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七十年代土財主（四）
“哎, 做人臉皮還是不能太薄, ”丁寧一邊往山上走, 一邊跟007說，“這又不是啥丢臉的事。”
007有些納悶：“這還不丢臉嗎？”它覺得當着丁寧的面流口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更何況還是被饞哭，這多丢人哇！
丁寧一邊和它聊磕，一邊撿了根順手的木棍, 就上了山。夜裏野雞之類的動物早就休息了，小型動物大多白天和黃昏時刻出來覓食, 但這也有點不好, 聽不見動靜, 丁寧就只能用自己的腳慢慢走過這片地方，摸索野雞兔子等動物的老巢。
“話說你能給我開個透視嘛, ”四五月份天六七點左右就黑了, 再過些時日天要晚上□□點才黑透。但如今八點左右, 天已經黑布隆冬。丁寧視力不錯，不過山上本來樹木就多，這年頭也沒個電燈啥的, 她也不可能端個煤油燈, 所以隐藏在草叢裏的小動物如果不鬧出動靜, 還真的有些看不見。
007小觸角甩了甩：“不能開透視诶, 沒有這個功能，”不過下一秒它又說，“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野雞的窩在哪。”
丁寧：“……”
“有這麽好的事咋不早說，”丁寧摩拳擦掌, “來來來，在哪在哪！”
007給她指方向，沒一會兒，丁寧就斂聲屏氣，借着微弱的月光，慢吞吞将背簍裏的麻繩拿出來，除了三只特地放走的漏網之小|雞，其他的五只野雞她一抓一個準，全部用麻繩捆了一捆，怕這些野|雞叫，她還額外用山上的葉子把這些野雞的嘴巴包起來，用繩子纏了纏。
沒辦法，活的野|雞肯定比死的要賣的貴一點。
也不能就這麽拿出去，丁寧想了想，在距離山腳不遠處的知青點處，把這些野雞藏了起來。不過明天她就不能和這些人一起去縣裏裏，自己早些去好一點，也免得背個背簍去他們問東問西，不好回答。
丁寧回知青點後，前面院子裏的知青還沒回來，她也沒管，燒了水簡單洗了個澡頭，就躺床上睡了。
前面歌舞結束後，曉麗回房，她和丁寧是同一批來的知青，這個小房子住着她、丁寧還有一個叫紅梅的女知青，不過紅梅性格外向，每天都和前頭還沒婚配的女知青玩，每天也是九十點才回到後頭睡個覺。
曉麗進屋看了眼已經睡着的丁寧，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太餓了，來的時候隊裏一人分了十斤救濟糧，這都過去幾個月了，救濟糧早就吃得一幹二淨，她每天就六個工分，壓根不夠吃。
想到這，她就有些羨慕地看了眼丁寧，多好啊，丁寧她一天能賺十個工分，而且她總能找到吃的，這年頭大多都餓的面黃肌瘦，但是丁寧還是白白嫩嫩的，瞧着就吃了些好東西。
也是，雖說都是城裏人，但是他們一大家子上十口人擠在不足四十平米大的地方，家裏的供應糧就靠她爸和她哥，她哥都娶了嫂子，雖說都住在一起，但心卻不在一起。這次下鄉她也不想來，但沒辦法，家裏上面一個哥哥下面一對弟弟妹妹，她在中間爹不疼娘不愛，只能下鄉。
所以她羨慕丁寧，她和丁寧是一個地方的，她爸是鋼鐵廠一個小職員，而丁寧爸是鋼鐵廠主任，媽也是鋼鐵廠後勤組長，她哥也是鋼鐵廠職員，她嫂子還是服裝廠員工，他們一家大大小小就六口人，分配的房子卻有□□十平米，還有四個能吃供應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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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她跟丁寧不是朋友，原先也不認識，但是能長得白白胖胖的，丁寧應該也很受寵吧！羨慕滴要死。
捂着餓的不行的肚子，曉麗也閉着眼睛開始睡覺。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餓了。
這邊沈家，沈往生着悶氣坐在床上，不遠處的桌子上還放着一碗蛋花他也不想喝，今天丢臉丢大發了，他自認為也不是個特別饞嘴的人，流口水這種事他十歲就不做了，可是今天在那個女知青面前卻流口水，實在是太丢人了，他這幾天都不想見人了。
一邊想着他還忍不住錘了錘床，把頭塞進被子裏，在這個四五月天試圖悶死自己。
沈媽媽揣着個雞蛋進門就剛好看見這樣的場景，她忍不住掀開沈往蓋住腦袋的被子，瞧着他紅彤彤的臉，哎呀一聲：“小乖啊，是生病了嘛，瞧你這額頭……”
“媽，叫我大名！”沈往羞惱，他小時候長得可乖了，誰見了他都忍不住要抱一抱，喊聲“心肝寶貝”，都說他長得好，所以他的小名不同于村裏那些個“狗蛋”“狗娃”“根子”“牛蛋”之類的常見名字，反而取了個小乖這個名字。
