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非是沒有辦法，又怎麽會舍得……舍得把那些事都推到你身上。”
童雅姿瞬間熱淚盈眶，“醫生說，我胎象不好，有先兆流産的跡象，不能受刺激。可現在網上已經懷疑我說的話了，還找出了我在這期間外出被人偷拍到的圖片，以證明我那時不在醫院。我讓顧晼承受了那麽多，顧晼又怎麽會放過我。她不會的。”
文森蹲下身握住童雅姿的手，為她擦眼淚，“別哭。交給我，一切都有我呢！關之鵬因為這事舊病複發，氣得進了醫院。醫生說他撐不了多久了。只要他一死，我自然有辦法哄的關琪讓我接手關氏，到時候，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用不了多久，我們的計劃就可以成功了！”
童雅姿心頭一動，眼睫微微顫了顫，低下頭來，她本以為東窗事發，以關之鵬的脾氣必然再也容不了文森，文森這步棋算是毀了。卻沒想到關之鵬身子這麽不結實。這或許正是他們的機會。
童雅姿張了張嘴，“都是我沒用。只怪我不是沈家正經的親戚，幫不了你，否則，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和不愛的人在一起。這段時間，關琪對你怎麽樣，她有沒有對你……有沒有……”
看到童雅姿着急的模樣，文森眼底透着笑意，是他多想了。她們在一起這麽多年，情深義重，她怎麽會為了一時的翻身那麽對他呢。是他的錯，他沒有想到她已經有了孩子，還讓她去承受這一切，甚至有些懷疑她對他的感情。
“你放心，關琪不過是和我鬧了幾場，耍了些小性子，沒怎麽着我。”
童雅姿回握住文森的手，“讓你和他們虛與委蛇，辛苦你了。”
文森站起身坐在童雅姿身邊，撫摸着她的小腹，“辛苦的是你。”
童雅姿眼珠兒微微轉了轉，狀似不經意般說道，“我們不該把顧晼推出來的，若不是因為她的反撲，我們身份的罪名也不會多上一層，或許也就不會……文森，你知道嗎？那天，我是真的怕，她雖然是不小心推了我一把，可我肚子裏還有孩子呢，若是萬一，萬一……”
文森眼中寒芒一閃，緊緊抱住童雅姿，“沒事了！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發聲的。只是關琪在鬧脾氣，我難免要先穩住她。”
童雅姿輕輕一笑，推開他，“我明白的。你不怪我就好。你出來也有一陣子了，回去吧。不然關琪說不定又要吵了。”
文森有些猶豫，童雅姿再一推，“去吧，你放心，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文森這才離去，他太明白，現階段不宜再被抓包，畢竟關之鵬在緊要關頭，他需要盡最大努力謀取關琪的原諒和信任，這樣，他們的目的才能達到。
他和童雅姿是一樣的，一個從底層群演爬起來，一個自小寄人籬下，他們看夠了這些人的捧高踩低，很明白一個道理，有錢有權有勢才是硬道理。關氏，是他目前唯一有可能成功的目标。
童雅姿目的達成，又得知了“關之鵬”這麽個好消息，心情好了不少。回到沈宅便感覺出家裏的氣氛不太對，笑着跑上去果然瞧見沈文博最信任的白助理站在書房門口。
“舅舅回來了？”
“童小姐，沈董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童雅姿猶豫地望了眼緊閉的書房門，“我……”
白助理似是将她的意圖一覽無遺，“最近發生的事情，大小姐已經和沈董說了。沈董的意思，讓你不必擔心。你即便不姓沈，卻也是沈家養大的，關氏若有動作，沈家不會不管。”
童雅姿心中一喜，可面上卻反而難過起來，“我，是我讓舅舅為難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文森已有妻室。可即便如此，事情爆出來，總歸不好看。幸虧旁人不知道雅姿與沈家的關系，雅姿也從未打過沈家的招牌，否則便是為沈家蒙羞了。雅姿對不起舅舅。”
