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布會倒計時：一個月
兩家人被擋在影院門口，拍個正着，大年初二一起來看新電影，這是什麽檔次的蓋章？照片都拍到了，要說是假新聞也得有人信啊。秦巍一下就出了一身白毛汗，搶上前握手寒暄，“哥幾個新年還不休息，怎麽這麽拼？”
和國外不一樣，中國現在還沒太多專職的狗仔隊，其實明星的隐私說不上太受侵犯，這個時期的新聞都是捕風捉影，真的也藏在假的裏，反正一樣沒證據。機場蹲拍是有，但和香港的陣勢可不能比，很多還是明星團隊自己聯系的。真正做八卦跟拍的也就只有這麽一兩個小組織而已，圈裏混幾個月就都認識了，此時呵呵笑，“就知道秦老師有正宮娘娘，這不是特意過來的？這個當口，可是大新聞啊。”
這些圈內人士知道的消息其實真不少，官小雪和他是不是炒作他們一清二楚，只是這時候還不興上網爆料，拍到什麽，放不放也會打聲招呼，到底還是有規矩在的，他們交換的甚至也都不是什麽實際的利益，說是花錢消災吧，可開價往往也不高，很多人都覺得和他們難打交道，秦巍卻看得清楚他們到底想要什麽，他也不提新聞的事，只笑着套近乎，“就我？不可能吧，拍我來一個就夠了，還來這麽多同事，太把我當個腕了吧？”
他拿煙銜着，不點火，摸了火機出來殷勤地給記者點上，招呼着走到欄杆邊唠嗑，影院裏來往的人潮先還當是明星，後來又覺得不像，看看都漸漸散去。幾個家長在門口踟躇着，有些不知所措——眼下的局勢已經超出他們的生活閱歷了，就是秦院士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伯父伯母你們先下去開車吧，”喬韻只好這麽安排，她也很無奈：秦院士的身份，因為兒子在娛樂板塊露出一張懵然的臉？這想想都酸爽得不行，“要不就先回去了，我看這陣勢沒那麽快結束。”
“啊……好吧。”長輩們總算動起來了，遲遲疑疑地從邊梯下去，那幾個記者倒還有點操守，先見喬韻像也要跟着一起走，動了一下，喬韻不動了他們也就放老人家離去。
“也不是就等着拍你一個了。”和秦巍說話的記者也笑了，“算你趕上了吧，我們剛一起吃完飯，在那邊酒店蹲馬馳呢，談好了走之前出個街拍的，他剛進去，我們聽說這有點動靜就來看看，沒想到還真逮着了。”
倒黴，算我倒黴。秦巍拍拍額頭，還能說什麽？“那是我今年運氣好，開門見喜！看來今年要紅。”
他給一幫記者都散了煙，又摸身上，“新年見面不能空手，可我今兒是真沒帶紅包——”
一沓錢從身後伸過來，很有厚度的樣子，拿在手上還抖了抖，幾個人的眼神都凝聚過去，秦巍好氣又好笑，這當口還能說什麽？只得接過來分了幾份給記者們發，“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喬韻也從他背後露個頭，對幾個哥們合十做拜托狀，“麻煩照顧一下。”
走遍娛樂圈，美人是見慣了的，不過又吃又拿，還帶聊天唠嗑的，這待遇少見，幾個記者都樂了，“嫂子真豪爽哈。”
“秦哥眼光不錯啊！”
“這就是網上說的從大學時期談上的那個吧？夠保密啊。”
“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這幫狗仔，說文化肯定沒多少，否則也不會來幹這行，個個都是江湖氣滿身，不把自己當外人，直接就默認他們的關系了，估計是當他入圈為了攬人氣才說自己是單身，秦巍也是哭笑不得——這誤會該怎麽澄清？不澄清那就真說不清，說過了人家覺得你把他當傻子玩，他們對明星，自卑又自傲，誰知道一言不合是否拿了錢還翻臉，在報紙上一通亂寫炒作？電影剛上映，正是推官小雪和他的時候，李竺估計真能瘋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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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現在就是朋友，和家人一樣的。”他拙劣地說，“我們兩家父母關系挺好——”
