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公主？婊？
【秦巍成《鋼鐵心》最大驚喜？張導：內地小生荒由來已久，看好秦巍】
【人氣爆棚，六皇子和《鋼鐵心》票房一起飛】
【夜訪香閨？官小雪方拒絕回應，金童玉女已成一對？】
【秦巍上《快樂大本營》，外景受粉絲圍堵，人氣一夜之間爆炸性增長】
【《玄夜洞天》未映先火，花落誰家惹人關注，芒果衛視有意天價購入】
幾乎是一夜之間，B市的春天就來了，和春天一起旺盛起來的還有秦巍的名氣——08年沒有微博，但有天涯，有貼吧，有論壇，六皇子拿劍挑起官小雪下巴的那一幕，被截成Gif，一夜間成為最火簽名檔，Only Lady這樣的美妝服飾論壇都難逃入侵，太多人都在問，他是誰，他多大，他有什麽故事，最重要的，他接下來會有什麽作品？
【其實那部電影我覺得挺深奧的，都沒怎麽看懂，但秦巍真是太帥了！我靠，六皇子出現的那一秒我就被他征服了，他拿劍去挑公主下巴的時候，我的小心髒啊！簡直都要蹦出來了！給我的未來老公秦巍蓋棟樓，這棟樓要蓋到我們結婚那天！】在天涯，他的個人專樓幾乎是如雨後春筍般地蓋了起來，在電影上映以前，一些富有前瞻力的粉絲起的介紹樓也不斷被頂上，不斷有人回複着，【沒錯啊！真是看夠了那些不帥的男演員硬拗成帥哥了！《鋼鐵心》真不愧是張導的作品，男演員個頂個都是貨真價實的帥哥，女演員美，視覺上實在是太享受了！】
【秦巍帥死我了！我為了他去電影院看了七八遍電影！下載版實在是太模糊了！期盼着早日出高清！】
【秦巍劇照自制壁紙，高清1024X768！】
【樓主好棒！能做點手機壁紙嗎？我的手機是Nokia N95！謝謝樓主大大！】
【親們親們，殿下上《快樂大本營》的節目什麽時候播，有人知道嗎？】
【我想問下大家殿下的地址有人知道嗎？我想給他寫信和送禮物！】
【想問，有沒有人知道殿下之前是不是真的交過女朋友啊？嗚嗚嗚，我不要，我希望殿下一直是純潔的，他這麽好，誰能配得上她！】
貼吧快速繁榮了起來，還有必将在10年後消亡的個人粉絲論壇，也在很短的時間內建了好幾個，秦巍的個人站點和新浪博客粉絲數都在快速飙升，2008年初，他成了上升勢頭最快的新小生：名校畢業，高帥上鏡，演技過關，中國娛樂圈機會少，難出頭，那是對一般人，對這樣條件的年輕人來說，他的成功只差一部好劇本，和一個大導演的賞識。
秦巍夠幸運，沒拿到主演的好劇本，但一出道就和大導合作，國民認知度一下就起來了，在少女中人氣高得可怕，各大節目紛紛抛來橄榄枝，他的過去也因此成為關心焦點，在網絡上引起了廣泛的讨論。
【我很早就知道秦巍了！T大男神啊！他真人真的非常帥也非常聰明，家庭非常好！就是王子啊，王子明白嗎，他來娛樂圈演戲一定是為了拯救國人的審美吧！什麽韓流日流的，中國産帥哥最好！真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少女追韓星，說外語就一定很高級嗎？秦巍比他們帥多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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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少女們來說，如果有選擇，又何嘗不願喜歡本國的明星？外國明星總有語言障礙，資源又難獲取，只是對她們來說，這個時期的中國正處在可怕的帥哥荒裏——她們心裏的帥哥一定是不會去演那些盤亘在電視屏幕裏揮之不去的狗血大媽劇的，自然也不會演那種看不懂的深度文藝片。2008年中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偶像劇——除非算上《一起去看流星雨》，而這對正常人類的審美是極大的侮辱。粉絲們對秦巍的饑渴，比秦巍對人氣的饑渴更甚：勉強過得去的劇情，真正帥的演員，至少不出戲的演技，全國都看得到的大平臺……她們想唱的主題曲，是《等了好久終于等到今天》。
【之前我好像看到有人說，秦巍以前的人人網都是他和女朋友的照片，可是我剛才去了他的人人，主頁已經關閉了，不是好友看不到的，我申請了好友他還沒通過。大家說這是真的嗎？】
