘴角,齒間甚至輕咬了下那薄唇。
代如顏輕溢出聲響,卻仍舊并未躲避,只是伸手緊緊的摟着宮玉,就像是由着宮玉捉弄一般,直至宮玉停了下來。
“這獎勵可夠了?”代如顏仍舊仰視宮玉,指尖摩挲着宮玉溫熱的唇瓣低聲問道。
宮玉卻受不得代如顏這般溫吞的性感,哪怕不主動勾人,可也勾人的緊。
尤其是在代如顏本就無欲的漆黑眼眸下,同那因着親近而紅潤的唇瓣做對比,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越這般看着,宮玉只覺得自己怕是處在沙漠裏口幹舌燥的厲害。
“怎麽不說話了?”
代如顏指尖溫柔極了的摩挲着宮玉的唇瓣,宮玉下意識舔了下嘴巴,不經意間碰到代如顏的指尖。
這動作真真是撩人的緊。
偏偏代如顏只是一笑而過,指尖蹭了蹭宮玉的衣袍說:“還不快從我身上下來?”
宮玉不舍的賴在代如顏身上,透過耳膜清晰的聽見自己的砰砰地心跳,而代如顏的掌心輕撫宮玉後背。
明明想要盡力平複,可偏偏代如顏就像是在撩撥宮玉一般,絲毫起不到安撫的作用。
無奈宮玉只好咬了下自己舌頭,疼得恢複理智躺在了一側。
代如顏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側躺在一旁,指尖輕戳着宮玉的臉頰說:“方才那般的親吻,小九好像很熟練的樣子。”
宮玉明顯感覺到代如顏這手戳的力道有點重,忙握在掌心解釋:
“阿顏可別吃醋了,我發誓沒和別人親過的。”
這下換作代如顏強勢的俯瞰着宮玉,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宮玉緊張的吞咽了下口水說:“真的,明明阿顏比我還熟練的樣子。”
宮玉很是心虛的表示,除了最近偷看一些不可描述的畫本外,別的什麽都沒敢亂碰了。
代如顏微挑眉說:“那為何小九顯得這般慌張?”
“沒……沒呢。”宮玉緩和着呼吸應道:“我這是剛才親的太久了,腦袋沒緩過來呢。”
“真的?”代如顏輕揉着宮玉額旁的穴位說:“那小九先躺會,省的像上回那般突然暈倒,可就吓人了。”
宮玉見代如顏未曾起疑,這才松了口氣。
代如顏看了看宮玉的臉色細聲道:“你身子如今才好轉,這又出去一趟,估摸回來的時候不知道又會瘦成什麽樣。”
“不會瘦的,我路上會照顧好自己的。”
“唉,小九都已下定決心要赴金州,我也只能這樣了。”
代如顏說着,似是報複的指尖輕彈了下宮玉額頭。
宮玉裝作疼得樣子,委屈的望着代如顏,便見代如顏轉而指尖輕揉着額頭。
顯然對于代如顏,服軟的還是要比硬抗要好些,宮玉暗自這般想着。
至少代如顏還是心疼的,宮玉猜想代如顏應當是真的同意赴金州一事了。
次日大清早宮玉就被六殿下派來的請去發言,粥棚內早已是有官兵把手,宮玉看了看這身着單薄衣裳的災民,其中多數都是赤足走在這寒風凜冽的街道中。
所謂的發言無非就是簡單直白的告訴大家,金州是個遍地都是糧食的地方,所以大家要聽朝堂的安排。
可宮玉看着這手裏的小紙條,不禁奇怪,倘若金州真是如此富裕的地方,都城何不早讓金州送糧食過來。
不安在宮玉心中極速飛漲,甚至讓宮玉懷疑這金州到底有沒有足夠的糧食,或者只是皇帝想要調離這些災民的幌子。
宮玉搖頭又覺得自己多想了,若是幌子那災民遲早會被發現,豈不是會造成直接激怒災民造反。
從高臺上下來,六殿下喝着茶水俯視着四周聚集的災民,側頭看向一旁臉色有些蒼白的宮玉安慰道:
“小九莫怕,這附近有數千精兵把手,災民只要安撫住,一切沒有問題的。”
數千精兵可守不住這萬名災民,這六殿下難道這麽盲目的自信?
