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百年好 (1)
這天的約會, 宴非白背着唐晚走了很遠, 等天色徹底暗下去,唐晚在他背上睡着,他才原路返回,帶着她回家。
回到莊園, 唐晚倒醒了,從床上爬到他懷裏, 仰頭對他笑:“宴非白, 我想跟你看電影, 我們還沒有一起看過電影對不對?”
宴非白五指梳理她頭發, 指腹溫柔擦過她額角, 低聲問:“不困嗎?”
“不困。”
倆人看的是晨驕影視投資的愛情電影,看到一半, 唐晚閉上眼睛摟住他:“我不想看了, 你講給我聽好嗎?”
宴非白勾起唇:“好。”
他像講故事一般,一板一眼的把剩下的劇情說給她聽。
唐晚漸漸犯困,入睡之前輕輕問他:“後來呢?他們在一起了嗎?”
“嗯。”宴非白溫柔将她摟入懷, 手掌輕輕拍她後背, 他的嗓音很輕, 哄着她睡覺:“是,他們沖破枷鎖, 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幸福快樂的在一起了。”
唐晚唇畔彎起溫柔的笑意:“真好。”
有溫熱的吻落在她嘴角,男人嗓音低而柔軟:“睡吧, 我在這裏陪你。”
唐晚輕軟的嗯了聲,閉着眼躺在男人的臂彎中,慢慢睡着了。
宴非白動作小心的低下頭吻她:“晚安,我的寶貝。”
……
宴非白的人漸漸控制住宴家後,他變得有些忙,最近沒有時間陪唐晚去公司,每天還要花一兩個小時的時間跟駱庭和葛禦在書房裏商議什麽。
唐晚知道是關于宴家的,倒也沒有多問,仍舊每天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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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麽到了十一月,每天的生活如一碗水一般平靜,可平靜下總是醞釀着暴風雨。
唐晚最近上班沒開車,是自己的司機小齊過來接她的,後來宴非白知道小齊是個男人後,冷着臉讓吳女士給唐晚做專職司機。唐晚一邊偷笑,一邊點頭同意,當夜就被男人好好教訓了一次。
事後張禾芮問起來小齊,唐晚實在不知道怎麽說。
“聽說簡烨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張禾芮把最近聽到的消息告訴她。
唐晚簡單的嗯一聲:“挺好的啊。”
張禾芮忍不住唏噓:“唉,還以為簡烨是個靠譜的富二代,誰知道是個媽寶男,竟然真的屈服于商業聯姻了。”
唐晚擡起頭,懶洋洋的往後靠:“我倒覺得挺不錯,我看那姑娘和簡烨挺配的,結婚那天我就不去了,但是随禮的錢我會讓秘書給送去的,好歹認識一場嘛。”
張禾芮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下午張禾芮請了假,說是無憂無慮幼兒園有個親子活動,她老公有案子要跟,所以她肯定要參加,唐晚是個好上司,直接批準,還不扣她工資,樂得張禾芮送給她一個大飛吻。
唐晚一個人呆在辦公室把下午的工作完成,快下班前接到張禾芮發過來的視頻請求,難不成想給她分享幼兒園的親子活動?
帶着期待的心情,唐晚接通了視頻,卻在看到畫面的一瞬間皺起眉。
張禾芮以及無憂無慮都昏迷被綁在陰暗的房間裏,除了他們母子三人,還有她的父親唐嵩一家以及早已經離開雲川的魏香梨一家。
“唐晚。”視頻裏突然響起一個陰寒的男人聲音,其熟悉程度,唐晚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她的手有些緊張的握起來:“宴珏。”
嗓音帶着微微的顫抖,雖然強行掩飾,但還是被宴珏聽出來了。
他沒有出現在畫面裏,視頻畫面停在昏迷的人面前,而宴珏的聲音就在旁邊陰沉的響起:“想不想救他們?”
“你想幹什麽!”
