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寡言與小心

第6章 ☆、六

自從那天下午之後，鈴木之前認為的那條若有若無的間隙變得消失不見，日子被規律拉的平靜而悠長。

可能因為是鍛煉的原因，流川的新陳代謝快所以細胞複原速度也比常人要快，他出院的速度很快，後腦勺因為處理傷口而剃掉的一圈頭皮也長出了短短絨絨的新發，平時中午在天臺吃中飯的時候鈴木會不自覺的将手摸上去，用指腹輕輕的摩挲，手感很像是嬰兒的胎毛。流川對于這種“摸摸頭”沒有太多的抵抗，他頭發很長，被剃掉的那一圈被上層的頭發遮着平常也看不出來，鈴木每次穿過他微涼的發絲撓他後腦勺那圈的時候輕輕的，有點癢，但又很舒服很助眠，天臺的風軟綿的正好，陽光溫暖的正好，身旁這個少女的陪伴也正好。

鈴木除了給流川養成了一個“撓撓好午睡”的習慣以外，還出人意料的養成了一個分別福利。

那天因為流川還帶傷沒法出院，鈴木和流川在醫院門口分開的時候情緒還沒有完全平複，她依依不舍的拉着流川的衣角，擡頭看了看流川頭上的繃帶，眼圈又紅了起來。

流川本來沉默的跟在鈴木後面走到門口，看到她這樣，也有了經驗，自然而然的伸過手看着鈴木，見她愣了，便主動的将鈴木圈進懷裏輕輕拍了拍，神情坦蕩。鈴木咽下眼淚卻通紅了臉頰。

之後兩人每次的分別都以這種擁抱結束，雖然只是快速的一抱卻顯出別樣的親昵和依戀感。

然而……最近這個福利沒有了。

鈴木恨恨的按着手中的自動鉛筆，把筆芯長長的按出來然後再戳到紙上摁回去。

之前因為練習冊的原因已經在各科老師那裏記了名，雖然沒有責怪，但老師要求将毀掉的作業全部補上，而且還要自己寫不能抄，不然……

鈴木想了一下，打了個哆嗦。

啊……完全無法想象。

無奈之下，只能奮筆疾書，這幾天都奮戰在題海中。之前打算翹課去看流川升入高中的初賽的打算泡湯就不用說了，周末的比賽也被她憋在家裏狂做題而錯過。

放在床頭的電子鐘無聲的變換着數字，上面顯示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二十了。

鈴木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輕輕拍了拍臉頰，讓自己努力清醒。今晚必須把這個單元的題目做完明天才能抽出時間去看流川他們與翔陽的比賽。

明天的比賽與之前的都不一樣，對手完全上了N個檔次，往年神奈川縣的亞軍隊。鈴木打聽過了，打贏這只球隊就能夠進入縣內前四強，參與全國大賽兩個名額的争奪。

明天這一賽很關鍵。

所以今晚拼了命熬夜也要擠出明天的時間去看比賽，鈴木眨巴着因為熬夜出現血絲的雙眼，淚流滿面、筆不停歇的解題。

第二天一大早，鈴木被鬧鐘叫醒，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她迷蒙着雙眼看了看時間……昨晚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她幾乎是機械化的洗漱穿衣，上眼皮腫得将原本還算圓大的杏核眼擠成了一條縫。化妝什麽的不要想了，自然也沒什麽心情穿衣打扮。鈴木直接閉着眼睛從衣櫃裏抽出了白T和牛仔褲，搭上帆布鞋就騎着自行車像體育館狂奔而去。

一路上她多次想模仿自家男友高超的睡覺騎車法，幸好所剩無幾的清明理智提醒了她自己脆弱的骨架，還是放棄了，掙紮着努力睜開雙眼看清道路，就這麽一路在與困意的痛苦争鬥中到達了體育館。

她把車快速的歪七扭八的停在體育館門口，沖進了體育館。

鈴木來的已經算是遲的了，場館裏百分之八十的座位都坐上了觀衆，人聲鼎沸，翔陽球隊的隊員多的簡直令人發指，後備席已經坐不下，滿滿當當的擠在觀衆席上好大一塊區域，他們大聲又整齊的喊着口號。其他的普通觀衆都熱鬧而又激烈的互相聊着些什麽，臉上或是篤定或是期待的表情。

果然，對手是翔陽啊。

鈴木感嘆道。

鈴木不知道的是，此場比賽前之所以大家都如此期待，不僅僅是因為翔陽這只往年都打入全國大賽的明星隊伍，今年突然崛起的湘北也受到了相當多的關注。之前幾場比賽湘北令人驚豔的表現已經口口相傳，其中兩個一年級新生——流川和櫻木功不可沒，加上這次又對上了翔陽，那自然大家都要來湊這個熱鬧。

“鈴木！這裏這裏！！”

