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借宿
天色漸暗,因為長琴無淵不斷的耽擱,兩人在天黑之前走下山去投宿的目标看來是要泡湯了。
又聽‘嘩啦’一聲,長琴無淵一不小心一腳踩到了水窪之中。
“啊!”
韓月見回頭借着月光就看到他的小腿全沒在水窪中了,嘴裏嘟嘟囔囔道:“我在前面給你帶路你都能掉進水窪裏,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呢?”然後心不甘情不願朝他伸了一只手。
看着那只纖細的手就在他面前,長琴無淵心情愉快抓着那只手,還沒有等他使勁往上跳,就感一股拉力接直将他甩到一邊了!
力氣好大!
但是聰明的他并沒有将這四個字說出口。
“多謝月見姑娘!”
說罷,長琴無淵坐在地上脫下鞋子和襪子,又抖了抖鞋裏的水,全部被浸濕了,沒法穿了,更別說穿着它走山路。只是光着走山路的話怕是更不行了,這下可怎麽辦呀?
貓牙一般的新月凄清的月光穿透黑黢黢的枝葉,幾顆的露珠在月色的照耀下晶瑩可愛。
“我背你走吧!”韓月見直接道。
“……”長琴無淵只得婉言道:“在下太重了,恐姑娘背不動!”
她剛剛可是很輕易的把他從水窪裏拉出來的,所以這理由聽着根本就像是借口,韓月見挑眉:“又小瞧我?”
長琴無淵馬上回答: “沒有!”回答的太快更顯心虛了,又補充道:“在下只是怕累着姑娘,何況這濕鞋子還能穿。”
韓月見反問道:“然後穿着這濕鞋子走的如蝸牛一般?也許天亮都走不下山去。”
長琴無淵默默的垂下頭,愧疚道:“是我連累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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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些有用嗎?”韓月見有些小小的埋怨,只道:“現在給你三個選擇。”
“在下洗耳恭聽。”
長琴無淵暗道,也許在她的思想中只存在強者與弱者之分,根本沒有男強女弱的概念,而現在在她的眼中,他是一個弱者。
“第一、我背着你走;
第二、我抱着你走;
第三、打暈你拖走。”
三選一啊,但是為什麽每一項都那麽傷自尊啊!
雖然傷自尊,但是他選擇将傷害降到最低。
也幸好這深山深夜的林子中并沒有人,不會被人看到。
“第一項。”長琴無淵小聲道。
“算你聰明。”
這根本不是聰不聰明的問題好嗎?
“愣什麽愣,還不快上來?”
“噢。”
長琴無淵慢慢的爬到韓月見背上,感覺手腳都不知怎麽放了……
“手抱着我的抱脖子。”韓月見提醒,順便手往後一背,在腰兩側一個手托着他一只腿彎,那雙手就自動抱着她的脖子尋找支撐點。
這不就好了嗎?
将人往上颠了颠,韓月見的心情總算了明朗了些,嘴裏喲喝着:“出發啰!”
而長琴無淵在她背後快囧成一只蝦米了。
他這為了靠近嫣……月見可是下足了血本,扮軟弱裝可憐這招雖有些效果,可是……太丢人了。
韓月見步伐輕盈,腳下如飛,而她背上的長琴莫名的消聲了。
終于得到了片刻的清靜,只是不一會兒長琴無淵又故态複萌了。
“月見姑娘。”
“嗯?”
長琴問的小心翼翼:“我重嗎?”
“不重。”韓月見輕輕一笑:“就跟我背過的兔子一樣輕。”
這是什麽回答?說他是兔子嗎?感覺被她取笑了。
“欸!前面好像有亮光耶。”
有亮光就代表有人啰,韓月見一陣歡喜:“說不定今晚住的地方有着落了。”
長琴無淵眯着眼睛心情複雜看着有亮光的地方……
是不甘相處的時間被打擾,或者是想終于可以不用被背着了……
漸漸的聽到了流水的聽聲間,亮光的地方竟然在小河邊上。
踏過萋萋芳草,轉了個彎,就發現了一座茅草屋,亮光是從茅草屋裏傳來的。
看着茅草屋的樣子,應是山間的獵戶人家。
放下長琴無淵,韓月見輕扣柴扉。
半晌之後,門裏竟是一個七八歲的女童應聲。
只是女童警覺性挺高的,将兩人的情況問了個仔仔細細,聽說是要借宿的才肯開門。
屋裏點着油燈,內裏的擺設一目了然,竈堂裏架着柴火,燒的霹靂啪啦直響,鍋蓋縫隙是冒着白色的熱氣,剛好一鍋水燒開了。
只是屋裏現在只有他們三個人,也就是說他們未來之前屋裏只有一個小女孩兒。
這麽晚留小女孩一個人在家……
韓月見便問道:“你的父親母親呢?”
