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1 量體
已經很久沒有上門為人定制衣服了, 江芋甚至已經忘記, 前世的她是怎樣艱難起步的。
她之所以不放過這個高定客戶，是因為哪怕對于香奈兒這樣的大牌來說, 全球僅兩三千個能消費得起高定衣服的人, 都是他們努力想要留住的目标, 每個大牌，每年的巴黎時裝周都會請許多明星名媛去捧場, 你以為明星坐在那裏比名媛有名氣，就是各大品牌的第一目标？
大錯特錯！那些個有錢的名媛，其中不乏只穿高定的人, 以目前市場行情來說, 高定幾乎沒有低于20萬的, 很多人一年穿衣服都要花費數千萬，大牌們的目标是這些有錢的女人，他們跪着也希望這些人去巴黎時裝周，随便手指點點, 就讓他們進賬數百萬, 而明星大多數只是陪襯而已。
江芋收拾好要用的工具，便打開微博回複粉絲留言。
因禍得福，付婷要告她的事，非但沒讓她名氣下降，反而讓她增加了100萬粉絲，現在她的粉絲已經有600萬了，這讓江芋大感驚訝！
就在這時, 一個經常給她留言的粉絲@朵朵家的貓說：
“江芋大大，我也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化妝，但我總覺得我畫出來的妝髒兮兮的，感覺臉上好像沒洗幹淨一樣，這是怎麽回事呢？”
江芋想想，回：“是不是你的汗毛和胡須比較多？”
@朵朵家的貓很快回複：“好像是的，大家叫我胡子姐姐，但我真不是賣羊肉的啊！”
江芋于是轉發了她的微博，并在鍵盤上打字：
“化好妝以後，總覺得妝容髒兮兮的，這是因為很多人毛發多，注重儀表的人可能會選擇冰點脫毛，但這類脫毛方法有疼痛感，讓人難以忍受，加上價格也很貴，不是好的選擇。小塊的汗毛我推薦大家用SallyHansen漂胡劑，這個産品不會去毛，只會把胡須之類的毛發漂成透明色、金色，視覺上看像是消失了一樣，可以改善面部毛發髒兮兮的情況，這款寶貝也可以染眉，但染眉要把握好時間，一般來說五分鐘染成棕色就可以，沒必要染成透明色。”
——這個好及時，我正想去美容院脫毛呢。
——我說怎麽每次化完妝都髒兮兮的。
——大大，支持你！你才是網紅界唯一的清流！
——我已經去淘寶下單了，大大，這個漂胡劑好便宜啊，果然是白菜價！
發完微博，江芋就去洗漱了，等她回來，只見一堆人在她的微博底下留言，氣得嗷嗷叫：
Advertisement
“大大，這款漂胡劑淘寶全都斷貨了！”
“是啊！買不到了！”
“還有大大推薦的KIKO的口紅，賣家都說4系和9系的現貨瞬間就被秒殺了，還說不知道怎的，最近很多中國人喜歡，意大利那邊都被中國代購給搶空了。”
江芋看了這評論，頗有些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自己的影響力居然這麽大
蘇小琪是衆多淘寶小代購裏的一個，現在代購飯難吃啊！你賣貴點吧，人家就跑去買假貨了，你賣便宜點吧，人家又懷疑是假貨，蘇小琪汗毛多，幾年前她就一直在賣SallyHansen漂胡劑，但因為淘寶低價競争，代購成本也高，使得她賣了這麽多年，都沒賺到什麽錢。
上次，她屯了好幾箱的SallyHansen漂胡劑，想着夏天快來了，脫毛的人應該更多吧？多少能趁機賺點錢，誰知道一夏天也沒賣出去幾十盒，導致她還剩兩百多盒賣不出去，最近咨詢的人更是非常少，看來中國的女孩還是不在乎面部整潔的。
蘇小琪為這兩百多盒貨發愁呢！哎，這要賣到哪天才能賣出去？
什麽？淘寶上某家某家賣了很多銷量？別人不知道，蘇小琪卻知道，現在很多商家的銷量都在造假。
這日，蘇小琪端了碗飯，還沒吃完，就來到電腦面前，回複客戶的旺旺留言。
誰知，原本一天不響幾聲的旺旺，忽然瘋狂響了起來。
同時有二十多人在咨詢，而且發來的全都是漂胡劑的鏈接。
這是怎麽回事？幸福來得太快，蘇小琪有些hold不住，她不敢相信地問：
“你們都是要漂胡劑嗎？是是！有現貨！還有兩百多盒！”
很快，訂單成交聲不停傳來，庫存在以極快的速度減少，10分鐘後，她正愁着賣不掉的SallyHansen漂胡劑居然瞬間賣完了！
天上掉餡餅居然落到她的頭上來了？
