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戒色
禦王府內,春婆婆做好了飯,一個人坐在那兒吃。她一邊吃一邊在心裏犯嘀咕,“出去送個東西,怎麽要這麽久?再不回來……就吃剩的吧!”
剛嘀咕沒多久,宋離玥就回來了。春婆婆就見他失魂落魄地幽幽飄了進來。看也不看她一眼,坐下來直接拿了一雙筷子。只是拿了筷子也不動,愣愣地坐在那兒。
“見到了?”春婆婆疑惑道。
“嗯?嗯,見到了。”宋離玥擡頭看了一眼春婆婆,而後吶吶道。
“東西送了沒?”春婆婆接着問。
“東西?什麽東西?”這次宋離玥有些聽不懂了,茫然地看她。
“紅蛛啊!你這次進宮不是給姑娘送紅蛛的嗎?你以為我問的是什麽?”春婆婆詫異道。
“我……我還以為……”宋離玥以為春婆婆問他見到了沒有,是問的趙阿玉,所以他直接說見到了。
“你不會以為……我問的是……那個趙阿玉吧?”春婆婆惴惴不安地猜測道。
春婆婆一邊問一邊注意看他的表情變化。待看到宋離玥臉上重又出現落寞又神傷的神情時,心猛然一沉。
“真被我猜對了?!那你紅蛛送給姑娘了沒?”
“沒……”宋離玥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等着被家長批評。
“你!小玥啊!你怎麽能這麽糊塗?!好像每次遇到她,你都要犯渾!你這是良心發現了?可是我們這種人,哪裏來的良心?你先前做過那麽多的事,也從未見你心軟過,怎麽這次過了這麽久,你這坎兒還過不去呢?”春婆婆有些恨鐵不成鋼道。那模樣,活像要把宋離玥拎起來揍一頓。
“她……不一樣……”宋離玥說的有些底氣不足。
“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你第一次帶她來的時候就同老婆子我說過這種話,我就問你,她到底哪裏不一樣!你看看你現在整天魂不守舍的樣子,哪裏有落崖谷大弟子的模樣?”春婆婆說着整個人就像是要掀桌子了,不過她最後還是克制住了。
“這樣,你回落崖谷幾日。以後姑娘的事情,我自己來。”春婆婆說完也不等宋離玥開口,直接就走了。飯也沒吃,後來半夜太餓了,起床給自己煮了碗面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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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婆婆走後,宋離玥一個人獨自坐了好久。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她會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呢?他回答不上來。
小茶聽從春婆婆的吩咐,将宋離玥運回了落崖谷。好在他這次沒有賴着不走,不然,小茶可搞不定他。
見到宋離玥的時候,無涯子沒有太吃驚,只是表情略微有點嫌棄。這谷裏本來就人多開銷大,現在又來一個吃他大米的,無涯子自然不是很開心。
不過還好在小茶懂事,來的時候在車上多扛了些錢財。春婆婆說,不能空着手去,得帶禮。
無涯子年紀一大把了,但是步履矯健,身體硬朗,腦子活絡。宇文亦還未開口,他就猜到了他的來意。
“小玥啊,這事兒,你不應該找我。你就算埋我這兒,我都幫不了你。”無涯子直接開口。
“春婆婆跟你說的吧?我就看見她那只鷹,天天在王府上方來來回回地飛,最近都瘦了不少。”宋離玥有幾回都恨不得把它抓過來烤着吃,可惜它太瘦了,口感不會好。
“嗯。”無涯子也不打馬虎,點頭承認。“我覺得啊,小玥你該去窯子裏泡一泡,興許泡那麽幾回,就好了。”
“怎麽春婆婆這件事沒告訴你嗎?”宋離玥反問。
“什麽事?”無涯子不解。
“我戒了。”
“戒?戒什麽?戒嫖啊?”
當無涯子一本正經地說出“嫖”那個字時,宋離玥是很不高興的。但是他要這麽說,其實也沒錯。所以他沒有反駁他。
“不是吧?小玥你說真的啊?你真戒嫖啦?”無涯子異常震驚。
宋離玥實在是不想再聽到那個字了,便不耐煩道,“是是是!您猜對了!我戒了戒了!”
“不是你……”無涯子聽到宋離玥親口承認之後,那眼珠子瞪的都快掉出來了。“小玥你……不是病了吧!”無涯子說着眼睛往下瞄,他寧願相信他是不行了,都不相信他戒了。畢竟風流成性的人,怎麽就突然從良了呢。古話說的好,狗改不了吃屎。
“不是!沒病!好的很!”宋離玥一聽這個就來氣。這無涯子跟春婆婆一個德性,都以為他有病,春婆婆還三天兩頭給他弄藥喝,什麽巴戟天,鹿茸,補骨脂。他一口都沒喝,全給倒了。
“那你怎麽戒了?我可不信!”無涯子深表懷疑,“小玥,你不要害羞,這個病啊,雖然很丢臉,但是咱還是得治啊!不然你以後的幸福……”
“沒病沒病!要我說多少次啊!我!沒!病!”宋離玥聲色俱厲,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為防無涯子又追問,他便加了一句,“找人試過了,我!可!以!”
