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角落裏的眼神(下) (3)
先凱冷冷地回頭看了看二舅媽。
“我媽說的沒錯！我現在知道為什麽我爸要竭力地把大部分財産分到你們的名下，就是因為他覺得愧對你們啊……”這時，我聽到了曉飏沖着先凱大喊着，但顯得很虛弱。
“錢有什麽用！能換回我媽的命嗎？那個時候我才八歲，我眼睜睜地看着我媽被很多人帶走，再也沒有回來！而我爸竟然懦弱地躲在一旁，沒有反抗！他所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躲在房間裏點起幾支香，讓我陪着他祭拜我媽。在別人看來，他好像多愛我媽一樣，可在我看來，他只是在忏悔自己的懦弱，他祭拜時的背影是那麽的虛僞，虛僞的令我憤怒！”先凱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父親。
此時，我明白了為什麽昨晚大舅在窗臺前祭拜時先凱會打他了！
“我爸害怕奶奶因為我媽的關系會繼續害我，所以在我十歲那年，我爸假裝我得了怪病帶我涉外求醫，這一去就是九年！在這九年的裏，幾乎每個夜晚我爸都會跟我講關于我媽的故事，關于我媽被誰害死的故事！而就在這九年裏，我爸慢慢變得不正常了。他時常說，我可以回去報仇，但不能正常的回去，這樣那個老巫婆肯定會覺得我是個威脅。所以我就一直裝傻，裝到了現在。”先凱感慨地回憶着，我發現，人在回憶的時候總會滔滔不絕地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裏。
“你為什麽早不下手呢？”我好奇地問着。
“我在等待機會，等待大家都不再懷疑我，等到大家都搬到山下去，等到那個下午，那個老巫婆一個人坐在院子裏休息……”先凱一掌拍在了棺材上。
“是你殺了鄭玉華？！”我詫異地看着先凱。“你不叫她外婆而叫她的真名？你是想和她撇清關系嗎？”先凱不屑地看着我，又重重地拍了幾下棺材。
我疑惑地看着先凱，我知道他覺得我是在撇清關系自保。
“鄭玉華容易殺，他卻很難殺！飯自己做，水自己煮，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醒來，我連下毒的機會都沒有！直到你來了以後，我就悄悄改變了方案……”先凱看了看二舅，又回頭看了看我。
“我？”我好奇地看着先凱，其他人則好奇地看着我。
“你來到這裏以後，一直都像查出真相，于是我就引導你去尋找真相，直到昨天下午，你們終于發現了柴房下面地水塘，我也知道，只有他會下水，而且他肯定會下水！因為他其實比你更想知道真相，只是礙于家族的名聲，他才隐瞞了很多事。他一下水，我的目的就達到了！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全身無力呢？”先凱得意地看了看二舅。
“水裏有毒？！”我知道了為什麽他沒有綁着二舅。
“先淵那天看見我搬屍，我無奈地也給他灌了一瓢……”先凱冷冷地看着我。
“那我媽呢？！”我憤憤地瞪着先凱。
“她知道的太多了，而且她完全不想放在心裏……”先凱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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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今晚你要殺了他們呢？”我有點傷心地說。
“我說過了，我本來不想殺你們的！但讓我改變主意的也是你！我一直都知道我媽的冤魂在這個老屋裏徘徊，每當我來到這裏時，她好像都在我身邊，可她就是不出來見我，我不知道為什麽，直到昨晚，我和你打鬥時，我媽幫了我一把，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的臉，那麽扭曲，那麽可怕。我知道她是因為這張臉才不願意見我！我不知道原來我媽的怨氣竟然這麽重，我想她應該不止恨害她的幾個人，她應該恨所有和這幾個人相關的人！所以我必須殺了你們，我媽的怨氣才會少掉，她也就會出來見我了！”先凱眼神有些顫抖。