宴珏輕笑:“宴非白奪走了我的地位,趁我在外面養傷的時候奪走了我對宴家的掌控權,現在我就快失去所有的東西了,你說我想幹什麽?”
“不關他們的事,你有什麽仇怨都沖着我來!”
“不。”宴珏懶洋洋的一聲,尾音拖得很長,唐晚都能想象到他惡劣的表情,他說:“我要讓你痛苦,你痛苦了,宴非白就會痛苦。你知道他有多愛你嗎?他簡直就是個瘋子,為了你一句話,他就能把宴家搶過來給你,你知道我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麽憤怒嗎?僅僅是為了一個女人,他就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我可是他親弟弟!”
“你不是。”唐晚沉着嗓淡淡的說。
纖細的手指叩在桌角,在拼命壓抑着什麽,不,這個時候不能刺激他。
哪怕唐晚不想管唐嵩和魏香梨,但是他們始終是唐晚的父母,而且張禾芮和她的關系這麽鐵,無憂無慮更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她不能因為沖動而刺激到宴珏,他一定會拿兩個孩子開刀的。
唐晚慢慢吸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想要什麽我們可以慢慢商量,只要你放人,我可以幫你。”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視頻裏傳來一聲嘲諷的輕笑。
唐晚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拉開辦公椅的抽屜,從裏面拿出另外一部手機準備給宴非白發消息。
然而下一秒,宴珏走到鏡頭面前,拽起無慮,用刀抵着小姑娘的胸口:“我知道你在幹什麽,想通知宴非白?我告訴你,不可能,我被你們耍過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如果你想救這些人,就來找我,如果不來,我現在就能殺了這個小丫頭,你信不信!”
唐晚把手機放下,舉起空空如也的雙手:“手機已經被我放下了,你冷靜,別傷害她,把她放開!”
宴珏把玩着鋒利的刀,拿起無慮的手掌,在她小小的掌心裏慢慢劃破一道血痕,小姑娘因為昏迷感覺不到疼痛,但唐晚卻看得眼睛都紅了:“宴珏你無恥!”
他愉悅的閉上眼,似乎很享受她的謾罵,頓了好一會兒,他閉着眼睛說:“唐晚,你竟然真的選擇了宴非白那個瘋子,我要讓你知道,你的選擇是錯誤的。現在馬上來找我,我的人已經在你的公司外等你了,你只要出去,他們就會帶你來這裏,最好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要知道,你如果敢有什麽小動作,我立即殺了這個小姑娘,聽見了嗎?”
辦公室很安靜,安靜得只有宴珏陰沉的嗓音,唐晚隔着薄薄的手機屏幕和他對視,仿佛有硝煙戰火在彌漫。
她還有選擇嗎?別無選擇。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唐晚慢慢點頭:“好,我不會搞什麽小動作,你最好保證他們沒事。”
“只要你來,什麽事都可以商量。”宴珏松開手,終于将無慮放在了地上。
唐晚見此,微微松了一口氣。
“不要再拖延時間了,你來得越快,他們活得越久。”宴珏懶洋洋看着她,似乎很樂于看到唐晚憋悶沒處撒氣的神情,甚至非常愉悅的低笑出聲。
唐晚冷漠的看着他,狠狠摁了挂斷,連忙從辦公室出來,直奔電梯離開。
秘書看到她風風火火的樣子,想起宴總的吩咐,很快給宴非白打了電話。
宴非白接到電話的時候,葛禦和駱庭正在彙報情況,他立即打斷:“晚晚有危險。”
倆人皆是皺起眉,異口同聲道:“宴珏?”
