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陸恒是習武之人, 對這樣的聲音很熟悉。
只是她不痛麽,叫都沒叫一聲。
陸恒才躺下就又坐了起來。
“雙兒,你還好嗎, 痛麽?”陸恒掀開她肩膀處的被子,問道。
“不痛, 我怎麽會痛呢。”痛得不敢動的雙兒等着最痛的那陣過去後頗有些才咬牙切齒道,然後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雙兒這一動是筋拉傷了,她能忍着陸恒卻是不敢由着她了,一手伸到雙兒脖子底下。一手擡起她的雙腿抱她到床邊。
雙兒沒有掙紮,肩膀真痛得厲害。
下午才來過的大夫又被請來了, 避開陸恒的犀利眼神,大夫詢問了是怎麽受傷的後就出去,讓跟着她的女醫留在屋內去給雙兒查看。
女醫,顧名思義,是養在府裏的會點醫術的女子, 專供于給女主子檢查身子用的。
大夫出門,女醫站着不動,等陸恒出去,檢查需要寬衣解帶,男主子是和女主子是坦誠相見過的人, 可有個外人在的時候,男主裏多數都是出去了的,府裏世子夫人,二夫人都找她去看過, 世子爺和二爺也都出去了的,女醫安靜的等着,只當陸恒還有話要對雙兒說。
“怎麽還不開始。”陸恒橫了女醫一眼,雙兒疼的冷汗都出來了。
女醫一怔,明白陸恒不會出去,就在陸恒不滿的目光中檢查了雙兒的肩膀。
雙兒傷得不重,她自己能有多大的力氣,之所以傷了,不過是因為扯到了那根筋,女醫拿着藥酒在雙兒忍痛的呼聲中用大力的揉了揉。
“再揉兩次就好了,奴婢會按時來的。”女醫道。
“不用你了,”陸恒看一眼女醫的手冷着聲,“把藥酒留下,你們走吧。”
雙兒瞟了瞟陸恒,沒有說話,自己上床睡到裏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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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兩人隔得遠遠的,床帳裏是濃郁的藥酒的氣味。
文軒院正房內的拔步床上,陳氏拍拍陸珏的手臂,“阿珏,我今日好像做錯了事。”陳氏道。
“怎麽了?”陸珏挑眉,好奇的問道。陳氏聰慧過人,事情無論難易,處理起來游刃有餘,難得看到她氣短的樣子。
“今日我給雙兒把脈的時候發現雙兒吃了一種避子的藥丸,我當時有點不明白,可能表露在面上了,後來想懂了的時候雙兒好像已經看出了什麽了。”
“陸恒下的?”陸珏打了個哈欠,問。
“應該是的,如果是別人黑心下的,不會是溫和的藥,她吃的那個如果我沒把錯是對身體很好的藥呢。”
“沒事,不要想多了,誰叫陸珏自己要做那事。”
陳氏覺得她有點對不起陸恒,陸珏親親陳氏,抱着她一齊睡去。
天亮不久,雙兒還沒起床,陸恒梳洗後站在床前看雙兒許久,因着公事,親了雙兒的後腦勺一下就去宮裏。
陸恒臨走前吩咐,東廂房的門壞了,這幾天就住在正房裏,于是早就等在門口和尤梓楠對視對得眼睛疼的青梅拉着傻笑的巧兒,撇開尤梓楠,笑着進正房。
雙兒沒有擇床的習慣,一覺睡到太陽高高挂起才醒,青梅她們擔心昨個兒的事沒過去,雙兒心情不好也就沒有叫過她。
一睜眼,便是抵得了尋常人家一年花銷的青绡帳,雙兒用手捂着肩膀翻滾幾下才穿着裏衣下了床,昨晚睡時她沒有脫外衫,半夜熱得哼哼直叫,然後陸恒就起來幫她脫掉了。
走到放着茶壺的桌旁,懶懶的坐在墊着軟墊的太師椅上,給自己倒了杯水。
在椅子上發愣一會,雙兒喚了在外室,和迎春細聲講話的青梅。
昨天一通鬧騰,她又沒有洗漱,現在覺得渾身癢癢。
“姨娘,是在這沐浴還是回廂房沐浴?”青梅替雙兒添上喝光了的茶水問。
在哪沐浴,雙兒看了看四周,沉默一會,她當了陸恒的貼身丫鬟一段時日,可這正房她待的時間真不多。
“就在這沐浴吧,裏面不是有個大池子嘛。叫她們裝滿了,我要好好的泡泡。”
陸恒房裏的淨室比東廂房裏的大多了,東廂房的是在卧室後面那部分隔出來的一個淨室,而正房裏可是寬敞的一大間,除了比她那的大了大了好多的洗漱用具,就那個白玉池子最矚目。
熱氣氤氲而上,和用來鋪地的白玉兩相應和,話本裏的仙境也就這樣了吧。
雙兒站着伸開雙手,青梅巧兒一層層的将她的衣服褪下,唯剩一身的冰肌玉骨沒入池中。
睡了這麽久,雙兒仍累得很,青梅巧兒在池邊一人為她洗頭,一人牽着她的手臂塗抹梅花香味的香胰子。