【之前你在哪裏看到的？假的吧，秦巍新聞不都說了他單身！】
【就是啊，殿下自己在節目裏說的單身吧！你記錯了吧？！】
……2008年的新聞實在是太多了，過年前有YZM、南方暴雪，影響力一直綿延到年後，此外還有即将舉辦的奧運牽扯神經，娛樂八卦板塊一天新增貼量十幾萬，板塊內搜索又難用得不得了，蹭人氣的天涯熱帖整理站還沒出現，這也無可避免地拖慢了網絡信息的傳播——在這個時代，人們還沒完全浸透在信息時代，多少有些不适應症，比如說他們還相信網絡上存在着隐私和秘密，會天真地為【驚了！中國人吃嬰兒！】，【惡心死我了，二女一杯，有人知道這個都市恐怖傳說嗎】的帖子而驚嘆，會因【恒河水真相】等知識碎裂三觀，也還沒學會及時截圖存貼的好習慣，更對水軍缺乏認識。那個年代天涯的周易大戰還被人津津樂道為裝逼被真牛逼打臉的經典戰役——
數年後，人們會認識到自己的天真，發現周公子的言談不過是對《格調》的拙劣模仿，是屌絲對上流階級的幻想，但現在，秦巍的少女粉絲們還相信這個條件極優越的青年從出身到現在都是超級單身，關于人人網的謠言是有心人的胡編亂造，反正他們也拿不出證據，只會執着地說着自己曾在天涯看到某個帖子，但回去搜索時卻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這也是因為大部分考據黨都還沉浸在YZM的餘波裏不可自拔呢，沒閑心來和一個新明星的少女粉們較真。
【即使他戀愛，也應該是和官小雪吧！他們在戲裏真是太配了，最後生離死別的一幕我都快哭死了，支持殿下和公主在一起！】
【才不要！官小雪有什麽好的，連大學都沒讀過，根本配不上我們殿下！】
【那個公主演技也太一般了吧，就是個花瓶，不看好秦巍和她在一起，支持他找個才貌雙全的女友：）】
粉絲們更多的還是在議論官小雪，這位新人女演員在電影中表現還算中規中矩，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一個悅目的花瓶。
她很美，的确，看過電影的人都不會懷疑這點，但這美就像是《神話》裏的金喜善，看完了就忘，帶不來什麽人氣，不能牽動觀衆的熱情。其實花瓶夜需要天分——《鋼鐵俠》裏的小辣椒也是花瓶，但珍妮弗傑弗森就讓很多第一次走進電影院的觀衆記住了這個名字，前來天涯發帖，或者進入貼吧歸化為一名新粉絲。官小雪的認知度有提升，但人氣就差點——不過她總是有很多方法讓人們來談論她的，這其中就包括了和秦巍的緋聞。
她的口風在松，不再那麽回避談到秦巍，對記者的提問會笑，好似在默認，沒承認什麽，但卻讓緋聞更盛，這讓粉絲們憤憤不平，卻也為她和秦巍掙足了版面：秦巍現在的關注度這麽高，媒體都喜歡報，但總不能只放硬照什麽也不說吧？他們需要一些事情來寫，秦巍的新片和電視劇是事業，私生活方面，有官小雪也就可以不寫他的從前，這時候的媒體和明星關系普遍都還不錯，既然明星方有意保持低調，不拿家世炒作，又這麽配合，他們倒也不會惡意去挖掘什麽。
【秦巍和官小雪現身北四環私房菜館，戀情終成真？】
【官小雪會是下一部秦巍電影的女主角嗎？傳言鼎沸，官小雪方面表示不知情】
一個又一個新聞，完美地給喬韻打了掩護，身為秦巍的前女友——而且還是有很多照片曝光在網路上的前女友，喬韻居然幸運地躲過了被扒皮的命運，這個遠遠多于三個人，在一整個小圈子，甚至可以說在一整所大學都不是秘密的秘密，現在還維持着原有的範圍，并未因為秦巍的走紅而擴大，這不能不說是互聯網和娛樂圈在2008年留下的最後一絲溫存，這時代，多少還有點“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桃花源色彩。
這對喬韻來說自然是件好事，她現在最不希望的就是以喬韻的身份招來媒體的注意力——這時候多少也體會到了杜文文的心情，事業突破就在眼前，實在是不願再節外生枝了。
——再說也沒這個精力，她哪有心情去想秦巍，現在她的整個世界中心就是Sally He，單方面虐戀已經一個多月了，主要內容就是捕捉遠在世界盡頭的Sally：她走之前倒是把場地都布置好了，水晶燈、玻璃舞臺，平心而論也是真材實料，至少不會在鎂光燈下顯出廉價，但要改動一點也是千難萬難，【She】的秀導走之前應該是受過什麽叮囑，非常難說話，護場地就和護犢子似的，氣勢也像是一只猛犬。