“追蹤定位。”宴非白嗓音沉冷,有藏不住的慌亂。
羅管家點點頭,很快出去辦事。
自從上次唐晚消失,宴非白偷偷在送她的項鏈裏放了追蹤器,可饒是如此,他還是定不下心,男人突然起身走出去,步子邁得很快,有種窒息感沖上他的心肺,宴非白急躁的扯了扯領帶,動作太粗暴,指尖也帶着顫抖,紐扣被他扯開幾顆。
“宴珏!”他低低的,陰戾的呢喃着這個名字,神情陰森駭人。
駱庭和葛禦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心裏再次感嘆,宴珏膽子也挺大,幾次三番動唐晚,這可是宴非白的心肝,他現在應該恨不得将那個私生子挫骨揚灰吧。
“準備好了嗎?”宴非白忽然陰冷的問了一句,擡眸,眼神看向對面倆人。
葛禦被他的語氣吓得收起了平時的吊兒郎當,變得非常嚴肅:“準備好了。”
至于這個“準備好”是什麽意思,幾個人都是心知肚明。
羅管家很快回來:“先生,查到唐小姐在哪裏了。”
“出發。”宴非白很快上車。
葛禦知道他心急,油門猛踩,追了上去。
……
唐晚被宴珏的人帶上車後就被保镖蒙住眼睛,她的雙手被綁在一起,車裏的人很多,只有她一個姑娘,人數和力量的懸殊之下,唐晚根本沒辦法搞什麽小動作。
這條路很崎岖,彎道很多,一個小時後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唐晚的心越來越不安。
幾分鐘之後,開車的人突然用英文說:“後面有人追上來了。”
“開快點,馬上就到倉庫了!”
車裏的保镖打開車窗,将腦袋探出去對身後追來的車開槍,追來的賓利很快避過,卻并不回應保镖們的攻擊。
宴非白吩咐過不準開槍,他只怕會誤傷了唐晚。
看到前面的車,宴非白心知唐晚就在裏面,沉了沉聲:“開快點!”
葛禦再踩油門,車子直接與前面的車并駕齊驅,你追我趕十幾分鐘,載着唐晚的車輛突然停在一個廢棄倉庫附近。
保镖壓着唐晚下車,宴非白看到唐晚時,戾氣十足的眼神立即發了紅,男人快速将車門打開,站在車身前,寬肩長腿,氣場冷飒肅殺。
他舉槍對準那名保镖,低沉森寒的道:“把她還給我。”
這淩厲的殺意讓保镖忍不住泛起怵:“這就要問我們老板了。”
唐晚表現很冷靜,越是這樣的場合,她反倒越是鎮定,知道怎麽做才能讓宴非白冷靜下來,更知道怎麽做才能盡量不拖累他,所以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對他彎起唇,眼神示意他放心。
宴非白拿槍的手緊了緊,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控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心愛的姑娘就站在自己面前,可腦袋上抵了一把槍,有可能下一秒她就會受到傷害,可她卻依舊不哭不鬧,甚至還安慰他。
宴非白垂着的手在發抖,舌頭被他咬出血,有血腥味堵在他喉嚨間,令他整個身體漸漸發涼,不是發病的征兆,而是害怕唐晚有什麽三長兩短,這是他唯一承受不起的後果。
所以為了能保住唐晚,他做了一個決定。
宴非白靜靜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面容镌刻在心底。
唐晚蹙起眉,有些不好的預感:“宴非白?”
“噓。”他舉着槍的手不動分毫,可另一只手卻有輕微的顫抖:“乖乖聽我說。”
這裏是城郊,附近有一個倉庫,現在他們站在橋上,橋下面有一條湍急的河流,有水淌過沙石的浪聲傳來,也有宴非白低沉沙啞的聲音:“晚晚,謝謝你陪我的這段時間,我很幸福。”
唐晚有些迷茫的搖搖頭,突然有些心慌意亂,剛才的冷靜一瞬間崩塌,連帶着嗓音都有些哭腔:“你要幹什麽?”
“別怕,你一定會沒事。回到家好好睡一覺,然後……”他一字一句,溫柔寵愛:“把我忘了。”
“你什麽意思?”唐晚急切的問,隐隐猜到些什麽,可還是不敢置信:“你到底什麽意思?”
