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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

烏雲遮住明月,簫聲漸漸淡化在飒飒風中,趙平瀾連着吹了半個多月之後,等候的人終于現身了。

「主子,我們終于找到你了!」李炎赫咚一聲跪了下去,剛硬如岩石的臉上露出難得的激動,在成國公府上下百口的屍首中找不到主子,接着透過宮中的眼線查到主子被皇上藏在刑事房,便開始悄悄動員宮中的勢力營救。

可是,想将人從宮中的刑事房弄出來何其艱難,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毀了國公爺和主子多年在宮中布下的勢力,他與郞先生步步為營,沒想到用了近三年的時間才讓人将主子從宮中弄出來。

這還只是第一步,偷渡主子出宮的公公只能護到城外,主子得憑自個兒的本事南逃,一路上,主子留給他的暗號相當紊亂,不難猜到主子幾次在生死之間徘徊,若不是抱着活着見人,死了見屍的信念,他很難堅持到現在。

趙平瀾上前扶起李炎赫,關心的問:「有多少人活下來?」李炎赫和郞先生一武一文,負責他的暗衛隊還有他私下的産業,這也是他手下最有可能活下來的一群人,不過,難保他們不在營救他的過程中因為暴露身分折損。

「暗衛隊的人都活下來了,可是其他人……」李炎赫搖了搖頭。

「暗衛隊能夠活下來,已經不容易了。」皇上直接派近衛軍圍困成國公府,說是接到密告,成國公府勾結北邊的鞑子,接着便從外書房搜到他通敵的書信……成國公府莫名其妙被栽贓陷害,事前宮裏一點消息也沒有透出來,父親與他根本不可能及時對身邊的人做好安排,而暗衛的存在原本是為了幫他打探消息,或是他奉旨出任務時躲在暗處護衛,也因此他們才能逃過一劫。

「這一次我們在宮中的勢力大部分都被鏟除了。」

這回為了救他,勢必犧牲了不少人。「我不會讓他們白白犧牲!」

「郞先生請主子給他一年時間,宮裏的勢力就能重新建立。」

「叫郞先生別急,安穩至上。」

「是。」

「暗衛隊的人都在一處嗎?」

「除了幾位管事,其他人都分散在先前安排的地方。郞先生為了安全起見,認為找到主子之前,大夥兒還是分開行動比較穩妥。」

趙平瀾同意的點點頭。「郞先生行事一向謹慎,你與他們保持連系,教他們暫時按兵不動,一如往常,各司其職。」

「是,主子何時要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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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不要,在确定皇上派來追殺我的人已回京赴命之前,我留在這兒。」

李炎赫微皺着眉,不太放心。「主子待在這兒,我們無法随侍身邊保護。」

「你來見我之前想必在這附近打探過了,覺得這兒如何?」

略微一頓,李炎赫不能不坦白承認這是個好地方。「這個村子的人都姓張,外人一靠近這兒就會引起注意,想從這兒打探消息并非易事。」

這兒果然如張姑娘所言是最安全的藏身之處。「此地隐密,又住了一個大夫,我還能找到比這兒更适合養傷的地方嗎?」

「可是,主子待在這兒總是不便。」李炎赫仍不死心。

趙平瀾擺擺手,雖然他恨不得立刻動員手上的資源籌謀劃策,為成國公府上百條人命讨回公道,可是他更清楚要對付的人是當今皇上,即使皇上在他看來蠢笨無能,也絕對不是他可以輕易撼動的……他的複仇之路只怕是漫漫長路,可是,再艱難也不能教他退縮,曾祖父随着太祖皇帝一路打下大梁江山,趙家的家訓始終是「忠君愛國」,怎能死得不明不白?