即便沒有見面，但該說的她還是要說，因為她知道，門內的沈文博聽得到。
白助理的眼光微微閃了閃，從未打過沈家的招牌？不是不想打，而是沈家不讓打吧？
“童小姐若沒有其他事，便先休息吧。沈董有交待，不想被打擾。”
童雅姿輕輕一笑，十分乖巧聽話地點頭離去。
書房內，沈文博看着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發呆，他伸手愛憐地撫過照片，“童雅姿長得有兩分像你，卻終究不是你。”
沈文博一嘆，“你便這麽恨我嗎？讓我這輩子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裏？”
他找了這麽多年，便是這次聽聞她似乎去了美國，便趕往美國尋，可結果一無所獲。是啊，世界這麽大，人山人海，他要怎麽找？
沈文博目光重新回到照片上，“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娶姜婷，不會看着你嫁給何明義！”
☆、男主的招數
影視基地，《蝶影》片場。
四十年代大上海的明星雖不如現在的藝人，可人氣高的卻還是很受一部人追捧的。顧晼受邀參加一家日資企業的剪彩，站在門口，便已可見前方圍了一圈小粉絲。
佐藤将軍慢悠悠開口，“林誼小姐的人氣是越來越高，如今想要請林誼小姐來拍一部電影，怕是不容易。”
顧晼滿臉笑意，“哪裏，若是佐藤将軍開口，林誼義不容辭。”
“那佐藤便先替弟弟多謝林誼小姐了。”
顧晼愣了一會兒，瞬間明白過來。佐藤将軍的弟弟與僞政府高官合開的一家電影公司，名義上拍攝各種粉飾太平，宣揚大東亞共榮的電影麻痹忽悠國民，實際上以這種方式洗錢。可謂一舉兩得。
不過從此也可以看出，日方侵略者也并非全都是一條心的，各大家族軍權對立，各自為營，處處牽制。這也正是她們可以利用分化的。
顧晼眼珠微微轉動，笑得十分甜美，“能為佐藤将軍效勞，是林誼的榮幸。”
佐藤将軍十分滿意，有副将過來貼身禀報。
佐藤将軍面色當即一肅，“林誼小姐，抱歉，先告辭了。”
顧晼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卻還要故作鎮定，“看來是有大消息，我先預祝佐藤将軍又要立功了。”
佐藤笑得十分開心，“借林誼小姐吉言。”
佐藤将軍一離去，小粉絲們便湊了上來，夏初擠到最前面，梳着兩只麻花辮子，斜挎着小書包，穿着學生裙，眨着兩只大眼睛，欣喜地說：“林誼小姐，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上次的電影，我去電影院看了好幾遍。真的是很棒。林誼小姐，我……你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夏初将那股子小姑娘的興奮和緊張展露無遺，雙手拽着書包袋子，語速都快了半拍。
顧晼輕笑，接過來簽名，眼神卻不自覺看向佐藤消失的方向，心如擂鼓，不知這消息是否與她的同志有關，而不論是與否，她都不能亂動。
“咔！”
這一場鏡頭拍板，群演散去，夏初喜滋滋地看着顧晼，“阿晼姐，你比我大幾歲，在劇裏也是我的姐姐，我就這麽叫你，你不介意吧？我之前聽到你的助理也這麽叫你。”
夏初飾演的青澀的女大學生趙芊雪是女主林誼失散多年的妹妹，戰亂中被好心人家收養，生活順遂，在學校還加入了進步組織。因為林誼這親善大使的名頭，乃是十足的漢奸，為熱血的進步學生所不齒。趙芊雪受組織所托，利用養父母的家世與粉絲的身份刻意接近讨好，秘密實行刺殺計劃。
顧晼笑了笑，“當然不介意。你剛剛演得很好。”
夏初高興起來，“那當然，我那可是本色出演。”
顧晼愣了半秒，夏初眨了眨眼睛，“阿晼姐，我是你的粉絲啊！”
顧晼這才反應過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二人邊走邊談，走到休息區坐下。