起初宮玉只覺得這六殿下乃朝堂一股清流,可代如顏都那般提醒自己要小心六殿下,想來這六殿下可能也是個狠角色啊。
兩人簡短聊了幾句之後,宮玉看着六殿下先行離去,一旁的秦華走近道:“殿下當真要赴金州一趟?”
“為何先生也這般遲疑?”
“金州之行荊棘密布,不是上乘之計。”
宮玉停了停道:“确實不是上乘之計,可卻是父皇給我唯一選擇。”
“此時尚且在都城,殿下若是不願,大可借代姑娘相助,想來也應當是有把握的。”秦華目光看向那一旁的災民說道。
“我不能。”宮玉側頭看向秦華道:“朝堂上的紛争背後必定滿是鮮血,我不能讓她一直替我做着這鮮血淋漓的事。”
“恕臣直言,代姑娘或許根本就不介意為殿下,殿下何不順水推舟?”
“先生!”宮玉看向秦華目光很是嚴峻的說:“先生當知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秦華似是被宮玉這突然的怒氣震懾應道:“殿下說的是。”
“只是怕那代姑娘會辜負殿下的心意。”
“先生這是何意?”
“殿下同六殿下一并赴金州,朝中便只剩下大殿下,四殿下以及五殿下。”秦華頓了頓道:“倘若此時陛下駕崩,便只有大殿下同四殿下最有可能奪得帝位,而四殿下已同太傅之女聯姻,大殿下遲遲未娶正妻,難道殿下不怕?”
宮玉看了看那瘦弱不堪的災民們道:“我不怕。”
“我更怕我留在都城會成為了她的累贅,所以我要去金州。”
因為宮玉記得趙安月曾經說過為什麽權勢通天的代家不直接謀朝篡位呢。
是啊,宮玉也在想,那個代丞相代歷一看就是心機頗為深沉之人,那樣的人怎會容忍一個乳臭未幹的皇子坐上那皇位呢。
宮玉猜測代如顏說的話或許不全是真,但其中一定提到金州的秘密,那一定是宮國皇室能制衡權臣的武器。
所以都城是安全的,反倒是金州之行一定是危險的。
風冷冽的穿過都城交錯的街道巷口,發出嗚嗚地聲響,宮玉不禁一陣顫抖回了神道:“先生此番留在都城吧。”
“恕臣難從命。”秦華皺着眉頭道:“殿下會需要臣的。”
宮玉笑了笑道:“可先生家中還有妻女,趕赴金州可不是一件好差事。”
“殿下以為臣是貪生怕死之輩嗎?”
“一直以來心中都有一個困惑,先生為何當初從大皇兄府中辭去謀士一職?”宮玉注視秦華的眼眸道:
“聽聞大皇兄待先生為上客,就算大皇兄被禁足,可也不至于把先生趕出府另尋他處謀生才是。”
秦華卻突的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宮玉禁不住笑了,秦華也跟着坦蕩地笑了。
雖然宮玉仍舊沒怎麽查明白秦華入府的緣由,可不管怎樣這秦華的才略膽識,宮玉都是佩服的。
次日清早宮玉帶着秦華連同一幹仆從從府邸出發趕去東城門彙集。
寒風瑟瑟,宮玉懷裏踹了一個自制暖水袋,手裏還捂着暖爐可還是禁不住牙齒打顫。
可宮玉心裏更心心念着的代如顏,因為自從代如顏來府上之後,她就真的再沒來過了。
從前代如顏若是宮玉自然是大張旗鼓的去找她便是了,可如今卻是不行了。
昨夜左等右等的宮玉直到天亮,也沒等來代如顏,苦思冥想之後宮玉覺得代如顏應該是生氣的。
往日裏代如顏但凡生氣就不會來府邸,可宮玉轉念一想,那天親近的很,代如顏怎麽就突然又變卦了呢?