「不急,往後就辛苦你常跑這兒。」

「這兒藏了許多高手,我不便經常出入這兒。」

「初一、十五各來一回,若是遇有緊急,我會留暗號給你,還有,郞先生是否查出皇上為何要栽贓陷害成國公府?」當今皇上早在太子之時就與他不對盤,滿朝文武只怕無人不知,有一回他随工部侍郎去江南巡視堤防,半路遇到暗殺,父親便懷疑是太子派的殺手,因此給他弄了一隊暗衛,不過在這之後,他也不曾再遇到暗殺,暗衛便以在各處為他布下眼線打探消息為主。

「郞先生一直打探不到此事,不過郞先生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此事之後,皇上不但沒有牽連世子夫人的娘家,還讓齊家送了一個姑娘進宮。」

目光一沉,趙平瀾若有所思的挑起眉。「齊家送了一個姑娘進宮?」

「是,是齊家四房的姑娘。郞先生親自去齊家老家一趟,聽說這位齊姑娘自幼體弱多病,一直未訂親。」

他感覺得出來此事透着詭異。「成國公府遭罪,禍不及齊家尚能理解,但齊家從先帝時期就未見出色子弟,齊家何必急于送姑娘進宮?」

「郞先生對此也相當不解,更教人想不明白的是,齊家姑娘榮寵後宮,可是不見齊家受到皇上重用,而齊家四房也繼續待在老家,并未進京。」

「齊家四房一直待在老家?!」

趙平瀾的眼神更銳利了,後宮往往牽連前朝勢力的消長,受到皇上寵愛的妃子惠及父親兄弟,這有皇上的私心,更是帝王之術,藉由後宮平衡前朝。可當今皇上任性無能,不會懂得用帝王之術,寵愛一個女人很可能就是單單喜歡她,不過,因為喜歡更會不知輕重的擡舉她的父親兄弟,不是嗎?

「請郞先生派人留意齊家四房,女兒被送進後宮,還榮寵後宮,豈願安安分分待在鄉下過日子?」

「是,不知皇上派誰追殺主子?」

「你知道皇上還是太子時的幾個心腹侍衛嗎?」

「知道,我會解決他們。」

趙平瀾搖了搖頭。「不可以輕易動他們,一旦驚動京裏那一位,反而将危險引上門,你只要确定他們已經放棄追殺回京赴命即可。」

「我明白了。」

「炎赫,代我向郞先生他們致謝。」趙平瀾恭敬的對李炎赫彎身行禮。

「主子!」李炎赫驚叫道。

「理當如此,這三年來為了營救我,你們冒着危險四處奔波。若沒有你們,成國公府上百條人命永遠死得不明不白。」

「我們會做好準備,随時聽候主子差遣。」

趙平瀾拍了拍李炎赫的肩膀,揮手示意他該離開了,半晌,他緩緩繞着竹林走了幾圈,漫步返回小屋。

自從與趙平瀾成了對手,偶爾過上幾招,張柏斌就不再要求張水薇來竹林必須帶上自己,且趙平瀾以鴻叔遠房外甥的身分在衆人面前亮相,宣稱來此習醫,也不再成日困在竹林,漸漸融入這兒的生活,張柏斌對他的防備當然淡了幾分。

再說了,趙平瀾宣稱來此習醫,還住在種滿草藥的竹林小屋,跟在張水薇身邊也是理所當然,張柏斌若是再對他充滿敵意,反而教人起疑,于是張柏斌開始學着對他展現笑容,不知不覺,他的存在就如同莊子裏其他人。

趙平瀾為了讓自個兒的存在不要過于突兀,平日除了習武、看書練字,他都會走出門,跟莊子裏的人打交道,不久之後,就見到他有時候幫忙砍柴,有時候幫忙曬草藥,有時候幫忙喂馬洗馬,有時候幫忙撿雞蛋,有時候幫忙擠羊奶……總之,他仿佛生來就是這兒的一分子,即使豎着耳朵偷聽人家說話,也不會教人察覺。

「妞妞,我瞧見何縣丞從這兒離開,他找你何事?」張柏斌的動靜一向很大,一路沖進涼亭已經撞了好幾個仆婢,還好衆人早就習慣了,總能護住手上的東西。

「他請我驗屍。」炎炎夏日,張水薇最喜歡待在竹林的草藥園,可是如今有人住在那兒,她也不好頻頻往那兒跑,只能将消暑的地方改在荷花池邊的涼亭,而招待上門的客人也是在此。

輕風吹來,原可散去幾分暑氣,可是張水薇在涼亭弄了一個紅泥小火爐煮茶,不喝茶也覺得熱。

「這種事讓衙役過來說一聲就好了,何必親自登門?」當官的不是就愛擺架子,跑腿的事從來都是丢給下面的人嗎?

