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岚之巅
陰陀羅和陰翠蘿身體上的死灰色忽然化為象征生命的紅潤，儀器上顯示的生命狀态一點點明顯起來。他們身上破碎的器官和骨骼也一點點愈合了。搶救的醫生護士們頓時士氣大振，紛紛發出喜悅的呼聲。
玉金香的魔法是初級的靈魂治愈術，只是稍微加強了陰陀羅和陰翠蘿對抗死神的靈魂生機。但是對于生死關頭的他們，這一點幫助已經足以度過難關。再加上醫生護士全力以赴的治療，他們身上重新充滿了活力，成功從鬼門關打了個轉，在冥河畔照了個相，又回來了。
“活過來，救回來了！”在深切治療室外的朋友們瘋狂地歡呼了起來，仿佛得了冠軍一樣幸福地抱作一團，又笑又叫，搞得連醫生護士都不得不跑過來勸阻他們不要再醫院喧嘩。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陰魁和葉紅激動地抱在一起，互相親吻着，忘情地慶祝着這個奇跡的發生。
看着人們高興的樣子，第一次施展治愈魔法的玉金香也幸福地笑了起來。
地球之殇——行走森林之役令地球的文明重置。早就已經進入地球聯合國時代的人類社會，重新回歸了黑鐵時代的灰暗。有志之士在廢墟上一點點重建現代文明，但是在這個艱苦的過程中，仍然有很多有野心的枭雄夢想着建立自己的獨立王國，成為人間的獨裁者，享受萬人朝拜的絕對權力。在黃金聯盟和紋章聯邦進行激戰的現代，很多處于黃金聯盟和紋章聯邦交戰地帶的城市，因為雙方的職權都到達不了，形成了由單一氏族，或者單一集權組織統治的城市國家。這些國家奉行着陳舊的獨裁制，并在黃金和紋章兩股勢力中保持中立，享受獨立稅賦和自成一國的特權。
千秀城鄰近黃金聯盟北方戰城——所羅門城。在所羅門城附近有方圓數百萬平方公裏的真空地帶。附近數十個在黃金之逆襲戰役中被攻克的聯邦城市或者被遺棄，或者被黑道勢力或者家族勢力占據，成為中立城市國家。千秀城是北聯邦五十城中最貼近這些中立區域的城市。雖然它仍然是嚴格的聯邦制，但是作為本城最大的金融財團和傭兵公司，向家具有着統治整個千秀城的潛力。
那些獨占一城的黑幫或者私人公司因為獨享賦稅和國家特權，家族和公司的勢力膨脹到極點，麾下的傭兵團裝備之豪華，威力之強大，令人眼紅心熱。但是這其中最令人心動的，卻是稱王一方的絕對權力。這樣的誘惑，一直令聯邦中無數心有異志的豪族心癢難撓。
向家就是其中之一。占據着千秀城得天獨厚的資源和環境，向家傭兵團擁有着壓倒聯邦駐軍和警隊的實力。唯一令他們頭疼的是陰氏財團天權集團的機甲傭兵力量。一旦陰氏支援聯邦軍，向氏則會面臨功虧一篑的危險。這也是向猛決心搶下北聯邦南歸探險團項目合同的原因。這一筆超過十億的投資，會令向氏集團這只金融怪獸蛻繭化蝶，成為獨霸千秀的王者。
本來，一切都會按照向猛的計劃來展開。然而，一個小小的意外，卻讓一切仿佛多米諾骨牌一般急速傾塌。這就是陰陀羅和向化龍之間的怨念。陰陀羅在賽場上對向化龍的折辱，和向化龍對他瘋狂的報複，為千秀城的未來增加了無窮的變數。
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卷入一場政治動蕩的青鴻，在看到陰陀羅脫離危險之後，照舊開始了他繁忙的日常生活。地區賽勝利對他的沖擊，陰向兩家的恩怨夾着滾滾風暴，向着他貧苦而繁忙的人生席卷而來。但是第二天的青鴻，仍然保持着一個莘莘學子的平和心态。
校園咖啡店裏擠滿呼嘯而來的學生和教師，青鴻娴熟地在櫃臺前泡制和遞送着品種繁多的咖啡，并向熟識的富有學生和有錢教師殷勤地介紹着咖啡店新推出的蛋糕和三明治，希望多掙一些推銷新點心的分紅。
“地中海咖啡，不要茴香，多加豆蔻和肉桂，少一點糖漿。”青鴻剛剛應酬完一大群吵吵鬧鬧的熟客同學，一個渾厚的男聲突然在他耳畔響起。
“先生，今天肉桂缺貨。”青鴻抱歉擡起頭，卻看到一個滿頭都是白發的壯年人。他看上去相當年輕，如果不是眼角稍密的魚尾紋，他的樣子頂多只有三十多歲。但是他那一頭銀燦燦的頭發，卻又讓他看起來足有六十歲。當他看到此人的眼睛，卻心頭一震，這個人的眼睛兇悍如成年的超虎，锃亮的眼瞳閃爍着充滿壓迫力的光芒。
