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情我願?
魏滿一臉狠戾, 死死盯着張讓。
張讓的玉冠碎裂, 長發披散而下, 仰面倒在榻上,與魏滿四目相對,依然十分坦然。
并未被魏滿野性兇狠的目光吓壞,和平日裏表情無異。
魏滿見張讓這般淡定, 肝火再加上腹火,整個人都火的無以複加, 當即一股沖動湧上頭腦,便眼睛一眯,狠狠低下頭去,想要吻上張讓的嘴唇。
就在這一瞬間,張讓突然一撇頭, 魏滿并未親到張讓,又把他給氣炸了。
魏滿用沙啞的嗓音,在他耳畔戲谑的說:“怎麽,還害羞了?咱們在衛宅,不是做過這檔子事兒?”
魏滿和張讓自然什麽都沒做過, 只是當時張讓醉的厲害, 還以為自己和魏滿真的發生了關系, 魏滿便壞心的沒有解釋什麽。
但魏滿深知,他和張讓可是清清白白的。
如今魏滿想要顯露自己的“優勢”,便故意這般曲解。
魏滿見張讓表情無有變化,心中好氣, 便又說:“當日你纏着我可熱情的很,怎麽如今便如此羞赧?”
張讓聽他調笑自己,不過并沒有臉紅,表情依然十分單薄,未見半分羞赧。
而是慢慢轉回頭來,看着魏滿,說:“魏校尉,讓以為……這等事情應當是與心儀之人才合适,上次之時乃是酒後失德,既然魏校尉與讓都是你情我願,那也便罷了,如今萬勿再做如此事情。”
魏滿一聽,當真是“嘩啦!!”一聲,兜頭一捧涼水砸在腦袋上。
真的比任何一種清心靜氣的草藥還要管用。
十分下火!
張讓這話什麽意思?
酒後失德?
你情我願?
那也就是說,現在便不是你情我願。
而且聽張讓說什麽“心儀之人”,意思便是魏滿并非他心屬之人,還能有什麽其他?
魏滿一腔熱血,袁紹精心準備的烈酒,全都被張讓的話給澆的透心涼,當真是什麽心情也沒有了。
魏滿冷下臉來,立刻翻身而起,心想這宦官什麽意思,還嫌棄自己了不是?
自己好歹堂堂一個太尉之子,響當當西園校尉,如今也是威名大震,年輕有為的少将軍,張讓一個宦官,不就是懷揣寶藏?
竟敢嫌棄自己?
魏滿一句話不說,只留下“哼!”一聲,轉頭直接摔開帳簾子,“嘭!”一聲,揚長而去。
魏滿離開之後,張讓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忘了呼吸,險些将臉憋紅,也不知怎麽回事兒,方才感覺到那無以複加的滾燙,心髒沒來由的紊亂了起來。
張讓調理順自己的呼吸,臉上有些疑惑的表情,擡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耳側……
魏滿從張讓帳中走出,氣的眼睛赤紅,走了幾步回到自己營帳,但是坐立難安,一方面想到張讓嫌棄自己的話,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着被壓下去的火氣又重新燒了起來,特別難受。
魏滿幹脆站起來,往張奉營中,準備讓張奉給自己開點藥吃。
雖是夜深,不過張奉營中還未熄燈。
呂布此時正在張奉營中,讓張奉為其換藥。
呂布身子硬朗,從小習武,而且武藝超群,可以說是體質好過常人許多的類型。
他那日被陳留太守張邈偷襲,雖身受重傷,奄奄一息,不過恢複的十分之好,若換作旁人,是否能康複都是問題,指不定還會落下病根,從此後半輩子便病病殃殃的過活。
但是呂布不然,呂布恢複的很快,這些日已然無恙,而且經過張讓和張奉的精心調理,連兒時落下的老病根兒都好的差不離了。
張奉本要歇下,哪知道呂布就來了,一定要自己給他換藥。
張奉甚是無奈,攔在營帳門口,不叫呂布進來,說:“呂都尉,您的傷口已經大好,無需換藥,若是長時用傷布捂住,反而……”
不透風……
張奉的話還未說完,呂布已經說:“我的傷口,我自然知道。”
他說着,強硬的擠進帳中。
呂布整比張奉大了兩圈還多,張奉根本攔不住他,只好叫他擠進帳中。
張奉無奈的拿了藥箱過來,放在案幾上,給呂布例行換藥。
呂布十分配合,将自己的頭盔放在案幾上,然後解開铠甲。
裏衣落下,張奉趕緊低垂下頭,本分的打開藥箱,取出藥粉和傷布,準備給呂布配藥,然後重新包紮。
那傷口已經大好了,只剩下傷疤,猙獰的停留在呂布身上。
傷疤蜿蜒厚重,一時之間好不得,就算是好了,肯定也要留下痕跡,但那痕跡并不難看,也不覺惡心,反而像是一條猙獰嚣張的龍一般,盤曲在呂布身上。
傷口只剩下傷疤,也無紅腫流膿的跡象,真的不用再服藥,但是呂布堅持,張奉也沒有辦法。
張奉調配着傷藥,呂布突然伸手過來,抓住了張奉的手腕,張奉吓了一跳,說:“呂都尉,可有見教?”