張水薇倒了一杯茶,問張柏斌是否要來一杯,張柏斌皺着眉搖搖頭,她只好獨享,喝了茶,方才不疾不徐的道:「這一次驗屍是在應州。」

「什麽?」

「這是個大案子,已經死了好幾個女子了。」

「應州那麽大,幾個仵作都是你的前輩,哪用得着你?」

「死者皆為女子,劉刺史便找上了吳知縣,想請我出面。」

「你不能去,應州太遠了。」張柏斌皺眉。

「我已經答應了,明日就跟何縣丞一起前往應州。」

「妞妞,若是為了救人性命,還可以商量,叫你去看死人……難道不能交給其他人?這太可笑了,應州那麽大,仵作有三個,為何他們不能驗屍,非要你出馬?」張柏斌的性子再急,也不敢對張水薇疾言厲色。

可是這會兒完全顧不得了,父親和兩位兄長不在,妹妹就成了他一個人的責任,她少了一根頭發,他都會脫了一層皮,若是她傷了病了,他還要活嗎?平日他可以由着她到縣衙驗屍,一是張家在宜縣是大族,又有張家镖局護着,她不小心落單,也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二是來回不過幾個時辰,不至于太過折騰。

「我不是說了,死者皆為女子。」

「我怎麽記得你說過——死人就是死人,不分男女?」

頓了一下,張水薇只能堅持道:「我已經答應了。」

「我待會兒親自進城找吳知縣,代你回絕他。」

「我們平日受吳知縣照顧,今日他找何縣丞求到我這兒,我豈能不管?」

「父親有言,妹妹出遠門必須有兩人保護,我得看着武館,兩三日就要去一趟镖局,無法跟着鴻叔陪你一起去應州。」三年前妹妹雖然逃過死劫,可是,不但喉嚨傷了,身子也傷了……說不定她的身子比起那個撿回來的趙遠還糟糕呢!總之,父親格外保護妹妹,倒不全是擔心她遇到危險,更害怕她過度勞累染上風寒……這很可能要了她的命。

「我可以代替三少爺跟着鴻叔陪小姐去應州。」趙平瀾跳出來道。

張柏斌一時怔住了。這個家夥從哪兒蹦出來的?

「不行,你的身子不好,不宜出遠門。」張水薇反對道。雖然鴻叔再三确認,未見可疑人物在查探他,可是,如今不過是過了一個多月,追殺他的人只怕還沒撤退,他還是盡可能不要在外人面前出現。

「他的身子不好?」張柏斌忍不住跳腳。他還不樂意這個家夥陪她去應州呢,她幹麽當成矜貴的人兒袒護?如今他們已經可以過上百招了,這個家夥哪有病人的樣子?

「每日吃你炖的藥膳,身子再不好,其他人還要活嗎?」

經過她細心調養,再加上趙遠本身勤于鍛鏈,身子确實已好轉許多,不過,這并非她不讓他出遠門的原因。「……我比三哥哥清楚他的身子是否禁得起折騰。」

張柏斌惡狠狠的瞪了趙平瀾一眼。「我瞧他身子好得很,你何必為他操心?」

「他是我的病人。」

「你這個大夫就喜歡大驚小敝。」

「大驚小敝又如何?難道我應該輕賤生命嗎?」

「我……我哪有教你輕賤生命?我只是教你不必對他太好了,好吃好藥養着他就夠了,用不着當成金絲雀呵護。」張柏斌激動得臉紅脖子粗。不過是一個撿回來的麻煩人物,有必要如此護着嗎?