小時候他還蠻欣喜，長大後就有些羞惱，覺得自己這麽大個人，取這麽“乖”的名字，會壓低他男子氣概的。
“好好好，”沈媽媽一邊說着，一邊又摸摸他額頭，“小乖啊，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沈往：“……”算了算了，他還能說什麽呢，好在他媽在外面都叫他大名，不然他真的要羞惱死咯！
“沒事，我就是有點困了，”沈往把桌子上的蛋花遞給沈媽媽，“媽您喝了吧，我不餓，現在沒胃口。”
“那你把這個雞蛋揣着，想吃的時候吃幾口。”蛋花過夜就不好了，沈媽媽把蛋花端走準備和老頭子一起喝了算了，出門前又給沈往把房門帶上，讓他早點睡。
沈往悶頭倒在床上，不開心地扁嘴，他決定這幾天都遠着那個丁寧，等過些時日丁寧忘記這事了，他再出現。
丁寧特地讓007在四點鐘把她喊起來，村裏的牛車是五點左右的樣子出發，到縣裏也就五點半六點不到的樣子。她起來的時候天還沒亮，簡單漱了口擦了把臉，又背着背簍去山腳下把藏好的野雞塞背簍裏，又往上放了幾把濕草和一個包袱，才轉身往大道上走去。
她腳程快，到縣裏的時候也不過五點的樣子，這些野雞也不好拿去供銷社賣，于是找007打聽了黑市的位置後，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摸進了小巷子裏。
這會天剛蒙蒙亮，小巷子裏人不多，大多都站着坐着，瞧着有些緊繃，不過不太看得清人臉，大多都是戴着個草帽子，衣服把臉擋一半，一瞧就有鬼。
丁寧轉悠了兩圈，瞧準一個老人家，上去偷偷摸摸問了一句：“野雞要嗎？活的。”
那老人家慢悠悠道：“要，我先看看個頭。”
丁寧把背簍上的東西拿開，讓老人家瞅了眼，老人家眼睛一亮，又悄咪咪打聽：“你賣多少？”
市面上的豬肉七毛錢一斤，雞肉稍微遜一點，也有個六毛錢左右，這是讓007統計的數據，她想了想，飛快道：“這野雞都按只賣，一只估摸有個兩斤多，就按兩斤算。市面上雞肉六毛三，我便宜點，只要五毛，不過一只野雞要搭一斤肉票或者兩斤糧票。”
肉票和糧票可是個好東西，她現在手裏也就十來市斤的地方糧票和一兩市斤的糖票，肉票那是沒有的，沒有肉票想吃肉那也是不可能的。
沒有肉，她還怎麽光明正大去守株待兔呢。
老人家想了想，覺得可行。肉票他是舍不得給的，就這供應的幾斤肉都不夠吃呢。不過最近都沒供應肉，魚也看不到一條，就點蔬菜，孫子又嚷嚷着要吃肉，他就想着能不能來碰點運氣。野雞好啊，肉又紮實緊致，炖湯喝那可是絕佳美味。
于是老人家選了個大一點的母野雞，給了丁寧兩斤糧票和一塊錢，就立馬溜了。
丁寧又瞅了幾個人上前問，這年頭只要是肉都很好出手，何況丁寧要價也低，大家都搶着要。沒一會兒，她就把背簍裏的野雞賣完了，手裏揣着五塊錢和六斤糧票、三張工業票和一斤肉票。這是某個不願意給糧票于是給了三張工業票的顧客。
這點錢不多，不過也夠了。她先去買了一斤五花肉搭兩根大骨頭，又買了一包江米條以及若幹配料，八分錢一斤的玉米面也買了二十斤，還買了十斤糙米、兩斤白面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今天賺的錢不僅賠進去了，還倒貼了三塊。
丁寧把白面玉米面等先放進背簍裏，再把江米條肉呀調料啥的放進最上面，又把包袱搭上面擋住，然後小跑着一路回了村。她去的早，回來的也早，回來的時候也不過十點鐘，今天大夥兒都休息，曉麗也去趕集了，她把米面糕點之類的放自己櫃子裏鎖起來，就樂颠颠跑到廚房開始清洗肉了。
紅燒肉的步驟她已經駕輕就熟了，沒一會兒，紅燒肉的香氣就飄啊飄啊，順着風飄了大半個生産隊。還在家中的人忍不住出門，捂着肚子吸着鼻子，紛紛道：“這是肉香吧，好香啊。”
“我已經八百年沒吃過肉了，天啦，太香了。”
“這氣味是從知青點那邊傳過來的。”
“也是了，也只有那幾個知青才能有錢買肉吃。”
站在門口嗅着香氣的人也沒進屋，哎，哪怕吃不到，聞聞也是好的啊。
紅燒肉還在鍋裏焖着呢，丁寧已經開始熬大骨湯了，等會就吃玉米餅吧，這時候再來碗大骨湯，那簡直了，生活啊，這就是生活啊。
丁寧忍不住吸了吸口水，然後也聽到了外面的吸溜聲。
她有些好奇，難道這時候兔子就已經蹦過來了，透着廚房的窗往外看，就見某個說這幾天要遠離丁寧的人，蹲在知青點那棵大樹下面，一面吸着鼻子一面流着口水，眼神渴望地朝這邊看。
丁寧：“……”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估摸着在九十點的樣子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