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瘋了...
天空飄着小雪,寒風吹動宮道邊磚紅色牆內幾顆梅樹,馬車攆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音,怕懷裏虛弱的小嬌花冷着,顧城安将自己的狐裘也解了下來,将曲柚又裹了一層。
垂眸去看,懷裏只有女孩的半顆腦袋露出來,女孩眼睫毛在微微地抖,不知道是因為冷的,還是因為在害怕什麽,眸子還有些紅,看着好不可憐。
顧城安在等,等曲柚主動開口。
見懷裏的小身子越來越抖,顧城安怕她把自己給抖壞了,想給他再添點熱度,直接把曲柚嘴巴邊的狐裘往下扒了一點,然後壓下腦袋去含上曲柚的小嘴,細細淺淺地吻着。
曲柚漲紅着臉,被顧城安吻了一路,身體愈發熱了起來,直到馬車停在了東宮門口,男人才松開她。
即便顧城安極努力地溫柔了,曲柚那櫻桃狀的小嘴瓣子還是微微腫了起來,成殷紅色,曲柚撐開眸看向顧城安,眼睛毛又抖了抖,心想這定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這定是男人給她的懲罰前奏。
被男人吻的這一路,她一邊害怕着,也一邊竭力地尋思要怎麽同顧城安解釋。
可她本來就沒有什麽錯,作何要解釋?
她只是想問顧城安為什麽主動承擔了那把折扇和那兩幅畫,其實她更希望事情水落石出,即便最後她也逃不了皇後的責難,和顧城安的嫌棄。
全程兩廂無言,只有沁透鹹味的吻,顧城安将曲柚抱下馬車,雙腳踩在潔白的雪地上,壓出兩串寬大深陷的腳印。
冷風吹在耳邊,曲柚不禁把腦袋往狐裘裏縮了縮,顧城安的大掌也将狐裘給她往上拉了拉,幾乎将她的整個腦袋蓋住,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不多時,曲柚的身子一暖,因為顧城安将她抱進了主殿裏,地龍的熱流和白銅火爐裏炭火的炙熱朝曲柚撲過來,将她裹得厚得不能再厚的小身子烘得不行,都氲出了汗,臉蛋透出健康迷人的大紅色。
顧城安忍不住把唇貼上去親了親,已經将曲柚抱到軟墊上。
曲柚什麽都不說,卻有比她更心急更害怕的,進了殿,流雲立馬跪了下來,雙眼通紅地對顧城安說道:“殿下,我們家娘娘她确确實實是清白的!娘娘與段太醫絕對不是那種關系,殿下一定要相信娘娘!娘娘一定是被有心人誣陷的!”
那把折扇,流雲知道并不是顧城安送的,可顧城安卻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承認是他送的,而且自始至終,她也沒看見過顧城安送過什麽畫給段延風。
顧城安就算要賞賜段延風,随便賞點黃白之物就行,也絕不可能送曲柚親筆畫的畫,但顧城安都解釋成自己送的,她不知道顧城安這樣做的真正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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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堵住流言之口,還是為了曲柚好?
流雲更傾向于第一種猜測,因為即便她覺得顧城安再被曲柚所迷,也不可能這般愛護曲柚。
他就這麽義無反顧地相信曲柚嗎?世間哪有這樣好的男子。
以是她害怕,怕極了。
顧城安沒有理會她,淡淡道:“端一個火盆來。”
流雲愣了愣,還跪在地上,是綠蓉乖乖聽令端來一個火盆,放在顧城安和他懷裏的曲柚面前,以為是顧城安冷了才讓她們端火盆的。
顧城安臉色幾乎是在轉瞬冷沉到極點,他取出袖中那把折扇,捏着折扇的長指都凸起了青筋。
男人眸底一暗,擡手準備将手裏的折扇扔進火盆裏燒成灰燼,豈料一雙又白又軟的小手撲過來,搶走了他手上的折扇。
女孩将折扇寶貝似地護進自己胸口,水眸驚恐地看着男人。
“……”顧城安結冰的俊臉轉黑,雙目湧出陰鸷,睨向曲柚。
在銀徽宮,他看見地上那些碎片,聽了紫蔓之辭後,腦海裏只閃過一個念頭。
誣陷,赤果果的誣陷!
他的女孩那麽純白幹淨,絕對不會背着他與別人暗通曲款,如果早已有喜歡之人,她哪還會任由他親她吻她,哪還會對他這般乖軟。
而且那段太醫有什麽好?有他好看嗎,沒有!有他有錢嗎,沒有!有他有權有勢嗎,更沒有!有他氣宇軒昂嗎,絕對沒有!
上一世,他何其不比這一世更卓越,但她卻半點都看不上他,這一世,又怎麽會看上一個才貌庸碌的太醫。
但此時此刻,他的心被狠狠揪了起來,顴骨咬緊,心裏沉沉地悶問:難道這一世,也要重蹈前世的覆轍嗎?不!老天爺不可以對他這麽殘忍!