「小姐,我的身子自個兒很清楚,陪小姐去一趟應州不至于過累。」趙平瀾趕緊出聲緩和他們之間的争執。雖然見到李炎赫了,可是他從不會被動的靜待人家遞送消息,他要主動掌握京城的局勢,因此他不能錯過進城的機會,特別是應州城這樣的大城,更容易打聽到京城的消息,而張姑娘因為驗屍與官府多有接觸,經由官府可以打聽到不少朝廷的事,刺史可以取得邸報。

「聽見了嗎?人家好得很,哪用得着你當成金絲雀看着?」

「我一直覺得自個兒在這兒白吃白住的,很過意不去,當小姐的護衛,我應該可以勝任。」

張柏斌哼了一聲。「還算識相,知道自個兒不應該在這兒白吃白住。」

張水薇懊惱的一瞪,示意張柏斌閉上嘴巴,轉而直視趙平瀾,暗示道:「每次去應州我總要待上三四日。」

「我早想一游應州城,這是個好機會。」若能在應州待上三四日,他可以打聽到的消息一定很多。

見他顯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只好說得更明白。「你不擔心遇到‘熟人’嗎?」

趙平瀾一頓,反應過來了,伸手摸了摸臉上的胡子。「我如今這個樣子不會遇到熟人。」

雖然她早發現他留起胡子,但沒想太多,原來他是有計劃的藉此改變面貌……乍看之下,确實脫去貴公子的俊逸風采,可是他那雙眼睛特別深邃明亮,很容易引人注意。

「出門在外,總是多了幾分危險。」

「若小姐信得過我,我可以向小姐保證,我的威脅已經解除了。」根據李炎赫送來的消息,那幾個追兵已經返回京城了。這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們想必不樂意為他遠離皇上太久,就怕他們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被其他人搶走了,不過,他們會不會向皇上坦白追丢他,或者索性扯謊騙說他掉落懸崖之類,這就不得而知了……他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否則差事沒辦好不但沒了功勞,還落下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張水薇有許多疑問,但是她從不過問。「若是你覺得妥當,你就跟着鴻叔陪我到應州城吧。」

「不知小姐明日何時出發?」

「明早城門一開,我們就上官道與何縣丞會合,何縣丞會護送我們去應州。」

這個情況好像不太對哦……張柏斌看着他們完全不理會自己的達成協議,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事,他根本不同意趙遠陪妹妹去應州,這個家夥在他眼中就只有兩個字——危險,可是這會兒說什麽都來不及了,只能交代她出門在外一定要住最好的客棧,還要有單獨的小跨院,別省銀子,一切安全至上。

從宜縣到應州要半日以上的車程,張水薇他們一進應州城,就先去府衙拜見劉刺史,在府衙稍作休息,便到了建在西郊的停屍館驗屍。

張水薇當仵作一兩年來,這是第一次接觸女性的屍體,還是青樓女子,死狀極慘。其實劉刺史請她驗屍之前,已經讓應州其他仵作驗過屍,皆言遭到鞭打淩虐致死,可是遭到鞭打淩虐,總會掙紮,她們身上并無任何掙紮痕跡,劉刺史才會派人到宜縣找吳知縣幫忙,請她前來解剖驗屍。

按理,仵作不能解剖屍體,可是華神醫驗屍老愛提出要解剖屍體,有一回吳知縣受不了她纏磨,便答應了,不料那一回因此順利破案,幾次之後,吳知縣遇到華神醫和張水薇提出解剖屍體也就覺得沒什麽大不了,不過,其他仵作還是不會要求解剖屍體,這也是無計可施的劉刺史找她的原因。

由于屍體腐敗程度太大了,只能根據屍體各個內髒不同程度的出血狀況判斷是中毒,但具體是哪一種毒物,不能确定。換言之,幾位青樓女子皆中毒而死,再遭鞭屍,嫌疑犯從其他仵作原來認定的男性變成男女都有可能。

「若能早幾日驗屍,就可以更詳細的辨別。」雖然知道抱怨沒用,張水薇還是忍不住提出看法,套一句師傅的話——不說,就不會有機會變成常理。

應州刑獄判司楊判司無奈苦笑,上頭不願意,他又能如何?

