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萬字一更) (1)
“阿顏……”宮玉輕聲喚着代如顏。
代如顏緊摟着宮玉沒有應話, 兩人靜靜地站在這亭中, 宮玉沒有辦法只好說:“我頭有些疼了。”
懷裏的人才終于松動了下手, 代如顏忙拉開距離, 牽着宮玉往矮榻走去。
兩人合衣躺在一處,代如顏指尖輕揉着宮玉額旁的穴位說:“要真疼的厲害,我便給你去請大夫來瞧瞧。”
宮玉怕代如顏真擔心,連忙握住那停放在耳旁的手應着:
“沒那麽嚴重,阿顏給我揉一下就好了。”
代如顏便安靜替宮玉揉着低聲念道:“要是不舒服就該乖乖的等着我才是,剛才突然找不到小九, 吓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對不起。”宮玉聽着代如顏這滿是後怕的語氣,更是愧疚懊惱。
“那你大半夜為何還不睡?”代如顏停了停手問。
宮玉傾靠在代如顏的懷裏低聲應着:“我在等阿顏啊。”
代如顏緊了緊抱着宮玉的手, 掌心輕撫宮玉後背說:
“傻, 外頭有事我需應付, 哪能每日都來?”
“可昨晚我被那煙花吵了一夜。”
“煙花?”代如顏似是想了想道:“小九這能看到昨晚六殿下放的煙花了?”
宮玉本來強壓下去的醋意,被代如顏輕而易舉地掀開, 便索性都不帶掩藏的說:“對啊, 那煙花刺眼的很,擾的我不安穩極了。”
代如顏指尖輕揉着宮玉的臉頰應道:“昨夜六殿下設宴款待考取功名的考生,煙花本意是雅興,小九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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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
“原本今日也是有宴會的, 只是我推辭有事了。”
宮玉伸手抓住代如顏戳着臉頰的手,卻沒想到代如顏的手這般冰涼,便捂緊了些道:
“六皇兄才華出衆,想來招攬謀士那是綽綽有餘, 聽說都城裏有不少的姑娘都傾慕他的才華呢。”
代如顏不解的看着宮玉問道:“小九怎的關心起六殿下的事了?”
“沒什麽。”宮玉看着代如顏一臉茫然的樣子,渾然沒有察覺自己話語裏的醋意,索性改口說:“只是随口提的而已。”
“六殿下母族勢弱,要想在朝堂上站穩腳跟,自是有他的辦法。”
代如顏指尖輕摸着宮玉的掌心低聲說:“不過小九心善,設粥鋪救濟災民在都城內也是被百姓們紛紛傳揚。”
“可我本來是想提倡都城富商一同救濟災民,可到頭來四皇兄激怒都城的富貴人家,反倒沒了半點作用。”宮玉覺得掌心被代如顏的指尖撓的有點癢,便握緊了些手。
“災民一事從地方官員到朝堂大臣皆有處置不當,可事情擴散到這般地步要是再不解決,恐怕會朝堂采取強硬措施了。”
宮玉有些不明白的望着代如顏問:“阿顏說的強行措施是指什麽?”
代如顏拿着薄毯蓋在兩人身上說道:“若是下了聖旨,都城裏的災民可能會被強制趕出都城。”
“這豈不是不管他們了?”
“在小九看來或許就是這意思,只是在朝堂看來這只是一種手段罷了。”代如顏從後背貼近着宮玉,雙手自然的搭在宮身上,鼻翼間地呼吸輕飄飄地落在宮玉的耳旁。
宮玉轉過身來與代如顏平視着說:“那會引起□□?”
代如顏親昵的靠近着,額頭抵着宮玉的臉頰應道:“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朝廷也不想發生大規模的流血事件。”
“畢竟□□需要兵力壓制,都城可沒有多少兵,一旦出現差錯就會讓有心之人鑽了空位。”
宮玉愣愣的不敢動,手臂輕摟着代如顏,那溫熱的呼吸落在宮玉脖頸間,就像是代如顏是故意的一般。
聲音突的停了下來,宮玉像個木頭人一樣不敢動,可代如顏這暧昧的姿勢窩在懷裏,讓宮玉心跳的飛快。
這哪裏是讓人安穩睡覺的意思啊!
