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區開發的項目告一段落之後,傅立澤接連又栽了兩次,說不上傷筋動骨,但多多少少折損到他積年建起的人脈網。
就算脾性再好,這麽幾回下來也該坐不住了。陸崇冷眼旁觀,覺得傅立澤按兵不動的做派有些反常,“幹嘛搞那麽神神秘秘的?”
“說說,究竟什麽打算啊。”
他大老遠跑來集團辦公室找人可不是為了坐在這兒陪他大眼瞪小眼的。
傅立澤把幾份報告丢到他面前,拿來一看,是一些關于蘇岸行蹤的調查。陸崇一頭霧水地翻下去,沒看幾頁就啧啧稱奇,“秦楷口味真夠特殊的,這是拿來金屋藏嬌了?”
雖然蘇岸出身一般,但憑着那張好皮相和一點乖覺得體,也混出幾分交際場上的薄面。這種情人放在家裏是沒多少意思的,帶出門交際應酬才稱得上物盡其用。
蘇岸之前跟過的幾個人都是這種想法,顯得秦楷的做法頗有些獨樹一幟。
可說來說去,也只是個玩物。陸崇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沒咂摸出什麽名堂,鬧不明白傅立澤怎麽非要動用高規格的追查手段,“你何必花這麽大力氣管秦楷的私生活?”
“之前顧懷沛還在的時候,他可沒有這種嗜好。”傅立澤坐在辦公桌後,目光深沉地盯着那疊資料,“我倒聽說他跟他太太感情還算好。”
“這也沒什麽。”陸崇斜身坐在辦公桌上,翹着腳道,“表面模範夫妻私底下各玩各的還少見?”
傅立澤沒有立即反駁。他眼中晦暗不明,少時,開口提起另一件事,“我叫老吳組了一個局。”
“什麽?”
“槍獵。”傅立澤一只手搭在桌沿游移,“得出境,你也去。”
“好啊。”陸崇不疑有他,“你又新弄了個獵場?”
“嗯。”傅立澤正在用投屏命令什麽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道,“我讓他也請了秦楷。”
陸崇心想這人別是被氣瘋了吧,“請他?你給自己找不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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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立澤關了投屏,公事公辦地說,“小餘接手顧家這麽久了,總得跟他緩和關系。”
陸崇被他嘴裏自然說出來的親昵稱呼弄得頭皮發麻,自覺正身坐好,“你想借顧懷餘的名頭探探人家的虛實?”
其實這意圖再明顯不過,也不用問。陸崇心道自己之前的判斷沒錯,傅立澤和顧懷餘不過還是那種互惠互利的關系,只是偶爾能上上床罷了。
該用的時侯傅立澤不會有一點猶豫。
“先生。”有個助理在外敲了敲門,推門送進來一樣東西。
陸崇伸頭一看,盒子裏裝了一條樣式簡單的定制鉑金項鏈,做工上佳,“這項鏈不錯啊。”
傅立澤也很滿意,拿起來晃悠兩下,便擡腿要走,“我先回去了。”
“槍獵還要再叫幾個人麽?”陸崇在他後面問。
“随你。”傅立澤已經拉開門,走出去前又意味深長地回頭丢下一句,“別帶什麽亂七八糟的伴兒過來就行。”
他那個樣子真挺像妻管嚴,不想讓顧懷餘不高興似的。陸崇被自己心裏冒出的這個念頭吓了一跳,晃晃腦袋,從辦公桌上跳下來約人去了。
顧懷餘近日愛上插花,很有閑心地在兩家別墅裏搗騰。傅立澤有心縱容他,對那些門外漢作品也能面不改色地贊出口。
這個時間他通常在禍害傅立澤的別墅。但上車前傅立澤特地問了一句管家,知道顧懷餘臨時有事,正在老宅處理公務,算起來剛開完會。
“去顧家。”
然而顧家書房內外都沒有看見人,只有女傭在收拾會後的茶碟。傅立澤拿着那條項鏈在二樓幾間常用的茶室和影音找了一圈,依舊一無所獲。
他問了問,得到的回答是沒有見到上校下樓,大概人還在樓上。
而二樓再往上,是顧家幾間最大的卧室。當中有已經過世的顧老夫婦的,也有顧懷沛的。當然,還有傅立澤以前住過的。
他踏上三樓走廊,不假思索地推開曾經住過的那個房間的門。
這次一猜即中,顧懷餘果然在裏面。
他背對着傅立澤,坐在地毯上一枝一枝的處理花朵。旁邊堆滿了新鮮的玫瑰、木香和幾種裝點的花材,有些已經插在花瓶裏,有些還散落在地上。
綠色的枝葉和紅白兩色的花瓣從他手中簌簌落下,無論成果如何,顧懷餘至少把這件事做得算有模有樣。他身陷在一片花瓣海洋的中心,穿着一套淺灰色的家居服,表情惬意地拿起一枝花修剪,再把花正正放回瓶中。
傅立澤悄悄走到他背後,若有所思地俯身輕輕叫他,“小餘。”
照理說顧懷餘不該這麽沒有防備意識,但或許是因為在自己家裏,又或許是因為和傅立澤相關的一切不在他的警惕範圍,直到男人出聲前一秒,他的動作才停滞一下。
緊接着便回過頭來,微微仰着頭看他,“什麽時候上來的?”