離開停屍館,住進一進城就請劉刺史安排的客棧,張水薇在伊冬的侍候下洗去一身塵土疲憊,便推說太累了,不想用膳,直接倒在床上,可是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斜倚在床上看醫書,直到伊冬的敲門聲響起。

「小姐睡了嗎?」

張水薇随手将醫書擱在床頭,下了床,開了房門,就見伊冬笑盈盈的舉起手上的食盒,走進房內,将食盒裏面的點心擺上桌。

「我想小姐應該沒睡,這會兒一定肚子餓了。」伊冬很了解她,知道她驗屍之後需要沉思。

張水薇坐下,舉箸吃了一塊酥餅,便道:「折騰一日,你也累壞了,去睡吧。」

略微一頓,伊冬點了點頭。「小姐有事再去敲隔壁的房門。」

「用不着擔心我,你好好睡上一覺。」張水薇起身送走伊冬,卻沒了胃口,便披上外衣出了房間。

今夜月色很美,可是她的心情異常沉重……是因為那幾具女子的屍體嗎?看着那些屍體,想着她們曾經如何美麗燦爛,想着她們面對死亡那一刻的脆弱無助……一切皆不由己,如同她一樣,不過,至少她重得活下來的機會,而她們已經成為腐爛的屍體……師傅總是說,無論生前多麽美豔,身材如何完美,死後都只是一副雙目怒睜、唇舌外翻、面目猙獰可怕的「大頭鬼」,她無須太過感傷。

「小姐還未安置?」趙平瀾走到張水薇身邊,遞了一包東西過去。

張水薇見了一怔,兩眼在聞到那撲鼻而來的香氣瞬間一亮。「灌糖香!」

「是,灌糖香。」趙平瀾取出一顆栗子,兩三下就剝開,遞給她。

張水薇将栗子放進嘴裏咀嚼,栗子的香甜在口中散開來,感覺胸口的沉悶也随之散去。

「你上哪兒買的灌糖香?」

「我請掌櫃買的。」住進客棧,首要與掌櫃打交道,他先從吃的下手,接下來就可以慢慢打探其他的事。

張水薇拿起一顆栗子,可是指甲戳了又戳,怎麽也剝不開,趙平瀾伸手拿過來,兩三下又剝開了,遞給她。

「你為何輕而易舉就剝開了?」張水薇稀奇的取餅栗子吃下。

「小姐的指甲太短了。」趙平瀾看着她的手,細致白皙,指甲并未塗上蔻丹,這與他過去接觸的女子截然不同,她們喜歡用各種美麗的色彩為自個兒增豔,可是看着看着,竟成了一種庸俗。

張水薇看了他的手一眼,噗喃一笑。「你的指甲還真長。」

「我不會剪指甲。」從小,他身邊的小厮和丫鬟就是最出色的,他們将他照顧得無微不至,而他要做的是大事……是啊,也因為如此,竟然連這點小事都不會做。

「我……剪指甲無須技巧,剪短就好了。」她對他是不是太缺乏防備了?她差一點就脫口說要幫他剪指甲。

聞言一怔,趙平瀾笑着搖搖頭。「是啊,剪短就好了,我竟不知道這麽簡單!」

「師傅總是說,世上的道理很簡單,只是人的腦子不簡單。」

趙平瀾細細品味一番,點頭道:「華神醫所言妙極了!」

「師傅就是這麽奇妙的人,記得她第一次帶我去驗屍,我吓得連吐了好幾日,後來我忍不住問師傅,她不怕嗎?師傅卻說,活人往往比死人更可怕,相較之下,她更怕活人。仔細想想,還真是有道理,活着的人可以為了私欲有無數的算計,而死人不過剩下一副由着仵作各自解讀的屍體……對了,我都忘了你,你還好嗎?」今日他堅持陪她進去驗屍,她不便當着楊判司面前說什麽,便由着他,當時她心思全在那幾具屍體上面,也沒心思留意他有何反應。