喬韻都聽不下去了，在背後捅了他一下，狗仔們也都笑了，“都見過父母啦？”
“關系挺穩定的嘛。”
“行行，好朋友是吧。”
秦巍站得直挺挺的，只能任他們打趣，雙手插袋只想嘆氣，不過心裏也覺得這關是過了：拿了錢，大家說笑幾句，回頭讓李竺再送點街拍什麽的交換一下，就用他和官小雪的新聞來換，應該沒什麽大不了的。
“是真的已經分手了。”他不說話，喬韻卻有些坐不住了，從他背後走出來，滿臉堆笑地拱手讨饒，“真的真的已經沒關系了，就是和兄妹一樣的，大哥們手下留情啊，不然多耽誤我們找新對象啊。”
她說得急切又真誠，好像真有那麽回事似的，記者都聽呆了：這明星和素人的戀愛，從來只有明星那方撇清的，尤其是秦巍現在還傳着緋聞呢，正宮娘娘那還不急着昭告天下啊？哪有素人撇清得比明星還着急上火的？關鍵這還真不是客氣，喬韻的着急太真誠了，演不出來的。
明星撇清得軟弱無力，說幾句就沒下文了，仿佛默認的意思，他們倆那互動也是沒誰了，肢體語言透着那麽的親昵，說是分手了其實真不太信，只當托詞，但現在這又算什麽？幾個記者看着秦巍的眼神都有點變，挺同情的。——合着這是落花有意随流水……不對，說反了，這是流水有情落花無意？
氣氛微妙的變化秦巍不會沒感覺，他心裏那團火，本來幾個月時間也歇了、陰了，快燃盡了，現在呼啦一下又燒得旺起來：至于嗎？連路人甲的誤會都要分辨，他又不是路邊的泥，沾一點就要迫不及待地甩！
是真的切齒得恨，恨得想甩手就走，想破壞點什麽，這是他性格裏的弱點，社會上打過滾多少能克制些，不再會真的動什麽手，但言語依然無法控制。
“沒錯沒錯，是真的已經分很久了，我這不都談上新對象了嗎？”他也拉着記者的手真誠地說，“耽誤我不要緊，可千萬別耽誤了她，就當給我個面子行不行？”
“對對對，人家這都談上新對象了，”喬韻在一邊愣了一瞬間，也幫腔地說，“我也有對象了，報道發出去引起誤會那多不好——”
“你也有對象了？”記者一愣一愣的，“那你們還——”
“新年看電影剛好撞上了呗，我們是和平分手。”喬韻說，“總不可能就不打招呼了吧？”
“這麽巧？”
“是啊，真巧，平時都沒怎麽聯系的。”
“那不是和兄妹一樣，兄妹能不聯系嗎？”
“聯系很少的兄妹——唉，反正真的，真的沒什麽——”
兩個人圍着記者解釋，倒把人鬧得更糊塗了，看看表，“哎呀，馬馳快出來了吧”，一群人想走，秦巍和喬韻還追着說話，出現罕見奇景：不是狗仔追明星，是明星追狗仔。
“行了，大家兄弟，秦哥你啥也別說了，以後有啥好事給兄弟打個電話就行了。”這幾個狗仔都是一幫的，被追得無奈了，為首的給秦巍一張名片，“大年下的肯定不給你添堵，你就放心吧。”
總算是得了句準話，兩個人止住了追逐的腳步，都松口氣，站着目送他們下扶梯。一群人在扶梯上還指指點點議論着什麽，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秦巍也不管，他們看過來就露出八顆牙的笑容揮手致意，和國家領導人似的。等人再下了一層，看不見了這才退後一步，沉着臉走去等電梯。
身後腳步聲細碎，喬韻還追上來了，秦巍心裏的恨意都快蒸煮得沸騰了，他別開臉，這時候都不想看到喬韻。
“你爸媽已經送我爸媽回去了，”喬韻還和不知道似的，自顧自說個沒停，“那我們就分頭走吧，還有——那個我的服裝發布會——”
電梯來了，萬幸裏頭沒人，秦巍一腳踏進去，狂摁關門鍵，喬韻緊随其後，還不知收斂，“——你別來了，不然真成新聞了，我勸你，回去也和李竺說一聲，再找人打打招呼——哎，你幹嘛？”
門都要關了，秦巍一下又摁了開門鍵，“出去。”
喬韻眯着眼看他，火氣也起來了，“你有毛病啊？生什麽氣？我被你連累了我還沒生氣——”
她不出去也好，他走，秦巍走出去剛好門也關了，喬韻吃驚的表情被緩緩合攏的門縫吞沒——她是真吃驚，他看得出來，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做法有什麽不妥。
他有踢垃圾桶的沖動，但忍住了，不想再鬧什麽新聞，掏出手機給她發條短信，【你當我想來你的發布會？】
發完直接號碼拉黑，從扶梯下去，想想倒也有點帶痛的爽快，秦巍自己都笑起來：今天這叫什麽事啊？