鈴木勉強在鬧哄哄的場館中找尋呼喊她名字的聲源，掃了一圈，在左邊隔了一個區的第一排看到了咋咋呼呼的櫻木軍團，旁邊是安靜甜笑的美少女晴子。

之前幾次比賽晴子她們和櫻木軍團就跟鈴木約了幾次，可是因為要補作業，鈴木只能無奈的拒絕了。

這次鈴木提前跟晴子他們約好了，知道自己前一天晚上會因為補題而晚睡，特意拜托他們占了座，沒想到他們這麽給力，在這樣的比賽裏也能占到第一排的位置。

鈴木也揮揮手示意，拉緊自己的背包帶，嘴裏一邊喊着“讓讓，讓讓，不好意思”，一邊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路，一邊防止自己不要因為踏空臺階而摔倒。

鈴木的座位在晴子身邊，因此她要通過櫻木軍團四個人，前三個很好搞定就是高宮這個胖子成為鈴木到達座位最大的阻礙，鈴木将包拎到身前，小半個身子都快要探出欄杆，她擠的滿頭的汗，一不留神腳沒站穩身子抖了一下，吓得鈴木趕緊抓住欄杆，手裏的包也是大大的一抖，虧的在旁邊的水戶洋平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撈了上來，然而包邊上的一個小東西還是掉了下去。

鈴木好不容易挪過去，向洋平道了謝接過包，有點遺憾的看了看掉落在底下的喝彩用的喇叭，再擡頭，只聽晴子輕呼一聲：“天吶，你的黑眼圈……”

鈴木喘口氣随意的揮揮手，悶聲悶氣的說：“沒辦法，為了今天來看比賽……”

晴子一笑，有點擔憂的道：“跟哥哥一樣呢……哥哥也是很深的黑眼圈，估計一晚上沒怎麽睡。”

“噢……你們去休息室見過流……他們啦？”鈴木很是會抓重點.

“沒有呢，今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跟哥哥打了個照面。”

忘記了！！人家是兄妹啊！！雖然長得天壤之別的親兄妹啊……

幾人還準備再聊幾句，場館內爆發出一陣吶喊：“啊啊……啊啊！出場了！”“是湘北啊！！”“湘北出場了！！”

當中還夾雜着對這場比賽結果的一些猜測。

雖然鈴木他們的位置離湘北後備席不算遠，有些距離，看不清赤木隊長的臉上是否點着黑眼圈，但是櫻木臉上藏不住的張揚的自信可以一眼就看清。

旁邊的櫻木軍團一如往常的開啓嘲諷模式，雙方隔着臺子一上一下的進行着口舌之争。晴子一聲“櫻木同學加油啊！”成功撫順了櫻木的紅毛。

鈴木笑看了一會兒這邊的鬧騰，就全心全意的将眼光全部放在了流川身上。

流川依舊是那張冷靜如常的面癱臉，因為距離的原因，鈴木看不清流川眼裏是否閃着光，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流川，時刻準備着和流川來一個對視，可惜……流川一直專心致志的在聽安西教練說話，或是和隊員一起做些準備活動，直到比賽開始。

鈴木有些遺憾。

比賽即将開始，晴子眉頭微微皺了起，臉色不太好：“我突然感到好緊張啊……”

鈴木伸手捏住鈴木的手，兩人都是手心微汗，對視了一眼，鈴木嘴角抽抽，勉強笑道：“我也是……”

對手可是翔陽啊，大名鼎鼎的翔陽。

努力啊！

兩個女生在心中狠狠的默道。

兩支隊伍的隊員在裁判的引導下，面對面列隊站好，互相問好後散開站在各自的位置。

這個時候鈴木才看出，翔陽的人比湘北明顯高出一個頭，這對湘北絕對是一種硬件上的且無法彌補的壓制。

各家隊員各就各位，随着裁判員的手勢，比賽一觸即發。

這個時刻，場外的觀衆看起來比場上的球員更為緊張，球員們的眼光灼灼的或盯着籃球或兼顧四周，但都呼吸平穩，場外的觀衆如鈴木、晴子等人在這一刻呼吸都屏在了嗓子眼，整個人都失了常态。

“哔——”

哨響，雙方的跳球隊員迅速的一躍而起，像是兩條交雜在一起的白綠色的光。

“噢噢噢噢噢！大猩猩！！！！”櫻木軍團口無遮攔的的大喊。

晴子和鈴木失聲叫着：

“哥哥！”

“前輩！”

球被其中一人觸到，以手指的力量掃向自家的球員，觀衆的眼光也都随着球飛行的軌跡一路追尋。

“搶到了！”

櫻木搶到了先機。

觀衆席上湘北的支持者都面露喜色，剛準備揮臂吶喊……

“哔——”

是裁判的哨子。

櫻木大驚，觀衆大驚。

這麽快，櫻木這小子又……犯規了？這……簡直突破了場上首次犯規的時間啊！

“白色4號！跳者犯規！”

“居然是哥哥？！”晴子不可思議的捂住了嘴。

這對赤木來說是一個絕對不應該發生的錯誤，明明白白的将自己的緊張和張皇攤開來展現給對手看。

“幹的好！！”

“翔陽！！！翔陽！！！！”

翔陽的球員們沒有在這件事上面給予過多的反應，翔陽的觀衆席上倒是炸開了鍋，起此彼伏的喝彩聲和加油聲充斥着整個體育館，觀衆席上其他普通的觀衆面面相觑。

這……這湘北開門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