「我與華神醫想法一致,死人并不可怕,倒是你,應該已經習慣接觸屍體了,今日為何如此難過?」

「……何以認為我今日很難過?」她還以為自個兒沒有透露出一絲異樣,就是伊冬也沒發現。

「你看着她們的眼神很哀傷。」

她還以為自個兒面對屍體只有一個想法——找出致命的原因,沒有個人的情感,師傅說,這是對死者的一種尊重,死者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死得明明白白。

半晌,張水薇沙啞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悵然的道來。「她們如此年輕,不過才十八九歲。」

離開勤國公府,她只有十七歲,雖然沒有犯了七出之罪,卻無法擺脫被遺棄的事實,面對未來,她不知何去何從,若非父兄和伊冬死死守着她,來到宜縣又有師傅開導,說不定她會因為郁郁寡歡而香消玉須。

趙平瀾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在他眼中,那些女子不過是卑賤的青樓女子,死了也不足惜,可是在她看來,她們是無比珍貴的生命……是啊,生命何其珍貴,他不也切身經歷過嗎?

看着她籠罩在一層憂傷的愁緒中,趙平瀾想着該如何将她拉出來,念頭一轉,正好見到她手上那包灌糖香,鬼使神差的伸手拿起一顆栗子,剝開遞給她。

「我沒事,我已經盡了責任,将她們的死因找出來。」她揚起笑容,歡喜的拿起栗子放進口中。

「你真是了不起。」趙平瀾自然而然的繼續為她剝栗子。

張水薇白皙的臉上染上一層嫣紅。「不是我有本事,是我有個好師傅。」

「我就是覺得你了不起。」他不曾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子,明明生得很嬌弱,卻透着一股強大的力量,仿佛即使死亡近在眼前了,她還是不改變自個兒的腳步,堅定不移,比男子還要剛強……他突然想起死去的夫人齊芸,比玉瓶兒還嬌貴,別說是屍體,只怕見了血就暈倒了,以前他不覺得這有何不對,女子不都是如此嗎?如今方知,巾帼不讓須眉竟是這般耀眼動人。

「因為我救了你嗎?」

「都有。」

「……夜深了,明日還要早起,該安置了。」張水薇欠了欠身,将那包灌糖香貼在胸前,匆匆轉身回房。

許久,趙平瀾只是看着那扇開了又關上的房門,感覺那顆死寂的心再度熱起來。

張水薇曾經跟着父親來過應州城幾次,來此一定會走一趟位于應州城北方的大雁嶺,大雁嶺有許多珍貴藥材,不過山路險峻,上大雁嶺采藥是很危險的事。張水薇經常上山采藥,

倒也不怕,可是伊冬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便一如往常留在城裏,趙平瀾如今身為護衛,當然堅持跟着她,至于鴻叔,還是負責駕馬車看守馬車。因此隔日一早城門開了,便由鴻叔駕馬車送她和趙平瀾上山采藥。

山路難行,身上還背着藥簍,可是張水薇輕巧的穿梭在林木間,趙平瀾見了很驚奇,覺得她像只燕子。

「荠苊,又名杏參,可解百藥的毒性……地榆,又名玉豉、酸赭,涼血止血,清熱解毒……」張水薇一路上細心的為趙平瀾解說。

趙平瀾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聲音可以如此動人,其實她的聲音沙啞低沉,不像個姑娘,可是她說話方式輕緩,聲音帶着絲絲的慵懶性感,像只貓兒。

「哇!今日收獲還真是豐盛,我瞧瞧有什麽?荠苊、玄參、地榆、黃芩、葛谷……紫芝?」前一刻,張水薇還一一細數藥蒌裏的收獲,下一刻,已經被眼角捕獲到的紫芝吸引住了。

「紫芝?」他怎麽不記得他們有采到紫芝?