小女孩兒口齒伶俐:“阿娘在阿離很小的時候就去世,阿爹去打獵了,還沒有回來。”
獵戶的日子向來清苦,難得小女孩這麽懂事。
“原來你叫阿離。”長琴無淵微微一笑,就讓人有一種親切的感覺:“阿離,哥哥的鞋子弄髒了,你知道有什麽地方可以清洗一下麽?”
阿離嘻嘻一笑:“哥哥,我家後面有一條小河,你們來的時候應該看到了。”
長琴無淵一拍腦門:“瞧瞧,我倒把這個給忘記了。”期待的看着韓月見,只道:“韓姑娘可否陪在下去觀賞觀賞這山間的月色……”
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和月見相處的機會。
韓月見得意的挑釁道:“難不成是你一人怕黑?”
呃!
“阿離也怕黑,姐姐要留下陪阿離。”小女孩抱着她的手臂愣是不放手。
其實讓他們能進來借宿的真正原因是這小女孩兒怕黑,又孤身一人在家,所以想到個人做伴吧。
最後長琴只好拿着一只大木盆,又找阿離借了一雙草鞋,這才去河邊洗梳。
***
月光如水般清澈,水中倒映美麗的月光。
初秋時分,氣溫未降,蟬鳴之聲未止,溪水并不寒冷。
鞋子洗到一半,便聽到不遠處有聲音,像是一個人影……
“撲啦啦!”
當他趨身接近那人時,搖曳的河中蘆葦中突兀驚起一群野鴨。
振翅聲回響在月色璀璨的深紫色夜空中,一片漆黑的翎毛,幽幽飄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大哥!”
長琴無淵試探地叫出聲,靜悄悄地走近幾步。
那背對着他的人,似乎在河水中洗着什麽東西,肩膀在賣力地聳動着。
“嘩啦!”
“!!!”
那人突然回頭,吓了他一跳。
“什麽事啊?”
看那打扮,分明是一個獵戶。
長琴無看見他手裏提着染血的狐貍尾巴,了然一般的笑了。
“嗯,大哥,你家可是住在那裏?”
長指一指正是阿離的家。
“你家中是不是有一個女兒?”
獵戶戒備的看着他:“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我只是在你家借宿的客人。”長琴無淵又笑了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兒:“阿離已經等你許久了。”
“噢!我稍稍的收拾一下。”
獵戶将狐貍浸在水裏使勁的晃動了幾下,将狐貍身上的血洗幹淨了,抓着狐貍尾巴提起抖了抖,水珠四濺……
長琴無淵往後退了退,尴尬地笑了笑,餘光中瞥見河中的倒映。
獵戶手中的狐貍伸長了爪子,慢慢的變成人的手,骨節青白的手指上長着銳利透明的指甲……
淩亂披散下的毛發叢中,透出一雙精光閃爍,狹長狐媚的眼。
“咯咯咯!”
豔紅的嘴角微微咧開,露出一口森然鋒利的牙齒。
“這是狐貍看起來不錯。”長琴無淵慢慢的說道:“雖然肉不多,但是皮毛若是完整的剝下來能買不少錢。”
此語一出,倒映是中的狐靈便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了。
“先生倒是識貨之人。”獵戶感慨萬千:“這狐貍白毛純正,賣個好價就夠我們父女吃好幾個月了。”
長琴無淵點頭理解,又向是說給旁人聽一般:“這年頭日子都不好過,所求不過三餐溫飽罷了。”
長琴無淵一邊說,一邊收拾好自己洗過的鞋子和襪子,便随獵戶一起回到茅草屋中。
而茅草屋中散發着陣陣野菜的清香,還有肉香……
野菜是阿離自己挖的;而肉,本是肉幹,是韓月見自帶的幹糧。
野菜洗幹淨和肉幹一起下水剛煮開,長琴無淵和獵戶就回來了。
“爹爹回來了,爹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