“啧……試過了啊……那确實沒病……不過,你找的誰啊?”無涯子忽然好奇心起。
“嗯……記不清了。”宋離玥故意打着哈哈。
“哦,那行吧,你這次住幾天?”無涯子也不追問。
“春婆婆說,要住到他腦子重新長回來。”一旁的小茶搶着回答道。
“嗯,那估計是長不好了。要不,你還是提前回去吧。”無涯子語氣真誠,表情嚴肅,一絲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論無涯子和春婆婆地位的輕重,那自然還是無涯子。所以,小茶現在得聽無涯子的。宋離玥沒在落崖谷住幾天,在冬至來臨前便回了王府。
臨走之前,無涯子還是很好心地提醒他,“小玥啊,你這個病啊!唉!能治的還是你自己。你得想想,你為什麽會得這個病,是什麽時候開始得的,為什麽有人能治,為什麽一定是那個人。你不弄明白這些,可能永遠都得戒嫖了。”無涯子一番言語,有理有據,邏輯清晰。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但是宋離玥聽完,只是冷冷甩了一句話便走了,“我再說一遍!我!沒!病!”
被宋離玥吼了一句,無涯子也不生氣,只是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哀婉地長嘆一口氣。
冬至那天,宮裏有宴席。宇文亦過去參加了,這次他未帶趙阿玉過去,因為趙阿玉騙他說她腳傷未好。
舒元殿裏,花香襲人,暖意融融。趙阿盤腿坐在柔軟的墊子上,手裏捧着一碗軟糯香的芝麻湯圓,咬一口,餡兒都流出來了。
趙阿玉吃的呼哧呼哧,對面的阿舒也正端着個碗暖手,她見了阿玉這模樣,不禁輕笑。“慢點,不跟你搶。”她伸手到她背後拍了拍她的背。
“嗯!”趙阿玉吞掉一個大湯圓,然後熱熱地呼了一口氣,“好多天沒吃這麽飽了!阿舒,謝謝你!”
“謝什麽,不過是一碗湯圓。怎麽,平日太子虐待你了,吃不飽嗎?”阿舒輕聲問道。
“也沒有,就是在那殿裏頭,被那麽多人看着,吃不下。”趙阿玉尴尬地笑道。
“那你倒确實受苦了,我這殿裏頭人少。往日我不好走動,你倒是可以時常來我這處。”阿舒體貼道。
“我知道!只要阿舒你不嫌我煩就好了。”阿玉重重一點頭。
“怎麽會呢,我們曾同是司苑司宮女,我又怎麽會嫌你。再說,如今太子對你這般好,恐怕改日我就得喚你一聲妹妹了。”阿舒掩唇笑道。
“不會的,太子抓我,是為了對付宇文朔。他不會娶我的,我只是顆棋子而已。”趙阿玉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阿玉……”阿舒見她這樣,神情有些許傷感。
趙阿玉知道阿舒一定理解錯了。她以為趙阿玉說的是,宇文朔讓她替代陸小勻入宮的事,而趙阿玉說的是她作為陸祉勻要摧毀宇文朔。
“阿舒,你這殿裏好暖啊,我那屋裏每天都是陰涼陰涼的。我能在你這兒睡一會兒嗎?我有些困了。”阿舒吃飽了就犯困。不知是榻上太暖和,還是熏香□□神。
“好,你睡吧,睡到明天也沒關系。”阿舒笑着看她。
“嗯!”阿玉點了點頭便直接要躺倒在榻上。
阿舒讓人搬走了榻幾,然後又捧了幾床被子來給她蓋上。不多時,阿玉便睡着了,睡的很香。在阿舒身邊,阿玉總是會覺得莫名的心安。
聽着阿玉的呼吸聲漸漸均勻,看着她熟睡的面龐,阿舒心頭忽然有一絲暖意。她想起了以前在司苑司的日子,阿玉每次睡覺都睡的很沉,好像天塌下來都吵不到她。可自己好像從來不會這樣,因為自小進宮,所以記憶中就從睡過什麽安穩覺。她有時會羨慕她,羨慕她的沒心沒肺。但現在,看着她強顏歡笑的臉,她知道她也變了。
傍晚的時候,阿玉醒了。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一臉滿足地扭扭脖子,扭扭腰。她起床後看到阿舒一個人倚在另一邊的美人榻上睡着了,手垂在一邊,地上還掉了一本書。
趙阿玉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幫她将地上的書撿起來。然後翻出自己剛剛貼身蓋的那床棉被,輕輕蓋在她身上。
她走的時候沒吵醒她,只讓宮娥在她醒後幫她說一聲,她先回去了。
趙阿玉回到殿裏後,便開始着手準備東西了。今晚冬至,宴席應該不會持續到很晚。因為她要去的地方,宇文朔也要去,而他肯定是要等宴席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