“他的意思是,他要用他的命換你的命。”倉庫裏走出來一個豔麗的女人,得意洋洋的跟在宴珏身邊,帶着勝利者的姿态看着唐晚和宴非白。
唐晚蹙着眉看女人一眼,根本不認識,她再次将目光放在宴非白身上:“告訴我,她是騙我的,你不會,你不會這麽做,對嗎?”
南宮旋輕哼了一聲:“宴非白,看來你還沒有告訴唐晚,我是你的誰。”
她是他的誰,唐晚并不在意,只是緊張的盯着宴非白,她在要一個答案,要一個他否定的答案,可宴非白的沉默卻讓她的心完全沉了下去。
南宮旋不甘心被忽略,她又想起了那段被宴非白關在暗室裏和蛇蟲鼠蟻呆在一起的時光,至今都還毛骨悚然着。
幸好宴珏把她救出來,所以她自然投桃報李,跟着宴珏混。
現在看到宴非白和唐晚都倒了大黴,她比誰都高興,但她覺得還是不夠,繼續在唐晚的傷口上撒鹽:“唐晚,我告訴你,我是宴非白父母為他選的未婚妻。”
唐晚愣了一下,宴非白沉聲道:“晚晚,她不是,你才是我要娶的人。”
“聽見了嗎,你在他心裏什麽都不是。”唐晚冷笑着看南宮旋。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唐晚也不想再裝什麽冷靜了,如果真的要死,她要和宴非白一起死。
“哼!”南宮旋恨恨的瞪一眼唐晚:“遲早有你哭的時候!我看你還能橫多久!”
看夠了熱鬧的宴珏終于有了反應,好笑的掃了南宮旋一眼,淡淡道:“如今宴家都丢了,你還有臉說自己是宴非白的未婚妻,要不要臉?”
南宮旋到底是怕宴珏,不敢跟他頂嘴,只用怨毒的眼神狠狠瞪唐晚。
宴珏的人很多,倉庫裏有一群,個個都是彪形大漢,輪着棍子提着槍,橋上還有十幾個,宴非白只帶了葛禦和駱庭來,人數上就被碾壓過去。
宴珏将眼前的情況盡收眼底,看來宴非白果然關心則亂,不過這也證明,抓唐晚果然是正确的。
他挑了個眉,慢慢走過來,眼神看向宴非白,頗有些感慨的說:“也許,我該叫你一聲大哥。大哥不愧是聰明人,知道我今天抓住唐晚的真正意義是什麽,沒錯,我沒想讓唐晚死,只要你死了,我會立刻放過她。”
“你最好說話算話。”宴非白低沉的嗓音沒什麽情緒。
唐晚一愣:“不,不。”
她慌亂的聲音響起:“不要!宴非白,如果你真的這樣做,我會恨你的!我一定會恨你的!”
宴非白身體一震,垂眸不看她,低低道:“恨就恨吧,總比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出事好。”
他在唐晚震驚的眼神中走向宴珏。
身後的葛禦和駱庭叫住他:“宴非白,你真的要這樣做?”
可不這麽做又能如何?他們出來得太匆忙,也沒有料到宴珏還有這麽多人跟随,眼下他們倆都被人用槍頂着腦袋,根本沒有反擊之力,也談不上幫助宴非白。
宴非白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他站在宴珏面前,把手裏的槍扔開。
唐晚急道:“把槍撿起來!我不準你認輸!”
