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葉悠也很尴尬。
剛才在後臺化妝室看過他們送來的衣服——小西裝加高跟鞋,葉悠知道頭上盤的太極髻不太合适,打算打散了重新紮一個普通的小揪揪,誰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小綠就不見了。
葉悠攥着一大把長頭發回頭時,剛好看見小綠細長的尾巴嗖地一下從半開的門縫裏鑽出去。
葉悠顧不上頭發,扔了簪子就追出來,外面的人都在跑來跑去做發布會前最後的準備工作,小綠看見人多,慌不擇路,滋溜一下鑽進了舞臺旁邊的管道裏。
估計有很多女記者怕小綠,要是讓它溜進發布會現場,怕是會惹出大麻煩。
葉悠着急,趴在管道口向裏看,黑乎乎什麽都看不見。
還好舞臺是半透明玻璃做的,葉悠能勉強看出下面管線的走向,跟着管道一點點爬過去。
管道通向舞臺上的演講臺,葉悠爬到演講臺下,擰開管道出口的螺口,隐隐約約能看見小綠就在下面,因為線多,小綠好像是卡住了。
葉悠湊到管道口:“小綠,寶貝,快過來。”
小綠看見主人了,努力掙了掙,還是出不來,大眼睛眨了一下,裏面滿滿都是委屈。
“快點過來,乖一點,出來我給你抓螞蚱吃。”葉悠誘惑它。
小綠歪歪腦袋,大概覺得在這個一棵草都沒有的地方抓到螞蚱的可能性不太大,動力不足,又使了一會勁,放棄了。
沒辦法,葉悠整個人都探進演講臺,把一條胳膊順着狹窄的管口伸下去。
就差一點。
葉悠苦苦掙紮着去夠小綠時,全場的喧嚣停了,原本忙來忙去的工作人員紛紛往後臺撤。
葉悠直覺大事不妙,立刻打算站起來逃跑,可是不知為什麽,全身上下所有的關節忽然像被鎖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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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動都動不了。
葉悠整個人仿佛都變成了一具冰雕,眼睜睜地看着最後的逃跑機會就這麽沒了。
大屏幕上緩緩浮現出QS的标志,片刻之後,葉悠又能動了,可惜舞臺已經被一片炫目的光效籠罩,發布會開始了。
可憐的葉悠,就這麽被撂在舞臺上的演講臺裏。
好在演講臺被弧形的屏幕包圍,側邊候場的人看不見裏面,前幾個上來演講的又都熱衷于在大屏幕前走來走去比手畫腳,沒人理這個沒什麽用處的孤零零的演講臺。
誰想到新上來這個人,怎麽就好死不死地非要站到這兒呢?
葉悠回想了一下剛剛主持人報的名字。
陸青衿。
不會吧?這個就是陸青衿?
兩個人目光對上,都呆了一秒鐘。
藏在人家的演講臺下,還披頭散發,好像恐怖片,沒把人吓死算他膽大。
自己是比較理虧的那方,葉悠想了想,對他綻放出一個大大的充滿歉意的笑容,然後不再理他,埋頭繼續去撈小綠。
看到她對自己笑,陸青衿腦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
肯定又是一個狂熱粉絲,也就是傳說中的私生飯。
陸青衿在網上爆紅之後,這兩年沒少受這種粉絲的騷擾,以前陸宅和QS大廈都曾經神出鬼沒地進過人,自從有一次陸青衿直接起訴了一個潛進陸宅車庫的粉絲,然後啓用虛拟管家,把安保系統全面升級後,才總算是好多了。
陸青衿盯着她的小腦袋估量。
要是現在直接把她扔出去,明天所有的報道一定會爆,好處是肯定會給發布會帶流量,壞處是報道會跑偏,轉移公衆對新産品的注意力。
陸青衿眯眼用打量豬肉幾斤幾兩值不值得下手的眼神打量這個悄悄藏在演講臺下的小人兒。
扔還是不扔?
沉吟不定時,屏幕上的過場動畫已經結束了。陸青衿不動聲色地點了下觸摸屏,開始演講。
葉悠把胳膊努力伸到最長,都快抽筋了,指尖才終于碰到小綠的小尖嘴巴,小綠聞到主人的氣味,受到鼓舞,在管道深處努力一掙,向前竄進葉悠的手裏。
葉悠小心地握着小綠,把它拉出來,摸摸它的腦門,把它收進口袋。
大功告成。
葉悠松了口氣。可以撤了。
現在撤,動作夠快的話,說不定還來得及趕上尹特助千叮咛萬囑咐的兩秒鐘露臉時間。
陸青衿清冷的聲音從頭頂上方穩穩地傳來,聽語調絕對想不到他剛剛才發現身前的演講臺下藏着個人,心理素質好得讓人佩服。
大屏幕上此時正在顯示微型膠囊機器人到處尋找癌症病竈的動畫,演講臺四周一片黑暗。
就是現在。
葉悠悄悄地彎腰站起來,準備出逃。
陸青衿感覺到下面的異動,立刻明白她打算幹什麽。
葉悠一直藏在演講臺裏面,四周都是黑的,對現場的狀況一無所知,判斷完全失誤。演講臺這裏雖然暫時暗着,可下面坐着好幾百號人,這麽直接沖出去,當大家都是瞎的嗎?
陸青衿毫不猶豫立刻上前一步,又把她堵回去了。
非把她堵回去不可。
如果剛剛把她揪出來,大家都會說陸青衿冷血無情,又逮住一個瘋狂粉絲,但是如果由着她這麽沖出去,明天的新聞一定是陸青衿縱容一個女的藏在面前的演講臺下,不知道在做什麽,這就是一個特大號的桃色緋聞。
葉悠沒料到陸青衿會上前一步,一頭撞到他身上。眼前就是他勁瘦的腰腹和兩條長腿,葉悠吓得魂飛魄散,趕緊往回縮。
他絕對是故意的。把下半身往別人臉上湊,這家夥是個變态嗎?
這個念頭還沒轉完,頭頂上就猛地一下扯痛,葉悠不由自主地一把按住頭發,“嘶”了一聲。
陸青衿也察覺到異樣,垂眸掃了一眼。
葉悠一頭長發散着,一大縷頭發不知怎麽的,直接挂在陸青衿的皮帶扣上,糾纏不清。
葉悠想去死一死。
陸青衿也想。
還不如剛才把她扔出去呢。
四分三十五秒之後,演示就會結束,接下來要宣布QS集團一個新的醫療慈善項目,陸青衿必須要走到舞臺中間,向慈善組織象征性地捐贈支票。
總不能帶着她用這種姿勢一起走過去。
陸青衿的演講沒停,心裏卻在冷漠地琢磨直接把那縷頭發從她頭皮上扯下來的可能性。
她現在不能直起來也坐不下去,只能保持着半彎着腰的姿勢,努力去拽頭發。
好像怎麽都解不下來。
陸青衿是俯視,看得明白,從他的角度下手最方便,可他卻不能幫忙。臺下的人對他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如果現在把手伸下去做小動作,明天不知能冒出什麽奇怪的新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