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纏綿悱恻。
一夜旖旎。
第二天,韓辰繪是被微信“叮咚――”的提示音吵醒的。
她在被窩裏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微信的提示音一個接一個,她閉着眼睛,從床頭櫃上把手機摸了過來。
正午陽光刺眼。
韓辰繪微微眯開眼睛,迎着光,仔細辨認手機屏幕上的字跡。
孟小桔:【嗚嗚嗚!灰灰姐!我剛才聽芷欣姐講了昨天晚上在金莎發生的事情。】
孟小桔:【嗚嗚嗚嗚嗚嗚!我好酸啊!我好酸酸酸酸酸!!!】
孟小桔:【我沒有看到你和雨雨姐夫一起吊打那個純情婊!!】
孟小桔:【她膽敢拿着雨雨姐夫的手串去你面前裝逼!而你,我們的小灰灰,竟然把手串給摔了!好帥啊啊啊!我沒有親眼看到我的灰雨CP一起打婊,我好難受,好酸啊嗚嗚!】
孟小桔:【#我的CP發糖了,我卻不在現場#】
孟小桔:【】
韓辰繪:“…………”
有事嗎這位孟小姐?
韓辰繪:【大清早的,你幹嘛呢?】
孟小桔:【啊啊啊!灰灰姐突然出現!你看看外面的太陽,都曬屁股了,哪裏大清早?說吧,昨天晚上打婊回家,和雨雨姐夫又嗨到幾點?[賊笑]】
韓辰繪:【…………】
韓辰繪:【小小年紀,腦子裏整天在想什麽?】
孟小桔;【你在想什麽,我就在想什麽[嘻嘻]】
韓辰繪:【…………】
很好,她周圍的人,一個兩個都這麽會說話:)
而且都是一言不合就下道、瘋狂飙車的老司機……
孟小桔:【上次我們幾個聊天過後,我回去就痛定思痛,想了許久許久,我們磕CP的女孩絕不認輸!我磕的CP必須是世界上最般配的!必須是!所以我回去,就以你和雨雨姐夫為原型,在網上去寫了一本霸總文。】
萬萬沒想到……
磕真人CP磕到去網上寫文,這也太魔鬼了吧?
韓辰繪:【…………你瘋了嗎?】
孟小桔:【我是有點瘋了,但我也是被芷欣姐給刺激瘋的,她竟然說你和雨雨姐夫沒有和那個誰……就那個給雨雨姐夫提鞋都不配,狗屎一樣的張潤晨般配!我不能忍!我就要去寫美女小明星x霸道大總裁的文!我要昭告天下,灰雨CP是世界上最般配的!沒有之一!】
韓辰繪:【然後呢?你真的寫了?成績如何?】
孟小桔:【真的寫了,發表了幾十章了呢,成績……沒成績[哭],我聽編輯給我說,現在的霸總文讀者,都不愛看我的灰雨CP的甜寵日常了嗚嗚嗚,他們喜歡芷欣姐說的那些――男女主愛的游戲、愛的交易,各種小黑屋,女主帶球跑被男主親自踢掉孩子什麽的……】
韓辰繪:【你确定讀者愛看男主親自踢掉女主孩子的小說?真的不是你寫書的姿勢不對嗎[問號]】
孟小桔:【放屁!我是照搬的你和雨雨姐夫!怎麽可能是我寫的姿勢不對!我就是用小學生寫日記的文筆寫,都甜死人了好嗎!吹爆我灰雨CP!】
韓辰繪:【…………】
孟小桔:【你要是不服,筆給你你來寫!】
韓辰繪:【……激将?我告訴你,我韓辰繪這輩子還就吃激将法了!你等着!我寫就我寫!一定讓你心服口服!不然你就一直在我面前跳個沒完,不知道誰才是姐姐了[哼]】
韓辰繪會一口答應下來,和孟小桔一起跑去寫霸總文,完全是因為吃了激将法。
否則她下輩子都不會去寫小說的,她讀書的時候作文根本拿不到高分,單單語文這一科,拖了十足的後腿。
不過,既然接受了挑戰,就絕不能服輸!
韓辰繪放下手機之後,躺在床上構思着小說情節――既然孟小桔說了是按照她和鄭肴嶼的故事寫的,那她就也寫一個美女小明星x霸道大總裁的CP,用孟小桔的CP打敗孟小桔,這個滋味不要太爽!
她去浴室洗漱的時候、去餐廳吃飯的時候,都在不停地構思着開頭的情節。
怎麽樣才能讓讀者眼前一亮?才能一擊必中呢?才能……狠狠地打孟小桔的臉呢?