“我輸了。”宴非白看着宴珏,聲音很平靜:“你贏了。”
終于啊。
宴珏終于從宴非白嘴裏親口聽到了這句話,這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原來這就是贏的感覺。
他微微的一笑,從南宮旋手裏接過槍,笑眯眯的對準宴非白胸口,眼神卻是看向唐晚的:“你看看,你終究還是選錯了。”
“不要,不要!”唐晚慌得口不擇言:“宴珏,你不要開槍,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
“你答應我?可我不想要了。”
唐晚還想說什麽。
宴珏嘲諷的勾起唇,扳機扣動,“砰!”子彈穿破宴非白的胸膛,血漿濺起,男人高大的身體慢慢倒了下去。
在唐晚驚愣的眼神裏,宴非白倒在了她的面前,他的手甚至搭在她的腳上,那一瞬間的觸感讓唐晚頭皮發麻,四肢百骸都被凍住了似的。
唐晚有些天旋地轉的感覺,周圍仿佛很嘈雜,又仿佛很安靜。
有南宮旋和宴珏得意的笑聲,也有葛禦和駱庭憤怒的低吼。
唐晚瞪大眼看着地上的男人,明明今天早上他還好好的,去公司之前還纏着她要多親幾口,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宴非白。”她愣愣的喊他名字。
男人躺在地上毫無知覺,胸口湧出大量的血液。
唐晚木然的跪在他身邊,用被綁住的雙手堵住他的血口,暗紅色的血很快将她素白的手指染紅。
她搖搖頭,眼淚迅速模糊了眼眶,一眨眼,熱淚就滾了下來。
“宴,宴非白?你醒醒。”她的嗓音很輕,眼神呆愣愣的,像是怕驚擾到他。
她去摸他的臉,像平時胡鬧時那樣:“你幹嘛不醒過來?我生氣了。”
“宴非白,你帶我回家,我不想在這裏,你帶我回去。”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別騙人了,你最怕我哭,卻偏偏老是惹我哭。”
她木然的看着他,并沒有瘋狂的大哭大鬧,呆愣愣的嘀咕了許多話,可越是這樣,宴珏看得越來越開心。
他覺得,唐晚似乎根本不相信宴非白已經死了的事實,他很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于是,他輕笑着走到她身邊,慢悠悠的說:“唐晚,承認吧,他已經死了。”
唐晚狠狠怔住,身體變得僵硬。
許久後,她慢慢起身,擡眸看着宴珏。
宴珏敞開手臂:“來,我現在還可以勉強接納你。”
“宴珏!”咬牙切齒的兩個字,唐晚帶着滔天的恨意,她忽然擡起退,狠狠踹向宴珏的裆.部。
他料不到唐晚有這一擊,疼得弓下身體捂着下半身,保镖拉住發狂的唐晚。
宴珏狠狠的抽了好幾口氣後,冷眼看向唐晚:“好,好得很。”
唐晚把宴非白擋在身後,冷冷的看着宴珏,執拗的道:“他沒死,他不會死,你才應該去死!”
“呵。”
宴珏在南宮旋的攙扶下慢慢直起身,忽然吩咐:“把宴非白的屍體扔到河裏。”
唐晚驚慌的瞪大眼,連忙趴在宴非白身上保護他:“不準!你們不準這麽對他,宴珏你不得好死!”
保镖的手碰到宴非白時,唐晚慌亂的将他們推開:“誰都不準碰他!滾開!”
駱庭和葛禦因為剛才的掙紮,二人都被保镖揍了幾拳,現在沒力氣反抗:“宴珏,你不要太過份!”
“扔!”宴珏一聲令下,彪形大漢們把唐晚拎開,拽起宴非白的屍體拖到河邊,扔了下去。
唐晚發狂的沖到河岸,只看得見宴非白的身體漸漸沉進河流裏:“不要!啊!宴非白,不要!”
有什麽正在遠離她,是她心愛的男人,是她所有的青春年少,是她整個未來。
卻在這一瞬間,全部化為烏有。
唐晚立刻要陪他跳下去,宴珏讓人攔下她,她趴在河岸上痛哭,手往下伸,似乎想抓住些什麽,可終究,什麽也抓不到。宴非白走了,也帶走了唐晚的三魂六魄,她受不住打擊,哭得昏迷過去。
宴珏欣賞完現場實況的悲慘ending,愉悅的挑起眉,攤開手有些瘋狂笑起來:“宴非白死了,唐晚瘋了,等我回到宴家,家主的位置還是我的,而宴非白的財富也會是我的,哈哈哈哈……”
“砰!”
