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秘師傅
大亮和我一樣也是上鋪,和我床尾相接,大家睡下一陣後,我偷偷爬到大亮的床上。“大亮……大亮?”我試着慢慢推醒他。
“恩……恩?”大亮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
“是我啊是我……今晚我能跟你睡不?”
“……什麽毛病?”
“真的很吓人!我給你講個事……剛才就我一個人看見的。”
我就把剛才見到的東西講了一遍。
大亮聽完以後,竟然縮進被裏。
我說:“給我點地方,我坐着怪冷的。”
大亮就給我讓出半個床位。
大亮在黑暗中半晌不說話,過了一會突然說:“我以前也在老家聽說過一個類似的事……你知道,我爹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告訴我,不能動人家墳頭上的樹……你聽說過沒有?”
我說:“沒有,到底怎麽回事,快講啊!”
他說:“以前有個人去我們村外的墳岡子盜墓,大黑天的在墳堆裏亂轉,結果把一個墳頭旁邊的一棵小樹給弄折了……你知道這樹是什麽意思吧?就是下葬的時候栽下的,寓意就是這個故去的人可以在靈間和這個世界上的生者一起存在……實際上這樹就代表這那個故去的人……”
我說:“那後來呢?那個盜墓的怎麽樣了?”
大亮說:“那個盜墓的是我們鄰村的,後來過了幾天,我們村有人去他們村相親的時候,聽說那個人已經死了,死前也是吐個不停……嘴裏還咬着一截樹皮……”
我好像被電擊一樣打了個哆嗦,壓低了聲音顫着說:“那……大龍……大龍他……”
大亮說:“不知道,今天晚上看到他挖灌木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要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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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龍是不是沒救了?啊?!”我壓低了聲音盡量不喊出來——大龍正躺在下鋪,已經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了!更讓我心悸的是,大龍自己對這一切還都完全不知情!
“大龍沒救了嗎?啊?!你是這意思嗎?啊?!”我伸出手攥緊大亮的肩膀,好像要捏出水來——我不能接受一個兄弟就這樣好端端的沒了!他只是挖了一棵灌木而已!
大亮沉思幾秒,對我說:“明天是禮拜天,我帶你去找我一個朋友……也不算是朋友,是我老鄉。就咱倆去,絕對不能告訴大龍。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救,但事到臨頭,死馬也要當作活馬醫,什麽都得試試了!”
我說:“什麽意思啊?”
大亮說:“先睡吧,明天再給你講,怕講完你又不睡了。”
我說:“你快說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睡得着!”
大亮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說:“筆仙你應該請過吧?”
我說:“筆仙?玩過,怎麽了?”
大亮黑暗中惡狠狠瞪我一眼,說:“是‘請’!要說‘請’!”
我心裏一陣發毛,不敢再言語什麽,只見大亮發了一個短信,然後就顧自轉頭睡去,我也只好拉過被角,磨磨蹭蹭地入了夢……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早我和大亮就起來了,洗漱完畢後,大亮跑到大龍的桌子裏翻來找去,終于找到一把梳子,然後用塑料帶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口袋裏,我倆趁着天未明就出了門。
我說:“去哪?”
他說:“你跟着我就行了,到了那別亂說話,我說什麽你做什麽就行了。”
我說:“你那兄弟也在這上學麽?”
他說:“不是兄弟,是個女的……”
我吐了吐舌頭,又說:“哦?哪個學校的?漂亮不?”
大亮突然回頭一瞪我:“我告訴你!你到了那千萬別亂說話!也別問那麽多!我也有點怕她!”
我被他吼得一哆嗦,于是不再說話。
我們倒了兩遍車,來到一個偏僻的小地方,我從來沒來過。大亮邊走邊打了個電話,口氣十分恭維:“哎……我們就快到了……哎,您在家裏是吧?……哎好,我們這就上去……哎好,一會兒見!”
前面是一個老式的樓院,都是挺破舊的居民樓,大多青磚壘造,唯獨其中一棟是紅磚壘造的六層樓,靠在樓院的最後方,背倚一坐小山,顯得有些孤零零的。那樓房周圍茅草繁茂,與腰齊高,未來得及融化的冰雪散在樓房四周,上面很少腳印,好像人跡罕至的樣子。
我們步行上了四樓,只有兩戶,左邊一戶的門是虛掩着的,大亮敲了敲門,裏面一個粗重的女聲傳出來:“進來——”
大亮伸手挑起一塊油乎乎的門簾布,邁步走了進去,我跟着尾随進入。
一張暴臉展現在我眼前——但說那女人,身高一米六左右,生得肩寬臂長,臉上豐滿出幾條橫肉——讓我一瞬間想起《水浒傳》裏的某位女傑,她笑也不笑一下,甚至看也不看我們一眼,一邊飛快地往裏走,一邊頭也不回的說句:“門不用關,我的門從來不關。”
我四下打量她的家——沒有客廳,連接大門和卧室的是一條窄窄的走廊,走廊裏胡亂堆放着亂七八糟的雜物,光線很暗,看不清楚是什麽,走過走廊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卧室,光線也比較暗,窗戶被前面的一個樓擋住了。卧室裏一張床、一張寫字臺、一把椅子,再加一個衣櫃,再沒了別的東西。
她“啪”地一聲打開寫字臺上的臺燈,說聲:“坐。”大亮和我看看就一把椅子,不知道坐哪,也就沒坐。我們正尴尬着,這時那女人突然兩手抓住寫字臺的兩角,忽地一下擡起來,然後輕巧地轉半個身體,又輕輕将桌子放在床的旁邊,大氣也不喘一下,又說一聲:“坐!”
我心想不得了不得了,汗在偷偷淌着,心裏卻同時多了幾份安心——因為我覺得——或許她可以救得大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