“不用和他們啰嗦什麽了！快點動手吧！”老錢從後面遞給了先凱一把刀。
“不！不要先凱！”二舅媽害怕地看着先凱手裏的刀。
“先凱！老錢殺了你媽！你難道不殺他嗎？”我狠狠地看着老錢。“他只是個殺人的工具，而且這些天，他一直到都再幫我，包括告訴了我很多鬼的事……”說着，先凱高高地舉起了刀，曉飏害怕地靠在了我身上。
“他不單是工具！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二舅使勁全身的力氣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什麽？”先凱又把手放了下來。
“別聽他的！他想耍什麽詭計！”老錢一把托住先凱的手。
“你媽根本就不是那個女人的女兒！”二舅嘶聲裂肺地喊着，此時老錢和先凱都愣住了。
“他說謊！他想拖延時間！”老錢使勁想托起先凱的刀，卻托不動。
“我沒有說謊，你轉過身，你能看見什麽嗎？！”二舅趴在地上誠懇地看着先凱。
先凱一把推開老錢，懷疑地轉過身，此時，我竟然沒有注意到，那個女鬼已經直直地站在他們背後了，正冷冷地看着他們，她的臉上多了很多孔洞，我知道這是怨氣造成的。
“什麽也沒有！你讓我看什麽？”先凱憤憤地回過身看着二舅，此時，我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先凱看不見女鬼了。
“你的親外婆就站在你背後，你應該看得見她的，如果你媽是她女兒的話……”二舅吃力地說着。
“他還是騙你的！”老錢催促着猶豫不覺的先凱，此時我知道先凱的心理有些變化了。他轉過頭疑惑地看着我和曉飏，我倆都堅定地點了點頭，他好像有點相信女鬼真的就在自己身後。
“媽，我終于見到你了，我是你的女兒啊！”聽到這句話，我們都驚訝地回頭看着二舅媽，她的臉上流着淚水，直直地看着女鬼的方向。我驚奇地發現，那個女鬼有些激動地看着二舅媽，臉上的孔洞好像少了一些。
“那時我不知道老錢哪裏得來的消息，他告訴你奶奶，她其中一個兒子娶了那個女人的女兒，我很害怕你奶奶查到。而因為你爸是長子，又生了長孫，我想如果你媽扛着這個身份的話應該會沒事的，于是我就編了一個故事，在他們查之前，告訴了你爸和你奶奶，誰知道你奶奶她……”二舅愧疚地低下了頭。
“先凱，你也聽到了，如果不是老錢先告的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而且我想，鄭玉華也沒有叫老錢帶什麽證據回來，他完全可以不殺你媽的，你覺得他還只是個工具嗎？”此時我發現先凱的情緒有點變化，我想我可以稍微改變他的想法。
“你住口！”老錢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把小刀朝我刺來。
“你殺了我！我就一直纏着你！”我狠狠地瞪着老錢，我知道他害怕鬼，他不敢殺我。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先凱轉過身，直直地看着老錢，一步一步逼退着他。
“你快點動手啊，不然你見不到你媽了……”老錢往後退着。
“你媽根本不恨我們，因為她是替死鬼，所以才這麽怨，她更加恨他！”我在後面大喊着。
先凱好像把矛頭都轉向了老錢，眼看老錢就快要沒有退路了。突然，我看見先凱停住了！老錢把那把小刀深深地□□了先凱的肚子，先凱頓時跪坐在了地上。
“為什麽不殺了他們，我不想殺你的！”老錢狠狠地拔出血淋淋的刀，直直地對着先凱。
角落的眼神（二十三）（結局下）
我們都愣在了那裏，就在這時，一陣風呼嘯着吹向了老錢，把老錢推到在了地上，只見老錢迅速地站起身，脫去了上衣，用刀不停地再身體上劃着血。
“來吧！我不怕你！我忍你很久了！三個鬼都死在我手裏，你也一樣！”老錢發瘋似的吼叫着，拿着刀不停地在空中揮舞！
“媽媽！是你嗎？你來了？你出來見我啊！不管你長什麽樣子！你都是我媽！你不要不見我！媽！你在哪裏？”先凱嘴裏吐着鮮血，踉跄地站起身，期盼着看着周圍。