「紫芝益精氣,堅筋骨,利關節,療虛勞。」她興奮的說着,「你知道嗎?其實靈芝不分年分,只要長成了都有藥用價值,反而一些時間很久的靈芝,因為靈芝孢子早就散落了,不具備繁殖能力,藥用價值也低,什麽千年靈芝,那是騙人的。」

「是嗎?」趙平瀾聽得糊裏糊塗。

「這是師傅說的……這株紫芝很大,應該有五寸……你在這兒等我。」張水薇動作迅速,轉眼間已經沖向那株生長在山壁腐樹上的紫芝。

趙平瀾還在消化她的靈芝論點,根本沒留意到她的舉動,待她爬上樹木,整個人懸在半空中,他才知道她口中的紫芝在何處。

「危險!」趙平瀾立刻像箭一樣沖出去,可是又不敢爬上去将她拉回來。

「不會有事,一會兒就下去。」張水薇兩眼閃閃發亮,用力伸直魔爪……不是,纖纖玉手,無聲的喊着:紫芝,我的紫芝……

「小心!」趙平瀾不安的在底下左右來回移動,深怕她不小心摔下來。

「不會有事……瞧,我這不是拿到了嗎?」

張水薇一采下那株紫芝,笑得眼睛都眯成一直線了,可是樂極往往生悲,得意總是忘了危險,沒注意到腐朽的枝幹撐不住她的身子,一陣晃動,枝幹斷裂,她跟着往下墜落,趙平瀾向上一躍抱住她,卻撞到山壁,随即往下滾落,趙平瀾直覺将她緊緊護在懷裏。

滾了幾圈終于停住了,張水薇的腦子都暈了,直到趙平瀾輕聲詢問她是否安好,她才回過神。

「我沒事……你還好嗎?」張水薇擡頭一看,才意識到他成了她的肉墊,害羞的趕緊起身,見他眉頭微皺了一下,她不由得緊張的問:「怎麽了?」

「沒什麽。」趙平瀾強忍着右後肩傳來的疼痛,先坐起身。

不過,張水薇一眼就發現那道從他右臂透出來的鮮紅。「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

張水薇趕緊轉到他後方檢査傷口,右臂應該是在撞到山壁時被石塊割傷了,不過真正教他痛得忍不住皺眉的是紮進身體的尖銳石頭,而且不只一塊。

「你不要動,我去拿醫藥箱。」雖然帶着醫藥箱很麻煩,可是師傅堅持醫藥箱不能離開醫者身邊,張水薇便将醫藥箱放在藥簍裏面背上山。

趙平瀾看着她急忙的找藥蒌,連不顧危險得到的紫芝掉在地上都沒有察覺,眼神不由得一柔……她就是這樣的姑娘,遇到有人需要她救治,其他的都抛到腦後。

張水薇帶着醫藥箱回到趙平瀾身邊,邊幫他清理傷口、敷藥,邊道:「對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沒事,一點小傷,不過,以後這種事還是交給我。」

「這樣的紫芝不容易尋到,我一時太興奮了。」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深怕弄疼他,他覺得自個兒正被她的溫柔一點一滴包圍,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只感受到她充滿着藥香的氣息……趙平瀾的心一凜。不可,若是再不穩住自個兒的心,他的腳步很可能就此被拖住。

「你是不是只要認定的事,就會不顧一切勇往直前?」

頓了一下,張水薇看了他一眼。「好像是這樣。」

「過去我也是如此,如今不再是了,遇事先衡量輕重,再決定是否走下一步,才能立于不敗之地。」若是以前,他會不管不顧的先潛回京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嗎?可是在失去所有的家人之後,他認清楚自個兒再也沒有輸的本錢。