“換一杯愛爾蘭咖啡，多加威士忌。”這個人在桌面上拍下一張百元的紋章幣。
“先生你很識貨，本店的威士忌是正宗的愛爾蘭裔釀酒師制造的。”青鴻熟練地将意大利咖啡拌入愛爾蘭威士忌、鮮奶油和糖漿，把剛剛煮好冒着熱氣的咖啡杯送到這個人的面前。當他拿起那張百元大鈔時，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先生，我暫時沒有這麽多零錢找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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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換這個吧。”那個人從懷裏拿出一個巨大的信封，鄭重其事地放到青鴻面前。
青鴻愣了愣，打開信封，從裏面抽出一疊花紋精美的文件。看着紙張上藏青色的山脈和雲海水印，他的心頭忽然一跳。青色的山巒？
在成為紋章使之前，他已經在紋章使論壇上堅持浏覽了近十年。雖然作為普通人，他的權限很低，但是他仍然從很多紋章使前輩學長中了解到很多聯邦紋章傭兵團的重要信息。他知道，聯邦的傭兵團系統分為七個等級：地級、英級、爵級、領級、王級、神級和天級。
地級傭兵團屬于地區性的小型傭兵團，只能依靠城市和大傭兵團的輔助來緩慢發展。英級傭兵團已經有獨立申請叢林探險的特權。爵級傭兵團擁有自行探險，便宜行事的自由特權。領級傭兵團有獨立投資建立定居點的拓地權。王級傭兵團實力已經強大可以獨立建立城市的地步，擁有建城權并和聯邦政府分享建城最初五十年的賦稅權利。
而神級傭兵團則既擁有軍方的經費支援，作為省會和首都的守衛者，又可以自發在本行省招募各大傭兵團加入聯合探險，擁有獨立建立高階戰城的拓地權。天級傭兵團在整個世界上都屬于傳奇一般的存在。傳說這樣的傭兵團在政府默許之下，擁有和聯邦政府合力開發魔裝機甲的特權，可以支配部分政府的軍費，擁有開拓新行省的最大權限。
北部聯邦因為黃金聯盟的持續打擊，并沒有天級傭兵團，但是三行省首府中各自有一支神級傭兵團。千秀城所屬的西疆行省中的神級傭兵團名字就叫做青岚之巅。象征物乃是一抹青雲，而他們自己則仿佛青雲籠罩的山巅，這代表傭兵團矢志超越巅峰的壯志雄心。能夠進入神級傭兵團的機甲師，不但擁有超過普通小傭兵團百倍的福利和底薪，而且他們成長之路永無止境。能夠參加的戰争和探險，在聯邦中都足以被稱為傳說和奇跡。
“您是青岚之巅的代表？”青鴻感到自己的身子不能控制地發顫，激動得熱流在全身翻滾，腎上腺素仿佛爆漿一般的噴發着，令他的肌肉陣陣痙攣。
那個壯年男子微微一笑，用手指輕輕一彈青鴻手中的紙張：“這是一份為期五年的合約，你的底薪定為五十萬，每年有價值百萬的福利，如果探險和戰鬥中獲得榮譽，則根據電腦測算的榮譽值擁有超過千萬的獎金。我看過你地區賽中的視頻，也親眼看到過你的戰鬥，我相信你有成為風華機甲師的潛力。”
聯邦紋章使分成十二個等級，0級為普通紋章使，1級是列陣使，2級是種子使，3級是精英，4級是冠軍，5級是一個檻，越過5級的桎梏，紋章使的力量将會呈幾何級數地飛躍。所以5級紋章使被稱為英雄使。6級則稱為天授奇才，即天授使。7級則被稱為妖孽，生具前世的記憶，多智近妖，即妖孽使，8級就是壯年男子所說的風華使，乃是風華絕代之意，驚豔之才為一時之選。如果一個紋章使被人稱為風華人才，也就是說他的成長會達到8級紋章使的巅峰，這是對一個新人最無私的贊美。
當然，世上永遠有超出想象之外的人才，比如三四歲就能彈琴的莫紮特，他在音樂上的才華已經不能用風華絕代來形容。所以紋章使等級序列裏，還有9級王者使，即王者風範，所向無敵之意，10級天人使，即此人只在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逢的意思。最後，是世界巅峰的11級紋章使——神明使。這樣的人，只能被稱為行走人間的神，也就是絕對神明。當然，這只是人們的想象而已，這樣的高手只有在傳說故事中才會偶爾出現。普通人想要達到王者使的力量，都已經被稱為“想太多”，更何況這超群絕代的神明使。
