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較量
最後趙阿玉是被羽林衛背回去的。本來跟宋離玥虛與委蛇,就是吊着一口氣。離開了之後,那口氣立即就下去了。她忍着痛好不容易走到一個拐角,讓自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裏後,就癱了下來。
趙阿玉坐在地上卷起一點褲腳,看到腳踝處的骨節已經完全錯位。她哀嘆一口氣,擡頭看着宮牆,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你出來吧,我走不了了。”
話音剛落,便從牆頭跳下來一個人,那人背朝趙阿玉蹲在她面前。趙阿玉淡淡掃了一眼,便趴在了那人背上。
那人還算細心,直接将她背到寝殿,送入房中。趙阿玉還以為他會在門口直接将她扔下來,還好沒有。經過院子的時候,趙阿玉看見早晨那個被她砸暈了的宮娥正跪在院中。
侍衛将她輕輕放下後便走了。趙阿玉慢慢挪着步子坐到床上。鞋一甩,襪子一脫一扔。然後開始脫身上的衣服,脫到只剩中衣的時候又開始拆發髻。
然後她就那麽披頭散發地坐在床邊,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釵子從袖中拿出來。上面的血跡已經被自己的袖子蹭幹淨,細長的釵身重新變得光亮明淨。
趙阿玉看的入神,都沒注意到有人進來了。直到眼前伸過來一只手,要來拿她的釵子。趙阿玉一驚,轉過手腕,将釵子尖細的那端向外朝那人手心刺去。
來人将手背過去,然後伸出另一只手要來捏趙阿玉刺過來的手腕。誰知趙阿玉也伸出胳膊肘來擋。她速度是夠的,就是坐在床上,不好發力。那人側過身捏着她胳膊順勢将她一推,她直接被推倒在床上。
“啊……!”趙阿玉慘叫一聲,因為那人推她的時候絆到了她的腳踝。
宇文亦覆在她的身上,一只手撐在她散開的發邊,俯身看着她。趙阿玉只穿一層薄薄的中衣,領口可見一點清瘦的鎖骨。
趙阿玉擡眸看見是宇文亦,便立即松了抵在宇文亦脖間的釵子,釵子啪嗒掉在自己耳畔。因為他一直壓着她崴到的那只腳踝,趙阿玉疼的嘴唇都發白了。
“怎麽叫的這麽慘?我還沒把你怎麽樣吧?”宇文亦低垂着眼睛揶揄道。
趙阿玉沒有力氣跟他說話,因為一張嘴就要倒抽涼氣。
宇文亦看着趙阿玉瞬間面無血色的面龐,和快要被自己咬出血的嘴唇。他斂了笑容,将手輕輕放在她的臉上,然後一點一點從臉到脖子再往下,最後擱在她的腿上。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宇文亦能感覺得到手中的柔軟。
宇文亦眼中晦暗不明,餘光瞥到她掉在旁邊的珠釵,想到她剛剛刺過來的兇狠淩厲,“怎麽?想殺我嗎?
“我,我剛剛沒看清。”趙阿玉咬牙解釋道,表情有些微微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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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沒看清……還是裝作沒看清?嗯?”宇文亦的嗓音裏帶着壓迫的氣勢,讓趙阿玉沒有辦法開口說話。
“這麽愛跑,幹脆這腳不要好了。”宇文亦說着又故意壓了那只腳一下。
趙阿玉疼的額角青筋都爆出來了,她不能言語,但是還是忍不住緋腹,既是說不要腳,那摸她大腿幹嘛?
好在宇文亦的手擱在那處便沒再動過,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看着她額角的汗越來越多。他将手伸到她腰下,一個翻身将她撈了起來,而後起身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
他将她那只腳撈起來,看着骨節錯位的腳踝,然後從袖中拿出一瓶藥膏,打開蓋子,摳出一些藥膏抹在掌心,然後兩只手搓了搓,最後輕輕按在趙阿玉的腳踝處,
宇文亦一邊幫趙阿玉抹藥,一邊冷冷說道,“進來。”
然後趙阿玉看到剛剛跪在院中的那個宮娥便被人架進來了,宇文亦頭也未擡,“疏于職守,讓主子在外受傷。鞭笞二百。”
“等一下!”宇文亦話音剛落,趙阿玉便脫口而出。
趙阿玉沒有多想,她腦中第一個能想到的便是那個宮娥可能會被打死。所以她下意識就喊了出來,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別人因她而死。
宇文亦看着正色厲聲趙阿玉,輕輕笑了笑,表情帶着一絲玩味。
趙阿玉那一下也是僅憑沖動,沖動過後,她就知道自己越矩了。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沒有辦法收回了。并且,人,她是一定要救的!
她用餘光瞥了瞥宇文亦,發現他正靜靜看着她,等着她繼續往下說。趙阿玉定了定神,穩定了一下思緒。
吵架一定要有氣勢!不管有沒有邏輯,氣勢一定要有!
趙阿玉沉下一口氣,轉頭看他。她輕輕開口,聲音清冷,聽起來沒有一絲波瀾。
“殿下,你說她疏于職守,可是她的職責難道不是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嗎?單這一方面,她做的很好,并不存在殿下所說的犯錯。殿下,恐怕是弄錯了。其次,看護我的責任難道不應該是整日埋伏在我這四周的羽林衛嗎?十幾個大男人沒能看住我,最後竟然将罪責推到一個小姑娘身上。太子殿下,您真是好大的氣度啊……!”
趙阿玉這話說的實在是放肆,而且當着那麽些下人的面,着實沒有給宇文亦半分面子。所以等她說完後,宇文亦的一張俊臉都綠了。
趙阿玉本來還有話要說,但她看宇文亦已經快要發飙了,于是見好就收,“雖說我今日出了東宮的大門,可是不還是有人跟着我出去了嗎?我并沒有脫離你的掌控不是嗎,太子又何必置氣?”
趙阿玉故意将宇文亦的懲戒說成是置氣,她想大事化小。她當然知道宇文亦是想通過懲罰她身邊人的來警告她,讓她不要随意忤逆他的意思。可她做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只能重新将虎須給捋順了。
趙阿玉的一番話聽似有理有據有節,但細細一想,就會發現偷強詞奪理,偷換概念。宇文亦聽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是好氣又好笑。“那按你這說法,大家都沒有錯了?”
趙阿玉低頭沉默了半晌,然後低低道,“有錯,錯在我。”
“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拿你怎麽樣是嗎?”宇文亦捏着趙阿玉的下巴讓她擡起頭正視着自己。
趙阿玉也不躲,就這麽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目光坦然,未見一絲畏懼。嘴角噙着一抹笑,似示好,但更似挑釁。“你當然會!不過,現在不是時候。你得等!”
趙阿玉聲音輕悠,神情溫柔。而宇文亦摟着她的腰,将她抱坐在自己懷裏。她的一只纖細的腳踝還被宇文亦握在手裏,兩人看起來行為舉止甚是暧昧。
在旁人眼裏,他們就是情意綿綿,深情款款的眷侶。可是也只有他們彼此知道,他們含情脈脈的眼神和溫情幾許的話語裏藏着利益權衡和機關算盡。
不過是互相利用,互為棋子罷了。只不過,誰是螳螂,誰是黃雀,還未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