昏暗的營帳中,只有燈火夭曳,将整個營帳打得影影綽綽,呂布的面部表情看不十分真切。
呂布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酷肅殺,嘴角習慣性的下壓着,說:“并無什麽見教,你是醫師,只想請張太醫看看我的傷口。”
他說着便把住張奉,強硬的讓他用掌心覆蓋上自己的傷疤。
一瞬間,張奉被呂布的動作吓得一個激靈,只覺掌心幾乎要燒着起來。
呂布的聲音低沉,臉色一成不變,用沙啞的聲音說:“張太醫,我的傷勢……可大好了?”
張奉聽到他的聲音,一瞬間恍然大悟,吓得趕緊收回手臂,但呂布桎梏的死緊,這一掙紮之下。
“嘭!”
兩個人竟然直接倒在了席上,不只如此,張奉還跌在了呂布懷中。
就在此時……
“嘩啦!”
魏滿大步從帳外走進來,毫不客氣的打開帳簾子,正好目睹了這奇怪,又暗昧不明的一幕。
張奉吃了一驚,呂布眯了眯眼睛,不過并未有什麽動作。
魏滿則是垂頭看着二人,又看了看案幾上的藥箱和調配了一半的傷藥,随即平靜的說:“呂布,你這麽點子破傷,養了幾個月,還未大好?嬌滴滴娘們唧唧的,成什麽樣子?”
呂布一聽,當即黑了臉,翻身起來,冷聲對魏滿說:“當真多謝魏校尉的關心了。”
魏滿說:“好說,你如今歸順于我,我便是你的主公,主公關心麾下是應該的,好說!”
主公這個詞兒,在東漢三國年代,帶有極其濃重的上級對下級,主人對仆人的意味在其中。
很多人都知道三國流行叫主公,誰都是主公,在這個年代,“公”這個字,已然不像春秋戰國時期那麽狹隘,只能用于諸侯,但凡是成年男子,有些威望,都可以用公尊稱。
而主公,便是家臣和家仆,對主人家的一種尊稱。
魏滿一說“主公”二字,呂布明顯臉皮狂跳了兩下,冷冰冰的看着魏滿。
魏滿笑着說:“正好正好,張奉你給我調配一副下火的藥來,不要湯藥,水丸便夠了,趁這個工夫,來來來,呂校尉,咱們來比劃比劃,就當散散火氣了!”
呂布和張奉都沒去酒宴,自然不知道袁紹給魏滿喝了藥酒的事情,呂布雖不知魏滿為何找自己打架,但是送上門來,豈有不打的道理?
這些日子呂布也是悶壞了,因為有傷在身,不便活動,而且還要顧及這個顧及那個,不能被這個看到,不能被那個看到,行動都受阻礙。
魏滿突然上來“找打”,呂布自然欣然接受。
再者這幾個月中,魏滿沒少仗着呂布受傷,便欺負了呂布,無論是言辭,還是行為,都十分“過分”。
呂布眯了眯眼睛,拱手說:“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魏滿說:“少來這些虛的!”
兩個人說着,就走出了營帳,來到空場,如今夜深人靜,魏滿心裏火氣太大,無論是心火還是力氣,都大的沒處用,正好習武發洩一下。
魏滿斷喝一聲,當即快速搶上,想要先下手為強,呂布也沒有拿兵器,眯眼一笑,說:“來得好!”
兩個人很快拳腳相接,一時間“砰砰砰”的聲音不絕于耳,都是實打實的,拳拳到肉。
張奉在營中配藥,聽到動靜有些擔心,主公的武藝必然不及呂布,若是萬一真的吃虧,該當如何是好?
而且呂布身為魏滿的麾下,若當真得罪了魏滿,日後該如何是好?
張奉兩面擔心,這時候就聽到“嗬!”的一聲,随即是“哐!!!”一聲巨響。
他趕緊丢下手中的藥材,沖出營帳。
就見魏滿倒在地上,正好砸到了角落的木箱,木箱經被砸的粉碎,實在狼狽不堪,不止如此……
魏滿立刻對呂布大喊:“說好了不得打臉!你竟言而無信!”
呂布氣定神閑,微微一抖自己袖袍,笑着說:“主公嘗教導咱們做家臣的,兵不厭詐,主公今日為何如此一問呢?”
魏滿深吸一口氣,心想着,行,現在你倒是喊上主公了?
魏滿跌在地上,好不狼狽,那面張奉跑出來,不但見魏滿狼狽如此,眼眶還有些腫,趕緊跑過來扶着魏滿。
十分焦急的說:“主公!主公,您怎麽樣?”
呂布一看張奉如此着急魏滿,臉色一沉,表情不愉。
張讓本已經睡下,聽到外面驚天動地的聲音,便起身來,掀開帳簾子看看究竟。
沒成想,就看到魏滿一張俊臉,眼眶腫了起來。
張讓眼中登時有些焦急,雖非常微弱,幾乎不可辨別,但魏滿已經熟悉張讓的表情,這種微弱的變化,歷時就抓住了。
魏滿當即就開始賣慘,說:“嘶……疼,哪裏都疼!”
張讓果然走出來,來到魏滿面前,矮身蹲在魏滿面前,微微蹙眉。
在魏滿看來,擺明了就是一臉心疼到心碎的表情,雖旁人都沒看出來……
随即張奉和呂布就見,張讓慢慢擡起手來,捏住了魏滿的下巴,讓他微微仰頭,觀察着魏滿臉上的淤血,說:“技不如人便罷了,如何還傷了臉?”
魏滿:“……”險些忘了,倘或這個大宦官心疼,那也必然只是心疼自己的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