韓辰繪吃完了之後,都回想不起來她午餐吃了些什麽,整個思緒太投入霸總文。
她飄乎乎地從餐廳來到客廳――
客廳的一側,半空之中懸挂着大鹦鹉的窩窩,鄭肴嶼站在鹦鹉正前方,慢慢地投食。
綠毛鹦鹉站在窩窩前的鳥杆上,一邊吃食,一邊唱歌: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割完靜脈割動脈,一動不動真可愛~”
“…………”
韓辰繪聽完當場傻眼。
這個歌詞改編的不要太奇葩,尤其是“割完靜脈割動脈”之後,再加一句“一動不動真可愛”,瞬間能腦補出一個幾萬字的恐怖故事……
鄭肴嶼投食的手一頓,眉心微皺。
“誰教你的‘割完靜脈割動脈’?‘愛吃蘿蔔和青菜’去哪兒了?”
陽光之下,綠毛甩動了一下長長的大尾巴。
“打到史華,民族大團圓!”
“史華放假,今天不在。”鄭肴嶼不吃綠毛那套,命令道,“重新唱!”
綠毛扭動了幾下身體,服從了命令。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割完靜脈割動脈,一動不動真可愛~”
鄭肴嶼冷冷地注視着綠毛:“你又唱錯了。”
韓辰繪走了上去,站在鄭肴嶼的身邊,瞪了綠毛一眼,然後抱住他的胳膊,在他身上蹭了蹭,撒起嬌來:“老公~我早和你說過了把這只鳥送人吧~你看看它,現在連個兒歌都唱不好~要它有什麽用哦?”
大鹦鹉眨了眨眼,用又尖又亮的嗓音,撕心裂肺地叫道:
“打倒韓辰繪,民族大團圓!”
韓辰繪:“…………”
綠毛尖叫着,開啓複讀模式。
“打倒韓辰繪!打倒韓辰繪!”
又開始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情況,一只臭鳥,你能打倒誰?!”韓辰繪咬牙切齒地指着綠毛,“你再敢亂說話,我真的殺了你!拔了你的毛貼羽毛畫,炖了你的肉喝鹦鹉湯,你信不信?!”
綠毛在鳥杆上動了動,它故意不看韓辰繪,聲音依然像從老舊收音機裏傳出來的,音質極差又十分刺耳――
“小螺號,滴滴滴吹,辰繪聽了老烏龜;小螺號,滴滴滴吹,辰繪聽了傻嘿嘿;小螺號,滴滴滴吹……”
“吹尼瑪!”韓辰繪炸毛,沖上去就要撕綠毛,“會唱歌你就多唱點!你再給我吹一個試試!剛才肴嶼讓你唱小白兔你都唱不好,一到我身上,這小詞兒讓你改的,一套一套的是吧?”
有鄭肴嶼在旁邊,韓辰繪最多和綠毛鹦鹉吵嘴架,想動手幹架是不可能的――還沒等她真的捉住綠毛,她便被鄭肴嶼給打橫抱了起來。
韓辰繪那又白又嫩的大長腿在空氣中亂蹬着。
“你放開我!你放我下來!我今天非要和這只鳥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鄭肴嶼根本沒給韓辰繪一毛錢的機會,抱着她徑直往樓上走去。
“綠毛!綠毛!”韓辰繪朝客廳的入口處喊,“你要是個男人,就別躲你主人身後當縮頭烏龜!給我滾出來!和我決一死戰,我今天非要拔了你的毛不可――”
鄭肴嶼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韓辰繪的臉上。
“辰繪,他是鳥,不是男人。”
韓辰繪:“…………”
“還有……”鄭肴嶼用腳尖捅開卧室房門的同時,“如果你們兩個決一死戰,我真的懷疑你是求饒告負的一方……”
“你說什麽!”
見韓辰繪的大眼睛瞪得溜圓,他補充道:“我非常了解我養的鳥和我養的人,你們的戰鬥值為多少,我一清二楚。如果真的打起來,它會把你啄壞的。”
韓辰繪脫口而出:“我也啄它啊!”
她喊完就覺得不對勁,她是人,怎麽啄鳥?可她又不服氣,只能小聲比比:“好像就它長了嘴一樣,看我咬不死它。”
鄭肴嶼将韓辰繪放到床上,讓她躺着,雙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懸在她的上方看着她。
“你能‘咬’死我,可咬不死它。”
韓辰繪:“…………”
又被鳥給欺負了,韓辰繪在線委屈成球。
她往上蹭了蹭,用手肘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和鄭肴嶼在近距離中面對面對視着,她突然用手背揉了揉眼眶,一副傷心欲絕、欲哭無淚的模樣――
“我知道,你對鳥的感情比對我深多了,我是你老婆,可我在你心裏的地位還不如一只鳥,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哦~你還不如休了我,娶一個能和你一起護那鳥一世周全的女人~”
鄭肴嶼:“…………”
這個戲精又開始了。
鄭肴嶼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韓辰繪。
他完全放任韓辰繪自說自話,幾分鐘之後,他才冷冰冰地說:“演了半天連滴眼淚都沒擠出來,你是認真的嗎?”