“阿顏?”宮玉輕聲喚道。
窩在懷裏的代如顏鼻尖懶散地應着:“怎麽了?”
“沒……我以為你睡着了。”
“我是有些困了了。”代如顏貼近着,就像只粘人的小貓一樣,枕着宮玉的心跳低聲說:“夜深了,小九陪我睡一會吧。”
這聲音似是有些疲倦,宮玉掌心輕撫着代如顏的後背,好讓她睡的舒服些。
“好,我們睡吧。”
亭外蟬鳴聲仍舊未歇,今夜的月亮也很圓,待懷裏的代如顏氣息逐漸平穩時,宮玉這才稍稍拉開距離。
可代如顏的手握着宮玉的衣裳,宮玉便不敢亂動,只好就這樣閉眼入睡。
隐約察覺天濛濛亮時,宮玉睜開眼在外頭還是有些昏暗,只是隐約瞧見霧氣有些重。
懷裏的代如顏還睡得很是安穩,宮玉微微側頭細細打量着,只見衣裳還被代如顏緊握在手中,宮玉不禁猜想代如顏大抵昨夜真是被吓壞了。
宮玉滿是愧疚的低頭親了代如顏緊皺的眉間,很是小聲地說:“對不起。”
可熟睡的代如顏并沒有反應,宮玉又覺得自己是傻了,側躺着看了又看,只覺得怎麽看都覺得看不夠代如顏。
直至外頭霧氣消散時,代如顏眉頭松動着,好似要醒過來一般。
宮玉下意識的閉上眼,只等一會便察覺代如顏真的醒了。
好像代如顏稍稍拉開距離,目光望向這方,又像是坐了起來,宮玉只覺得面前的光亮好像被擋住了一些。
難道代如顏要走了?
未等宮玉回過神來時,溫熱的呼吸靠近着那輕輕的吻落在眉頭,臉頰,最後停在宮玉的嘴角。
動作緩慢而輕柔就像是在做很重要的儀式一般。
宮玉不禁困惑起來,為什麽代如顏每回都是親這三個地方呢?
耳朵忽地被輕揉着,代如顏的輕聲響起:“還裝睡?”
“沒呢。”宮玉睜開眼望着撐起身子靠近的代如顏。
代如顏心情應該是極好的,連帶着宮玉甚至看見她眼底的溫柔。
宮玉就這樣看着,擡手指尖摩挲代如顏的臉頰問:“阿顏怎麽發現的?”
“小九動了下眼睛。”
動了嗎?
宮玉有些不相信的問:“真的?”
代如顏點頭,指腹輕按在宮玉的嘴角道:“是啊,往日裏我親時,小九睡的正熟着呢,全然沒有半點反應。”
往日?
原來這不是代如顏初次犯案啊。
宮玉抓着代如顏的手問:“那阿顏為什麽要偷親我?”
“這是偷親嗎?”代如顏不解的看向宮玉,指腹撫摸着宮玉略微幹澀的唇瓣說:“我想親便親了,難道小九不準?”
額……
為什麽這話說的這麽理直氣壯啊!
宮玉一時語塞,又覺得代如顏其實說的沒錯,想親的話那自然是可以親的。
“那為什麽每次都親這三個地方?”
“因為……我喜歡。”代如顏挑眉輕聲應着。
這算是什麽回答?
