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方文強的存在感
跟在人流之中，青鴻隐約聽到團員們的小聲議論：“好久沒有開會了。”“團長能動換了嗎？”“聽說有新人耶！”“什麽新人會到我們團來？”“莫非是得罪了總管……”“我還以為公司終于想起我們了呢。”“聽聽團長想說些什麽吧，都五年沒聽他唠嗑了。”
會議室的燈光忽明忽暗，這些燈泡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換過。人們七扭八歪地坐滿了會議廳狹小的空間。滿屋子人的臉上，似乎都寫着兩個大字：頹廢。青鴻坐在屋子的角落，看着屋子中這一張張仿佛尤在做夢的臉龐，心裏不禁暗暗詫異：這真的是青岚之巅的團隊嗎？
“各位手足，今天是歡迎新人的大日子。我們有一個新團員加入到哮狼之牙這個大家庭來。他的名字叫做青鴻。來吧，青鴻站起來讓大家認認臉！”包達星興沖沖地沖到臺上，朝青鴻招了招手。
青鴻茫然站起身，朝周圍的團員點了點頭。迎接他的是無數和方文強一樣呆滞而充滿剝離感的目光，好像一群網蟲子在看一段提不起興趣的視頻。青鴻窘然失措。
“呵呵，青鴻，別在意，大家太久沒有出任務，狀态都不太好。你是接替團長重盾位的人，不如先去團內的A組，那是團長的組。”包達星轉過頭來，細心地攙扶住顫巍巍走上臺的方文強，“現在，大家熱烈歡迎團長發言。”
看到方文強在包達星的攙扶下挺身走到了臺上，臺下的人群似乎有些聳動，青鴻看到人們的目光變得熱切和清澈了起來，似乎擁有了更多的生氣和活力。
“阿嚏！”方文強剛剛站到臺上就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他仿佛被烈火燒灼的左臉一顫，左眼珠子噗地彈了出來，落在了講臺上，一副假牙從他的嘴裏彈出來，倏然落在眼珠上，上下牙膛一合，把跳動不已的左眼珠一口咬住。
青鴻驚得雙眼圓睜，拼命抿住嘴才沒有叫出：“Oh my god！”
方文強甩開包達星挽住自己的手，将落在臺上的眼珠和假牙顫巍巍地安回臉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将自己的中山裝撣開，披在自己的身上，深深地望了青鴻一眼，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卻似乎又迷失在了自己的沉思中。
臺下的衆人眼睜睜地望着他沉思的樣子，沒有人多說一句話。青鴻感到一種強烈而深沉的感情在屋子裏默默地洋溢着，卻無法捕捉出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麽。
“散會。”方文強終于艱難地開口，說出了這簡潔的發言。然後他轉身走下臺，揚長而去。
青鴻清晰地感覺到周圍人們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了下來。
A組是哮狼之牙總隊長方文強的組。常年只有四個人。外號包打聽的包達星，冠軍級機甲師，熟練的風系魔法使用者。聽人說他的精靈使一開始就有風、奧兩種屬性，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天才。他的冠軍機在制式魔裝基礎上，擁有特殊的風系魔法發射架，可以噴射單人屬性的疾風之足，令機甲的速度瞬間加速到十倍普通機甲行速，并能夠令機甲穿越任意複雜的地形。雖然疾風之足的加速效果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仍然使他的機甲成為了哮狼之牙首席的斥候和追襲機。
A組的重炮打擊力量來自兩個屬性截然相反的宅男。葉敦，一個渾身胖得像發面饅頭的家夥，強悍的火魔冠軍機甲師，精通火、奧兩種魔法。尤其是火魔法，他已經掌握了三種以上，随時有可能突破成為英雄機甲師。這是五年前青岚之巅給與他的評價，現在這個評價仍然沒有任何改變，他還是冠軍機甲師。另外一個宅男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愛爾蘭裔男子法蘭克，皮膚白得仿佛吸血鬼，光着膀子穿黑皮大衣，三角眼，蛤蟆嘴，一臉的呆滞和無辜。他的唯一魔法屬性就是水系。精通多達四種的水魔法，但是卻全部是水系魔法中并無特色的進攻魔法。因為水系的攻擊魔法天生的虛弱，他的評價也低到爆棚。雖然靈識很強大，足以駕駛英雄級機甲，但是因為戰績弱爆，總部卻一直沒有配給他成年天佑曼陀羅。
