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部看完之後已是淩晨
那聲、那筝,集三者為一體。仿若天地之間, 唯她素手卓絕。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曲子停頓處,謝鳴與在場的所有觀衆共同鼓起了掌。
這個舞臺, 屬于她。
她來時, 光芒萬丈。
八點,音樂噴泉的表演結束。
雖然氣溫不高,但人群擁擠, 郁筝的額頭上已經布上一層汗水。
她拆了假甲并且将其交還給那姑娘,一眼就看見了還站在原地等候的謝鳴。
她走過去, 沖着他燦爛一笑:“現在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吹了半個多小時的風,雖然是溫的, 但降降火氣還是可以的。
謝鳴扯扯嘴角, 微勾:“還好。”
嗓子有點啞, 似乎恢複了些,又感覺還是有哪裏不對。
郁筝擔憂:“你沒事吧?”
解辣的東西也喝了不少,這都快一個小時了嗓子還在啞,那辣椒是不是太過火了些?
她懊惱,早知道會是這樣的後果,怎麽着也要給他點鴛鴦鍋。
“其實……”他略微沉吟,啞着聲音道,“還是挺難受的。”
郁筝:“哪兒?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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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早就已經消腫的唇:“這。”
夜色深了,視線略有模糊,郁筝擡頭想要看清楚些。
被他摁住就親上來了。
郁筝半是迷糊半在想,哪裏還有什麽味道啊。
分明就是在糊弄她的。
只有一些椰汁的餘存香氣,那辣味卻是散盡了。
吻有點長,他見她沒什麽反應,就開始得寸進尺了。
用着不知道從哪部片子裏學來的吻技小心挑/逗着她,直到覺察到她的顫抖才松了口,将她打量了一番,滿意地笑了出來:“好了,現在我們一樣了。”
“……”郁筝無言,即刻拿出手機調開攝像頭一看。
唇有點腫起來了。
剛才他親的那麽用力,不腫才怪了。
“謝鳴,”她磨了磨牙,看不出惱,但聲音卻有隐忍的愠色,“等我開完演唱會,我們再來吃一次九宮格吧。”
謝鳴:“……”
她微笑:“就我們兩個,我飯量不大,務必把上的菜都解決掉哦。”
那個“哦”聽上去綿綿的,有點小女兒家的嬌軟。
然而她越是溫柔,謝鳴背後的冷汗就越多。
他:“……”
對不起!!!向女神鞠躬!!!
其實兩人沒開車,是坐地鐵來的。
國慶節這個時候,又在市中心,堵車就夠讓人吐血三升了。
有地鐵這麽個方便的東西,雖然擠是擠了點,但總比堵在馬路上等待來得好吧?
街頭燈紅酒綠,更有無數花花綠綠的身影停滞在大街小巷。
謝鳴拉着她往人比較少的地方鑽,熟練地點開手機進入App掃碼,“會不會騎自行車?”
今年共享單車橫行,早就成為一道風景。
在這種涼爽的天氣,既然不願擠地鐵也不願走路,還有一種更好的選擇。
郁筝跟着進了微信的摩拜,凝視着自行車有點糾結:“應該……會的。”
小時候學過一點,但長大了壓根沒怎麽騎過。現在還不知道忘到哪個角落裏去了。
他走到她身邊,吹了聲口哨,眼眸微微挑了挑,“那正好,不行的話讓哥哥來教你啊。”
郁筝看他一眼就知道他一定在打着些不正經的主意。連畫風都開始變得不正常了,明明沒喝酒,怎麽跟個醉鬼似的?
思忖片刻,她果斷交押金,掃碼開鎖,翻身上車。
先前車頭搖晃吓得她心髒颠了颠,到底低估了肌肉記憶的強大,沒一會兒就找到感覺,穩穩當當地從謝鳴身邊經過。
瞠目結舌的謝鳴:“……”
然後眼睜睜地看着郁筝一下子就沒了影。
說好的不會騎車呢?
他麻利地上車,“筝筝,等等我!”