宮玉有些不解的望着代如顏,将代如顏的放在嘴旁親了下說:“那我也要親。”
說完宮玉拉着代如顏倒在一旁,翻身笑看平躺下來的代如顏。
代如顏并沒有反抗,只是側頭看了看外頭說:“天快亮了。”
“不管,阿顏剛才親了我,我也要親回去。”
宮玉伏低着身子,輕吻了下代如顏眉頭,見代如顏眼眸明亮的很,便扯着一旁的私帶輕遮在代如顏的眼眸上。
“這是做什麽?”代如顏伸手便要拿下那絲帶,宮玉握住代如顏的手說:“我剛才是閉着眼睛被親的,阿顏當然也要閉着眼。”
說完,代如顏的手便沒再去扯那絲帶,只是微微抿緊着唇瓣而後無奈的妥協道:“天真的要亮了。”
“很快的。”
宮玉雙手輕捧代如顏的臉頰,唇瓣小心落在代如顏的臉頰上,輕輕地一下。
便聽代如顏很是正經地念道:“這已經是第二下了。”
“我可記着阿顏親了我三下呢。”宮玉似是惡作劇般的回着。
指尖學着平日裏代如顏的動作,輕輕摩挲着代如顏的唇瓣,宮玉不禁想這真是很薄啊。
宮玉沒出息的咽了下口水,明明該落在嘴角的吻,準确無誤的落在那嫣紅的唇瓣上。
大抵是代如顏沒有反抗,宮玉大着膽子輕舔了下,代如顏像是不解地低聲喚道:“小九?”
宮玉心虛的拉開距離,只覺得自己整張臉都在發燙的厲害,伸手輕扯開那絲帶。
代如顏眼眸輕眨看向宮玉,宮玉沒了方才的大膽,緊張的眨着眼說:“沒……沒多親,就三下而已。”
“我知道。”
“只是你……”代如顏猶豫地抿緊着唇瓣細聲說:“方才的親吻,同平日裏與我親的有些許不太一樣。”
宮玉一聽,心裏咯登了一下,臉通紅地很,左顧右盼就是不敢對視代如顏那清澈的眼眸。
代如顏稍稍坐起身來,身上那寬大的衣袍還滿是褶皺,宮玉下意識幫忙理了理,手卻被代如顏握在掌心。
“小九都是在哪學了這些的?”代如顏毫不避諱地直接追問。
宮玉一愣,眨了眨眼瞥向外頭已然消散的霧氣說:“阿顏,天要亮了。”
“小九不願說?”代如顏微皺着眉頭問。
“沒有。”宮玉坦誠地說:“我其實就是想那樣就那樣親了。”
“真的?”
“真的!”
代如顏目光似是探究的望向宮玉,宮玉滿是忐忑的由着代如顏。
直至代如顏像是信了,緊皺的眉頭也跟着舒緩開,拉着宮玉的手輕聲道:
“我當小九是不是又偷偷去了青樓,看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又……宮玉心裏真的是冤枉。
宮玉搖頭道:“沒去呢,就連五皇兄總是叫我去喝花酒,我一次都沒去過了。”
這話一說,代如顏眉頭又緊皺了起來道:“五殿下沉迷酒色,竟還拉着小九一同?”
“好在小九近些日子都不便赴宴,也省的小九見着那些不幹淨的場面。”
“阿顏……不喜歡嗎?”宮玉聽着聽着,總覺得代如顏好像不怎麽喜歡更親近的接觸。
代如顏緩過神來應道:“親近便該有親近的分寸,五殿下那等場合厮混,在都城內已是聲名狼藉,可偏偏都城內風氣盛行如此,小九可不許學壞,知道嗎?”
宮玉聽着這話,莫名覺得自己好在已經在代如顏面前釘上壞孩子的标簽了。
或許沒等到宮玉的回應,代如顏伸手摸着宮玉的臉頰說:“我這是為小九好,平日裏宴會結束後,舞女歌妓那場面真的很是……不堪。”
“我知道的。”宮玉忙應着:“畢竟眼下都城男子多是花天酒地,府邸裏妻妾成群。”
“只是阿顏不喜歡我那樣親嗎?”
代如顏略微猶豫地回話:“也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那樣子怪怪的。”
宮玉剛才懸着心這會才終于放下,幸好代如顏不讨厭。
“可是小九還是少那樣為好。”代如顏指尖戳着宮玉的臉頰說:“畢竟小九也是女子,那樣子的動作太過輕浮了。”
輕浮……
雖然是比平時大膽了點,可輕浮這詞從代如顏口裏說出來,宮玉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女流氓。
宮玉不解的望着代如顏問:“果然阿顏還是不喜歡的,對吧?”