夏初又道：“阿晼姐，我現在就住在你家對面，剛搬過去的。這兩天太忙了，還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
顧晼點頭說：“我知道，陸總和我說了。”
夏初差點跳起來，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壓低了聲音說，“陸總？陸煊？他去找你了？”
“他大概想着，都是鄰居，幫你打聲招呼，日後互相關照。”
夏初怒目皺眉，咬牙切齒，“搞什麽呀！不是說好了不讓人看見，不和別人說話的嗎？他想幹什麽！”
眼見夏初走到角落裏氣急敗壞地去打電話，顧晼搖頭失笑，打開手機，看着熱評第一的那個騎士皺了皺眉。粉絲們對這位騎士的質疑，她是知道的。可那麽多贊在那裏，還都是正常用戶，沒有鐵錘，她能怎麽辦？
無奈之下，為了安撫粉絲，原本的規則不變，她只得又拿出了一副以往的舊作給了熱評第二。
看着粉絲們的情緒總算平穩了些，顧晼松了口氣，拿出手機來了張自拍，配上文字，“蝴蝶即将展翅，你們期待嗎？【PS：太陽太大，快要把你們的女王曬化了，如果這時候有杯冷飲，那是人生大幸。】”
一條微博，既為劇做了宣傳，又和粉絲互動，也轉移了視線，讓粉絲們從之前的熱評事件中掙脫了出來。
陸煊看着這條微博嘴角輕笑，轉頭眼見窗外的烈日微微皺了皺眉，六月酷暑，這片場可不好呆。他想也沒想，按下了桌上的內線電話，把陳助理叫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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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顧晼正觀看着舒航和梁思言的表演。梁思言飾演的是特工總部情報處處長，幹練精明，愛慕男主，卻又和男主有着工作上的競争與沖突，生活中窮追猛打，工作上分毫不讓。坦白說，這個人設相當帶感。
此時的梁思言坐在辦公桌上，一把揪過舒航的領帶，“這個任務我要定了，你，我也要定了！”
那雙眼睛裏充滿了對權利的渴望和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勢在必得。
顧晼微微點頭，有這股勁兒，導演這一關算是過了。梁思言本事還是有幾分的，若不然也不會得到公司力捧。
她低下頭十分專注地看着劇本，為下一場戲做準備，這時一杯飲料從旁邊遞了過來，顧晼順手接過，“謝謝！”
“不客氣！”
這聲音……
顧晼擡頭，便看到陸煊，瞬間站了起來，“你……”
話還沒說出口，舒航走了過去，一手搭在陸煊的肩上，把他手裏的飲料拿了過去，“陸大總裁怎麽過來了？”
“我是投資商，來看看你們的拍攝進度，關心一下劇組的情況，不可以嗎？”
說得倒是理直氣壯，舒航翻了個白眼，他信了才有鬼！朝一旁氣嘟嘟的夏初瞄了一眼，夏初咬着飲料吸管，轉過身避開了。舒航摸了摸鼻子，差點笑了出來。
顧晼心知肚明。
有這麽一位大神在，劇組主創免不了過來打招呼，倒是讓陸煊不好意思起來，“我只是來看看，沒別的意思。天氣太熱，給大家準備了冷飲。大家辛苦了。段導，你們繼續吧。不要因為我，影響你們的拍攝。”
話是這麽說，可誰能當他不存在？
陸煊大約也感覺出了點氣氛，神色有些尴尬，“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陸煊遠去的背影，衆人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是鬧得哪一出？突然跑過來給全劇組送冷飲，沒說兩句話又走了？這年頭，總裁都這麽閑嗎？還是……
段振林猛地醒悟過來，往劇組裏幾位女演員看去，不會是看上誰了吧？
********
回到公司的陸煊心情有些挫敗，陳助理搬着個大物件進來，“陸總，你讓人寄到我家的東西到了。”
