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們找了個酒店住下,微微自從懷上沖沖後就被父親帶去當時母親所在的城市生活了,窯城老家這邊也是後來父親生病後,治病的錢不夠,她回來了一趟将房子賣了給父親治病,再後來就是将父親的骨灰送回來安葬,不過也有一年沒有回來了。
池城則是有十年沒有回來了,少年時父母忙生意,沒有時間管他,他就在窯城跟着爺爺奶奶生活,讀書,微微悄無聲息的離開後不久,他就跟着爺爺奶奶回到了京都去,自那以後,只中途不死心的回來打聽微微的消息無果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此刻在此站在窯城的土地上,他握着身邊人的手,只覺滿心溫暖與歡喜。
在酒店安頓好後,住了一夜,一大早微微就帶着池城去買了鮮花,帶着他去掃墓。
來的比較早,墓園只寥寥看到幾個人,這裏綠樹成蔭,空氣很清新,微微帶着池城在墓園裏穿梭走裏許久,來到了父親的墓前。
“爸爸,我回來看你了,還帶了一個人。”微微說着,将鮮花放在父親的墓碑前,笑着拉着池城的手:“你知道他是誰嗎?我想你一定能猜到。”
池城拍拍她的肩膀,松開她的手開始給岳父的墓前清理雜草,沒有帶工具,他就用手去拔草,很認真。
微微坐在墓碑前,拿出手帕慢慢的擦拭着墓碑,眼睛紅紅的輕聲說:“爸爸,我要結婚了,和他結婚,沖沖也回到了親生父親的身邊,我和沖沖的生活都走上正軌了,從今後有人呵護,有人愛,您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一陣微風吹來,拂動着不遠處的樹梢,有幾片樹葉落下來,落在她腳邊,仿佛……就是父親的回答。
她珍重的将樹葉撿起來捧在手裏,眼淚緩緩落下:“如果你還活着,你能看見我結婚,能看見沖沖長大,該多好啊……”
回到酒店,微微的眼睛有點腫,将那幾片樹葉拿了回來,夾在随行帶來的一本書裏。
池城從身後抱着她,聲音低沉溫柔:“你能幸福,就是爸爸最大的開心。”
“嗯……”微微轉過身抱着他,靠着他胸膛只覺得無比的溫暖與安心:“我懂的……”
臨近黃昏時,天氣不是那麽熱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回到了當初的學校。
學校還是個十幾年前相差無幾,并沒有因為城市的發展而改建,只是在內部和外部經過了一些改造,看起來不那麽陳舊。
看門的老大爺很嚴厲,還沒下課不許他們進去參觀,池城無奈只能和微微站在校門口樹下,一人手裏拿着一根雪糕吃着,慢慢的等着下課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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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個小時,微微臉都熱紅了,學校大門才打開,走讀生有兩個小時回家吃飯的時間,他們正好趁着這個時間溜進去。
學校裏裏面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重新回到這裏看着這裏每一個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這裏的每一棵樹,每一間教室,都是那麽的親切,微微臉上也綻放出了笑容,拉着池城去了一棵大樹下。
池城看着她在這樹上尋找,笑着問:“是不是在找當年刻的字?”
“是啊,你猜還能不能找得到?”
池城搖搖頭,目光在樹上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當年她拉着他刻下的那幾個字:池城,你是頭豬。
許久後微微放棄了:“哎好可惜,居然找不到了,不然就可以拍照給兒子看看了……”
說着,她還是拿出了手機,拉着池城拍了幾張照給沖沖發了過去。
繼續往前走,來到了一棵大柳樹下,樹影下微微拽下一片柳樹葉子看着他笑:“我們倆唯一一張穿着校服的合照,就是在這裏拍的,你還記得嗎?”
他點點頭:“記得啊,那是當年用我爸給我寄來的新手機拍的,我還記得那天林子還把我那個手機拍沒電了……”
“那些同學我都沒有聯系,你有和他們聯系嗎?”
池城也搖搖頭:“一開始轉學回京都後還有聯系的,後來我不是出國了嗎,就不怎麽聯系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都在哪裏生活,工作。”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走到了學校後面的宿舍樓,宿舍樓相比教學樓,明顯的是重新蓋過的,一點以前的影子都沒有了,兩人無奈的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望着那棟宿舍樓失望不已。
“豬頭,你還記得那時候夏天的晚上,晚自習下課,你買了雪糕拉着我偷偷躲在樹底下吃完你才走的事情嗎?”
“我又不是豬腦子,怎麽不記得。”池城笑着捏捏她的手:“你呢,應該沒忘記差點被教導主任抓到的那一次吧?”
微微一下就笑了,那一次他們倆偷偷在黑樹影底下吃辣條,辣的不行的時候她生氣的叫着他:“你個豬頭,你買的辣條太辣了,快辣死我了!”
池城就跟她頂嘴:“那你可以少吃點啊,把我那包都搶了還怪我買的太辣,霸道死你!”
就這麽吵了兩句,正好被巡查的教導主任給聽見,遠遠的就打着手電筒沖這邊喊:“誰在那兒!幾班的,給我出來!”
