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醉夢樓是屬于湘水幫的産業,可說的上是長沙府中頗為有名的酒樓。戚長征他将設宴的地點放置在醉夢樓中最豪華的廂房,桌上擺滿了好酒好菜,房間也無比寬敞。
此時這包廂中只有五人,戚長征正倚在二樓的欄杆處眺望樓外的風景,他的紅顏知己丹青派的寒碧翠伴在他身邊。專程趕來助陣的小半道人也在他身邊和他說些什麽,毫無做電燈泡的自覺,湘水幫的幫主尚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摩擦着酒杯發呆,還有一人便是封寒了,他抱着他的天兵寶刀倚在牆角,神情凝重。
“封前輩不必擔憂。”戚長征瞧見了他的神色,寬慰他道,“雙修府之戰中陽女俠擊敗了柳搖枝,想來她已經沒有大礙了。”
封寒聞言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并沒有發表過多的回應。若不是戚長征親眼見證過他在聽聞愛徒出事的消息後是何等悲戚,當真會以為他對這個弟子不聞不問、漠不關心。
戚長征正想再說些什麽,忽有人來報,說是風行烈同雙修公主已經到了,他頓時面露喜色,急急下去迎接。而封寒也站直了身子,定定地注視着門口。
風行烈上樓後環視了,并沒有瞧見陽春,頓時奇道:“陽春還沒有到嗎?”
“陽春也來到長沙府了嗎?”封寒幾步掠到風行烈面前問道,他的聲音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冷,但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其中的幾分急切。
風行烈被他吓了一跳,心想烈震北若是見到了封寒的舉動定然說不出“厲若海和封寒相像”之類的話,他師父可不會為他這麽失态,但他口中依舊回答道:“是的,她同我一起來的長沙府,不過進了城門後我們便分開了,她應該一會就到了吧。”
“她大病初愈,不好好養傷來這裏做什麽。”封寒皺着眉說道,似乎對徒弟的輕率行為非常不滿。
對于這樣的話風行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只能幹笑了兩聲。
寒碧翠輕聲對戚長征咬耳朵道:“封前輩真的非常關心陽女俠呢,之前他明明就是死氣沉沉的樣子,現在整個人都生動了不少。”
“你可莫要瞎說,小心封前輩聽見。”戚長征自然聽出了寒碧翠言語中隐藏的意思,連忙制止她繼續說下去,但他自己也越發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同于一般的師徒,不由有些期待一會兒陽春的到來,想看看究竟是不是這麽回事。
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止他一個,小半道人和尚亭也對于陽春這個低調到無以複加的少年高手感到有些好奇。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吊衆人的胃口,陽春遲遲都沒有來,反而是同他們不對付的“矛鏟雙飛”展羽先到了。
展羽是寒碧翠的殺父仇人,因此她一聽說他的到來眼中就閃過仇恨的光芒,下意識地看向了身邊的戚長征,而戚長征也不愧是她動心的豪傑,他微微一笑,朗聲道:“‘矛鏟雙飛’展羽,你可敢和我快刀戚長征先戰一場?”