蘇小琪不解，追着客戶一詢問，才知道這些人是受到一個網紅的推薦才來購買的。
蘇小琪去搜了江芋的微博，點擊關注，她翻看江芋所有的微博，這才發現，這是個非典型網紅！
這姑娘看起來很不錯，有教養、親切、不拜金、不媚俗，推薦的東西也并非廣告，而都是一些較為小衆的品牌。
她去淘寶上搜了搜，發覺江芋推薦的所有品牌，都在淘寶上賣斷貨了。
蘇小琪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江芋推薦的東西這麽火爆，粉絲們認同度這麽高，微博剛發布10分鐘，就能讓她兩百多盒存貨賣斷貨，那她能不能只賣江芋推薦的品牌？
比如KIKO口紅、漂胡劑、防曬霜、大創美白液……
雖然這些貨不好拿，但也正說明熱賣啊！蘇小琪忽然有一種感覺——抱緊江芋大腿，有肉吃！
于是，蘇小琪趕緊聯系國外負責采購的朋友，讓他們別采購以前那些商品了，改變思路，以江芋馬首是瞻！
這些事，江芋自然是不知道的。
回複了幾條評論，江芋就拿着速寫本，去了二樓的卧室，她躺在床上開始畫畫，10點一到就早早睡覺，為明天的工作做準備。
次日一早，江芋打車前去杜雷斯給的地址。
半個小時後，江芋站在了小區門口，一看就是有錢人住的別墅區很符合江芋的設想，這裏綠化很好似一座森林氧吧，從外觀看，戶型也很不錯。
她拎着工具按響門鈴，很快，門自動打開了。
高競的臉出現在江芋面前，江芋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叫道：
“哎呦！學妹啊！你來了？咱們學長在等你哦！”
江芋眉頭微蹙，這才意識到，杜雷斯所說的姓顧的顧客，就是顧深流。
下樓的腳步聲傳來，江芋下意識擡頭看去，卻撞進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中。
是顧深流！
顧深流似乎和她一樣驚訝，片刻後神色如常，面色淡淡。
“深流，學妹來了！”高競在一旁喊。
顧深流沒做聲，給她倒了杯清茶。
江芋接過淺抿一口，生怕自己的口紅會沾到人家的杯子上。
這時，高競奸笑道：“學長學妹，一個學校的，真是好巧好有緣分！你們之間應該有聊不完的話題吧？那你們聊，我去買點東西……”
如此拙劣的借口，江芋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高競和杜雷斯合夥促成了今天的事。
一室安靜。
顧深流的手機提醒聲被放大，他動了動手指，點開，高競的信息發來：
“好好享受！量衣服什麽的……抱歉！我污了！”
顧深流毫無笑意，臉上明顯不耐，他手機微動，只簡單粗暴地回了三個字：
“加工資！”
再擡頭，面色依舊冷淡，顧深流嘴角抿成冷漠弧度，手指在扶手上點了點，才低聲道：
“你可以直接無視高競。”
“嗯？”江芋雙眸中滿是不解。
顧深流點點腦袋：“他這裏有點不正常。”
江芋笑了，她是萬萬沒想到，顧深流這樣一本正經的人還會開玩笑，她喝了口茶，問：
“所以，今天是真的要量衣服？”
“确實是，我下個月要參加一個重要活動。”
“那就量尺寸吧？”
“好！”
顧深流從沙發上起身，江芋這才發覺對方比自己高一個頭。
環視顧深流的身材，江芋不認為顧深流需多此一舉買所謂的高定，像他這樣身材穿什麽不一樣？
江芋拿着皮尺在他身上量着，看不出來，顧深流看起來不胖，身上還挺有料，隔着件襯衫，江芋都能看見對方肌肉噴張的力道來。
于是，顧深流就感覺到一只冰涼的手在他身上到處亂……摸？
江芋很快量到了下身，她彎腰半蹲在地上，專心致志。
前世這些事都是由專門的師傅去做的，她重新拾起皮尺，忽然覺得這個姿勢，頗有些猥瑣。
江芋低着頭量着顧深流的腿長，皮尺從顧深流的腰間筆直垂到腳腕。
顧深流的腿比一般的男星長很多，這也是為什麽，他的身材給人視覺效果很好的緣故，加上身材有型，随身自帶拉長效果，随便穿穿都很好看，是天生的衣架子。
而她看不見的角度裏，顧深流卻勾起唇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