陸煊眉眼都彎了起來，趕緊起身，“慢點慢點，別撞了！你粗手粗腳的，放那裏，我自己來。別弄壞了我的畫？”
陳助理撇了撇嘴，看着陸煊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他都有點懷疑這不是畫，而是比玻璃還脆弱的易碎品。
“陸總，若是沒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等下！”陸煊轉身從辦公桌抽屜裏拿出一張支票，“買輛冷飲車，人員材料都配齊，安置在《蝶影》劇組邊上，凡是《蝶影》劇組人員，每天可以免費無限量供應。”
陳助理接過來，欲言又止。
陸煊滿臉疑惑，“怎麽了？有什麽為難的嗎？”
“沒有！”陳助理無奈聳了聳肩，退出辦公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着手裏的支票好一陣無語。
你說你一鑽石王老五怕什麽？至于追個人都這麽暗戳戳的嗎？你這路數能追到手？
然而此刻的陸煊并不知道自己被助理吐槽了，也分毫沒覺得自己的手段有什麽問題。他收到了一條短信，夏初的威脅。
紅牌警告！你已經觸及我的底線了！當初說好的保密呢？今晚劇組聚會，現在沒工夫，等我回來和你算賬！
陸煊的眼神緊盯着“劇組聚會”四個字，剩下的一大通全被他忽略掉了，摸着下巴思索，劇組聚會，那麽是不是顧晼也在？
想到此，陸煊拿起手機，撥通了舒航的電話。
☆、神助攻
華國數千年來有不成文的酒桌文化，人際交流大多在于此，一頓飯的功夫才去了一半，本來還有些生疏的衆人們也都侃侃而談了起來。
陸煊和舒航說着小時候的趣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此前還帶着點對這位大神的忌憚的，此刻也都去了顧忌。
舒航一張嘴倒豆子似得爆了陸煊不少小時候的糗事。
“段導，你大概忘了，我們十幾年前就合作過。那會兒，我和陸煊大概八九歲吧，是吧？陸煊，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瞞着家裏跑出來，說要體驗生活，跑去劇組試鏡，還被錄取了，忙活了一整天就演了兩個大龍套！”
陸煊推了推舒航，十分嫌棄地瞪了他一眼，“那是你，別把我算進去。你自己不和叔叔阿姨說，還不讓我說。我是非自願的，被你硬拖拉拽去的。我媽找不到人，差點就報警了！”
段導哈哈笑起來，他們來應聘他的劇組，和路人龍套相比，角色還算不對，至少有特寫鏡頭有臺詞的。奈何，那是個許多人的大場面，NG就在所難免。那一場一共四鏡，拍了大半天。
彼時，他還是個新晉導演，圈內人脈不寬，沒認出他們來。後來還是因為他們小時候都和老爸一起上過親子類節目，劇組裏有他們的粉絲，這才叫開了。也因為此，引來了隔壁劇組的關導。關導聯系了舒揚和陸庭川，才知道兩個人是偷跑出來的，家裏都找瘋了。
“記得，怎麽不記得。不僅記得這個，還記得你們兩個爸媽找來的時候，那臉色都黑成炭了，還得壓抑着脾氣和我們大家道謝。回去沒被揍一頓嗎？”
陸煊偷笑，舒航摸了摸鼻子，“段導，人艱不拆！後文就不用提了吧！”說完還故意轉移注意力，把服務員給叫了過來，“你們店裏最貴的全都上上來。放心，今天有大老板買單！”
舒航拍了拍陸煊，“今天可別給我跑單了，這麽多人看着呢！你這大總裁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陸煊一臉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跑單了？”
“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在壹號會所，說好了你買單，我們唱到一半，你說出去接個電話，結果就沒人影了。”