韓辰繪立刻收了哭聲,放下揉眼眶的手,一臉要死地瞪着鄭肴嶼。
鄭肴嶼微笑着挑了挑眉梢。
當然了,在韓辰繪的眼中更像是“挑釁”。
一下午的時間,韓辰繪都沒有和鄭肴嶼再說一句話。
她先是認真鑽研,《火光之災》……哦不,是《火光之戀》的劇本,工作結束之後,她又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她的霸總文。
她一邊敲擊鍵盤,一邊在腦海裏不停地回想鄭肴嶼平時的情況。
他的公司、他的行程、他的性情。
他的座駕、他的固定資産、他送給她的禮物們、他的各種各樣、稀奇古怪、價值連城的奢侈品和珍藏品――雖然這些方面,她對他的了解也是冰山一角。
韓辰繪一直寫到大晚上,才寫完了一章內容。
她認真工作。
連晚飯都沒吃。
她為了讓劇情刺激點,第一章 男女主上來就幹柴烈火――基本上這也是寫實,她和鄭肴嶼不就是這樣?
韓辰繪又修改了一遍錯別字,心滿意足地關掉筆記本電腦,去浴室裏泡了個香噴噴的花瓣澡,就躺回被窩裏準備睡覺了。
鄭肴嶼一直沒有回卧室,他應該是去書房開會、或者處理公務了吧?
韓辰繪習慣性地給鄭肴嶼留燈。
正因如此,她一直處在淺度睡眠裏,每次都能聽到他回來的聲音。
韓辰繪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卧室從白變黑,身邊的人将她攬進懷中。
“唔……”韓辰繪惺忪着雙眼,“你回來了哦~”
“嗯。”
“睡覺吧……”
“辰繪。”鄭肴嶼從後抱着韓辰繪,輕輕親吻她頸後的皮膚,“明天我要去一趟澳洲。”
“嗯?”韓辰繪轉了個身,和鄭肴嶼正面相對,她慢慢悠悠地撐開眼皮,“又要走嗎?”
鄭肴嶼點了點頭。
“其實……你根本不用這麽辛苦工作啊……”
韓辰繪沒睡醒的聲音,黏黏糊糊的。
黑暗之中,鄭肴嶼能看到她正眨巴着眼睛。
“家裏已經夠有錢了,我們就是坐在金山上吃,也夠吃好幾輩子的,而且……我也能賺錢呀~雖然我事業不咋地,就是一個十八線,手上也沒代言,只靠片酬和通告費也賺不到太多,但供我們吃飯過日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鄭肴嶼輕輕微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臉蛋,“你那點錢,還不夠你自己花的。”
“…………”韓辰繪“哼”了一聲,“幹什麽?瞧不起我?莫欺少年窮知道不?誰又知道哪天我不會突然開竅,當個三金影後,拿獎拿到手軟,賺的盆滿缽滿的?”
鄭肴嶼:“…………”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
“好啊,話可是你說的,我就坐等你成為三金影後,少一金都對不起你今天裝過的逼,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等到――”
韓辰繪和鄭肴嶼之間,難得可以這樣安安靜靜的說會兒話。
他們兩個雖然結婚快兩年了,但實際上在一起的時間不多,見面的次數也比較少,且通常鄭肴嶼抓到她就要往床上按,不管她打他、罵他、求他,用各種軟的、硬的、不軟不硬的招數,對方都無動于衷。
而且每次她自己的身體也不争氣,只要他輕輕撩一撩她,她就把持不住。
兩個人在一起,除了幹柴碰烈火,在床上沉溺于人類最原始的欲丨望,當飲食男女,其他時候就是在互不叨擾、互相攻擊、互相傷害、一個寵鳥一個殺鳥……中度過。
偶爾一次,就算只是抱在一起聊聊天,也讓韓辰繪感覺很好。
雙方有了交流,才更像是夫妻。
不知道兩個人聊了多久,當韓辰繪身上的睡袍,莫名其妙地被丢到了地板上,她又莫名其妙地被鄭肴嶼壓在身下開始吻的時候――
她這才意識到,鄭肴嶼就是鄭肴嶼,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和她,“蓋着棉被純聊天”的。
他是真正的“食丨色丨性也”。
不過,和過去狂風暴雨交公糧的他不同,這一晚,他時不時就會特意将嘴唇貼在她的耳畔,一邊咬她的耳垂,一邊用暧昧的語調,輕輕和她說點,床上專用的、又污又羞的情話。
他竟然有這樣的一面。
不可思議。
韓辰繪只覺得自己的臉頰像被火燒一樣。
幸虧是關了燈的黑夜,否則她的臉一定紅的沒臉見人。
當韓辰繪被鄭肴嶼從浴室裏抱回床上,并自然而然地環抱着她入眠之時,她呆呆地望着懸挂在夜空中的明月。
這一晚,太與衆不同。
月色太美,他太溫柔。
如果她和鄭肴嶼就這樣過一生,其實也還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