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些年,秦棠每到一個地方都有當地義工組織負責人接待, 這還是第一次有義站負責人認出她的身份, 她想不出自己什麽時候露的餡。
還是蔣川找人調查過她?
蔣川看向她:“你是嗎?”
雖說八九不離十,但還是想确認一下。
事到如今, 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
秦棠點頭:“嗯, 安壹基金是我三歲那年我爸媽成立的。”
蔣川兀自笑了下, 沒說話。
“你還沒說呢, 你怎麽認出我來的, 不會是找人調查我吧?”
蔣川睨她一眼, 說:“你送給月月一個兔子玩偶,耳朵上面有安壹基金的logo, 我去看月月的時候看見了。”
那只兔子就巴掌大, 粉色的, 那天他跟呂安出去辦事,回來的路上經過醫院,呂安說想去看看月月那小丫頭, 他們去的時候月月睡着了,懷裏抱着那只兔子。
月月醒來後說, 那只兔子是秦棠姐姐送的。
安壹基金的logo是個長着翅膀的小天使。
秦棠楞了下:“就因為這個?”
蔣川嗯了聲,說:“你姓秦, 你父母捐贈過一所希望小學,我小學念的那所學校。”
影後景心和丈夫一直熱衷公益事業,小城和阿绮說秦棠跟景心長得很像,确實挺像。
長得漂亮, 家世好,熱衷公益,姓秦,其實一切都很好推斷,她就是當年那個被他一口親哭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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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黑眸沉沉,看着她,說:“你還小的時候我見過你。”
這下輪到秦棠楞了,“多小?”想想又沒多奇怪,小時候她确實經常跟着父母跑,蔣川比她大六七歲,記憶應該很好,記得她父母,記得她,很正常。
蔣川手一擡,從床面往上,比劃了個高度:“這麽小點兒。”
秦棠:“……”
這一趟出來,兩人在羊圈山同住了兩夜,又共同經歷了昨晚的劫後餘生,秦棠對蔣川的态度好了很多。
蔣川看向她,淡聲問:“你那時候小,對山區的孩子應該沒什麽印象。”
小時候她跟父母去做公益,山區的孩子都不怎麽敢跟她玩兒,就遠遠地看着,或者圍着她轉,也不敢多說話,好像怕玷污她似的。
秦棠想了想,有些咬牙切齒地說;“誰說沒有的,有個小流氓占了我便宜。”
蔣川:“……”
“比我大好幾歲,都懂事了,還占我便宜。”
“怎麽占你便宜了?”他懶洋洋地問。
“那小流氓親了我一口。”秦棠皺眉說,她爸爸自小就很嚴肅的教育她,不要讓小男孩亂親亂抱,那時候她年紀小,被唬住了,覺得被男孩親是件很嚴重的事,當即就被吓哭了。
三四歲的記憶到現在已經模糊了,她對很多事情記憶不佳,那件事倒是記得很清楚,就算現在長大了,也忍不了別人占她便宜。
“怎麽親你了?”他又問,嗓音低沉含笑。
秦棠臉微紅,沒說話。
醫生和護士推門進來,給秦棠檢查身體,護士說:“下午還要挂吊瓶。”
秦棠點頭,蔣川電話響了,他看了眼,走出病房。
過了一會兒,醫生和護士走出病房。
秦棠在床上呆坐一會兒,想起相機被摔毀,心口揪着疼,一抽一抽地,難受不已,心情很快便低落下去,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
蔣川出去接電話,一直沒有回來。
中午,有人給她送了飯,吃完飯後,秦棠躺了一會兒。
下午護士過來給她輸液,護士看見隔壁病床空着,忍不住小聲嘀咕:“都叫他好好休息了,怎麽老是亂跑呢?秦小姐也是,自己男朋友傷得那麽重,你也不多管管他。”
秦棠張張嘴,剛要解釋說蔣川不是她男朋友。
護士找準位置,就把針紮了進去,有些疼,她一時沒說出話。
護士又說:“不過啊,你男朋友對你真好,昨晚你手上都是油漆,他跟我要了橄榄油,一點點給你洗掉的,你看你手都沒傷着。”
秦棠楞了一楞,說:“我的手是他洗的?”
護士笑了笑:“對啊,就是他洗的呢。”
昨晚蔣川一身傷,秦棠一氧化碳中毒,手上又全是油漆,進醫院挂的急診。幾個護士還在私底下八卦,這兩人是怎麽折騰成這樣的,不過終歸是病人隐私,她們也只是私下說說而已。
護士出去後,秦棠伸開五指,看了看自己的手。
這麽說……指甲也是他剪的?
