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救不救
朝日東升,山間小路之上有一對男女并行。
月見開始走的慢一些,無淵便緊跟在她身側;月見看他能跟上了所以就走的快了一些,果然他還是緊緊的跟她身側;一時之間月見就跟他叫上了勁,又提升了速度,可無淵還是跟着她,就幾乎是寸步不離了!那還有昨晚那兒狼狽的勁兒。
想着他是太子長琴的後人,應該不會這麽弱腳才對的。
難道他昨晚的樣子都是裝的?這麽一想,月見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甚至有些惱怒。
可他昨晚為什麽要裝呢?為什麽要騙她呢?
不動聲色,月見小心的試探:“你今天似乎比昨天走快了許多。”
“昨天啊!”天淵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昨天都那個時候了,太累又太餓了,而且天黑了,走不動了。”
竟然是這個理由嗎?
他當她傻還是當她好騙?
要怪就怪她當初小瞧人,月見不言不語低頭急行,順便生個悶氣。
見月見不言了,可他還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呢。
期期艾艾一陣子,眼看就要下山了,無淵提起勇氣大聲問道:“為什麽要救那只小狐貍?”
月見瞄了他一眼,只道:“那狐貍與我的家族有些淵緣。”
“若它與你的家族沒有淵緣你就不救了嗎?”
“不救。” 月見很幹脆的只給兩個字。
“為什麽?你不覺的那小狐貍很可愛嗎?”無淵比了一個可愛的動作,又道:“女孩子不是都喜歡那種可愛的、毛茸茸的小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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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月見似乎是回想了一下那個小狐貍的樣子,然後道:“不覺的。”
無淵有些氣妥,好吧,她的審美觀有些異與常人 !
那麽他換個方式問好了!
“若是有一個你覺得非常可愛的動物也是小狐貍今天這種狀況,卻和你有家族沒有淵緣,你會救嗎?”
“不會!”
怎麽又是這兩個字?女孩子不都是同情心泛濫嗎?
“為什麽?為什麽不救?”
“因為……”似乎羞于啓齒,只聽月見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沒有錢了!”
“……”他真是太不了解她了。
真想問這跟錢有什麽關系……
而他的眼神就是這麽問的。
“獵戶獵一只動物也不容易,而且獵戶是靠打獵為生的,我不能憑白無故的讓獵戶放棄一個他千辛萬苦用血汗甚至用性命換來的獵物,這對他們來說不公平。”
“所以你便選擇用錢來買?”無淵笑着問道。
“對呀!”月見懊悔道:“若是昨天抓到了那夥強盜,然後送去官府的話,就能拿到懸賞了,唉!”
原來她是為了懸賞才去抓強盜的。
長琴有些感慨,他的嫣兒還是嫣兒,只是他的嫣兒身上很多了一些實際又讓人親近東西。曾經想着仗劍行天下的她現在卻是更能容于民間,更識民間疾苦了!
長長嘆了一口氣,無淵問道:“ 月見姑娘這馬上就要下山了,你要去哪裏?”
月見定定的看了無淵一眼,僵硬的說了三個字:“跟着你!”
跟、着、你!
無淵指着自己的鼻子,雖然是求之不得,但……
“為什麽?”
“我欠你錢!”
“……”
“買狐貍的兩百文。”
原來是為了還債,他就知道他想多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乎又在意料之外,滿滿的驚喜。
“在下是一個大夫,要在山下的城裏開義診,所以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無淵拱手揖禮:“那就讓月見姑娘多多關照了!”
多多關照?月見嘴角勾起微微一笑:“管吃管住,一天十文。”
一文錢可以買兩個包子,兩文錢可以吃碗面,所以她的開的工資并不時很高。
無淵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頭道:“好!”
月見和嫣兒都是個守信之人,未來的有些日子她都會在他身邊,還完債之後呢?他自有考量。
“即然你是大夫,那麽你為什麽在山上?”月見好奇的問道:“上山采藥?”