「凡事謹慎固然是好,可是想太多了,會不會反而阻礙前進?」她不清楚他的遭遇,無法對他的處境給予評論,只能提出自個兒的想法。

「一個人只要有決心,絕不會因為多加考慮而卻步不前。」皇上又如何?坐在那張俯瞰天下蒼生的龍椅,想要一個人的命如同捏死蝼犠似的,可是對皇上來說,夫妻不再是夫妻,父子不再是父子,兄弟不再是兄弟……任何人都會成為他的敵人。

「也是,不過,若因為想太多了,而動搖決心呢?」

「真正有決心的人不會輕易動搖。」

「人心善變,有誰能夠保證自個兒的決心絕對不會被動搖?」

「我不會。」

張水薇不再言語,細細回味他的每一句話。他是想告訴她,他留下來是因為此時不适合跟敵人對上嗎?還有,他終究會離開,是嗎?其實,他不說,她也知道,一看他就知道是一只大鵬鳥,宜縣那個小小的地方豈能困住他?

半晌,張水薇包紮好傷口,板着臉正經道:「好了,這幾日傷口不要碰到水。」

她明白他想說什麽是嗎?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個心思靈巧通透的姑娘,他真正擔心的是自己,深怕自己不知不覺陷在她的溫暖柔和、她的一颦一笑。

「是,小姐。」

「我們下山了。」張水薇将醫藥箱放回藥簍,收拾好藥材,背起藥簍下山。

趙平瀾趕緊收拾混亂的思緒,快步跟過去。

雖然趙平瀾所受的傷并不會影響他們趕路,張水薇還是堅持在應州城多待上幾日再回宜縣。原本張水薇準備将采到的藥材帶回宜縣,可是如今要在應州城多待上幾日,自然就地将藥材賣了,只留下了那株紫芝。

張鴻陪張水薇和伊冬去賣藥材,順道四處走走逛逛,而趙平瀾單獨留在客棧,說是養傷,還不如說是與掌櫃、夥計打交道,同時耳聽八方,搜集有用的消息。這家客棧在應州城數一數二,來往的客旅有一半是京城的商賈,無論是消息或見解,皆非市井小民可以相比。

趙平瀾挑了一個不起眼,卻不會過于角落的位子,桌上一壺茶和一碟花生,再擺上文房四寶,說是見人在街口擺了灘子代寫書信,反正他閑着沒事,若有人求助,他願意幫個小忙,沒想到客棧還真有夥計來請他幫忙,不過他用左手書寫,寫得又慢,其他的人見了也就沒興趣湊上來。

「我怎麽看這事都古怪,不過是一個妃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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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術分陰陽,陽為道術,陰為鬼術。
    林曉峰學鬼術,抓邪祟,可卻陷入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之中。
    神秘的抓妖局,詭異的神農架,恐怖的昆侖山。
    且看林曉峰如何斬妖魔,破陰邪!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16.5萬字
  2. 逍遙小僵屍

    逍遙小僵屍

    女鬼別纏我,我是僵屍,咱們不合适!
    驅魔小姐姐,你是收我,還是在泡我!
    又是這魔女,哪都有你,再來打屁屁!
    還有那妖女,別誘惑了,本僵屍不約!
    ()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31.1萬字
  3.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短篇言情 已完結 71.2萬字
  4. 大神歪着跳

    大神歪着跳

    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72.1萬字
  5.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36.4萬字
  6.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8.2萬字
  7.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1萬字
  8. 藏地密碼

    藏地密碼

    這是一個西藏已經開放為全世界的旅游勝地卻依舊守口如瓶的秘密——公元838年,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登位,随即宣布禁佛。在那次禁佛運動中,僧侶們提前将大量經典和聖物埋藏起來,随後将其秘密轉移至一個隐秘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修建了神廟,稱為帕巴拉神廟。随着時光流逝,戰火不斷,那座隐藏着無盡佛家珍寶的神廟徹底消失于歷史塵埃之中……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9.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0.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1.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5.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