十月二日,也就是演唱會當日。
幾千人次的體育場根本沒法滿足需求,不久就坐滿了。
謝鳴撈了張最靠前的票,帶上樂樂一家。
小魔王興奮地手舞足蹈,漂亮姐姐終于從小型音樂會走上大舞臺,這是對她的肯定,更是一次大的進步。
——她終于不再被小小的天空束縛。
而是,擁有了她的星光。
星光,這同樣是郁筝的粉絲稱號。
他們将郁筝喻為銀河,而他們,給予她萬丈光芒,簇擁她越來越亮。
除卻《竹裏館》、《旅行》、《十丈紅塵》這些已經被悉知的曲子,在演唱會上,郁筝還帶來了幾首尚未發布的新歌。
不過,離這些發布時間也十分之近了。
作為郁筝的第一場演唱會,辦的尤其隆重。
她為提刀夜行的電影與電視劇寫了歌,那麽公司就請來了《耳逆》和《遮天》官方劇組的大部分演員,來給郁筝捧場。
她彈筝,她演唱,她在音樂世界裏翩翩起舞。
她動情地唱,她忘情地唱。
她在編織自己的夢。
整場演唱會,謝鳴連手機都沒有看一下。
他全程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郁筝,生怕錯過了她的一絲細微表情。
他要把她此刻的容顏,永永遠遠地印在心底。
這是她迄今為止,最耀眼的模樣。
他與她共同成長,也見證了她前進的每一步。
謝鳴挑了挑唇角,臉上滿是笑容。
——因為,這是他的她。
獨一無二的她。
他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如果不是在那天晚上見到郁筝,而是在容易忽視的擦肩時刻,他會不會還對郁筝一見鐘情?
他想,是會的。
他對她,除了多巴胺的吸引,更是一種,靈魂上的接近吧。
從最開始為顏值,為才華,偷偷傾慕着她,想方設法接近她。現在只覺得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對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這兩天群裏的同伴總在嘲笑他。
表白、在一起、同居、睡一張床、見家長……
該做的都做了。
為什麽遲遲不越出那一步?
他們的感情,雙方都篤定是奔着共度一生去的。婚前突破有何不可?
只差一張證罷了。
是謝鳴慫呢,還是他真的不行?
此時此刻,謝鳴眯了眯眼睛,伴随着音樂輕輕敲擊着節拍。
他的能力沒有一點問題。
只是——她如此神聖耀眼,仿佛九天之上,不容亵渎。
下不去手啊。
每每靠近她,有時是虔誠的仰望,更多的,是一種癡迷吧。
小心翼翼的,生怕讓她沾染人間的煙火,讓那白如玉的蔥指上,有了裂痕與污點。
仙女不能跟凡人談戀愛,仙女不能跟凡人談戀愛……她現在已經都快成仙了,自己還真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謝幕時,郁筝手持一張卡片,念出了上面所有人的名字。
一個一個人陸續上臺站在她身後,放眼望去,站成了密密麻麻的幾排。
有劇組人員,有工作人員,有幕後人員。她的經紀人、老師、造型師、調音師、和聲團……所有幕後的團隊夥伴們,齊齊亮相于大屏幕。
念完名字之後,郁筝放下了手中的卡片,沒有經過任何排演,即興打起腹稿:
“在這裏,我想感謝給予我機會的任珊珊和陸致,第一個賞識我的李導,我的經紀人鄧姐,還有幕後的所有人。我在舞臺上的一切成就,都來自于你們共同的付出。讓我的歌曲更加豐滿,我的技藝更為精湛,出道不足一年,但在這一年裏,我學到了前二十年內從未接觸到的很多很多。”
“感謝我的父母,在童年時雖然對我學古筝有諸多不滿,但是後來,還是義無反顧地支持了我的選擇。我至今難以忘記高考後填報志願的那個晚上,我一意孤行,違背你們的意願報考了s市的音樂學院,與你們大鬧一場,賭氣離開,可你們還是尊重了我,在背後默默地支持着我。”
思及此,她聲音微顫,已然有所動容。
“同樣感謝我的男朋友……唔,提刀夜行先生。”她頓了頓,謝鳴還沒公開過自己的姓名,自己還是不說了,放大的鏡頭對着她的臉,勾起的嘴角甜蜜又幸福洋溢,“我期待與你的未來。”
說到此處,她放下話筒,目光環視。
粉絲們或是高舉寫有諸如“我愛雙竹”的燈牌,或是揮舞着熒光棒,高呼着她的名字。更有甚者,在情深之處從位置上站起,注視着舞臺上她的身影,與她共同經歷。
對着看臺上的所有觀衆,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喜歡我的所有人。”
“我愛你們。”
臺下掌聲如雷。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淚花盈盈,氤氲了她模糊的影子。
從此,雙竹這個名字,将會一直镌刻在舞臺之上,成為萬千星辰中大放異彩的一顆。
☆、62.Chapter62
演唱會謝幕, 郁筝走到觀衆席上與粉絲互動,合影簽名拍照,足足拖了快一個小時才從大批粉絲中脫身。
部分過來的演員們同樣也沒走, 于是, 她跟着餘下其他人一同走向後臺。
先前郁筝還是個小透明,音樂會結束之後一切事情都要自己處理, 現在身邊一堆人前呼後擁,讓她哭笑不得, 倒是有種今非昔比的感覺。
謝鳴給她留了個信兒, 在外面等她。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去了出口。
要出去的人有很多,齊齊擁了去。
天色已經很晚, 郁筝一手拎包, 略微困倦地揉了揉疲憊的雙眼。
眼前一晃一晃的,似乎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回頭看, 擁堵的人群裏有個個子高挑的女生。
一路上燈開得很亮,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女生的臉。
聞祁萱?
