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漸飛擦幹淨眼淚，來到客廳。
父親和姑媽在客廳裏交談着，兩人都是愁雲慘霧的樣子。
“老爸，我先服侍您休息吧。”高漸飛走過去對父親說道。
高漸飛家的平房，面積只有四十多平米，被分割成一個客廳，兩個卧室，一個廚房帶衛生間。
現在，客廳裏擺了一張床，是高父睡覺的地方。其中一間卧室裏有2張床，是姑媽和高母住的。最後剩下一個卧室，是高漸飛住的。
姑媽站了起來，“你們爺兒倆，都早點收拾好睡覺吧！”說着，她就要朝裏屋走去。
“姑媽，以後就麻煩您照顧我媽和我爸了。”高漸飛忽然說道。
姑媽沒有聽出高漸飛話語背後的潛臺詞，她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小飛你放心，我的病退手續早就辦下來了，現在不用去單位上班，每個月可以領800多塊錢的病退工資，我以後就住你家，好好照顧你媽和你爸！你不用考慮那麽多，專心工作，好好上進！”
說完，姑媽回了裏屋。
“爸，您該休息了。”高漸飛小心翼翼的把父親從輪椅上抱了起來，抱到客廳靠牆的一張床上。
“小飛，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讓你姑媽照顧我和你媽，你呢？你什麽意思？你說清楚！你給我說清楚！”父親躺在床上，氣喘籲籲的說道，“老爸警告你，你千萬不準亂來！聽到沒有？”
高漸飛故作輕松的笑了一下，“老爸，您想太多了，我就随口說說而已，畢竟我也要出去打工掙錢，家裏的事情，當然要拜托姑媽了！好了，您休息吧！天熱，我睡不着，到外面抽會煙。”
說完，高漸飛轉身朝屋外走去。身後傳來父親因為克制不住而迸發出的一聲嗚咽。高漸飛的身形頓了一頓，不過他并沒有回頭，直直的出了家門。
高漸飛在院子裏的老槐樹下面坐了下來，掏出煙，點燃，猛吸了起來。
一口接一口的狂吸，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不一會，一根煙燃盡，高漸飛又重新續上一根，瘋狂的吸着。他完全被包裹在濃郁的煙霧中。
這個過程，高漸飛的腦子裏，卻高速的運轉着，他在計劃一件事……
報複。
他要報複曾建。
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報複。
昨天，高漸飛已經買了一把匕首。那是在夜市攤上買的，純鋼煉制，鋒銳無比，長八寸，刃身上開了一個放血的凹槽。
“同歸于盡吧！你把我簡單幸福的生活全毀了，你也必須付出代價！”
事實上，在今晚去找曾建之前，高漸飛并沒有百分之百堅定報複的決心。他還存在着一絲幻想，他幻想着，和曾建當面交涉，曾建能夠認清自己的錯誤，并親自向高家道歉，全額賠償醫藥費。
但是這僅僅只是高漸飛的幻想而已。
曾建的嚣張跋扈，不可一世，以及那種視高母生命如草芥的冷漠态度，徹底将高漸飛那一絲幼稚的幻想敲成粉碎！
那把匕首就藏在高漸飛的床下面。在進行報複之前，高漸飛必須給父母和姑媽準備一筆錢。
最好有十多萬，可以給父母姑媽養老。
當然了，要在短期內搞到十多萬，對于高漸飛這種層次的人來說，是非常困難的。他不可能搶劫殺人，做犯法的勾當。
他找好了一條捷徑。
高漸飛以前在KTV打工的時候，認識了一個關系還算不錯的朋友，邱淵。
邱淵的年齡和高漸飛相仿，也是22，3歲左右。最開始的時候，他和高漸飛一樣，在KTV裏當服務生，拿着1000塊左右的工資。幹了幾個月，邱淵吃不了每天熬夜上班的苦，他又是個好逸惡勞的人，于是毅然辭去了這份工作。
當時在KTV一起打工的時候，高漸飛和邱淵的關系，倒也處得馬馬虎虎，所以邱淵辭職後，依然和高漸飛保持着電話聯系。兩人偶爾會相約喝點小酒之類的。
一年之後，邱淵的生活狀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開上了小車，在市裏按揭了一套110平米的房子，一身名牌，脖子上挂着小拇指粗細的金項鏈。
對于邱淵的變化，高漸飛很是疑惑。
邱淵是個什麽貨色，高漸飛一清二楚！這家夥家境和高漸飛差不多，一窮二白的，初中畢業就沒有再繼續讀書，成天在社會上游蕩，打工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而且還幻想過被富婆包養，找坐臺小姐處對象騙錢等等不切實際的目标。
這種人，也能自己買車買房？
對于邱淵的發跡，高漸飛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奇心的驅使下，高漸飛開始追問邱淵到底是怎麽弄到錢的。
最開始的時候，邱淵總是支支唔唔，随便搪塞敷衍過去，并不肯說實話。
後來，有一次兩人都喝了點酒，高漸飛又舊事重提，問起了邱淵。
這回，邱淵沒有關閉話匣子，他笑眯眯的反問高漸飛，“小高，你知道不，一個人是有兩個腎的。”
當時高漸飛愣了一下，“這個我知道。每個人都是兩個腎，這個任何人都知道。”