代如顏略微遲疑的沒有應話,宮玉便自顧自的說:“那好……我以後不那般親就是了。”
“小九生氣了?”
“沒有。”
宮玉側躺在一旁,代如顏坐近了些,指腹撫摸着宮玉的臉頰低聲說:“小九乖,不生氣啊。”
“我只是不太習慣,小九那般……挑逗的親吻。”
“挑逗?”宮玉不解的望着代如顏問:“可我就那一下下,別的什麽都沒做的啊?”
代如顏連同整個掌心貼着宮玉的臉頰,眼眸裏清晰倒映着宮玉那抿緊的唇瓣,輕眨了幾下應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剛才那一下擾的我心神不寧的厲害。”
宮玉打量着代如顏認真的神情猶豫的問:“真的?”
“真的。”代如顏應着,掌心輕輕的撫摸着宮玉溫熱的臉頰說:“我沒有不喜歡小九的親近,只是這跟平日裏的親近感覺很不一樣,所以我才……不太能接受。”
聽到這,宮玉覺得應該是明白了。
或許代如顏只是不知道那心神不寧的起因是她心動了。
宮玉滿是激動的咧嘴笑着,抓着代如顏的手低聲說:“那我們多親幾下,說不定阿顏就不覺得陌生了。”
“不行。”
代如顏抿緊着唇瓣說:“天都亮了,我該走了。”
“阿顏真的不親我了嗎?”宮玉緊抓着代如顏,滿是調皮的親了親代如顏的手背。
或許是這動作有些癢,代如顏指腹輕按住宮玉的唇瓣低聲說:“不準頑皮,我真要走了。”
見代如顏神情嚴肅,宮玉只好松開手說:“好吧,阿顏不肯親,那我只好……”
“我不準。”代如顏阻止宮玉說的話,很是嚴肅的說:“不準小九胡來。”
“我都還沒說,阿顏怎麽知道是什麽?”
“小九的腦袋想什麽,我都是再清楚不過的。”
說完,代如顏的指尖輕彈了下宮玉的額頭。
宮玉伸手摸了下額頭,無奈的說:“我知道了,阿顏天都要亮了還不回去嗎?”
代如顏望着背對着自己的宮玉,輕聲嘆息了聲,指尖摩挲着宮玉的衣角。
小心地探近,微低頭,親吻住宮玉的唇瓣,當那溫熱柔軟貼近時,哪怕只輕輕的一下,宮玉也明白為什麽代如顏會說心神不寧了。
宮玉微微張開唇瓣,代如顏似是探索的往裏探了探,溫熱的柔軟觸碰時,宮玉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繩索緊緊勒着,可整個人又像是飄起來一般。
這真是挑逗的讓人欲罷不能啊。
直至代如顏緩緩拉開距離,眼眸滿是溫暖而又輕柔,宮玉有些喘息不過來,愣愣的看着代如顏,不知覺笑了。
“眼下知道我為何不讓小九輕易試了吧?”代如顏嗓音略微幹澀地說着。
宮玉指尖拽着代如顏的垂落的衣裳笑道:“可是我好喜歡這種感覺啊。”
代如顏微微一愣,指尖戳了戳宮玉的臉頰低聲道:“小九不準跟別人試,知道嗎?”
“我知道。”宮玉仰望着代如顏應着:“阿顏也不準。”
“當然。”代如顏稍稍拉開距離,側頭看了看外頭明媚的日光,無奈地說:“我真得走了。”
宮玉抱着軟枕,擋住半張臉說:“我會想阿顏的。”
代如顏笑了笑道:“眼下還早,你再睡會。”
“嗯。”宮玉雖乖巧地應着,可另一只手還是扯着代如顏的裙擺不放。
“小九你且松手啊。”代如顏無奈的說。
宮玉這才松開手,代如顏緩緩起身淺笑的看了看宮玉,這才轉身慢步離開亭院。
日光照落在這亭院中,顯得很是亮堂,那随風輕輕擺動青簾緩緩遮住代如顏窈窕身姿。
心髒仍舊狂跳個不停的宮玉,傻傻的看着,直到人影都瞧不見了,這才回過神來。
宮玉緊抱住手裏的軟枕,湊近着聞了聞好像上頭還有代如顏常用的熏香味道。
雖然這動作猶如花癡一般,可宮玉卻絲毫沒有察覺,閉上眼好似還能感覺那美好又令人心跳加速的親吻。
這般想着,宮玉不禁感嘆一句,代如顏怎麽學什麽都這麽快啊!
