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等半小時
早晨。
富義縣組織部。
辦公室的門半開着，裏面坐着幾個工作人員，正在看報、聊天。
“咚、咚、咚……”韓東輕輕地敲着門。
正對着門坐着的男子擡頭看了看，皺着眉頭不耐煩地說：“幹什麽的，這裏是推銷的地方嗎？”
韓東淡淡地說：“我是來報到的。”
那男子一愣，“是嗎，那你進來吧。”
韓東走進去，将報到證和介紹信拿了出來，說：“我叫韓東，這是我的資料。”
一旁一直低着頭看報紙的短發女子擡起頭來，問道：“你就是韓東？”
“我是。”韓東點點頭，這兩個工作人員的态度，讓他心中有些不快。
“你先坐一下吧。”短發女子趕緊站起來，“我去給陳部長說一聲，他昨天交代了的。”
她倒了一杯白開水遞給韓東，然後走出辦公室。
韓東将背包放下來，坐在桌邊喝着水，觀察這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碰到他的目光，看他的人便将頭轉開了。從他們的臉上，韓東看到了幾絲疑惑和探尋，心中不覺有些奇怪。
這時短發女子推門進來，輕聲說：“韓東，陳部長請你過去，你先把東西放在這裏吧。”
“好的。”韓東站起來，跟着短發女子走出去。出門左拐走到了一間标有“副部長”的辦公室門口，短發女子敲了敲門。
“請進。”裏面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短發女子推開門說了幾句，便回頭示意韓東可以進去了。
在韓東走進去的時候，裏面在辦公桌前的陳民選也正好擡起頭來，臉上帶着親切的笑容。
“陳部長您好，我是韓東，來向您報到了。”韓東說着，掏出煙來上前兩步。
“謝謝，我不抽煙。”陳民選擺手道，“韓東同志，請坐吧。”
韓東收好煙，在陳民選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屁股只坐在椅子的前面一半左右，挺胸收腹，顯得極為精神，臉上也帶着淡淡的笑容。
韓東這樣表現，并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從現在開始，他就真正地開始了官場生涯，每一步都要認真地對待，只有這樣，才能夠走得更穩，走得更遠。
陳民選暗自贊許，這年輕人果然有些門道，雖然年紀輕輕就是正科級了，但是态度不卑不亢，同時又表現出對自己的尊敬，這可不是一般年輕人能夠做到的。
“嗯，韓東同志，本來孫義方部長要親自找你談話的，不過他有事，所以委托我來和你談話。你的檔案前兩天就已經轉過來了，根據縣委縣政府的安排，由你出任縣統計局黨組書記、局長，我現在代表組織和你談話……”
韓東愣住了，怎麽是統計局長？昨天李大勇已經告訴他，是要安排他到鄉鎮任職的，怎麽變成了統計局呢？
雖然統計局長也是正科級，可是對韓東來說，這樣的安排極為不利。
在縣政府各組成部門中，統計局根本就是一個清水衙門，在那裏要想出什麽成績，幾乎是不可能的。
韓東需要的是磨練，是政績，而不是呆在一個清水衙門裏面，每天喝茶、看報紙。
“果然很複雜啊。”
韓東不用多想，就知道這中間肯定出了什麽問題，很顯然這陳部長是不會搞錯的。
“算了，且安心幹一段時間再說。”
韓東很快鎮定下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先去統計局，然後再想辦法。
陳民選見韓東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地平靜下來，心中又是一陣贊許。
他雖然是組織部排名最後的副部長，但是關于韓東的任命，他還是知道縣裏可是好好地博弈了一番的。
前天，縣委召開常委會讨論幾項人事安排，縣委常委、副縣長沈從飛提議韓東為寺代鎮副書記、代鎮長，受到縣長方忠等人的反對，後來經過一番讨論，就将韓東安排到了統計局這個靠邊站的冷衙門。
陳民選很想知道韓東和沈從飛到底什麽關系，從韓東的檔案資料來看，他們不可能扯得上任何關系啊。
“韓東，我們的談話就到這裏了。你先等一下，我看方縣長現在有空沒有。”
陳民選結束了談話，和縣長方忠的秘書通了電話以後，對韓東說：“方縣長讓你半個小時以後過去，趁着這點時間，你先辦好報到的事情。等會我再帶你過去。”
韓東站起來說：“好的，謝謝陳部長。”
陳民選點了點頭，等韓東出去以後，他又打電話到糧食局，将韓東的宿舍落實下來。作為正科級幹部，縣裏是要分配宿舍的，統計局是一個冷衙門，自然沒有多餘的宿舍，只能讓韓東到糧食局住了，好在兩個局就在一條街，倒也十分地方便。
再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韓東發現，裏面的工作人員看自己的眼神和此前又有些不一樣了，态度也親熱了不少。
韓東在短發女子的指點下，把幾個表填好以後，便算是完成了報到工作。
又等了一會兒，陳民選帶着韓東去縣長辦公室。
縣政府辦公樓就在縣委辦公樓的對面，兩棟樓中間是一個廣場，不時地有車開過。
韓東落後半步，跟在陳民選的後面，這是表達對陳民選的尊重。陳民選作為組織部排名最後的副部長，論級別雖然只是副科級，但是他這個副科級比起韓東的正科級來說，含金量就大得多了。
陳民選一直在觀察韓東，見他這樣，心中暗道：“這人年紀輕輕就混到正科，懂規矩，知進退，以後前途肯定不錯。雖然這次去了統計局，但倒也值得一交。”
縣長辦公室在三樓，是一個套間，外面是秘書的房間。見到陳民選，梳着中分頭的縣長秘書石勇笑道：“陳部長啊，你怎麽親自過來了？”
“石科長，你這樣說不是罵人嗎。”陳民選笑着說，“這位是韓東，我帶他來見方縣長。”
“嗯，那你稍等一下。”石勇說着，敲門進入裏間的屋子，很快出來，說：“韓東同志，縣長正在批文件，讓你在這裏等半個小時再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