真心,是最不能打敗的東西。
他害怕再經歷一次。
“這把扇子,是家父送給臣妾的。”軟軟糯糯的聲音打破沉寂,也打碎了那道男人結出的冰層,曲柚被顧城安睨得身子打抖,縮了縮脖子,都快哭了。
快要窒息的低氣壓驀的散去,男人沉郁的俊容由陰轉晴,他不由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那個地方還在狂跳,顯眼被吓得不輕。
女孩那句話拯救了他。
似乎怕他不相信,女孩将手裏的折扇打開,然後努力朝他眼前遞,白白的小指頭指了指折扇右下角的位置讓他看,“這裏有家父的刻章,家父字‘明伯’,殿下你……你看這裏,這個刻章上面,有小小的‘明伯’兩個字。”
曲柚說完這些話,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似乎是累急了,那幾句話似乎耗費了她不少力氣。
在銀徽宮的時候,她幾次想說,卻腿軟無力,根本站不起來,張開口也冒不出聲來,不知道是她過于緊張,還是覺得那種荒誕的事情砸到她身上,讓她覺得可笑,連反擊都懶得。
顧城安整個大掌覆上曲柚微微泛涼的小手,順過她的手再拿過她手裏的折扇,将折扇徹底展開,盡顯出扇面上那幅《秋郊飲馬圖》。
溫着聲對曲柚問:“這畫是令尊畫的?”
曲柚點點頭。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顧城安看,似乎在緊張地觀察男人的反應和臉色。
見男人神色還不錯,但心仍舊被什麽掐着,她開口想多解釋些什麽,卻沒有力氣了。
能解釋的,流雲都已經幫她解釋過了,若顧城安還是不信,或者對她生出嫌棄,她也沒辦法。
“孤的柚柚,是青出于藍勝于藍啊,孤覺得,你畫得比令尊好。”
顧城安菱唇淺淺一笑,渾厚的嗓音溫潤如泉,他收攏折扇,在掌心打了打,然後去捏曲柚的小臉。
曲柚蜷縮的心猛地一松,她難以置信地瞅着男人。
“柚柚,你別怕,孤相信你。”顧城安将折扇落給流雲,握住曲柚的小手說,眸色認真,半點不像開玩笑,也不像試探。
雖然曲柚還不曾主動開口解釋過什麽。
“……”曲柚愣了好一會,沙啞的嗓音嚅喏出“謝謝殿下”幾個字,腦袋靠進顧城安胸口,還乖巧地蹭了蹭。
顧城安心頭一顫,唇角勾出笑意,眸底流光暗湧。
看來,他還得感謝那想陷害小丫頭之人,倒讓他在小丫頭心裏的印象又騰升了一層。
“殿下,那太監和紫蔓已經被屬下押去暗牢。”
武豪進殿來對顧城安報。
顧城安唇角勾起,聲音卻冷冽如冰窖,雙眸發狠,“給孤好好招待。”
“是!”
武豪轉過身,正準備退出去,一個嬌小的身影卻“嘭”地一下撞到他身上,大臉一呆。
“啊對不起!”馬菊花發髻都被撞歪了,扶了扶頭上的發髻對武豪抱歉了一聲,立馬朝顧城安和曲柚跑過去。
她身後還跟着青葇。
“殿下,娘娘,奴婢有事禀報!”馬菊花的嗓門有些粗犷,不似滬陽城的女子們大多溫柔如水,說話細聲細氣的,她自進了宮裏,其實已經很努力地學着其他宮女盡量每次說話都小聲一點,走路也學着走小碎步,可是此時此刻她是要報要緊事,自然就沒控制住,而且還是用的惠州尾雲縣的口音。
聽進曲柚耳裏,有親切感極了,又因為适才顧城安說相信她,心裏突然覺得被安全感包裹住,暖暖的。
顧城安眉梢微挑:“說。”
馬菊花沒回答,而是将青葇往前推了推,“青葇,你快給殿下和娘娘說!”
雖然被發配去別的院當差,也有幾日了,但青葇小臉還帶着委屈,她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對顧城安禀道:“殿、殿下,前幾日,紫蔓姐姐偷過奴婢的鑰匙,當時娘娘的小畫室還是由奴婢負責掌管的,鑰匙也在奴婢這裏,誰想到那天晚上,紫蔓姐姐趁奴婢睡着,偷偷摸摸地拿了奴婢放在袖兜裏的鑰匙,那天奴婢白天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反正到了晚上肚子不大舒服,睡得并不沉,衣裳就落在枕頭邊,紫蔓姐姐來偷鑰匙的時候,奴婢就被弄醒了,但、但奴婢當時不敢吭聲……”
紫蔓在東宮裏,是出了名的兩副嘴臉。
主子面前溫順周到,嘴巴伶俐,但在比她等級低的宮女和太監面前,那叫一個用下巴看人,誰有不合她心意,她都會吼幾句,以是別說青葇,這東宮裏,除了皇後撥過來的綠蓉和鐘嬷嬷,還有流雲,大多小宮女和太監都有些怕她。
遇上紫蔓偷鑰匙這種事情,以青葇這種懦弱膽小的性子,自然選擇裝聾作啞,當做什麽都沒看見,也不敢向主子禀報。
流雲一聽青葇這話,立馬意識到什麽,對顧城安說道:“殿下,那兩幅畫一定是紫蔓偷出去的!沒想到紫蔓竟然這麽壞,竟然想誣陷娘娘!!”
暗牢的鐵門咔擦一聲響,從外面被人打開,一個太監和一個容貌姣好的宮女被押進來。
紫蔓被東宮的侍衛押着行走,路過一個鐵牢時,看見裏面挂着一個血淋淋的人,沒有死,還會動,他身後的牆壁上嵌着一面大鏡子,能反射出他背上刺眼又可怖的骷髅頭标志,他身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紫蔓旋即吓得“啊”地一聲尖叫,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畫面,暈倒過去。
然而她剛暈倒,一盆涼水潑到她身上,将她潑醒,她和身後的小太監被暗牢裏的侍衛分別挂到一個高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