明明上一秒還別扭的不行,下一秒直接就上手了。
不行,宮玉突然感覺到某種不明的危機感在蹭蹭地上升。
時日輾轉至寒霜之時,已然至晚秋時節,整日悶在府邸裏的宮玉終于也能開始出門溜跶溜跶。
雖然多數時候都是乘轎子出行,原本都城內災民為患,好在六殿下接住四殿下留下的爛攤子,眼下至少不影響都城內的正常秩序。
宮玉手裏看了看這個錦囊,這是遠在都城之外秦華送來的。
都城之外災民屍橫遍野,災情雖然得到控制,卻遠遠不夠拯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宮國百姓。
轎子外的仆從喚道:“殿下,六殿下府邸到了。”
今日宮玉出門是受到六殿下的邀約,本來宮玉并不打算出行,只是聽聞代如顏也要去這賞花宴,便就來了。
心想着大不了不說話,左右時候也得出門,眼下先試試衆人的反應如何。
當然宮玉次要目的是在想看看六殿下如何通過這賞花宴來斂財。
因為救治災民,國庫空虛,六殿下幾番治理都是靠宴會斂財得來,不得不說宮玉是佩服的六殿下,至少比那四殿下手段要高明的多。
由着仆人帶路,宮玉如往常一般模樣,只是大半年未曾出門,不少客人瞧見宮玉紛紛探來打量的眼神。
“這不是那得了□症瘋魔的九殿下嗎?”
“可不是嘛,聽聞是遭了鬼魂索命,府邸裏還請了不少的法師呢。”
“你們可別說,這九殿下眼下看着正常,保不準下一秒突的揮劍過來,聽聞太傅之女那時傷的可是不輕。”
宮玉聽了一路,只覺得想笑,這些流言怎麽比自己最初放出去的還要複雜精彩。
轉角入內庭院,再入一院中,便是賞花宴的園子,宮玉伸手摸着随身佩戴的劍,那一旁的看戲般的官員便紛紛的移開視線。
六殿下端着酒杯走上前來,寬慰的說:“小九如今精神可好些了?”
宮玉佯裝做精神緊繃的狀态,手緊緊的抓着劍應道:“多謝六皇兄關切,小九好多了。”
“莫怕,這是六皇兄的院子,沒人傷的了小九。”
一旁忽地有人喚六殿下,宮玉一人坐在一桌前,而原先還坐在幾桌的官員頓時像是怕觸碰黴氣一般逃竄開。
宮玉見這樣又像笑,可又不的不忍住,伸手拿着糕點吃着,也不與旁人說話。
四周很是熱鬧,宮玉吃了小半盤糕點,而後飲了些茶水。
不想仍舊沒有瞧見代如顏的身影,宮玉不免懷疑小厮是不是打聽錯消息。
忽聞琴聲漸響,宮玉停了停飲茶的手,只見四周人皆将目光移至一處。
不用看,宮玉也知應是代如顏來了,不禁暗自猜想着,不知代如顏瞧見自己時,是怎樣的神情。
思緒忽地被一聲茶盞破碎的聲音打斷,緊接着宮玉便聽見一丫鬟像是手忙腳亂的出了差錯,正在收拾那碎片。
只是沒想到這輕輕一瞥,忽地瞥見那紅衣女子,宮玉下意識的心驚了一把,心想怎麽總是會碰見這人呢?