那條項鏈被傅立澤背手握在身後,他躬身和顧懷餘貼着臉,挑挑眉答道,“剛到。”
顧懷餘手上還捏着兩三支棉花綁成的小花束,橫在兩人之間,妨礙他們接吻。傅立澤握着他的手腕,緩緩把花束拿開些許,“怎麽跑這兒來折騰?”
“你不是說今天有事嗎。”顧懷餘答非所問。
他不想回答問題時總熱衷于這樣徒勞無功地裝鴕鳥,傅立澤覺得很可愛,輕輕扯了一下,把他勾到懷裏親吻,“辦完了。”
“哦。”顧懷餘手腕稍用巧勁,讓那幾支棉花打了個漂亮的旋,落進旁邊一瓶快要插好的幹花裏。
他作勢要站起來,卻被傅立澤強硬地按回去,“還沒說完呢,為什麽到這兒來?”
顧懷餘腰很軟,傅立澤這麽輕輕一按,他就快傾身倒在滿地的花瓣裏,“沒什麽,就是今天想上來看看。”
顧懷餘真想撒謊,神情字句都确實會透出幾分迷惑性。傅立澤差點被這虛晃一槍的招數給繞進去,“只是今天?”
“你好像挺熟門熟路的。”他細細吻了吻顧懷餘帶着一股淡淡甜意的唇瓣,實事求是地說。
顧懷餘還打算裝傻充愣,但傅立澤顯然不想給他這樣的機會了。他摟着人,輕松把他帶到他自己睡過的那張床上,慢條斯理地單手解着自己的襯衫扣子,懶洋洋道,“小餘,這不是你第一次偷偷進我房間吧。”
被他壓着的人還想負隅頑抗,但話到嘴邊又活生生咽回去了。
傅立澤原本只是随口詐他一句,沒想到是真的。那點奇怪的虛榮心和滿足感讓他停下動作,接着拷問道,“你進來幹過什麽?”
“沒有。”顧懷餘含糊不清地堅持否認。
居高臨下看着他的男人笑了笑,貼在他耳垂附近時輕時重地舔咬,“睡過這張床嗎?”
他的愛撫讓顧懷餘說不出話了,只能摸索着去抓傅立澤作亂的那只手,有點可憐又有點誘惑地低聲叫了一句,“阿澤。”
“你在這張床上幹過什麽?”傅立澤在他發燙的耳廓邊緣繼續說。
眼前升起一片朦胧濕潤的霧氣,淋濕了顧懷餘的眼睛,浸得他眼角都開始變成窗外晚霞旖旎的緋紅色。
他的否認沒有底氣,明确的回答又無論如何不會說出口。日暮西沉,傅立澤看着身下這朵屬于他自己的玫瑰,忽然覺得顧懷餘喜歡他或許比他以為的要更早一點。
說不定,也要更多一點。
顧懷餘再醒來的時侯,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他知道傅立澤今晚還有兩個要緊的應酬,躺了片刻,便手軟腳軟地坐起來打算下床清洗。
但他剛剛坐直身體,就感覺一個帶着些許體溫的金屬墜飾正從他的側頸滑到鎖骨附近。
顧懷餘怔了怔,擡手一摸,是條陌生的鉑金項鏈。
作者有話說:甜得差不多了哈,收拾收拾準備撒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