也還好，總是一次比一次輕松，這一次就沒上一次那撕心裂肺帶血的痛，再過幾次就真不當回事了。他想，人誰沒錯愛過？這麽自私、自我中心、任性、情緒化……缺點這麽多，他瞎了眼才看上她，情操太高潔才一直放不下。放下了，不愛了，變成恨了，那也比愛着又沒法在一起的好。
要恨她那太容易了，想想她做的事，不恨才難。秦巍從商場門口出去，招了輛出租車，坐進去摘下帽子，呼嚕了幾把臉，說了健身工作室的地址，“東二環這會應該不堵吧，師傅？”
“不堵，這人都回家過年了，怎麽會堵，您坐穩嘞。”大爺一聲吆喝，順順當當車就開了出去，不一會到了，“慢走啊。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秦巍下了車，合上門走了幾步又趕緊跑回去追着車敲門，“師傅，師傅我帽子落您車上了。”
“哎喲，還真是！”司機趕緊的停了車，“得回您記起來了——可也別追車呀，大雪天的多危險——”
“謝謝師傅。”秦巍松了口氣，拿着帽子攥在手裏，轉回去走了幾步，忽然又覺得自己很可笑，站在當地想了想，把帽子挂在路邊護欄上，走了。
“這人有神經病吧？”路邊幾個胡同閑漢圍觀全程，不禁對他指指點點，“這是啥意思啊……”
“這人有神經病吧！”喬韻的憤怒就要堅定得多了，“還沒和他算賬呢，媽的，看個電影差點就出名了，吓死寶寶了好嗎！”
青哥大笑，一邊的白倩有點不明白，“啊？這麽怕出名？不像你啊嬌嬌。”
白倩到現在還不知道Coco妖妖，喬韻也不想讓她知道，不是不信任，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瞧你說的，好像我多渴望成名似的，人家現在和官小雪如膠似漆的，忽然插一段我的新聞算什麽？萬一耽誤我的發布會怎麽辦？”
“反正你現在心裏想的就是你的發布會。”白倩似乎有點站在秦巍那邊的樣子，喬韻瞪她一下，她吐吐舌頭，“幹嘛啦，酸你一句都不行？要體諒一個無業女子的苦。”
剛畢業，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喬韻一樣起步很穩的，白倩找的那家服裝企業工資低，工時長——大多數服裝公司也都這樣，又有些避不開的辦公室政治，她過完年回來就辭職了，現在正是待業中，喬韻索性拉她的壯丁來一起忙發布會，找工作的事讓她之後再說。
“你要知道還有多少事沒做完，就明白我為什麽只想着發布會了。”喬韻說，比比身後的小團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會場走過去：服裝周的開幕秀在另一個場地走，主舞臺這，【韻】就是首秀，首秀的好處是有很多的，其中一點就是可以提早過來布置會場，測試燈光。“只有一個月了，倩倩，只争朝夕啊！”
“有這麽嚴重嗎？”白倩第一天上工，還不知底細，“诶？場地那邊怎麽已經有人了？”
“啊？”喬韻一看的确，本該關牢的鐵門已經拉開了一條縫，不斷有人進進出出，“不應該啊，我問過的，這個月會展中心都沒活動——”
趕到門口一看，裏面居然都已經布置好了，T臺、燈光……甚至還能看到模特在裏頭進進出出。
“文文？”喬韻定睛一看，更吃驚了，“文文，這裏——你怎麽來了？”
杜文文正和工作人員說着什麽，看到喬韻也一樣吃驚，跑過來打招呼，“喬喬？我來試衣啊——啊，對了，你們是不是還不認識？”
“你身上穿的就是走秀款？”喬韻沒搭理她的話茬，直接問。
杜文文不回答，給喬韻使了個眼色，側了個身介紹，“這個是……嗯……也是要在這一期的時裝周裏開發布會的設計師，Sally。Sally，這就是我要走的另一個牌子的設計師，喬韻。”
“啊——你好你好。”一個很精神的小個女孩蹦出來了，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着喬韻，伸出手和她寒暄，“我是Sally，你有英文名字嗎？”
喬韻的眼神還流連在杜文文身上的羊絨拼皮長褲——（羊絨拼皮長褲！）上，她随随便便地伸出手和Sally握了一下，“英文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