秦棠咬着唇,動了動手指頭,臉色微紅。
直到傍晚,蔣川才回來。
病房沒有開燈,光線昏暗,秦棠靠在床上,蜷縮着雙腿,情緒頹廢低落。
蔣川站在門口,按開開關。
他看着她。
她也擡頭看他。
蔣川看了她一陣,把飯菜放桌上,說:“過來吃飯。”
秦棠爬過去,悶不吭聲地接過筷子,低頭吃飯。
她不說話,蔣川也不問。
到了夜裏,下起了雨。
秦棠跟蔣川借手機,蔣川把手機給她,她背對着他打電話,嗓音嬌柔。
“媽媽……我手機被偷了……”
“沒事……是我不小心,我明天就去買手機辦卡……嗯,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好啦……媽媽再見。”
秦棠挂斷電話,把手機還給蔣川。
蔣川把手機放桌上,說:“你父母不放心?”
秦棠遲疑了下,還是點點頭:“有一點。”
“他們确實應該擔心,你一個小姑娘跑進山區确實不安全,尤其是,如果碰上像我這樣的負責人。”蔣川想到昨晚的事,沒想到還是把她牽扯了進來,幸好沒出什麽事,否則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她父母交代,跟他自己交代。
“你很好,這件事你又沒錯。”秦棠看着他說,“趙乾和是個混蛋,利用公益滿足自己的一己之私,你當初收集證據舉報他是做了件好事。”
蔣川看了她一陣,笑了下:“昨晚怎麽會跑回去找我?”
秦棠低下頭,“我是跟你一起來的,總不能丢下你吧。”
隔了幾秒,她說:“我怕你被人打死了……”
雖然不是她的責任,但她真的很怕有人在她身邊死去。
何況,昨晚蔣川是可以不去換她的,但他去了,不管如何,讓她一個人走,她做不到。
蔣川眼睛筆直地看着她,人又靠了回去,笑道:“放心吧,沒那麽容易死,下次別這樣了。”
秦棠哼了聲,拉開被子蓋住自己,躺下。
夜裏狂風大雨,有些吵。
秦棠白天睡多了,這時也睡不着,翻來覆去,又想到了那臺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相機。
她躺平,睜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蔣川,我的相機沒了。”
病房忽然響起她的聲音,小小的,脆弱的,難過的。
蔣川舌尖抵着後牙,靜默幾秒,他靠着床頭坐起來,支起一條腿。
“秦棠,你過來一下。”
秦棠不動,轉頭看他,病房沒開燈,其實根本看不清,“幹嘛……”
蔣川嗓音低沉:“給你樣東西,過來。”
秦棠猶豫了一下,掀開被子下床,走了兩步,隔着半米遠的距離,朝他伸出手:“什麽東西?”
蔣川捏住她的手,把人往前一拽。
秦棠驚呼:“你幹嘛!”
她跌坐在他床邊,腦袋撞上他的腿,硬邦邦地。
沒穩住,手隔着被子一把按在他腹部。
蔣川渾身一僵,迅速抓起她的手,沙啞道:“手放哪兒呢?”
秦棠:“……”
她滿臉通紅,明明是他叫她過來拿東西的!
她僵着身體,仰頭問:“你要給我什麽?要是沒有的話,就放開我。”
黑暗中,他眸色深沉,深不見底。
秦棠有些慌亂,掙紮了一下,“你……”
下一秒,蔣川的手握住她的手,将一枚小小的,熟悉的東西塞進她手心。
秦棠用手指感受了一下,驚喜地看着他:“內存卡!”
蔣川:“嗯。”
是相機的內存卡。
秦棠仔仔細細摸了一遍,心情激動,臉上綻放大大的笑容:“你怎麽做到的?”
“打架的時候,順手摸到了。”
他說:“壞了一塊,粘起來了,我試過,還能用。”
秦棠愛不釋手地摸着那塊內存卡,心情好了很多,雖然相機被砸了,但照片還在,挽回了許多損失。
借着窗外淡淡的光線,蔣川看清她的臉。
秦棠轉身要去開燈,蔣川按住她,靠過來,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高興了?”
秦棠抿了下唇,心砰砰砰跳了一下,往後退開,小聲道:“嗯,高興多了,謝謝你。”
要在那種情況下拿到內存卡,肯定很不容易。
“你躲什麽?”
“……那你靠那麽近做什麽?”
“過來。”蔣川說,嗓音低啞,帶着一絲。誘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秦棠眨了下一眼,将信将疑。
半響,還是靠了過去。
蔣川說:“再過來一點。”
秦棠:“……”
下一秒,嚯地站起來,他分明是在耍她呢。
蔣川哪兒那麽容易讓她走,手用力一拽,她又跌了回去。
秦棠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他胸口,“蔣川你欺負我!”
蔣川笑了聲,靠近她耳邊:“你說的那個親了你一口的小流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