在紋章使中，只有達到3級精英使力量的人才能夠駕駛真正配備天佑曼陀羅的紋章機甲。而機甲序列和紋章使自精英以後的排序是一樣的，不同處只是機甲序列只有九級。風華機甲屬于6級機甲，也是戰鬥序列中裝備到極致的強裝機甲。對于所有有志青年，能夠達到風華機甲師的地位，相當于混跡足球界被評為世界足球先生，已經可以死而無憾了。
“我能成為風華機甲師？”青鴻感到自己的舌頭有點大，仿佛喝了一整瓶的全麥威士忌，已經找不到北。
“沒錯，如果你能跟我走，去青岚之巅總部受訓，我敢說十五年之內，我一定能讓你擁有一套完整的風華強裝機甲，邁向征服世界的征程。”壯年男子輕輕用拳頭擂了一下咖啡專賣櫃的臺面，肯定地說。
“我……我……”青鴻幾乎就要忘記一切，張口答應他的要求，但是想到摯友陰陀羅最近遭到的不幸，又想到自己的妹妹還有新收留的玉金香和小茉莉，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離開千秀城。
“對不起，先生。”青鴻的臉色一點點白了起來，眼看着這個迷人的機會就要在眼前飛走，沒有人不會感到刻骨的感傷，“我很想去青岚之巅的總部受訓，但是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在這裏需要我的幫助。而且，我的家人也需要我的照顧，我一時走不開。”
“年輕人，這樣的機會千金難換。我的出價只有這一次，錯過了，就永遠沒有第二次。”壯年男子沒想到青鴻竟然會拒絕這樣誘人的出價，不禁皺眉道。
“對不起，先生。如果我現在是一個人，也許我會放開一切跟你走，但是我現在有保護朋友和親人的使命，我不能離開千秀城，”青鴻的胸膛挺了起來，目光也變得清澈而淩厲，“如果這意味着失去成為風華機甲師的機會，我認了，我的原則是家人第一，朋友第二，我第三。不能堅持原則的人，你想要嗎？”
聽到他的話，壯年男子眼睛中的猜疑和困惑頓時煙消雲散，目光漸漸恢複了初來時的明亮：“說得好。千秀城現在的局勢的确有點撲朔迷離。也許你留在這裏，對你朋友和家人都有好處。作為一名天生的戰士，他的最大意義并不是攻城略地，而是守護家園。戰士如果連家園都守不住，如何縱橫四海，征服世界？”
“謝謝你。”青鴻心中忽然湧起莫名的知己感，這個陌生的男人說出的正是他一直想說的話。聽着他的話語，他好像依稀感受到了父親當年的敦敦教誨，“他很像父親……”
“這樣，折中一下，我們在千秀城有一個青年機甲團分部，你現在仍然是一個初級紋章使，還需要經過訓練才能操縱正式的曼陀羅機甲。我建議你就在那裏就近受訓。”壯年人溫和地笑道。
“我願意！”青鴻迫不及待地說。
“這樣的分部在北五十城我們有幾十家，但是和總部相比，裝備和條件都不理想，你最好的選擇仍然是去總部。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你的底薪我替你維持在五十萬。但是福利和獎金就不用想了。沒有了我的提攜，你得自己一點點努力爬上優秀機甲師的地位。但是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在總部再相見。我等你。”壯年男子說到這裏，潇灑地伸出手，和青鴻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幹燥溫暖而用力，擁有一個男子漢應有的強悍和熱情。青鴻的心頭一陣溫熱，恍惚間，他幾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再來一杯愛爾蘭咖啡，不要咖啡。”壯年男子一口喝光了自己的咖啡，興奮地一拍桌子，豪邁地說。
“是，先生。”青鴻轉過頭去，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