琴聲漸停,由六殿下慷慨激昂一番講話開啓整個賞花宴,宮玉閑着就像吃點什麽。
而那被人層層圍着的代如顏,宮玉眼下不能像從前去張望,只能像個不知情的呆子,沒想這桌忽地擺上不少瓜果。
宮玉見這果盤裏的山楂顏色紅潤,看着誘人,伸手拿了顆。
不想那紅衣女子悄然走了過來,輕聲笑道:“小哥,這頭上的多了道疤,怎麽人也不愛笑了?”
聽着這聲音,宮玉就覺得是個麻煩,便裝作聽不見般,嘗了嘗這山楂。味道還行,酸度尚且還能接受,宮玉便伸手又拿了一顆。
紅衣女子卻也不覺得無趣,便坐在一旁遞着另一盤的糕點說:“聽聞你愛吃這些甜的,眼下怎麽就愛吃那酸的山楂了?”
宮玉也不理會,吃了幾顆山楂後,便喝着茶水。
夜黑時,仆人們安放了燈,園子很大,那擺放在園中的昙花顯然正在準備悄然開放。
圍觀的人越多,宮玉這邊就越冷清,只隐約聽到六殿下說這昙花價值百金,一年一次的綻放就在今夜……
難怪起初宮玉讓人打聽時,這賞花宴進來的人可都是交了不少銀子。
紅衣女子倒着茶水看向那方道:“昙花一現,可是難得的景色,小哥也不去瞧了?”
宮玉喝了幾口茶水,側頭看了看這紅衣女子,而後轉而拿起那糕點。
“小哥如今這形勢不妙,不便說話我也是能理解的,可是那福袋難道小哥也不要了?”紅衣女子指尖輕佻起那福袋笑道。
宮玉大口的吃着糕點,側頭看着那福袋,很是不耐地說:“茶水沒了,來人換茶。”
婢女前來換茶,紅衣女子微挑眉不語,直至婢女離去方才嘆道:“小哥如今也不好玩了,怎麽連福袋也捉弄不到小哥了。”
“可我知道小哥今日來的目的是什麽?”
宮玉倒着茶水,喝了大口,起身便欲離開,只見這紅衣女子忽地扯住宮玉的袖袍,整個人挨近過來親昵地說道:
“那代姑娘手段高明,看着出淤泥而不染,實則哪個男子不被她玩弄死死的。小哥這般單純的人,實在犯不着淌這渾水。”
宮玉想甩開紅衣女子的手,不想這紅衣女子力道竟不一般,這才反應過來。
這紅衣女子怕是個會武功的人啊。
“你……想做什麽?”宮玉壓低着聲音問道。
紅衣女子探近着身子笑道:“小哥還是這般安分些好,我可不想弄斷小哥的手。”
宮玉緊皺眉頭望向紅衣女子說:“再不松手我便出劍了!”
“好啊。”紅衣女子擡手輕撫着宮玉的臉龐,妝容妩媚動人應着:“這可是六殿下的賞花宴,小哥難不成想砸了這宴會?”