“哈哈哈哈……早知道我自己來好了！真是沒用！”老錢一腳把先凱踹翻在地，此時一陣陰風再一次沖向了老錢，但老錢好像毫發無傷。
“你這是自取滅亡！”老錢高興的笑着。
“媽，不要再靠近他了！你會‘死’的！”先凱躺在地上大喊着。
“現在，活人死人都在這個屋子裏了！你們安心地待在這裏吧！”此時，只見老錢走到靈堂的一個櫃子旁邊打開了櫃門，裏面有很多一瓶一瓶的東西，只見老錢拿起了一瓶，然後用打火機點燃了瓶口。
“汽油！”我不敢想象老錢要幹什麽。
“活人都在這裏，死人都在裏面，這裏将被付之一炬！而且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幹的！”老錢把手裏的瓶子丢向了裏屋，裏面頓時被點亮了。
我想在我們昏迷的時候，其他人的屍體就已經被搬上來了，而此時，我也明白了，老錢為什麽要養着外公了，是為了今晚可以做他的替死鬼！
老錢又點起了一個瓶子，扔向了大門口，頓時，門口着起了大火。
“我不想浪費時間了……”老錢點起了第三個瓶子，看樣子要扔向我們這邊，此時，先凱突然從後面按倒了老錢，兩人糾纏在地上，可能是失血過多的關系，老錢很快就掙脫了虛弱地先凱，他狠狠地在先凱的肚子上踩了一腳。
“你媽已經完了！沒人可以幫你了！”老錢大聲喊叫着，瓶子剛要扔出去，只見二舅也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撲向了老錢，瓶子扔歪了，正好落在了曉飏那邊的棺材頭，棺材立馬燒了起來，我使勁想伸手拉曉飏，可手腳都綁得很緊。
這時，只見二舅媽此時奮力地從椅子上挪下來，不顧地上的火，使勁用身子推着曉飏，直到沒有了力氣，二舅媽就坐在了曉飏身邊，幫她擋住了火！
“快走開！有火！”我喊着二舅媽。
“活着出去，照顧好我女兒！”二舅媽會心地對我笑了笑，然後無力閉上了眼。
此時，靈堂的其他地方也開始燒了起來，老錢正騎在二舅身上，不停地用刀刺着他的胸口，二舅也死了。
先凱此時緩緩地站起身，，狠狠地瞪着老錢，他竟然還堅持着！但好像已經站不穩了。老錢冷笑着，拿着刀朝他慢慢走了過去。就在這時，那個女鬼出現在了先凱身後，直直地沖向了老錢！老錢沒有防備，一下子摔進了火海！只聽見他慘烈地喊叫着，掙紮着，就這麽結束了。而女鬼貌似受了重創，搖搖晃晃地站在我面前。
“我欠他們的……”女鬼對我笑了笑，慢慢地消失了。
大火越來越大，眼看就要燒到我和曉飏了，可我依然掙脫不開繩子，此時，先凱慢慢地爬了過來，手裏拿着一把刀，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轉……轉身！”先凱吃力地說着。
我也沒多想就側過了身子，先凱用刀割斷了我的繩子。
“生……生在這個家裏真可悲，我從小沒了媽，先淵從……從小沒了爸，曉飏有爸有媽，卻得……得不到愛，這些天我一直在角落看着你們，我知道她需要……需要你，帶她離開，好好照顧她，不要有什……什麽顧慮……”先凱把刀給了我，慢慢地趴在了地上。
我飛快地解開了曉飏的繩子，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希望她可以稍微蘇醒一些。我背着她，吃力地往門外走。
“青垣！”我聽見曉飏弱弱地在我耳邊叫着我的名字。
“沒事的！沒事的！”我用最快的速度跑着，濃煙嗆得我睜不開眼睛，我不能讓曉飏嗆到，于是，我換成抱着曉飏往門口走，可就快到門口時，突然有什麽東西從頭頂掉了下來，我被按倒在了地上，曉飏也摔了出去。一根很重的木條掉了下來，壓住了我的腳，我無法動彈，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
此時我想起了二舅媽和先凱在臨死前的請求，我奮力挪動着身體，幸好剛才大門沒有關上，我拖着那根木條，忍着劇痛一點一點地推着曉飏，把她推出了大門。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猛地一推，把曉飏推到了臺階的邊緣 。
我無力地趴在大門裏，微笑着看着曉飏，，她安全了，而我，或許就要死在這裏了，我慢慢地低下了頭，劇烈的疼痛讓我慢慢失去了知覺……
……