長發染回了黑色,大波浪也被拉直了, 卸了煙熏妝和一身金閃閃的噱頭, 乍一看郁筝還真沒認出那是聞祁萱。
她想起來了。
剛才在舞臺上念了批《遮天》劇組的名字, 好像看見了聞祁萱。
她飾演的似乎是劇中一個配角,不太惹眼, 但在這塊世界算半個關鍵人物。
如果把《遮天》比喻成一個游戲, 那麽主角沈遇步步高升, 需要經過無數個世界,一個世界就是一個副本。她的角色,就是其中一個副本中的主要NPC之一。
仔細想想,好像對于一個新人來說,已經算是個不錯的位置了。
從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聞祁萱出道的消息,想來梅子可能略有耳聞,但自己離開寝室已久,跟聞祁萱又不是一個專業,不知道也是自然的。
看上去,她對這個角色特別重視,甚至舍得把自己一身形象全部變掉。
想到之前梅子對聞祁萱的吐槽,只希望演這部戲能讓聞祁萱有所改變吧。
很快路到了盡頭。
出口有好幾個,先前一同出來的人分散了,郁筝走的是最後一個出口,到了這時,路上同行的人已經不多了。
巧的是,其中就有一個聞祁萱。
她之前好像與身邊的人交談甚歡,聊天的聲音略大,郁筝都聽見她們聊到最後表示一塊走。
這次演唱會為郁筝而舉辦,走過來時也有不少人過來跟她套近乎。然而郁筝太累了,實在拿不出太多精力去應付源源不斷的人。搭讪的人見她興致不高,也就草草說了幾句離開。
這條路有點長,還有樓梯要下,走到這裏的時候郁筝的步子已經有些飄飄然了。
她還穿着高跟鞋,只得打起精神來。
後面幾個女孩子倒是還在叽叽喳喳聊個不停,聞祁萱很會帶動話題,一來二去把大家都拉得熟稔了。
這一層樓梯很窄,兩個人都難以并肩。許是體育館很久,沒有翻新這些。
本來過來的就沒多少人,好像就剩下跟聞祁萱一夥的幾個女孩子了。
“我們快點走吧!”
郁筝聽見聞祁萱的聲音。
後面幾個女孩子就齊齊向前擁。
恰巧到最後幾節臺階,兩邊變寬,扶手也走到了盡頭。
有人往郁筝的一側擠,郁筝手裏拎着包,被迫讓出了道。
她剛好處在臺階邊線,沒有扶手,整個人向下傾。
高跟鞋踩空。
“啪嗒”一聲,她直接摔下去了。
……就知道不該穿高跟鞋的!
“這誰?”
“你怎麽樣啊沒事吧?你是雙竹嗎?”
幾個女孩子吓了一大跳,有兩個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扶她。
郁筝掙紮了一下,緩緩地挪了挪位置。
女孩把她的包遞過來,她輕聲道了聲謝。
聞祁萱這才注意到她。
她瞥來一眼,聲音一如既往的嬌嗲:“郁筝,你怎麽摔了?”