邱淵神秘的笑了笑，“那麽，我告訴你，正常人，其實割掉一個腎，也不會死的。甚至于，只要事後好好調理恢複，即便是少了一個腎，對身體也不會有任何影響呢！”
高漸飛隐約明白了邱淵的弦外之音。
“小高，我再告訴你一點，一個活體腎的價格，大約在4~12萬，當然了，這是我們的收購價，如果經我們的手，再轉銷到那些需要換腎的病人那裏，甚至于賣到國外，價錢當然就不止這個數了！”邱淵得意洋洋的吐了個煙圈，“小高，你知道不，去年我和一批兄弟合夥幹這個生意，賺了這個數……”他伸出五根指頭，在高漸飛面前晃了幾晃。
50萬！
“組織非法賣腎！”高漸飛一下子明白了邱淵的發跡史。他心中無端端的對邱淵生出一種厭惡的情緒。
當時，邱淵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對高漸飛說，“小高，我看你身體條件不錯，你家裏也窮，如果你想賣一個腎的話，盡管找我！我們是朋友，我邱淵自然不會虧了你，只要做了配型，你的腎和病人的對得上號，那我給你這個價格……12萬！這可是國內最高的價格了！你仔細考慮考慮吧！”
高漸飛當時就拒絕了邱淵。
開玩笑，為了十幾萬，就把自己變成一個殘廢，至于麽？
時隔一年多，在高母出事半個月後，高漸飛四處奔走，狀告肇事者曾建無果，又無法籌到足夠的錢給母親繼續治療，于是，邱淵那次說的話，魔鬼似的在高漸飛耳邊回響起來。
在考慮了3天之後，高漸飛給邱淵打了個電話。
“邱淵，我媽出事了，我現在需要一大筆錢，你替我聯系一下，我要賣一個腎。”電話裏，高漸飛開門見山的對邱淵說道。
“OK，沒有問題！小高，我們幾年的朋友了，你的家庭狀況我很清楚，所以我完全相信你！明天我就帶你去醫院做配型，就按照上次我給你說的那個價吧……12萬！到時候你只管往手術臺上一躺，完事後就收錢！”邱淵職業化的快速應答着高漸飛。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第二天，邱淵帶着高漸飛去醫院做配型。去的是國營正規大醫院。做了尿常規，血常規，心電圖，腎功，打了個雙腎B超，量了身高體重。
弄完這些，邱淵對高漸飛說道，“小高，我會把你的配型資料交給公司，最多5天，我會給你答複，你安心回家等我的消息。千萬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只是個簡單的手術而已，其實沒什麽的。”
回到家後，高漸飛感覺有些害怕，又有些後悔，但是看看床上躺着的母親，殘疾的父親，樸實的姑媽，高漸飛立即将那些後悔心悸害怕扔到垃圾桶裏。
“為了我的家庭，我必須走這條路！”高漸飛這樣對自己說。
等待了幾天後，也就是在昨天，邱淵給高漸飛打來一個電話……“小高，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已經配型成功！你的腎可以賣！我已經把手術的事情聯系好了，後天晚上，在郊區羊佛鎮的一個鄉辦醫院做手術，你沒問題吧？”
高漸飛深吸了一口氣，“沒問題，後天我準時去。不過……我要現金，做完手術，我就要拿錢！”
邱淵輕松的笑了笑，“以前我們都是用信用卡支付，不過你是我的朋友，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嗯，沒有問題，12萬現金，我馬上讓公司替你準備好！”
夜已深沉。
高漸飛抽了半包煙，擡頭看着夜空中寂寥的星星，他無聲的笑了，“哈哈！悲劇啊！我的生命，只是一出悲劇！哈哈！賣腎，殺人，這些事情我以前想都不會去想，沒想到……哈哈！這是一場夢麽？如果是夢，老天爺，我求求你，讓它快點醒過來吧！”
沒有人可以形容現在高漸飛的內心狀态，也沒有人能夠描述。
他癡癡的望着凄涼的夜空，兩行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他就像一個無人認領的包裹，已經被這個冰冷的世界徹底抛棄！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劃過一抹詭異的赤紅色！那赤紅色拖拽出一條光影，直接墜落下來！
“流星？”高漸飛甩了甩一片渾噩的腦袋，目不轉睛的看着那道飛快墜落的赤紅光影。
近了！越來越近了！
赫然之間，那光影筆直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高漸飛砸了過來！
還沒等高漸飛有任何躲避和思考的時間，赤紅色光影直接狠狠的砸在高漸飛腦門上！
“嗡！”
高漸飛只覺得腦子裏一片麻木，眼前金星直冒，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虛浮飄渺，最後，高漸飛收不住勢子，撲通一下，仰面摔倒在地上。
在摔倒的同時，高漸飛腦子裏響起一把清亮的女性嗓音……“恭喜您，地球人，您獲得了一款外太空軟件……超級搜鬼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