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幕降臨，初夏的夜逐漸熱鬧起來。
蘇子辰大步走在前面，樂瑤緊跟在他身後，一起進入了一家KTV的包間。
“哎喲，蘇總，你可算是來了，等你好久了。”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車。”
“沒事，沒事，快進來。”
一位戴着金絲邊眼鏡的男士，将蘇子辰迎進了包廂裏，樂瑤也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蘇子辰解開西裝的扣子，坐到了沙發上，他今天見的客戶是一家食品廠的，如果能接下他家的外包裝設計，那可真的是一筆相當大的訂單。
之所以會約到KTV這裏見面，是因為那位廠長很喜歡唱歌。
樂瑤也跟着坐到了沙發的角落，起初她還挨着蘇子辰，但很快就被其他人擠到了一邊。
那位廠長霸着麥克風唱得聲嘶力竭，樂瑤忍不住皺了下眉，她平日裏最讨厭這種場合，煙熏酒氣的令她有些呼吸不來，她不由得從包裏掏出紙巾，深深的呼吸了下，紙巾自帶的清淡香味。
廠長唱罷一首，便直接朝着樂瑤走過去，一屁股坐到了她身邊，緊挨着她，攬住了她的肩膀，“小姐姐，跟大叔我對唱一首情歌吧。”
這迷之尴尬的輩分。
“您誤會了，我可不是什麽小姐姐，我是我們蘇總的助理。”樂瑤向身子裏面縮了一下肩膀，直接用力撥掉了，肩膀上廠長那只肥膩的鹹豬手。
廠長卻直接将一只麥克風塞到了她的手裏，直接又上手攬着她肩膀，“來來來，出來玩嘛放輕松，皺着個苦瓜臉做什麽？跟我一起唱情歌！”
“不好意思，我五音不全，平常也不喜歡唱歌。”她依舊推脫道。
廠長的臉面似乎有些挂不住了，“你這小姐姐脾氣咋這麽拗呢，唱首歌而已，還能把你咋的？”
樂瑤擡起頭望了一眼那邊的蘇子辰，看他正專注的跟客戶聊着生意上的事，根本就無暇估計其他瑣碎的事。
想來他帶她出來見客戶，怕是就是要她這個小助理去處理其他旁的事，他才好專注談生意。
這般想着，她只得硬着頭皮站了起來，拿起麥克風應酬般跟廠長對唱起了情歌。
只是她剛一開口唱就破了音，包間裏其他人齊刷刷的望向了她，人美歌甜怕是不存在的。
廠長卻不在乎，看起來唱得很帶勁，不時的向樂瑤身上靠攏。
蘇子辰隐在幽暗的包間裏，他終于注意到了包間裏的歌聲，望過去時他雙眸卻好似閃着寒光，看到廠長的手從樂瑤的肩膀滑至她的腰間時，他終于冷面站了起來，大步走過去，不由分說的就拔掉了樂瑤手中麥克風的插線。
場面有些尴尬。
樂瑤握着不插電的麥克風，委屈巴巴的望着蘇子辰的背影，竭盡全力忍着不用手中的麥克風去砸他的腦袋。
好心幫他應酬，他卻這般令她難堪。
* *
這麽一折騰，那廠長不再糾纏樂瑤對唱情歌了，可是卻邀她一起喝起了酒。
樂瑤向來滴酒不沾，自然又開始推脫起來，可架不住廠長的糾纏，她只得接過一杯清酒。
她小小的抿了一口，一股子的苦澀味道在口中氤氲而開，禁不住蹙了下清秀的眉心。
“來，幹杯，一口悶。”廠長仰脖喝光了手中的那杯酒。
樂瑤咬着唇憋了一口氣，剛要準備閉眼喝光時，就感覺到有人坐到了她身邊，她睜開眼時看到原來是蘇子辰，他身上清淡的男士香水味暈在了空氣裏。
他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酒杯，兩個人的手指稍稍觸碰了下。
“廠長，她個女孩子不會喝酒，還是我來陪您吧。”他講完，微仰起下巴，幫她喝光了那杯酒，男人的喉結有力的滑動了下。
樂瑤垂下了眼眸，她臉頰上悄悄暈起一層緋紅，剛才他雙唇接觸到的酒杯邊緣，還留有她淺淡的口紅印。
* *
一杯清酒下肚，蘇子辰只覺自己的胃，有些火燎燎的灼燒，想起還未吃晚飯的他，這麽幹喝下去一杯酒着實有些不舒服。
“蘇總，這邊的設計還能修改嗎？”那邊有人叫他，他只得暫時先離開了樂瑤的身邊。
廠長趁此又塞給了樂瑤一杯酒，“以後喝酒的機會多得是，酒這個東西沒那麽可怕，一學就會，幹杯！”