還是沒個客氣。
郁筝扶着牆站起來,只覺得眼冒金星。
原來小說裏的描寫并非誇張啊。
面前一片模糊,她看不清楚幾個女孩子的臉,不鹹不淡地說了句:“我沒事。”
聞祁萱性格素來高傲,連宿舍都嫌少回來,覺得不屑于她們為伍,能跟這些女孩子聊一路已經算是很難得了,她也不指望這個舍友能關心她幾句。
那幾個女孩子已經驚訝于聞祁萱能叫出郁筝的名字。
雖然她的名字早就被曝光,可真正叫名字的并沒有幾個,想來郁筝和聞祁萱至少是認識的。
“我嗎?”聞祁萱笑了出來,“我們是舍友。”
有人“哇哦”了一聲,旋即有說有笑的走遠了。
郁筝站了一會兒,感覺恢複了些元氣,就繼續走。
右腳火辣辣的疼,每落下一步都在鑽心。
謝鳴的車停在路邊,他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手機都沒玩,跟塊望妻石似的。
他一下子就看見郁筝,走路帶着一瘸一拐,急忙邁大步過去扶她。
“怎麽回事?”
這一摔把郁筝的困意給摔沒了,她扯扯嘴角聲音滿是無奈:“在樓梯上摔了。”
摔了?
可她也略有疑惑。
剛剛怎麽感覺,不單單是被擠,更是有人推了她一把?
在車前停下步伐。
剛才起身的那股子頭暈眼花的感覺又來了,郁筝差點栽,謝鳴眼疾手快托住她。
他開了車燈,上車之後把手機當手電照在她腳上。
謝鳴:“脫鞋。”
郁筝猶豫一瞬間,果斷把謝給脫了。
高跟鞋裹着她的腳,越壓越疼,在脫下之後終于得到解放。
後腳跟一側腫的跟包子似的,青了一片。
扭傷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傷及骨頭,摔骨裂那就很麻煩了。
謝鳴仔仔細細地查看一遍,才松了口氣:“還好……不算太嚴重。”
郁筝含笑:“怎麽聽着你很有經驗?”
“我爸媽有段時間癡迷攀岩。”說到這兒,謝鳴的口吻帶着一絲嫌棄,“摔傷扭傷那是家常便飯了。你乖乖坐着,我們先去買藥,回家了我給你按摩。”
沒錯,是時候給她展示一下他的男友力了。微笑。
話說得很篤定。
他鮮少露出霸道強勢的一面,如今這樣叮囑他,想到他之前相處時的樣子,郁筝不由得“撲哧”一下笑出聲。
謝鳴:“???”
他做了什麽逗她笑的事情?
郁筝擺手:“沒事,你開車吧,我就在這坐着。”
他把她帶到了後座,讓她能夠把腳放上來,而不是屈着。
謝鳴看她一眼,吐出一個字:“乖。”
郁筝:“……”這語氣這畫風,更詭異了。
他這是被什麽附身了?
謝鳴輕車熟路地開去藥店買藥。
回到小區之後,他可不允許郁筝再走路了。又一次不(hou)容(zhe)置(lian)疑(pi)地把她抱回了房間,放在床上。他又拿來了枕頭墊在小腿下,把她的腳架起來。
他輕咳一聲:“會有點疼,你可以叫出來。”
郁筝:“……”
聽他這語氣,是不是低估她的抗痛能力了。
他修長的手指按在她的腳踝上:“這兒疼嗎?”
郁筝搖頭。
他又換了幾個部位,這回郁筝的表情都有點變了。
本身躺着,傷到的地方就在疼,他再這麽一按下去,跟雪上加霜沒什麽區別了。
等到手挪到腫起來的部位,郁筝一個沒忍住,輕輕“嘶”了一聲。
他還在壓,一陣一陣的,郁筝抓着被子一角,慢慢地攥緊,把呻/吟忍了下去。
她的腳比較小巧,膚色與手相稱,十分的柔軟。
謝鳴轉為輕輕地捏,手指按壓幾下,才聽見她很小一聲舒服的哼哼。
他拿着剛買的紅花油為她擦,在傷口上抹勻,又心疼地揉了揉。
兩只腳放在一塊,直接鮮明對比出另外一只腳腫起來的部分,好似連輪廓都大了一圈了。
他心疼壞了。
小時候媽媽摔傷,他還對爸爸那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嗤之以鼻。
現在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兩天不要出門了,在家好好休息。”他說道,“我也不出去了。”
郁筝便挑眉:“你不是編劇嗎?不跟着劇組去拍戲了?”