A組最強人應該算是剛剛升級到英雄級機甲師的女高手——幸若直夜。一半日裔一半華裔的血統讓她精通中日兩國的體術和忍術。她的奧鋒等級達到了3級，也就是高級魔法。比起青勇豪的奧術都要高上一等。機甲上配備了強悍而富有東方特色的紫銅太刀和紫黑合金日月環。她的英雄E級在履歷上已經停留了五年之久，一直沒有任何突破。
青鴻在A組剛呆了幾天就發現，這些人全都有副業。包達星空閑時候兼職歸去來城的導游，整天都在出團。葉敦靠在兩個交友網站兼職網管，混得風生水起，在因特網上是個人物。法蘭克靠搜集傭兵團的精彩視頻放到網上并做評論員來賺廣告費。幸若直夜的兼職一直是個謎，就算是包達星都打聽不到，只能看到她的桌子上有很多客人給的禮物。
“為什麽不出任務？”在某一天的午餐時間中，青鴻終于忍不住問包達星。
“噗”包達星喝到嘴裏的一口法式洋蔥雞湯全都噴到了對面坐着發呆的葉敦臉上。
“你雖然是新人，不過別這麽遲鈍好不好？”一旁的法蘭克悚然望着青鴻。
“嗯？”青鴻真的不明白。
“總部根本不會派給我們任務，因為我們缺主攻機甲。”包達星苦着臉說，“自從隊長負傷以後，哮狼之牙就被總部遺忘了。”
“我看過你們的履歷，都是高手啊，就算高級任務做不了，D級和E級的任務應該……”青鴻問道。他在哮狼之牙已經呆了好幾天，每天除了八個小時的拟真壓力測試，和自己加碼的靈識與魔法掌握練習，就沒有其他的訓練了。識海和魔法長進，比蝸牛還要緩慢。想到在死亡極限裏高飛猛進的實戰訓練，他倍感受煎熬。實戰，只有不斷的實戰，才是機甲師勇猛進階的不二法門。
“你說什麽！？”聽到他的話，包達星、葉敦、法蘭克同時站起身。剛剛打了一大盤意大利粉過來坐下的幸若直夜，雖然沒聽清楚青鴻說什麽，但是看到其他人都站了起來，也下意識噌地站起。
青鴻着實吓了一跳，他沒想到自己一句簡單的問話，會激起同伴們這麽大的反應。
“青鴻，我知道你是小地方來的，但是既然進了哮狼之牙，你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們是方文強的兵，方文強的麾下絕不接C級以下的任務。”包達星一反平常嬉皮笑臉的表情，一臉的憤怒和高傲，渾身充斥着一代機甲高手的氣場。青鴻幾乎想要後退一步才能抵受住這麽強烈的壓迫。
看了看周圍同伴憤怒的表情，青鴻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開口道：“C級任務只有總部才能派下來。D、E兩級的任務作為青岚之巅的C級團，我們可以自己申請。既然總部把我們忘記了，為什麽我們不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他們重新記起我們？”
“笑話！”終于明白出了什麽事的幸若直夜冷然開口道，“我們堂堂哮狼之牙去申請D級任務，那就是承認自己無法再作為C級團存在于青岚之巅的序列，承認隊長再也不配做哮狼之牙的領袖。你想要自己申請D級任務，請便，但是不要在哮狼之牙呆下去。”
“為了隊長一個人，你們寧可放棄自己的前途，也要追随在他左右？”青鴻吃驚地問道。
“這就是忠誠的代價！”幸若直夜走到青鴻身邊，将一張清秀絕倫的臉孔幾乎貼到了他的鼻尖上，“受不了的話，只管滾蛋。”
青鴻并沒有感到生氣，反而心中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感動。方文強到底是什麽樣的隊長？為什麽他麾下這麽多人，寧可用副業來養活自己也不願意離開他去追逐機甲師進階的夢想。這難道不是紋章機甲師存在的全部意義嗎？方文強身上到底隐藏着什麽樣的驚人魅力。
“就像父親麾下的三百機甲師，直到全軍覆沒也不願意舍棄他撤離前線。他們寧可和他一起死。難道這就是領袖真正的魅力？”青鴻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