“怎麽人家品牌都沒意見，就你們品牌事多？我們整個場地光燈光就是一百多萬，別的品牌求着我們等時裝周結束了再拆，你們倒好，這改那改，啥意思呀，還看不起我們燈光咋地？”
“知不知道這背景圖誰拼接的？英國來的大師！人家連el的秀場都布置過，你給人遮了？黑布聚光聚熱！要燒壞線路了該怎麽辦？”
“反正我不管，你們要上燈就得交押金，等拆完燈我們檢查效果，沒壞再給你退——我就奇怪了，你要昏暗效果那少開幾盞燈不完了嗎？還自己加燈，有意思嗎你們？”
“不行！”
“不行！我們設計師怪罪下來你們承擔得起嗎？”
“不行！”
【韻】本來有一個相當完整的舞臺設計，走的是極簡風格，融入些微前衛搖滾的金屬感，為的就是和品牌的氣質做配合，為了遷就Sally，只能一改再改，本來的內場噴繪不做了，一律改為黑色吸光絨包牆，玻璃地板也用黑色材質墊一層，本來想用木板，但因為木板得用釘子固定，被秀導一口否決，只好改用貼紙，承諾了之後撕掉，但這樣一來必須在燈光上做出改變，強調T臺，否則黑裙子真是要融化到T臺裏了。走秀效果不能說沒受影響，至少和一開始預想的已經改了很多，秀導和燈光都不爽——他們是業界大拿，沒可能自己去碰釘子，青哥居中協調，嘴皮都快說禿嚕了，上火得滿嘴長燎泡。回頭喬韻還得安撫他的情緒。
“我看明白了，”人的底線都是步步後退的，青哥一開始還因為改舞臺設計很不高興，到現在已經有點想放棄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也是怕了那大小姐的脾氣，所以最好什麽都別改，就按大小姐走的時候那樣原樣保留，他就不用承擔責任。”
喬韻同情又抱歉地送上小狗眼，青哥嘆口氣，“秘書長那邊還沒音信？”
不給大獎，喬韻是有點失落，但這點虛榮心的小傷終究無傷大雅，大家都是內定拼關系，有人關系比她——或者說比顧教授、秘書長硬，願賭服輸無話可說，因此太委屈反而矯情。她只希望能知道Sally的關系到底有多硬——這也算是秘書長該告訴她的，輸總得輸個明白吧。
可能混到這地步的，哪個不是人精？秘書長怕也猜到了她的心思：Sally後臺如果不是太硬，那也可以請動顧教授出來撕一撕。但在他而言，當時屈服送走了大獎，本身于顧教授面前已經難做人了，後來再撕回來也只是将功補過，以顧教授的性格，指不定還要暗暗記一筆。這件事最好還是說服喬韻，由她去告訴顧教授，至少至少，也得等兩人秀都走完了再來處理，免得顧教授一怒之下要強拆Sally的秀場，惹來更大的麻煩，因此如今只是拖着，打了幾次電話都在打太極。
這種撕逼界的小心思，喬韻不是不懂，但也不能不中秘書長的計，再說，事事都搬老師出面也沒意思，她盡量想自己協調好，只是如今看來，底層路線是不好公關了，再讓青哥去碰釘子簡直構成虐待小動物罪。她搖搖頭，“沒音信，算了，這件事你別管了，我來解決吧。”
不用再去賠笑臉，青哥松了口氣——誰還不是寶寶咋地？但因此也更關心，“那你打算怎麽辦？——要不，打電話問問傅先生？”
“你怎麽什麽事都惦記着他？”喬韻不是第一次提出這問題了，她半開玩笑地逼問，“說！這一次有沒有又背着我訴苦。”
青哥趕快瘋狂搖手，“哪敢？上次就被你收拾得夠嗆。”
“真的沒私下聯系？”喬韻斜眼他。
“沒有，就是過年的時候收了封郵件，還有寄邀請函的時候溝通了下——他說差不多那幾天會回國參加時裝周，有空過來，然後就沒有了，我一個字都沒多說！”
“好吧。”喬韻還是将信将疑，她轉過頭，等幾秒，青哥放松警惕了又猛地扭頭瞪他，和貓頭鷹似的，把他吓一大跳——沒發現什麽異狀，這才放松下來，“要問人也未必得問他。”
看看時間表，她默算一下，“最好是雙管齊下，做兩手準備。”
青哥一如每一次場下圍觀撕逼時一樣，虔誠又期待地看着她，喬韻任他Watd Learn，第一個電話，先撥到海外。
“喂？”那邊過了幾秒才接起來，聲音有點喘，“哪位？”
“你夜生活是不是開始得太早了？”喬韻說，那邊反應過來，“喬喬？——我健身房呢，你有事？別告訴我秦巍那王八羔子又鬧什麽幺蛾子了。”
“沒，我自己的事找你幫忙。”喬韻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了，“就想知道Sally He是誰，她年紀和我們差不多，也是今年剛畢業，你幫我問問行嗎？——別告訴秦巍。”