謝鳴原本就不願意跟着他們風餐露宿出遠門,但這一段的取景點恰好就在s市郊的風景區,不去怎麽行。
況且他還是編劇啊。
雖然只是挂個名,但劇本的改動他還是有參與的,還不去看看拍成什麽樣子了?
哪有作者這麽不走心,對自家親生孩子改編的電視劇都不上心。
“……”謝鳴頓時耷拉下腦袋。
六喜這幾天在s市陪梅子,那可真是恐怖如斯。由原本的qq微信短信電話催稿,直接變成了面對面催稿。
s市就這麽大一塊地方,要催,他肯定跑不了。
“不去不去不去。劇哪裏有女朋友重要,我要陪我女朋友。”
他嚷嚷着,任性又孩子氣。
果然,霸道總裁的人設他是沒法維持的。
郁筝莞爾:“六喜不得吵死你?”
“這兩天我在家,哪也不去。”他冷漠臉,“吵就吵吧,幾年都過了,還怕他這幾天。”
她打趣道:“這麽說,他都追了你好幾年,你還沒有被他打動?這麽鐵石心腸?”
這兩個人,怎麽看都jq滿滿。
“胡說!”謝鳴哼聲,“他什麽時候追過我,他追的從來都只是我的稿子。”
☆、63.Chapter63
“那他也得追得到啊。”她不置可否。
“是的, ”他抿抿唇,得意洋洋的,“的确追不到。”
很晚了。
謝鳴扶着郁筝去洗漱。
先前還是一陣一陣的痛, 被他一按摩,痛楚更強烈了。
簡直有毒。
他也犯着困,撐着眼皮呵欠連天,但又不願意走。郁筝在裏面洗臉,他就在門口站着等她。
明明就在家裏, 幾步路的距離, 還惺惺相惜似的。
郁筝從浴室裏走出, 就看見他這副呵欠朝天的模樣。
“出來了?”他先是一喜,先前的瞌睡一掃全無,“別走別走——我來扶你去床上躺着, 再塗一次藥。這兩天別走路,好起來很快的。”
常說傷筋動骨一百天。
好在她沒傷筋,時日不久就能恢複。
即便如此, 瞧見她一瘸一拐的樣子, 還是令他倍感心疼。
回了房間, 謝鳴将她放下,背過身開始解扣子。
她穿着一套睡衣,毛茸茸的, 摸着手感不要太好。
她的頭發紮着, 發梢略沾着些水漬, 濕噠噠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很軟。
“今晚睡這裏吧?”郁筝存了些逗弄他的心思,笑着說道,“方便照顧我。”
卻說除了那一次看恐怖片他耍無賴,兩人平時倒是拘謹的很,只有一次同床,還是蓋着棉被純聊天的那種。
跟梅子混了三年,她也算是半個老司機,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定力真好。
他背對着她,線條僵着,手上的動作停下了。
随後邁步向前走。
???
郁筝一頭霧水,換做平常他應該特別樂意才是啊。
怎麽今天掉頭走人了?
“不來?”她在後面追問,陷入了沉思。
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嗎?
她果然表現得太矜持了吧……?
謝鳴的背影已經漸漸消失不見了。
沒過兩分鐘,聽見“蹬蹬蹬”的腳步聲傳來,他抱着枕頭進了她的房間,一臉嚴肅:“這可是你說的!”