“是趕路。”無淵解釋,指着不遠處的小城道:“翻過這座山,去那個城中開義診。”
“你是江湖郎中?”韓月見斜眼微笑的看着他。
江湖郎中是沒有固定的醫館,江湖流動着以行醫賣藥謀生的人,不過這種人多是騙子。
無淵臉上并無羞愧之意,反而坦然道:“讓月見姑娘見笑了!”
也許就是這種坦蕩的表情讓月見相信他不是江湖騙子。
*****
山麓古城,隔着輕霧,胧着煙雨,吻濕行人匆匆的衣擺。
無淵和月見,急步踏進古樸小城。
烏雲滿天沉悶雷聲轟然掠過天際,閃出幾絲蒼亮銀光。
這雨終于是下下來了!
溫文如玉的書生和質氣微冷的女俠客,這個組合讓客棧的掌櫃愣了一下,但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客棧,反應過來便馬上熱情的詢問:“兩位客官是要住店?”
“住店!”無淵又道:“要兩間上房。”
“一間就好!”
兩道目光都轉向韓月見,不理解。
面對兩道目光,月見補充道:“在外間加個睡榻。”
“咳咳咳!”無淵輕咳了幾聲,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只道:“聽姑娘的,就一間,住……五天吧!”
掌櫃雖沒有賺到兩個上房的錢,可是桃色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月見低頭撫着自己的配劍是一點不在乎掌櫃的目光。
無淵付了房費和一些押金,又吩咐道:“将飯菜和熱水送上來。”
“好的好的!”掌櫃大喊:“天字一號房,小二小二,給兩位客官帶路。”
“好嘞!”
店小二領着兩個人上了樓上的客房。
客房還算不錯,有裏間和外間,裏間和外間用帳子隔開着,在外間加了一個睡榻跟兩個房間沒有什麽區別。
熱水梳洗之後,用了飯菜,外面還有下雨。
好無聊!
“要不先休息一會吧。”無淵提議道。
月見毫無睡覺的興致,下雨了不能出去了,只道:“你是我老板,就聽你的。”
見月見走向睡榻,無淵連忙道:“你睡床,我睡榻!”
“我睡榻,睡榻在外面,我方便保護你!”
瞧她說的那理所當然的樣兒,無淵暗道:你是有多瞧不起我啊!
想起前世之事,無淵不由得悔上心頭,為什麽總是她在保護他呢?一次又一次,就連懷魂的事……
她有在意過他想法嗎?她有在意過他的感受嗎?她有認真的為他的處境着想嗎?
重逢是喜悅的,可是問題依舊存在。
往事一幕幕有從腦中閃過,那種深深無力的感覺兩千年來一直侵蝕着他的心……
那種陰沉與壓抑瞬間彙成一團……
“我不要你保護。”
“嗯?”
月見擡頭看着他,不解。
對上月見的懵懂的眼神,這才想起她什麽都不知道,她什麽都忘記,她為他付出了那麽多,他這個得到者憑什麽責怪一直付出的她呢?
這一切都生新開始了,他應該更好更好的珍惜她才對。
“我是你老板,我說你睡床你就睡床。”無淵裝出一付惡狠狠的表情:“不聽話就扣你工資。”
“呃!”
他是太子長琴的後人,又是這麽個行腳大夫,應該不差吧?否則早就被人做掉,或者被妖怪吃了。
他的表情就顯得她的保護是多餘的。
是她傷到他的自尊了嗎?
月見只得幹笑:“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放下窗簾與帳子,加上外面陰天下雨,屋裏的光線暗到跟黑夜差不多了。
兩人一人睡在床上,一人睡在榻上。
無淵又在屋裏點了一支安魂香,月見聞着安魂香的味道有種昏昏欲睡的感沉。
“月見姑娘這是打算要去哪裏呢?”帳子外傳來長琴的聲音。
去哪裏?
“……”月見迷迷糊糊回答:“我要去宛丘……”
不行了,眼睛睜不開了,好想睡。
去宛丘嗎?
無淵突然坐起,急問道:“你去宛丘做什麽?”
只是帳子裏卻無人回答了,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盯着那安魂香,無淵暗思,下次點輕點才好問出些實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