“換個吧。”雙兒嗅嗅這個熟悉的味道。
“是。”青梅起身去另一端的置物架上拿其他味道的香胰子,手沒觸着雙兒的話就又傳開,“算了,不用換了,就用這個味的。”
那擺的胰子都是陸恒買的。
青梅應是,回來接着服侍。
白玉池大約有六尺長,三尺寬,四尺深,她坐在裏面設的一個小階梯上,腳不能踩到底。
腿無聊的晃着,激起小水花,落在面上化成一圈圈的漣漪。
真舒服啊,青梅洗好了雙兒的背,她背靠在了池壁上,舒服得嘆了口氣。
“姨娘,今天早上三爺走的時候臉色很不好。”青梅希望雙兒和陸恒和好,胡亂的說道。她是沒那個膽子在陸恒面前擡頭看陸恒的臉色的,只是陸恒冷聲冷氣的,青梅就直覺的認為三爺應該是沒有好臉色的。
“他哪天的臉色好過?”雙兒撇嘴道,除了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陸恒就是會吓哭小孩的模樣。
雖然他長得好看,雙兒在心裏補充說道。
青梅噎住,的确,三爺長年冷着臉。
雙兒愛幹淨,一兩天沒洗澡身上不怎麽髒,兩人一會就給她洗好了。
“出去吧,我再泡會。”
這白玉池子不僅是普通的白玉池子,而是像一些老百姓家裏的炕樣,可以加熱保持溫度的,在寒冷的天氣裏在這裏面泡上一會,快活似神仙。
雙兒有種過去的半年她都白白浪費了這白玉池的感覺。
雙兒泡夠的出來時已經接近午膳的時間了,找了件薄的淺綠襦裙穿上,兩個丫鬟就忙着給她烘頭發,她的頭發又長又多,每次洗完就要好長時間才能幹。
烘幹了頭發,雙兒自己動手挽了個歪歪斜斜的随雲發髻,斜插一根赤金步搖,在雙兒的發間一甩一甩的,讓人擔心着它會掉落下來。
陸恒不在,雙兒就不鬧了,沒讓她點菜,傳菜丫鬟們就端上清淡的菜肴。
雙兒不想就知道是陸恒吩咐的菜色,這院裏誰不聽他的。
早膳她睡過去了,午膳她吃得多些,青梅見着就上了消食茶,“姨娘,陸嬷嬷求見。”
“讓她進來吧。”雙兒喝了口茶,淺笑着。
雙兒走到太師椅那邊去坐着,太師椅旁邊有根有靠背的小椅子。
“姨娘。”陸嬷嬷進來首先行禮。
雙兒颔首,青梅請陸嬷嬷坐到小椅子上,陸嬷嬷也不推辭。
青梅退出去。
陸嬷嬷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道“姨娘我,我從青木那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這事是三爺不對,我不為他辯解什麽,可是您要知道一點,三爺是真的對你好的,我沒有見過他對另一個人好能比得上給您的半點。”
“恩,我一點點也沒有否認過他對我的好。”雙兒道“從我跟着他開始,他就在安排着我的生活,我是變得越來越好,我會寫字了,我會看賬了,我還會聽琴了,這些我都是感激的,可是為什麽他要喂我藥呢,所有的我都能理解,可是他就不能告訴我一聲麽,這很難嗎?他決定的是我的事,難道我都沒有知曉的權利嗎?”
青梅巧兒守在門外,擔心雙兒和陸嬷嬷吵起來。
“雙兒,可是那是因為三爺在乎你。”在雙兒成為姨娘後陸嬷嬷第一次喚了雙兒的名字。“你以為他不喜歡孩子麽,他不讓你喝冰的就是怕你傷了身子,他為你特意來問我這個老太婆怎麽樣對女孩子的身子好,你和夢婷小姐在軟塌上睡着了,三爺抱夢婷的溫柔樣子會是不喜歡孩子嗎?他不告訴你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陸嬷嬷平和的說道,“雙兒,你是在三爺去了邊關後才進的府,是不知道十三歲前的三爺是怎麽樣的纨绔,國公爺打他曾打斷一根實心的木棍,可他傷好了,他又出去惹事了,就是他去了邊關,偶爾回來時也不改他纨绔子弟的性子,不然國公夫人怎麽可能僅僅因為他的一封家書就歇了給他找未婚妻的心思,可他回來後呢,陪着世子爺公幹,去禁衛軍裏拼命,他為了什麽,不是為了你嗎?”
“他是有錯,可你能不能心疼一下他,你不能只讓他付出,得到的卻很少。”
“你是沒有看見過三爺傷心的樣子。”
陸嬷嬷的話灼得雙兒心生疼生疼的。
能不能心疼他一下?
眼睛酸澀,地板有點模糊。
她不心疼他嗎
雙兒不禁問自己她給了陸恒什麽?她以為她給了陸恒她的感情,可是為什麽在陸嬷嬷的質疑下她心虛呢?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哇哈哈,再親自己一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