樂瑤恍惚的接過了酒，她看到蘇子辰剛才蹙着眉心，額頭上也滲着細密的汗珠，他是身體不舒服了麽？
這般若有所思的琢磨着，她竟不知不覺的喝下了人生的第一杯酒，一陣苦澀味在胃裏炸開，真不是個滋味。
那邊的蘇子辰埋頭講着設計概念，正在能否拿定訂單的節骨眼上，也便無暇再顧及到樂瑤，她個小可憐，被廠長無情的灌下了三杯酒。
“蘇總，那就這麽定了，回頭我再跟我們廠長确定下數量，我們就可以簽合同了。”
“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蘇子辰站起身和那邊合作人握了下手，這一筆大的訂單終于談妥。
廠長那撥人也玩的很是盡興，原本計劃着是要轉移陣地再好好的吃一頓，可廠長他們還另有所安排，也便就此告別。
一行人零零散散的離開了包間。
* *
初夏璀璨的夜，晚風還有些涼意。
接近深夜的街道有些冷清，令這絲絲寒意在空氣裏放肆着，樂瑤穿得有些單薄，她就那麽抱住自己搖晃着站在路邊。
蘇子辰站在她旁邊，他垂着眼眸望着地面上，兩個人的影子，微涼的空氣裏夾雜着她甜甜的香水味，影子中的他好似輕輕勾一下手指，便可以牽到她的手似的，如此暧昧不明的距離。
她紗裙的裙擺被夜風吹得，也像一朵綻開的青色芙蓉。
他眼底隐匿着光亮，細長手指解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還沒來得及脫下給樂瑤披上，突聽得身後廠長的那撥人喚他，“蘇總，還沒走呢？”
蘇子辰的手指頓了一下，他朝前邁了一大步，轉身靠在了一輛車上，“在等代駕，快了。”
樂瑤只覺得涼風吹得她有些難受，再加上胃裏也很不舒服，她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向旁邊的蘇子辰撲了過去，哪知卻感覺他好似一個閃躲，完美避開了她的撲倒。
她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朝着一根電線杆撲過去，額頭就那麽結實的撞到了電線杆上，輕薄的空氣劉海随風飄起，敞亮的腦門瞬時便紅腫了起來。
蘇子辰見狀，微微的蹙了下眉心。
廠長那撥人還未離去，“那我們就先撤了。”
“好，下次見。”
樂瑤抱着電線杆緩緩地坐到了地上，額頭被撞的有些痛，她忍不住嘴巴耷拉着，滿是委屈的樣子。
她皺了下眉心，胃裏翻江倒海，可是她又吐不出來，一陣幹嘔之後她整個人都難受極了，她的小臉皺成一團，“蘇總，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他将要脫掉西裝的手，又怔在了那裏，她像一只睡得迷糊的小貓一樣蜷在那裏，惹人疼愛。
“我不是故意說你出賣男色的，你記仇到現在，故意給我加班，還拉我過來陪唱又陪酒的，把我搞成這幅鬼樣子，我恨死你了。”她抱着電線杆委屈巴巴的吐糟道。
月光如水般垂落，他的心裏柔柔軟軟的塌陷着。
* *
代駕小哥終于來了，小哥直接走到了蘇子辰的身邊，“哥，車開過了，上車吧。”
蘇子辰點了下頭，人前他依如往常般清冷淡漠。
“就哥一個人嗎？”小哥剛說完，就感覺到有人拉扯自己的褲子，扭頭看到樂瑤正在拽他的褲子。
樂瑤在陰影裏，披頭散發的仰頭望着代駕小哥。
“我靠，什麽鬼？”小哥甩開她，急忙跳到了一邊。
“把她放到車後面。”蘇子辰打開副駕駛坐進去之前，對代駕小哥說了這麽一句。
樂瑤被代駕小哥扶進了車裏。
“哥，給我地址，去哪裏？”
“回家，我要回家。”樂瑤在後排不安分的踹着蘇子辰的車座。
“姐姐，你家在哪裏，具體地址說一下。”小哥啓動了車子，等着後面樂瑤的回答。
“我家住在……住在你心裏。”
“……”
車子裏一片死寂。
蘇子辰目光如水的望着前方，暗夜的天邊閃着微弱的星光，他垂下眼眸想了想，終于清淡的回了句，“去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