可憐宮玉一步三回頭,嘆息聲直逼一旁的秦華,秦華握着缰繩略微上前問:“殿下,可是忘帶什麽東西嗎?”
宮玉搖頭道:“沒呢,我只是在等我心上人呢。”
秦華微微一愣,而後笑道:“此刻天還尚早,代姑娘府邸偏遠,應當是來不了。”
“那應當不至于吧?”宮玉側頭看了看這會伸手只能勉強看清五指,覺得确實是太早了。
也許再等等,代如顏就來了也不一定。
可穿過大半個都城,遠處天邊泛白,左顧右盼的宮玉眼看着城牆都要到了,可代如顏半個人影都沒有。
六殿下早早的就到了,宮玉收回視線兩人客氣的淺聊幾句,而後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許久未曾騎小紅馬,這會已經是匹健碩的成年馬,馬蹄聲噠噠地響着,宮玉偶爾側過頭回看那繁華的都城,依舊沒能見到那心上人。
略微走在前頭的六殿下好奇的望了過來問:“小九是在看什麽?”
宮玉回過神來應着:“都城張師傅做的冰糖葫蘆最好吃了。”
一臉茫然的六殿下沒再說話,倒是秦華開口道:“六殿下見諒,小殿下大概是想吃糖葫蘆了吧。”
六殿下握着缰繩道:“不礙事,此番赴金州路途遙遠,早知小九喜歡,就該将做糖葫蘆的一并帶走。”
額……大哥你這樣做法真的好嗎?
然而宮玉這話也只是腹诽罷了,等都看不見都城城牆的影子,宮玉才終于死心。
也許代如顏是真有事去了,畢竟這天寒地凍的,她要真來了也是惹人非議。
這般自顧自說服,宮玉握緊着缰繩慢慢跟上前頭的六殿下,寒風呼呼在耳旁響起,連帶着馬蹄聲好像也小了不少。
這方黎明初升,都城內依舊是熱鬧如初,代如顏的庭院內安靜的很。
外頭的碧玉端着茶水進來,殿內炭盆燒的正旺,身着單薄衣裳的代如顏手中正握着一柄長劍,神情正是專注。
碧玉微顫抖的端着茶水走近着,低聲說:“小姐,九殿下已經出城了。”
代如顏右手握着帕巾擦拭着這長劍,神情很是尋常地應道:“外頭風大麽?”
“大,外頭寒風刺骨的很。”碧玉微微猶豫的問:“小姐,怎麽不去送送九殿下?”
代如顏忽地停下擦拭的動作,微皺着眉頭看向碧玉問:“我為何要送?”
碧玉忙低頭道:“奴婢多嘴了。”
“知道就好。”
“奴婢這就退下。”
待碧玉合上門窗,外頭的寒風依舊不止,候在門旁的阿婆輕聲道:“如今小姐可還服藥?”
碧玉搖頭應道:“自從九殿下頭傷着之後,便未曾服藥了。”
“哎……”阿婆嘆息了聲,便沒再言語。
接連幾日後,宮玉便有些受不住長期騎馬,便同災民徒步行走。
寒風在空蕩蕩的平原橫掃,簡直就像是迎面而來的重擊,宮玉半張臉埋在自制的圍巾中,目光略過這被壓制着的災民。
一旁的秦華湊近說:“前方便是一片山嶺,裏頭藏有無數劫匪,殿下還是小心為好。”
宮玉點頭應道:“我曾派人查訪金州,卻沒想金州是地處如此偏遠貧瘠之地,這比想像還要更隐秘。”
“是啊,金州是宮國先祖皇帝發兵的地方,地形複雜,且深藏機關,尋常外人可是不敢輕易入內。”
“難道先生是對這金州向往已久?”宮玉機警的看向秦華笑道。
秦華一愣點頭應着:“據說金州藏着宮國的龍脈,歷代皇帝陵墓便建在這金州之中。”
宮玉開玩笑地說:“先生難不成是摸金校尉?”