兩人頓時就兔子一樣的往黑影深處竄,手拉手的一頓狂跑,一個跑回了宿舍樓,一個趁着大門沒關跑了出去。
想到以前,微微笑的不行,雙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以前的你多可愛啊,話也多,現在的你簡直就是個悶葫蘆,沒趣!”
池城聞言瞪她一眼:“還不是怪你傷我那麽深,搞得我那些年話都不想說,笑也不想笑,人都變陰郁了!”
微微撅着嘴,正要頂嘴,一個路過的手裏拿着書本教材,帶着眼睛的男老師經過這裏停下腳步,眼神疑惑的看着他們,面容好像似曾相識……
幾雙眼睛對在一起,紛紛都在看着對方,陽光下光影明亮,他的眼睛上折射了亮光有些刺眼,微微眯着眼看着對方,片刻後緩緩的張大嘴巴,拽拽池城的袖子,小聲問:“豬頭,你看這個人,像不像林子?”
池城眯着眼看着對方,片刻後輕輕一笑:“還真是他……”
林子更是笑着扶了扶眼鏡,跟以前一樣的爽朗聲音:“哎呀我去,我說這站在樹底下這倆人有點熟悉,原來是你倆啊,夏微微,池城,你倆消失的,咱們可有十多年不見了吧?”
微微笑着點頭:“好久不見了林子,你現在當老師了嗎?”
林子點點頭:“是啊,瞧瞧我這一身派頭,像不像咱們上學時候的班主任許老師?”
他這麽一說,微微和池城還真點點頭,異口同聲的說:“還真是像極了……”
林子哈哈大笑起來,問:“話說你倆是怎麽回事?當年微微先走,後來阿城也走了,我當年可是納悶極了你倆是怎麽回事的……如今,你倆倒是又成雙成對了,這回,結婚了?”
池城聞言拉着微微手,笑了:“兩個月後結婚,不過……我們兒子都十四歲了。”
“啊?什麽玩意兒?”林子吓了一大跳,“兒子都十四歲了?那豈不是……”
微微不好意思的笑着,池城拉着她往前一步,“走吧林子,好不容易見到,一起去吃飯,咱們邊吃邊聊。”
這一晚,和舊同學相遇的這頓飯,吃了四五個小時,他們相互說起這十幾年之間發生的事情,有過的經歷,笑語言談,聲聲感慨之間,不知不覺的開心的喝多了。
回到酒店的時候,都要十一點了,池城略微清醒,抱着醉醺醺的微微洗了個澡,就關燈睡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胧胧之間,他似乎聽見她嘴裏呢喃着:“阿城,等我……”
他笑笑,輕吻她耳畔,将她抱進懷裏輕聲回應:“我在呢……”
……
十五年前,暑假。
一大早,夏文同從醫院值班回來,将在醫院食堂打回來的早餐放在客廳桌上,先去洗手間洗了洗手後,才輕輕的敲了敲女兒的房門,“微微,起來吃早餐了。”
房間裏,十七歲的微微還在呼呼大睡,聽見敲門聲瞬間醒來,迷迷糊糊的就坐起來回答:“哦,我起來了。”喊完這一聲,又迷迷糊糊的躺下好久,才真正睜開眼,從床上下來,開始換衣服。
穿好了媽媽寄過來的紅色短袖連衣裙後,她這才散着頭發出去洗漱,夏文同坐在客廳喝粥,看着她呆呼呼的那個樣子笑:“瞧你睡的眼睛都腫了……對了,昨晚你媽媽又給我打電話,讓我勸你過去她那邊過暑假,你想好了嗎,到底要不要去?”
正在刷牙的微微搖了搖頭,含糊着說:“今年不想去了,明年再說吧。”
夏文同笑笑:“不去就算了,不過回頭你親自給你媽去個電話說清楚,不然她又以為是我不讓你過去呢。”說完,看着洗漱完畢出來,亭亭玉立的女兒,笑問:“今天穿這麽好看的裙子,要出門玩嗎?”
微微坐下點點頭,接過爸爸給的包子,咬了一口才笑着說:“是啊,天天呆在家裏太無聊了,正好同學約我去景明湖那邊玩,不過爸爸,我們說好了要在那裏住一夜的,你不會不同意吧?”
夏文同想了想,有些謹慎的問:“同行的有男同學嗎?”
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就我們宿舍幾個女生去,你要不相信的話,我把聊天記錄給你看。”
她說着就要打開電腦,夏文同卻擺擺手:“算了算了,晾你也不敢騙我,那爸爸一會兒給你一百塊錢,夠不夠?”
微微笑眯了眼睛:“不用給了爸爸,我手裏還有八十塊錢,足夠我用了。”
早飯後,夏文同看着女兒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背上包,給她戴上了太陽帽後,嘆口氣說:“到了那邊每三個小時給我打一次電話,或者發一個信息,知道了嗎?”
微微笑着穿好鞋子:“知道了,爸爸好好休息,我走了啊。”
夏文同看着女兒快步走下樓梯,看不見身影了這才轉身進屋,而背着背包的微微一路小跑,出了小區兩個拐角後,看見了騎着自行車,等在梧桐樹下的少年,遠遠的就笑了,喊着:“豬頭,我在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我最愛的部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