是槍聲響起的聲音。
宴珏身體随之一顫,他愣神的低下頭看着破裂的胸口,慢慢轉過身看着開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的蹙起眉。
“南宮旋!”
咬牙切齒的說完,附近的小山上忽然出現無數持槍的人将他們團團包圍,人數是他的三倍,宴珏眸色沉了沉。
“你是宴非白的人!”
南宮旋淡淡一笑:“不止是我,還有你母親,俞凝早在前段時間就投向你大哥了,不過我跟俞凝不一樣,她可是被錢收買的,為了拿到最大的利益,還偷偷跟他見過一面,你猜猜他們會說什麽?你在宴家的勢力分布在哪裏,俞凝通通都告訴了宴非白,所以宴非白才知道得那麽清楚,還能将他們一網打盡。”
胸口的疼痛讓宴珏漸漸站不穩:“你埋伏在我身邊多久了?”
“準确來說,你應該問我們大家埋伏在你身邊多久了。”
話音落下,保镖們放下了抵在葛禦和駱庭頭上的槍,整齊劃一的将槍口對準宴珏。
宴珏慢慢想明白了,這是一場局,一場玩弄他的局,但盡管如此,他還是得逞的笑起來:“可你們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宴非白,他死了,唐晚也快瘋了。”
“這可不一定。”昏迷的唐晚慢慢睜開眼睛爬起來,南宮旋為她解開繩子,她接過葛禦遞過來的刀走向宴珏:“你也太小看我了。”
與剛才悲痛的唐晚相比,現在的她冷靜淡然,毫無一絲悲傷情緒,宴珏盯着她,企圖在她臉上尋找一絲破綻:“看來你也沒有多愛.宴非白,他都死了你都不難過,他死了你知道嗎!”
他實在太想看到唐晚為宴非白傷痛欲絕的模樣了,像剛才那樣不好嗎?為什麽要恢複正常!
唐晚卻冷笑着,突然摁住他傷口,宴珏勢單力薄,又受了重傷,自然而然被唐晚摁在地上。
她居高臨下,笑着說:“你放心,南宮旋打你的那一槍沒有碰到你心髒,最多讓你躺在床上修養一段時間,我們已經從你母親俞凝那裏掌握了你所有的犯罪證據,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你母親就是這麽勢利,只要給她錢,她什麽都肯說,包括你手上沾了幾條人命,有多少不正當的交易,她都說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們會将你送到法庭,相信法律會制裁你,但是我恨啊,我恨得咬牙切齒,所以在你被送到法院之前,我要将你囚禁起來,也讓你嘗嘗宴非白的痛苦,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你快死的時候再将你治好,給你希望,讓你慶幸自己活過來的同時,又會再次将你送上法庭,把你徹徹底底的推進深淵!”
宴珏震驚的看着唐晚:“瘋了,你瘋了!”
“我是瘋了!”唐晚掐着他脖子,控制着力道,能讓他難受,但不會将他殺死:“我要為他報仇!我要讓你付出代價,我告訴你,這世間的恩怨就是如此,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宴珏,你等着吧!”
“哪怕你再怎麽折磨我,宴非白也已經死了,黃泉路上有他陪着,我不會孤單。”
唐晚冷眼瞪着他,忽然将匕首刺進他的臂彎裏,宴珏疼得顫抖,根本沒有力氣推開她,她拔.出來,木然将匕首再次刺進他腿上。
“啊!唐晚,你給我滾開!”