“何為摸金校尉?”
額……
這是時代鴻溝啊。
宮玉只好改口道:“沒什麽,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話罷了。”
這秦華深藏不露,宮玉又看不透,難怪當初代如顏會提醒自己。
雖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這秦華身上疑點也不少啊。
行人入前頭山嶺,裏頭霧氣朦胧,不過因着地勢緣由遮擋住外頭的強風倒是暖和了許多。
只是這霧氣有些不尋常,聽聞是深山中濃霧具有毒性,宮玉戴上自制圍巾低聲道:“這霧氣來的奇怪,先生也當心才是。”
秦華暗自點頭,果然只一會的功夫,不少災民出現不适,六殿下見此情況,大概也察覺不對勁,便強行讓人擡着災民連忙往前走。
好一會這濃霧又逐漸消散開來,只是四周安靜的詭異,宮玉下意識握住佩劍。
忽地四周巨木滾動而下,而這山谷擁擠不堪根本無力躲避,頓時場面混亂的很。
四周地勢頗陡,顯然就是有山賊在此埋伏,頓時便響起吶喊聲:“沖啊!”
将士們提刀反抗,山賊數量不少,宮玉拔出劍仍舊有些緊張。
秦華雖是書生,卻不想用起劍來,也是身手敏捷,四周吶喊厮殺聲在山谷中回蕩。
被團團護住的宮玉只見有不少箭支突的飛來,好像齊齊都是射中山賊一夥。
場面頗為壯觀,衆将士紛紛停了下來,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山賊已死傷大半,餘下的逃竄至深林中。
只見那領頭的胡子領着數十人騎着馬趕了過來道:“老臣乃金州守衛,六殿下可安好?”
六殿下從護衛走了出來應着:“季老将軍客氣了。”
這邊的宮玉忙讓護衛們去查看災民的傷勢,便沒去打量那季老将軍。
反倒是秦華提醒着:“這季老将軍在朝堂的資歷可是比太傅還要深。”
宮玉好奇的看了看那随同季老将軍帶來的一行人,只見他們都面上纏繞着黑布,顯然是為預防山中毒霧說:“那他為何在深山老林待着?”
“聽聞季老将軍主動提的,好像是不喜朝堂上的爾虞我詐,所以便提出來這渺無人煙的金州。”
秦華幫忙攙扶起受傷的護衛應着。
“那這季老将軍可不是一般的厲害了。”
秦華略微猶豫的問:“殿下何出此言?”
宮玉拿着随身的藥粉灑在這受傷護衛的腹部低聲道:“這金州裏頭可是被他看的死死的,要是不厲害,外頭的爪牙不早就溜進來了。”
否則的話,宮玉其實也就沒必要自己來探查這金州的秘密了。
稍作休整,隊伍又開始在這山嶺中趕路,入夜一行人也沒找出這山嶺。
将士駐紮營地,宮玉也累的有些體力不支,坐在溪水旁看了看自己前後左右都是山,不免有些暈頭轉向。
秦華遞着水壺問:“殿下在想什麽?”
宮玉擰緊帕巾擦了擦臉說:“我在想今晚也許可以喝魚湯。”
“這數日趕路,殿下精神倒是極好的。”
“不好又能怎麽辦?”宮玉喝着水說:“前路漫漫,我既然選擇淌這渾水,難道還能打道回府?”
秦華笑了笑道:“殿下說笑了。”
“只是這季老将軍随身的一行人怎麽臉上的紗布還不解?”宮玉好奇的張望着說:“難不成他們都是臉上有疤?”
“也有可能他們是不想被人認出來。”秦華抿了口熱水說。
不想被人認出來?