那語氣,生怕她反悔似的。
郁筝:“……”
很好,高估他了。
“我去洗澡,”謝鳴飛快地說,“你躺着,一會兒我來再給你按摩一次。”
郁筝點頭:“好。”
他穿着同款睡衣躺在床上,把她受傷的右腳架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揉。再次上了藥,才放到被窩裏。
被窩被捂得暖烘烘的,郁筝平躺着,怕傷了腳也不敢動,保持着一個姿勢糾結了很久。
這時候天氣還不太冷,房間裏什麽都沒開,只是關了門窗,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通風。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躺着,相顧無言,唯有呼吸聲在空氣中一起一落。
“今天……”謝鳴沉吟一聲,開始找話題,“你表現的很好。”
聲音有點啞,半是懶半是酥,在只有兩人的夜裏無端的變得撩人。
他了解她的,這個時候她一定睡不着。
郁筝輕笑一聲:“當我去年年底第一次參加那種大型音樂會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到不到一年的今天,我能夠舉辦個人的演唱會。”
不再看別人眼色行事。
這個演唱會,只屬于她自己。
忽地,手被他握住了。
郁筝疑惑地挑起眉毛,感受到他修長有力的手指緩慢地摩挲過她的手,慢慢地合上了眼。
這雙手上依稀殘留着黏膠,指腹布着小塊的繭,卻無法掩蓋膚色可人手感細膩。正是這雙手,編織出精美絕倫的樂曲,陪伴她走過十餘載春夏秋冬,最終登上舞臺。
也讓他的視線,被深深的吸引。
她翻了個身,忍着腳上的疼痛,抱住了謝鳴。
他也平躺着,她的手搭上來,覆蓋過他的胸膛。
呼吸交錯。
心跳交錯。
撲通,撲通,撲通。
不可抑止地……有了反應。
謝鳴覺得自己要死了。
他剛才怎麽不去沖個冷水澡呢!
“你是第一個找我要簽名的人,”她微微地呢喃了一聲,有倦意,神志卻很是清醒,“謝謝你。”
當時她太迷茫了,已經在懷疑民樂這條路到底好不好走。那次音樂會讓她看清了很多東西,事實,現狀,未來。
游走在放棄的邊緣,差一點就要跌下去了。
還好,她還沒有放棄,還走到了今天。
他克制着自己,讓聲音變得平靜,看上去沒有一絲破綻:“不要對我說謝謝,請把對我的謝意全都轉換成愛意。”
一如既往的不正經。
“那就,更愛你一點了。”她悶聲笑。
不知為何,這聲音讓他聽起來像是淬了蜜。
甜。
甜到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嘗試。
于是謝鳴也這麽做了。
他轉過身,只敢放緩了動作摟着她,然後狠狠地親了上去。
額頭,眉毛,眸子,雙頰……
由淺入深。
由緩入疾。
他開始控制不住,動作幅度有些大了,郁筝“嘶”了一聲,腳差點滑着,疼得更厲害了。
即便如此,她只發出了一個短暫的語氣詞,便閉上眼睛去回應他。
最後一個吻落在她的鎖骨上。
生的真是好,形狀優美輪廓分明,漂亮到令人驚嘆。
睡衣向下拉了拉,借着一點點月光,他的視線在夜色中額外清明了。
手游移到她睡衣的扣子上。
她哼了聲,沒說話。
然而,他把開了的扣子摸黑一顆顆系上了。
褪回了手,謝鳴低低地說道:“你的腿還沒好。”
郁筝:“不礙事。”
他深吸一口氣,“我怕。”
她看着他。
黑眸如海,勾勒出炯炯生輝的光束。
分不清是影射的月光,還是他眸底的星光。仿佛在眉宇一舒一展、一挑一收之際,有着不可忽視與抗拒的情愫和力量。
如,天堂。
訴說着他的專注、誠摯,以及凝重。
其實……
她也怕。
分明意亂/情/迷,卻還顫栗着止步不前。
“這種事情,應該留在最珍貴的那個夜晚。”他的眼底是無可比拟的認真。微啞的嗓音穿過無盡寂寥,如穿堂風,低柔溫和。
他執着她的手帶出被窩,在她掌心裏輕輕吻了一下。
像是虔誠的禱告,仰望着他的聖光,無上的神祇與信仰。
“做好準備了嗎?”
大概是,
做好了。
那道隐約在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道坎,緩慢消融,已有回春之勢,再也不複還。
一覺睡到天亮,兩人都默契的絕口不提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然後……
華麗麗的,雙雙賴床。
“梅子和六喜一會兒要來。”郁筝看着手機上的消息,斟酌着,“你去接下他們?”
謝鳴的眼睛都沒眨一下,“讓他們自己上來。”
好困啊。
“我把樓下門的密碼告訴他們了,到時候讓他們直接呼叫座機開門。”郁筝說,“去把門開了。”
謝鳴這才不情不願地下了床,帶着濃濃的起床氣走到大門前。
他是那種起來了就不願意再回去睡的人,把門鎖卡着讓門不會關上,他去衛生間開始洗臉。
還要給筝筝按摩呢。
梅子和六喜進了門,先是吐槽客人進來謝鳴都不來招呼一下,再心疼一會兒郁筝,攤上個這樣的男朋友。
她正是因為聽了郁筝早上跟她說的事,才馬上跑過來看她了。
這裏還有點小私心,觊觎提刀夜行家很久了,總想看看長什麽樣子。
然而,當兩人走進客廳,聽見了有什麽奇奇怪怪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
“嘶……輕一點,疼。”
郁筝壓抑着,細聲道。
“疼是正常的,”謝鳴回,聽上去力道好像沒減重,“下面呢?還很疼嗎?”