“放心,你的痛苦剛剛開始。”
唐晚手中的刀拔.出來,又刺進他身體別的部位。
她刺得很講究,不會傷到他的生命,但會讓他痛苦,非但不會讓他昏迷,還會令他疼得清醒。
唐晚在宴珏身上刺了很多刀,宴珏幾乎變成了一個血窟窿,南宮旋看得頭皮發麻,小聲的對葛禦說:“幸好我從始至終就是老大的人,要不然被砍的就是我了吧。”
葛禦和駱庭深有同感的點頭。
唐晚渾身是血,明明是那麽溫軟的女孩子,這一刻卻陰森得令人不敢直視。
她提起刀,還要刺下去,身後響起男人低柔的聲音:“寶貝,夠了。”
唐晚愣了愣,看到一雙幹淨的皮鞋停在她面前,男人彎腰跪在她身邊,絲毫沒嫌棄她臉上沾上的血污,小心的捧起她的臉,親吻她嘴唇:“不是說好不哭得那麽傷心嗎,你呀你,真是不聽話。”
唐晚扁起嘴,又有些想哭了,宴非白忙把她抱在懷裏:“乖,只是演戲,我還是好好的。”
“那你也演得太像了!”說着,她委屈巴巴的看向南宮旋,哀怨的小眼神仿佛在埋怨她開的那個假槍。
宴非白将她臉上的血跡擦幹淨,把她從地上抱起來:“不難過,我懲罰她。”
南宮旋:“…………”呵呵,行吧。
您寵妻,您說了算。
躺在地上的宴珏還有一絲清醒意識,看到完好無損的宴非白,不可置信的道:“你沒死!”
南宮旋忍不住踹他一腳,趁機撒一撒最近一段時間卑躬屈膝的委屈:“現在你快玩完了,告訴你也無妨。不是你将我從宴非白的暗室救出來的,而是我早在他二十歲開始築建商業帝國的時候就跟着他做事了,我是一顆放在宴家的暗棋,只在關鍵的時候發揮作用。”
說到這兒,她也是苦兮兮,莫名其妙被選上當了老大的未婚妻。
媽的,她才不願意好嗎!老大這樣的病态偏執狂也只有唐晚才愛,她還是比較喜歡葛禦那款的。
南宮旋繼續說:“今天從頭到尾,不是你在耍人,而是我們在耍你!”
說完,又恨恨的踹他一腳:“去你媽的之前還想睡我,你才配不上老娘!”
葛禦一言難盡的表情。
駱庭好笑的看着他倆。
宴珏完全明白了,原來這根本就是宴非白的一場局,他才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人。
事實也的确如此,宴非白在經歷過上次失去唐晚,怎麽可能會讓唐晚再次落到宴珏手裏?
所以今天,從頭到尾都是宴非白和唐配合演的一場戲。
宴珏想要宴非白死,好,他就死給他看。
宴珏想要看唐晚發瘋發狂,好,她就瘋給他看。
等他完全沉浸在成功的喜悅裏,他們再将他推翻,讓他慢慢墜下,從頂端徹底墜入低谷,再也爬不起來。
他剛才有多麽得意,現在就有多悔恨。宴非白就是要他承受這樣的痛苦,就是要用這種逗弄小醜的方式教他知道。
你宴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想通了,可不甘心的心也更深沉了。
宴珏撐起上半身,咬牙切齒的瞪着宴非白抱着唐晚離去的背影,漸漸的,他們變成一個虛無的點,宴珏抵擋不過身上的疼,沉沉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所有人撤場,宴非白坐在車上,把唐晚放在懷裏,用幹淨的帕子給她擦臉和手,看着姑娘還是委屈巴巴的小臉,他嘆了嘆氣,低低的求道:“別傷心,我給你咬,好不好?”他将手伸到她面前。