宮玉蹭的站了起來,巡視四周,只覺得好像确實有人從剛才就只是偷窺自己這邊。
一旁的秦華警惕地問:“殿下是發現了什麽嗎?”
“沒有。”宮玉搖頭道:“只是覺得坐久了,想站起來一會而已。”
這或許是錯覺吧。
畢竟這深山老林裏除非有什麽鬼怪不可?
宮玉只覺得是自己在吓自己。
夜色正濃,霧氣臨水消散,火堆照亮了這溪水,宮玉簡單的擦洗之後,喝了些許粥便準備入睡了。
可山中蚊蟲極多,就算是宮玉提前拿出都城帶來的驅蚊草也沒有用,半夜裏宮玉睡的極不安穩。
未曾想帳篷忽地有腳步聲臨近,宮玉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當帳篷被掀開時,宮玉立刻抓緊放在一旁的劍。
心想原來自己還真是被人盯上了。
一恍神那人走了進來,宮玉佯裝入睡正準備揮劍時,卻聽到有人輕呼:“小九。”
哎?
這是做夢了嗎?
這聲音好熟悉啊。
宮玉睜開眼,這帳篷裏有些暗,可隐約還是看的出這人影。
還未開口嘴巴便已經被捂上,這人輕摟着宮玉附在耳旁低聲道:“別怕,是我。”
在宮玉幾番點頭之後,這人松開了手,宮玉湊近着看了看,可又看不清臉,無奈只得伸手摸了摸。
嗯,沒錯,這臉蛋嫩滑嫩滑的手感,絕對是代如顏沒差了。
“阿顏?”宮玉湊近着看了看問:“你把臉捂的這麽緊幹什麽?”
“笨。”
額……
代如顏輕摟着宮玉低聲說:“我若是不遮擋住臉,豈不是被認出來了?”
“我是說你現在為什麽還遮住臉?”
“這紗布難纏,我只待一會便要走了。”
宮玉不解的問:“這就走了?”
“外頭蚊子更多,阿顏還不如待在這帳篷睡一會。”
沒想代如顏伸手揮了揮說:“你這帳篷裏烏煙瘴氣,還不如外面。”
沒有想到數日未見,代如顏嫌棄的話語如此明顯,宮玉很是受傷的說:“我可是從都城帶來的驅蚊草呢。”
話音未落,一直大蚊蟲在面前嗡嗡地飛過,顯然絲毫不受這驅蚊草的影響。
代如顏笑道:“還不如那驅蚊草熄滅。”
“好吧。”
宮玉輕靠着代如顏的懷裏,只覺得代如顏的心跳的好慢低聲說:“阿顏還沒告訴我為什麽來這呢?”
“我為什麽來這,小九不知道?”代如顏指尖輕揉着宮玉的耳垂。
“不知道。”
宮玉湊近着,滿是壞心思的解着代如顏臉上的紗布說:“阿顏不說原因,我怎麽知道?”
代如顏掌心輕貼着宮玉的臉頰低聲應着:“調皮,小九明知道我是為什麽來的。”
紗布解了幾圈,宮玉才終于摸到代如顏的臉了,笑着湊近親了下代如顏側臉低聲說:“明明阿顏比我還調皮,居然跟着我跑到這來了。”
“可眼下這裏還并不是金州呢”代如顏緊摟着湊近的宮玉低聲道:“這季老将軍可是假裝的,到時你們進金州我們就得散了。”
宮玉沒有想到代如顏膽子居然這般大,驚訝不已的捧着代如顏的臉,壓低着聲音說:“阿顏膽子真大啊。”
代如顏輕笑着,唇瓣貼近着宮玉的眉頭,臉頰,就像從前一般就要落在嘴角時,宮玉故意移了移位置。
唇瓣觸碰的時候,宮玉只覺得整個人像被電了一下,欣喜的貼近着。
兩人呼吸在這帳篷裏顯得格外的呼吸,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