“比昨天好了點兒……現在還在腫着。”
郁筝有氣無力。
兩人:“???”
疼?
輕一點?
下面?
他們聽見了些什麽東西?
這兩個人,青天白日之下,還沒夠啊?
以後再也不能嘲笑提刀夜行是x冷淡了……
以上為六喜的想法。
梅子的想法則是:
筝筝今早說她摔了腳,卻還在做這事兒,她的腳支撐得住嗎……
提刀夜行這個禽/獸!!什麽時候了還不好好照顧她,非要讓她“運動”!!
“來了?”謝鳴擡眉,懶洋洋地從房間裏走出來,語氣甚是不滿,“大早上的跑這來做什麽,閑的發慌啊你們?”
兩人上下将他打量一番。
衣衫整齊,面色平常,毫無xx痕跡。
這才幾分鐘就收拾得這麽快?
梅子搶先:“我們這不是來看筝筝——”
“她在裏面。”謝鳴遞了個眼神,語氣不是很好,顯然起床氣還沒散去。
梅子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念頭又升起了。
所以,這個神清氣爽,那個躺床上沒法起來?
筝筝不行啊!
看見六喜手上拎着的東西,謝鳴蹙眉,“怎麽搞的跟看望病人似的……”
果籃牛奶都帶上了……
腦補能力是有多強大。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六喜放下手中的東西,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謝鳴莫名覺得這眼神有點微妙。
六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一聲:“你很行啊兄弟。”
謝鳴:“???”
他做了什麽值得讓六喜唉聲嘆氣的事情嗎?
梅子則是已經跑進了房間,站在門口喊了聲:“筝筝——”
怕她羞,她還是先站在門口別進來了。
收拾現場也需要一些時間的。
☆、64.Chapter64
她給自己找着理由, 旋即為自己的機智暗暗點了個贊。
筝筝有她這麽善解人意又知書達理(?)的朋友,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郁筝好笑道:“你在門口傻站着做什麽?給我鎮門嗎?”
梅子義正辭嚴:“女施主,我看你門中有18X之氣, 恐污染我等凡人的眼睛, 老實交代,剛才發生了什麽!”
怎麽感覺房間裏彌漫着一股子藥味?
是她進來的方式不對?
18X?
昨夜的片刻畫面閃現在她腦海,郁筝攥了攥被角, 果斷将身後的枕頭扔了出去。
正中目标,over。
梅子抱着枕頭嗷嗷地嚎:“喂喂喂!我好心來看你你怎麽砸我!!”
“什麽18X,你滿腦子就不能裝點正常的東西嗎。”郁筝一臉嫌棄,“不是來看我嗎,進來啊。”
躊躇在門口做什麽。
梅子還是沒法肯定房間裏是正常的,邁着小碎步輕悄悄地走了進來。
……
被子只有一床。
有點亂。
掀開了一角, 空出床的半邊, 顯而易見, 絕對有人躺過。
床單倒是挺平, 不見什麽皺褶。
除了她抱着的枕頭,郁筝手邊有一個, 腳下也有一個, 墊着腳高高架起。
其他的,沒有任何不正常的痕跡。
她沒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實交代, 剛剛發生了什麽?”
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是在鬧什麽。
哦, 還有那冉冉升起的八卦之心。
郁筝這下終于懂了她在問些什麽。
一個枕頭怎麽夠, 她想把這兩個統統丢過去。
“我受傷了, 他給我按摩。”
梅子:“……”
對不起,她臉疼!!
嘤嘤嘤,她為什麽會屢屢誤會筝筝這只純潔的小綿羊!
她在郁筝床邊坐下,開始找話題:“對了,你知道嗎,我聽到聞祁萱進《遮天》劇組了!”
眼角餘光四處打量這房間。
房子還挺大,裝修的也很好,難以想象這是六喜口中那個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