“那你究竟想做什麽?”宮玉退無可退,無奈地說:“我哪裏招惹你了,三番兩頭來看我笑話。”
紅衣女子眼露笑意親了下宮玉的臉,滿是欣喜道:“還不是小哥長的讨人喜歡,這幾月小哥都不出府,我這心裏可是想的緊吶。”
聽到這,宮玉才體會到什麽叫做可以肉麻死人的話。
整個人頭皮發麻,也顧不得被扼制的手臂還疼得厲害,連忙拔出劍。
那紅衣女子身手了得躲避開,宮玉舉起劍引的不少丫鬟的交加,視線頓時聚集此處。
顯然此時此刻宮玉也只能裝瘋到底,朝那紅衣女子揮着劍,可紅衣女子卻突然扮起嬌弱哭哭滴滴地喚道:
“這公子哥怎的突然就發起瘋來了。”
宴會此刻已經亂成一團,宮玉順勢裝作氣的持劍欲砍向那紅衣女子,護衛們及時阻止。
宮玉便握着劍安靜了下來,一言不發的模樣,吓壞在場不少的婢女。
六殿下及時趕了過來,連忙讓護衛帶着宮玉去別處園子休息。
這才讓宮玉離開這是非之地,出了園子,宮玉提着劍,胡亂繞着,身後的護衛們也不敢冒犯。
夜色正深,宴會宮玉是沒法再去,而剛才那舉動也不知道代如顏是不是看見了。
此時此刻的宮玉覺得有點累了,一個人坐在一處石亭的階道旁。
夜幕之中挂着一輪明月,宮玉手裏抱着劍忽然懊惱為何出劍,否則眼下還可偷偷看看代如顏眼下在做什麽了。
宮玉嘆氣着起身,護衛又跟在一旁,一行人便離開了府邸。
再回到自己府中,宮玉沐浴過後一個人躺在亭院中,想起那福袋,便又想起那紅衣女子,不禁猜想紅衣女子背後關系定然不簡單。
因為就算是代如顏也沒有查到這紅衣女子的背景,宮玉猜想也許紅衣女子不是朝堂中的勢力也不一定。
畢竟朝堂上代如顏那是再了解不過,可紅衣女子在都城這麽多年,如果背後的勢力不是朝堂中的勢力,那有可能是江湖?又或者旁的門派組織?
可什麽樣的門派組織需要潛伏在宮國都城,并且紅衣女子與三殿下,二公主甚至同眼下勢頭正盛的六殿下也頗有交集。
這般想着,宮玉覺得紅衣女子應當不是朝堂中的勢力,可偏偏與皇室關系密切,顯然定有所圖。
不過眼下宮玉只希望這紅衣女子不要盯上自己就好,畢竟這會已經很是倒黴了。
宮玉不經意間嘆息了聲,又想起那宴會,大概今晚代如顏也不會來了吧。
睡意朦胧之時,宮玉隐約間聽到有人在嘆息了聲音,忽地驚醒過來。
代如顏安靜的坐在一旁,宮玉眨了眨眼看的有些不太真切,伸手揉了下眼,見真是代如顏忙反應過來說:“阿顏你來了啊。”
可代如顏沒有回話,宮玉便坐了起來,湊近着問:“這是怎麽了?”
“我方才在六殿下賞花宴看見小九了。”
宮玉垂頭喪氣地說:“我只是想偷偷看看阿顏,沒成想被那紅衣女子給糾纏不休。”
“那紅衣女子為何緊追着小九不放呢?”
“我也不知道。”
代如顏似是緊皺着眉頭,忽地擡起手來,可手裏卻拿着沾染鮮血的匕首忽地刺向宮玉的腹部。
刺疼的讓宮玉震驚不已,鮮血很快浸濕着衣裳,宮玉不敢相信的望着代如顏,痛苦的喚道:“為什麽?”
“阿顏……這是為什麽?”
只見代如顏冷漠看着那鮮血流淌輕聲說:“紅衣女子已經被我殺了。”
“以後再沒有人能糾纏小九了。”代如顏目光一如平常,沾染着鮮血的指尖輕撫摸着宮玉的臉頰低聲道:
“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觸碰小九,小九怎麽能忘了呢?”
那刺疼讓宮玉疼得難受極了,就連眼前的代如顏也逐漸一點點看的不真切。
突的再次睜開眼時,仍舊是黑夜宮玉後怕的喘息着,伸手摸了摸腹部,好在還沒出血呢。
亭院內空蕩蕩讓宮玉看着有些可怕,宮玉又重新躺了下來,心中困惑為何會突然冒出這等奇怪的夢來。
沒想亭內忽地響起細碎的腳步聲,宮玉屏住呼吸,等了等便感覺來人坐在一旁。
宮玉有些後怕的躲在被褥裏不敢出來,可來人卻悄悄地躺了一旁。
好一會,宮玉探出頭來,便見身旁躺着的是代如顏,不免松了口氣。
連忙伸手将身上的薄毯蓋在代如顏身上,宮玉小心的湊近着輕摟住代如顏。
沒想代如顏伸手主動摟住宮玉,吓得宮玉一愣,低頭看着閉上眼的代如顏,細聲喚道:“阿顏?”