“還有這事？”範立鋒其實性格還不錯，玲珑剔透一點就通，“行，我幫你問問——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大人物，真惹不起的那幾家還看得上時裝周？人家發布會都在太廟開，時裝周請她們還未必願意來呢。”
這是事實，喬韻也覺得，要真是耳熟能詳的那幾家出來的三代四代，怎麽也不可能排在第二天晚上，說聲參加，組委會還敢給預備開幕秀以外的檔期？也不用和她來争主會場了：開幕秀是在北京飯店開，逼格怎麽也比會展中心高多了。
“一定記住別和秦巍說啊。”她再三叮囑。
“行了姐姐，沒事我也不給自己找事，你當我想半夜三更再接訴苦電話啊？”範立鋒對喬韻也有點小情緒，“如果我沒拿榮譽畢業那都賴你，知道嗎？”
放下架子求人總不是什麽美事，範立鋒的态度讓喬韻好受了點，笑罵幾句挂了電話，她想想又給杜文文打過去，“文文，想問你個事——還有一周就開幕了，Sally應該回國準備彩排了吧？那，你……有她的電話嗎？”
杜文文有，她不但有，還貼心地為喬韻打了前哨，“我和她說了，上次溝通有點誤會，你不是鄂爾多斯的設計師，是我決定留下來走【SHe】以後順便多接了來賺錢的一場秀。Sally性格挺好的，她已經知道【韻】這個牌子了，聽說你是設計師也沒介意，還說對你印象不錯，應該多聯系，交交朋友。”
喬韻心領神會，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就知道怎麽說了，“嗨，Sally，你總算回國了。前段時間我一直想找你道歉——我的Staff有點較真了，和你的秀導好像發生了點意見分歧，但我前段時間太忙，一直在工作室泡着，都沒管秀場的事，想打電話解釋一下，我并不是在針對你，希望你別誤會哦。”
“是呀是呀，我也聽說了。”Sally那邊有點吵，但她不減熱情，“你不給我打電話我都想找你呢——秀場的事都是Andy太膽小了啦，我在海島那邊每天潛水，網不好都很少回郵件的，他找不到我就什麽也不敢答應，搞得我很兇似的。唉！”
嘆了兩口氣，她嘻嘻哈哈地又說，“我回來了才知道，張叔叔把一個什麽組委會大獎給我了，好像本來是預定給你的是不是？抱歉啊Joe，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等我回來才告訴我的——真的好不好意思呀。”
“哎呀，獎什麽的就是熱鬧一下呗，”喬韻也順着她的口氣，“這有什麽的，一個小時裝周而已，給你了你就拿着呗，我就怕你因為燈光的事生我的氣——”
“我還怕你因為獎的事生我的氣呢！”Sally搶着說，兩個女孩子都天真又單純地笑起來，“你最近什麽時候有空啊？一起喝杯咖啡呗，剛回國都沒什麽朋友，閑着好無聊噢。”
喬韻可一點不閑，她現在完全就是閑的反義詞，時裝周就要開始了，任何一個盡職的設計師都不可能閑。“好呀好呀，要不就今天下午？我這幾天也正好沒事做。”
“明天好不好？”Sally看來對她是真有好感，當真約了個時間，兩人正式交換了號碼才挂掉電話。青哥在一邊聽得欲語還休，一臉的複雜，“這……你說她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是真婊還是真公主，就得看她有沒有給Andy打招呼了。”喬韻也不慌，示意青哥，“過半小時，你給Andy那邊打一個，再說說燈光的事。”
明撕暗撕了這麽久，困難好像山一樣翻不過去，結果只是因為人家那邊簡單的溝通不暢，心目中的大反派是個善良熱情的公主，只是身邊佞臣太多，溝通不暢造成的誤解……青哥覺得自己好像應該感激對方的親民配合，又有點五味雜陳，仿佛這件事的誤會本質讓他更覺屈辱——倒寧可Sally是個虛情假意的Bitch，嘴上說的好聽，Andy那邊還是寸步不讓，這半小時，他等得度日如年，一到點就拿起電話。
“對對對，是是是……”
過幾分鐘放下電話，茫然有點震驚，“真讓步了……說只要能保證複原，加裝什麽都可以，走完秀拆掉就是了，還給我道歉呢，說是自己誤會了Sally的意思——”
“看起來，居然不是婊，是真公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