鄰座霎時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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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本來能更早趕到醉夢樓的,可是她在路上又瞧見了一個賣糖人的小販,于是順手買了一串,等她把糖人拿在手中時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在這種場合叼着個糖人赴宴大概就如同咬着棒棒糖開公司大會一樣不太合适,只好在街邊将這糖人吃完了再趕過去。
她還沒有走到醉夢樓的門中,便聽見了“砰”的一聲,待她感知到那股熟悉的刀氣後不由面色大變,不待和一樓迎客的小厮說明情況,便運起輕功飄上了二樓,鎖定了自己的目标,直接劈出一掌,精鐵打造的長矛觸掌即斷,然而陽春并沒有罷休,久違的憤怒躍入她的眼中,她一把拽過那斷了的矛杆,以不可思議的力道将矛的主人舉了起來,大喝一聲将他摔下樓去。等到巨物落地之聲響起,她才長舒了口氣,拍了拍濺在手上的灰塵,觀察起四周的情況。
所有人看着她的表情都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因為他們的神情實在太過于震驚,陽春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安地問道:“我不會……打到自己人了吧。”
“不不不……”最先打破沉默的一個胖道人,他看了看陽春的手,又看了看陽春的臉,幹巴巴地笑道,“想必你就是那位陽春女俠了吧,果然如同傳聞中一樣神勇啊哈哈哈。”
陽春:……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她本無意要下這般狠手,只是當時她到時發現此人正在攻擊封寒,于是一時便耐不住怒氣,下手也越發狠辣了,但她到底還是存了三份理智,沒有讓他落得和年憐丹一樣的下場。
封寒原本想要自顧自地落座,待瞧見陽春進來後立刻一個箭步走了過來,拉起了她的手皺着眉說道:“怎麽出手這麽莽撞,手骨可有恙?”
“沒事沒事。”陽春搖了搖頭說道,“什麽感覺也沒有。”
封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說道:“那不會是麻了吧。”
衆人:……
“方才……”陽春面露疑惑之色,向封寒問道,“那些人并非是魔師宮的,師父為何同他們起了沖突。”
這也是其他人所疑惑的。當時展羽和戚長征之間确實在言語上争鋒相對,但雙方都沒有真正要動起手來的趨勢,只是後來展羽為炫耀自身勢力,提到了他那邊坐着的多位高手,在提到“白禽”之名時,封寒突然暴起發難。
陽春聞言向牆上破洞另一邊看去,果然瞧見一人倒在地上身首分離。
“那白禽是我過去的一個仇人,我一直找不到他,如今卻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封寒冷聲解釋道。
陽春下意識地反握住了他的手,似是想通過這個動作安撫他心裏的悲傷。
封寒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柔和,繼續說道:“如今白禽已經伏誅,想來我那位友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夠瞑目了吧。”
衆人又是一陣唏噓。
展羽也許是鄰間的人中武功最高的了,他尚且得到了如此下場,其餘的人自然是不敢多言,都一貫而出地下樓去檢查展羽的傷勢去了,估計是不敢回來了。尚亭見他們盡數離開後,忙吩咐手下将牆上破洞遮住,幾人重新入座。
因為陽春的到來,位置也有了些許調整,戚長征将封寒身邊的位置讓給了陽春,自己坐到了與他志趣相投,連大庭廣衆秀恩愛這一點也一模一樣的風行烈身邊,同他把酒言歡。
因為在場的有太多的無關人士,陽春很多想對封寒說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再加上她和在場衆人的志趣也沒有絲毫相同之處,對他們所談的種種局勢她也不是很熟悉,常常他們提起一個人名,她要費力地回想那是誰,那些想不起來的自然不必說,至于那些有些印象的還有可努力的空間,只是等她想起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轉到下一個話題去了,在這場飯局中,她所說所做的也無非就是點頭微笑嗯了。
“可是飯菜不合口味?”封寒見她吃得少不禁低聲問道。
“不……只是我來之前吃了七盒綠豆糕,現在挺飽的。”陽春不好意思地說道。
“說是挺飽的,但回頭點心送過來了,你還是會照吃不誤吧。”封寒無奈地說道。
陽春笑了笑,沒有否認這一點。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後,受到戚長征的邀請,長沙府一帶最受歡迎的青樓女子紅/袖姑娘也到了,她一到來,風行烈、戚長征、小半道人、尚亭立刻站起來歡迎,并将她介紹給在座的其他幾人。
紅/袖并不善于掩藏自己眼中的情緒,就連陽春也看出了她對戚長征的歡喜,風行烈如今亦可被稱為情場老手,又怎會無知無覺呢?當下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讓給了紅/袖,自己則坐到了谷姿仙和谷倩蓮的中間。
陽春看了看戚長征身邊的兩位女子,又看了看風行烈和他的三位紅顏知己,再一次為自己的眼睛哀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