事實上，江芋靠近的片刻間，他腦海中的噪音便消失了，常年聽到噪音，讓他的聽覺對于捕捉其他聲音異常敏感，比如此刻，江芋測量他下身尺寸的時候，已變得局促的呼吸聲，讓他心情莫名大好。
她的手很快來到他腰間。
像是帶着電流，觸得他身上酥麻。
從顧深流的角度，可以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海鹽香水味。
很快，江芋擡起頭，将一些細節補充完畢。
“尺寸我已經量好，面料、扣子、版型方面不知你是否有偏愛？”江芋擡眼看他。
“都行。”顧深流言簡意赅。
江芋聞言，思索片刻，又道：“scabal面料、英式西裝版型、牛角扣？”
“你決定。”
江芋點頭，在速寫本上寫寫畫畫，并備注了用牛角扣，事實上，高級西裝中，追求品質的定制品牌都會選擇動物角磨成的扣子，而非樹脂扣，這是品質的象征，雖然這做起來費時費力，但江芋認為是值得的。
她又看向顧深流，根據顧深流的身材特點，改進了自己的設計圖，片刻後，她把設計圖遞給顧深流：
“你看下，如果沒問題，我就照着這張圖來定制了。”
顧深流接過畫，心裏閃過一絲訝異。
江芋比她想象中更有才華，幾筆畫出的設計圖，讓她的整個設計躍然紙上，一個英俊帥氣的穿西裝男人的圖像被勾勒出來，而讓顧深流真正驚訝的是，他目光上移到這個戴着紳士帽的模特的臉，雖帽檐蓋住眉眼，看不清具體長相，一張臉只有輪廓和嘴巴，雖只是幾筆帶過，但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樣子，倒是意外傳神。
她畫得是他。
原來他在她心裏是這樣。
顧深流沒有意見，事實上，他的整個心思并不在服裝上，只可惜佳人不知。
基本情況溝通完畢，江芋正要起身告辭，卻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差點栽過去。
“小心！”還好顧深流及時扶住她，他眉頭微蹙，聲音低沉：“低血糖？”
“嗯，小毛病，我先走了。”
“你怎麽來的？”
“打車。”
“我送你。”
“不用麻煩，我自己回去。”
“不要反對。”顧深流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咱們申大的男人可不是這麽沒有紳士風度。”
江芋笑笑，沒有再反對，車子很快沒入馬路，兩人一路無話，等快到江芋住處的時候，顧深流忽然開口：
“聽說付婷要告你，這事解決了嗎？”
江芋沒想到他在關注這事，便說：
“算是解決了，她曾經找過我讓我删微博，還說要給我錢，被我拒絕了。”
顧深流點頭道：“你是對的，剛入行的人如果這麽輕易被收買，會讓粉絲瞧不起。”
“我也是這樣想的，再者，做人總要有點底線。”說完，江芋真心疑惑：“只是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幫我，畢竟網上那些事，明顯就是水軍在運作。”
顧深流神色如常：
“你想多了，付婷這樣做，也就是因為吝啬羽毛，她那點名氣，再來點負面新聞，估計就要透支了。”
“也是，所以說，錢可以多卻不要貪，她要是好好解決顧客問題，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說話間，車子停在了綠苑小區門口，江芋拎着工具箱走下車。
天氣晴好，臨近中午。
陽光刺眼，她忍不住眯着眼，看向駕駛座上的顧深流。
“謝謝，等衣服成型，我會拿給你試。”
“好。”
顧深流很快開車離去。
這一路，窗外的建築不停閃過，顧深流眉頭緊鎖，腦子裏卻一團空，他所有的腦細胞都落在剛才那個女人身上，鼻尖似乎還萦繞着海鹽香味，他從煙盒裏摸了根煙出來，狠狠吸完，心裏的躁熱卻絲毫不減。
他想起在他身上亂摸的那只手，忽而有些煩躁，這才後知後覺，想睡覺和想睡她，雖只有一字之差，卻也不那麽難分別。
最起碼，兩人方才對面而坐，他困得不行，卻一點都不想睡，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
睡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