“嗯。”代如顏埋在宮玉懷裏低聲應着。
宮玉平緩呼吸,沒再說話,伸手輕摟住代如顏,她身上帶着淡淡的酒味。
懷裏的代如顏似是疲憊的賴在宮玉懷裏,可手卻慢慢摸上宮玉的臉龐。
“小九為何今日要去賞花宴呢?”代如顏忽地開口問道。
宮玉一愣應着:“六皇兄送來帖子,我心想阿顏也會去,便就去了。”
代如顏似是嘆息了聲道:“可你來了就來了,怎麽又惹上那紅衣女子?”
“我也不知道,她徑直就走了過來,我起初都沒有打理她,可她還是糾纏不休。”
“那賞花宴沒有被我搞砸吧?”
“沒有。”代如顏指尖輕捏着宮玉耳垂低聲道:“可我看見她親小九了。”
宮玉心頓時咯登了一下,不會下一秒代如顏就會拿出一把匕首來吧?
“我趕緊就推開她了。”宮玉連忙同代如顏解釋着。
代如顏睜開眼看着宮玉,指尖輕按着宮玉臉頰,微抿緊着唇瓣說:“我知道。”
“可我還是生氣。”
宮玉握着代如顏的手親了下手背低聲說:“對不起,我下回再不去那宴會了。”
“這不是小九的錯,小九為何要道歉?”代如顏握緊着指尖問。
“阿顏不是生氣了嗎?”
“我是在氣那紅衣女子竟然敢親你。”代如顏很是正經的探起身子,漆黑的眼眸看着宮玉低聲道:“那般場合,我都未曾同你這般親昵過。”
宮玉看着代如顏這般醋意濃重的模樣,不禁開心的笑了,連忙伸手抱住代如顏親了下代如顏的耳垂小聲地說:“阿顏你吃醋了?”
“什麽?”
“其實我也吃醋着呢。”宮玉緊抱着代如顏念叨着:“我也想跟阿顏一塊赴宴會,也想阿顏一塊手牽手,還想不管有沒有人都想這樣一直抱着阿顏。”
代如顏像是在懷裏笑了,指尖摩挲着宮玉的臉頰低聲說:“我也想。”
話語一如代如顏往常簡短的風格,宮玉低頭輕吻了下代如顏的耳垂,代如顏像是怕癢的向後躲了躲。
宮玉不讓粘着代如顏不肯離開,代如顏只好伸手輕推開宮玉。
代如顏眼眸裏溫柔的望着宮玉,指尖輕摸着宮玉的臉頰低聲說:“會的,等将來我們成婚,一切就會順理應當。”
“小九……”
“嗯。”宮玉輕聲應了聲。
“我今晚在宴會上的模樣好看嗎?”代如顏稍稍拉開些距離問。
宮玉點頭應道:“好看的。”
代如顏卻說:“騙人。”
“沒有騙你。”
“可你今晚在賞花宴都未曾看過我一眼?”代如顏的指尖摩挲着宮玉的眼角,似是哀怨地說:“我能感覺到你就在那,可你就是不看我。”
宮玉平躺着,由着代如顏的指尖在臉上胡作非為,滿是認真地說:
“可我看到周圍驚嘆的目光,我就知道阿顏今晚一定是極好看的。”
代如顏像是喝醉無理取鬧的孩子說:“可你還是一眼都沒有看我。”
宮玉耐心的應道:“對不起,我怕我看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眼了。”
“那樣會讓人起疑的。”
代如顏輕眨着眼眸,動作像是喝醉了,可眼眸裏卻又是清醒,這讓宮玉有些猜不透。
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代如顏伏低着身子淺吻了下宮玉的唇,目光溫柔的落在宮玉的臉上,低聲念道:
“小九不看我,可我第一眼就看到小九了。”
“可後來那紅衣女子坐在一旁,小九就更是沒有往我這邊看,那時我便想……”
“想什麽?”宮玉擡手指尖輕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