唐晚搖搖頭,去摸他的胸口,南宮旋看見這一幕,趕緊說:“嫂子你別怕,那一槍打的是假子.彈,老大身上有血漿,剛剛流的血就是那玩意兒。老大怕你傷心,千叮鈴萬囑咐讓我小心行事,害得我開槍的時候賊緊張。唉,沒想到嫂子你哭得這麽真情實感,太感動了,剛剛差點沒給我整哭了。”
唐晚驚訝的看着南宮旋,這姑娘長相豔麗,但一開口竟這麽豪爽,完全與之前的優雅高貴是兩個模樣。
葛禦拍拍南宮旋的肩膀對唐晚說:“隆重介紹一下,南宮旋,專業卧底,能在優雅和粗糙間一秒切換。小唐嫂子,這可是你情敵。”
“去!”南宮旋看到宴非白皺起眉,怕唐晚誤會,也怕宴非白暗地裏整自己,趕緊踹了葛禦一腳,連忙撇清關系:“再胡說八道,老娘下次不幫你對付妞了。”
“哎,別介啊!”葛禦勾住她的肩膀,哥倆好的模樣。
大家就這麽一路打打鬧鬧的回了莊園,宴珏被關起來,駱庭找了醫生給他治傷,保證他不死的情況下,繼續給唐晚虐待,據說這是唐晚特別要求的。
南宮旋不得不再次感嘆:“小唐嫂子跟宴老大果真絕配!”
葛禦和駱庭深沉的點頭。
至于被宴珏綁架的人,也在宴珏事敗的第一時間被救了出來,現在回家的回家,休養的休養。
唐晚現在每天都很開心,上班開心,回家虐一虐宴珏開心,逗一逗無憂無慮也是開心,生活很美滿了。
只是每晚都會被宴非白摁在床上,事後累到腰斷,這是唯一不太開心的事。
清早起床,她是被腰上的酸軟給折騰醒的,睜開眼看見宴非白,他穿着筆挺的黑色西服,坐得端正的凝視着她,仿佛等着她醒來已經等了很久。
唐晚都有些習慣他的癡漢行為了,他每天都會比她醒得早,會給她準備好早餐的,會等着她醒來,沒有她的允許,他哪裏也不去。他會幫她穿衣服,幫她擠牙膏洗臉,晚上還要幫她洗澡,每天如此,事無巨細,做得格外認真。
唐晚抱着枕頭,疑惑的看着他:“怎麽了?”
宴非白倒沒有過來抱她,安靜的看着美麗的姑娘,冷白的手指梳進她柔軟的頭發裏,低低的嗓音磁性溫啞:“我想給你讀一封信。”
“什麽信?”唐晚笑着問。
“回信。”
宴非白拿起桌上的黑色信封,慢慢拆開,把信紙展開,看着她:“聽完你就知道是什麽回信了。”
“好。”唐晚乖乖的抱着枕頭靠在床上。
宴非白低頭,看着手上的信紙,低沉的念道。
晚晚,你好:
我已經收到你的來信,每一封都會認真閱讀很多次,當知道你過得好,知道你已經考上雲川大學,知道你已經當上制片人,我很高興。
現在,我的小晚晚終于長大了。
但是很遺憾,我沒能陪你一起長大。
請你別害怕,我會回到你的身邊,很快,你再等等我。
終有一天,我會擁抱到你,給你講述我心裏的春夏秋冬,給你講述我對你的思念。
我會把欠你的時光補全,我會牽着你的手,抱着你,背着你慢慢走向我們的未來。
我的晚晚。
我愛你。
聽完信,唐晚溫暖的笑着看他:“晚晚收到回信啦。”她伸出雙臂,宴非白過來抱她,她在他耳邊輕輕說:“你這分明就是情書嘛。”
男人低笑着“嗯”一聲:“以後每天,我都會給你寫一封情書,親自讀給你聽。”
“可是歲月好長啊,你有那麽多耐心嗎?”
宴非白親親她的臉頰:“歲月很長,我的愛卻更濃。”
唐晚甜甜的笑起來,突然把他手裏的信拿過來,信封上竟然空空如也,一個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