我慢慢地蘇醒，眼前的日光燈顯得有些刺眼，看着眼前白白的一片，這裏好像是醫院，我還活着！我吃力的直起身子，腳被綁着不能動彈。
“你醒了，你昏迷了兩天了！”一個護士走進了病房，微笑着看了看我。
“另一個女孩呢？”我急切地想知道曉飏的下落。
“他們就送了你一個來呀！就你活下來了吧？”護士好奇地說，我有點害怕，可我明明看見曉飏安全了的！
“那你知道那裏死了幾個人嗎？”我焦慮地問道。
“呃……新聞上說，找到了九具屍體……”護士淡淡地說着。
九具？我在心中默數着，不對！如果曉飏死了，應該是十具才對！曉飏肯定沒死！可她去哪了呢？為什麽不見我呢？或是她在另外的醫院裏，我一定要找到她，我答應過要好好照顧她的……
……
夜深了，老屋的廢墟上還彌漫的大火後的迷霧，兩個女鬼靜靜地站在水塘邊看着平靜的水面。
“好安靜啊……”曉飏微笑着說着。
“除了這幾天，過去的五十年，我都是這麽安靜地渡過的……”另一個女鬼感嘆着。
曉飏沒有說話，慢慢地低下了頭。
“你真的要一直等下去嗎？”女鬼關切地問着曉飏。
“我一定會等他來的，他說過，要帶我去城裏玩的……”曉飏笑了笑。
女鬼沒有說話，表情有些無奈。
“你說，他變成鬼了，為什麽不願來見我呢？會不會和先凱的媽媽一樣呢？還是鬼也要忙別的事先呢？你知道不？”曉飏天真地看着女鬼。推薦文字控
“我……我也不知道……”女鬼欲言又止，慢慢地退回了柴房，只剩下曉飏一個人，呆呆地守在那片平靜的水邊……完 the end
關于《角落的眼神》的結局：
“青垣”未曾看見的片段：
一
濃煙把先凱嗆醒，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沒有死，但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的腦海中卻一直回蕩的一個念頭，他始終還想見自己的母親一面。混沌的思緒中，他覺得，或許死在母親當年死去的地方就能夠見到她了。先凱慢慢站起身，頂着濃煙捂着傷口慢慢挪向了後屋。
他站在水塘傍邊，意識慢慢變得模糊了，他似乎又看到了母親，母親正在水中微笑着看着他。先凱也笑了，他閉上了眼，一頭栽進了水裏……
（所以，少的那具屍體其實是先凱，但大家不用擔心屍體會浮上來，因為他會被沖到柴房下面去……）
二
曉飏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臺階的邊緣。身後的老屋燃起了熊熊大火，曉飏焦急地尋找着青垣的身影。終于，她發現老屋的大門裏面，一個人正躺在那裏。
“青垣！”曉飏驚慌地跑了進去，但毒貌似沒有完全消去，她一步一晃地頂着濃煙和大火走到了青垣身邊。
“青垣！”曉飏不停地喊着青垣的名字，不停地拉着青垣的手臂，可木條太重，她的力氣太小，青垣依然昏迷着躺在那裏。
頭頂不時有東西掉下來，可曉飏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醒醒啊！青垣！你不能死啊！你還要帶我去城裏呢！你不能說話不算數的！”曉飏徒勞地拉扯着青垣，臉上流滿了淚水。
“快醒醒啊青垣！醒醒……”曉飏顯得有些絕望，此時，門梁重重地掉了下來，正好砸在曉飏身上……
曉飏躺在青垣身邊，嘴裏不住地淌着血，可此時，她卻笑了，她摸了摸青垣的臉，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曉飏死了……）
……
“生離死別有時候并不是最讓人心痛的，或許迷茫才是，像是曉飏和青垣，“我”不知道她死了，而她不知道“我”還活着。青垣在現實的世界裏尋找着曉飏，而曉飏卻在鬼的世界裏等待着青垣。人充滿着現實的誘惑，而鬼卻只有一個信念，青垣或許會記得曉飏，但會不會記得很久呢？但曉飏卻會一直等下去，直到……或許沒有盡頭。那個女鬼和曉飏說話時就猜到了青垣可能沒有死，因為她曾經等了五十年的兩個人都是因為沒有死才沒來找她的，但女鬼不能告訴曉飏，，其中的原因大家應該明白，所以她只能悄悄地退回到黑暗中，她不忍看到曉飏重複着自己的命運，但她卻無能為力…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