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陸青衿就在後面俯身偏頭看着葉悠。
靠得實在太近,幾乎快貼在一起。
葉悠的嘴唇輕輕劃過他嘴角旁的臉頰,就如同自己主動湊上去親了他一下一樣。
兩人都凝固了一秒。
再偏一公分,初吻就沒了。
陸青衿若無其事地直起身:“我已經叫你好幾聲了,你都聽不見。非要離得這麽近?我們到了。”
說完用手指抹抹自己的臉,指尖上都是棉花糖。
陸青衿好像不太高興,微不可察地蹙蹙眉。
葉悠看到他皺眉,無比尴尬:陰錯陽差地幹了壞事,真的不是故意的。誰讓他離得那麽近來着?他自己至少也應該有一半責任吧?
“我有紙巾。”葉悠連忙掏出紙巾,一人一張,分給他擦手指。
他要來的原來是一個像鬼屋一樣的地方,不過不鬧鬼,而是各種聲光特效。
從狹窄的入口走進去,是一連串的小房間,每一個地方都設計了特別的音效和光效,還有無數鏡面,地面晃動,牆面逼仄,空間感變得十分奇詭,有的地方是上下左右無窮多的自己的影子,有的地方又除了鋪天蓋地的熒光球,黑得什麽都看不到。
每一個小房間都隐藏着通往下一個的門,陸青衿沒有在前面開道,而是緊跟在葉悠身後,任她自己一點點探索。
葉悠開始的時候進度很慢,慢慢摸到規律,門找得快多了,連着通關了無數房間。
走了好久,來到一個奇怪的通道裏,四周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兩邊的牆壁是柔軟的,又帶着點勁道包裹過來,需要努力擠過去才能前進,好像進了什麽大型動物的消化道裏。
音效也很奇怪,重鼓一樣的聲音震着人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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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悠努力地向前跋涉,身後的陸青衿緊貼着,有時會伸出胳膊幫葉悠分開兩邊擠過來的軟牆。
黑暗中,葉悠有點搞不清抱着自己的究竟是牆還是陸青衿。
“葉悠。”他好像在耳邊叫葉悠。
“有話一會兒再說,聽不清。”葉悠在鼓聲中放大音量,這次抵死不回頭。
兩個人離得這麽近,又是黑的,這一次再回頭,說不準剛剛門外發生的慘劇就要重演,萬一運道不好,不知道會碰到哪裏。
“葉悠。你說什麽?”
他就在身後,葉悠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有點癢。
他今天像叫魂一樣,一直叫個沒完。葉悠随口應付着他,繼續探路。
撥開無數柔軟有彈性的簾幕,前面終于現出一絲光亮,好像是到了“消化道”的出口。
“葉悠。”身後的陸青衿又叫人。
與此同時,葉悠也在說:“到了!陸青衿,前面就是出口!”勝利在望,葉悠興奮極了,猛然回頭。
咚的一聲。聲音超大。
葉悠的頭疼了一下。聽到頭上陸青衿一聲悶哼。
黑乎乎的,誰知道他會在離自己那麽近的地方?
葉悠是用最硬的地方撞人的,自己并不覺得太疼。
“你還好吧?”葉悠問。
陸青衿淡淡道:“沒事。”
分開最後一層遮擋,眼前豁然開朗,外面燈光大亮,出口原來就在剛剛的入口旁邊,轉了一個大圈又回來了。
終于從那麽逼仄的地方殺出一條血路,速度還不算慢,葉悠高興得不行。
剛剛送他們倆進去的工作人員們正守在出口等着,看了自家老板一眼,紛紛偏轉目光。
葉悠心裏奇怪,回頭去看陸青衿。
他的嘴唇正在流血,下唇上有個明顯的牙印。
葉悠不明白:“怎麽會咬到這裏?”
陸青衿眼裏的尴尬一閃而逝,低聲說:“你撞上來的時候,我剛好抿了一下嘴唇”
可是在別人看來,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在烏漆嘛黑的地方轉了一圈,出來時嘴唇上就是流血的牙印,這明顯是圖謀不軌,被人咬了一口。
葉悠忍住笑問工作人員:“你們有沒有醫藥箱?”
“不用。”沒等人家回答,陸青衿已經一把拉住葉悠的胳膊把她拖走了。
陸青衿就這麽挂着被咬的幌子,又陪葉悠轉了一大圈,坐了大擺錘和三次跳樓機。葉悠覺得太晚了,又有點擔心他沒處理的傷口,堅持要回家,兩人才離開游樂場。
夜深人靜,二樓葉悠的房間早就熄燈了,三樓陸青衿的房間還亮着。
費盡心機,打了好幾個擦邊球,仍然沒有得手。陸青衿坐在書桌旁琢磨。
難道只有最後的辦法?趁她睡覺時,潛進她的房間?
可是萬一被發現怎麽辦?
應該不會。陸青衿安慰自己,上次看她睡覺睡得那麽沉,抱着的兔子變成人都不知道,輕輕碰一下應該也不會醒。
陸青衿終于下定決心。
陸總一旦決定,就立刻執行。陸青衿腳步輕快地下到二樓。
“小A,開門。”陸青衿站在葉悠房間門口,低聲吩咐小A。
“青衿,你打算幹什麽?”小A懷疑的聲音傳來。
“我進去拿點東西,立刻就出來。”陸青衿不知為什麽,對小A撒了個謊。
門仍然沒開。
“小A,為什麽不開門?你的程序出bug了?”
按理說,即使小A完全不贊同主人的做法,也絕對不會拒不執行主人的命令。
“青衿,我開不了。”
陸青衿:?
“門打不開,好像裏面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什麽東西?”
“不知道,力氣很大,門完全不能動。”
葉悠不會是多了個睡覺時用家具抵住門的習慣吧?這是有多不放心?
小A忽然想起來了,“青衿,我想起昨天葉悠好像買了個東西回來,我給你發照片。”
陸青衿的手機一震,小A發來兩張監控錄像的截圖。
一張是葉悠進門時懷裏抱着一個盒子,另一張是局部放大的,能看到盒子上的大字——
頂門器。
陸青衿最近舉止詭異,葉悠不得不防。
第二天,安予和一進陸青衿的辦公室,就先笑出來了。
陸青衿的嘴唇雖然已經連夜叫醫生來處理過,但還是有明顯的牙印形狀的傷口,還腫着,并沒有那麽容易消。
“看你這樣子,算是得手了?”安予和問,随即又感慨,“這妞可真有意思,我喜歡。”
陸青衿只顧忙着,頭都不擡,“胡說什麽?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看一眼牙印的方向和角度都能看得出來,這是我自己咬的。”
然而世界上并沒有那麽多“智商正常的人”。
QS公司內部論壇閑聊灌水版,一大早起就在首頁飄着一個貼子:“急問:強吻時被咬了一口怎麽辦?”
貼子一上午就翻了十多頁,所有回貼都在一本正經地回答問題,讨論強吻的可能性,讨論其實這說不定是一種情趣,讨論嘴唇被咬後怎麽消炎,并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到陸總。
然而“陸總的嘴唇”這五個字就像一個幽靈,飄在這幾百樓的帖子裏,誰都看得見,誰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