顧晼一愣，剛夾緊嘴裏的排骨還沒來得及咬，頓了頓，朝陸煊看去，正巧陸煊也看過來，彼此眼神交接，陸煊笑了笑，轉頭說：“那次是我不對，這頓我請，行了吧。”
段振林推辭了三兩次推不過，也就罷了。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段導和編劇甚至還聯合提出了下部戲的構思，贏得了陸煊的認可，加之舒航在一旁幫腔，基本确定了投資，只等之後細談了。
唯獨顧晼往對面空着的位子上看了兩眼，那個位子本來是夏初的，得知陸煊要來之後，夏初便找了個借口走了。她不過是女三，倒也沒什麽要緊，無人計較。可是……
顧晼轉頭看着坐在自己旁邊說笑的陸煊，自作主張又是和鄰居交好，又是送冷飲，現在還跑來了劇組聚會，沒見人都走了嗎？她這個外人都看得出來夏初的不爽，暴風雨就在眼前，他怎麽就沒點察覺呢？
陸煊适時回頭，将自己盤子裏的兩只大閘蟹推過去，“我見你挺喜歡吃這個的，已經吃了七個了，還要嗎？這兩個我沒有動的。”
顧晼面色瞬間難堪起來，太好吃了沒忍住怎麽辦？還以為酒桌上熱鬧，她特意把殼往左右推，自認為沒人發覺，結果旁邊這位居然還計算了她吃了多少個！這下尴尬了！怎麽辦？
這神色倏忽變化，陸煊一頭霧水，猶豫着說：“要不，我再叫一旁？”
顧晼臉更紅了，連忙擺手，“不，不用了。謝謝！”
丢臉啊！實在是太丢臉了！
那用一只手掌擋着側過頭，滿臉懊惱暗恨的模樣，陸煊瞧得滿心愉悅，素來只見到她的強勢，沒想到還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酒過三巡又三巡，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大家起身先後離去。顧晼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晚了兩步，走出來便看到梁思言和陸煊站在門口，不知在說些什麽，陸煊背對着她，表情看不清，然而梁思言卻是一臉的嬌羞。
顧晼翻了個白眼，白天陸煊送飲料來的時候，梁思言兩只眼睛都放光了，恨不得盯在人家身上，晚上飯桌上居然那麽安靜，沒點動作，她還當她想通了呢。啧啧，原來是等在這裏，專等大家都走了才出手？
顧晼退了兩步，離遠了些，轉過身去給于曉冉打電話叫車來接，“對，放心，喝了點酒，但沒多喝，一點點。導演和舒航都在，還有陸煊這位大神，我能不喝嗎？沒醉沒醉，放心啦。我的胃有這麽差嗎？行了，趕緊讓司機來接我吧。恩，我等你們。”
顧晼一轉頭便看到陸煊站在身後唬了一跳。
陸煊眉頭緊皺，“你胃不好？”
顧晼讪笑着，“稍微有點毛病，沒什麽大事，我身邊的人太緊張了。”
陸煊見她神色都好，未見什麽痛楚，松了口氣，“你在等車？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顧晼有些懵，“你能開車？剛才飯局的酒……”
“舒航知道我的習慣，自己開車來的話不會喝酒。其他人也沒灌我酒。”
不是沒灌，是礙于他的身份不敢灌吧？不過舒航倒是一把活躍氣氛的好手，全程就沒有冷場的時候，而且有他在旁邊幹杯喝喝喝的，還真沒人注意陸煊滴酒沒沾！
“走吧，反正我們順路，也免得你的人再跑一趟。天色晚了，他們一來一回也辛苦。”
話說到這份上，顧晼想了想，便同意了，給于曉冉打了個電話說了一聲，便同陸煊一道出去，坐上了他的車。
一路上，陸煊忍不住叮囑，“胃不好的話不要逞強，即便是小毛病也得多注意些，多少大毛病都是因為問題不大的時候疏忽了而造成的。其實像這麽的飯局，都是同劇組的，你若是說出來，大家也都理解，不會在意。還有螃蟹，這東西性涼，若是胃不好，還是少吃的好。”
陸煊唠唠叨叨說着，前頭還能偶爾聽到副駕駛低低地“嗯”上一聲，到得後來竟是沒聲了，陸煊自覺是不是自己話太多讓人不喜，有些忐忑地望過去，便看到顧晼早不知什麽時候歪頭睡着了。及至到了公寓樓下還沒有醒。
陸煊停好車，有些猶豫，看着顧晼沉睡的面孔，竟有些不忍心叫醒。轉身将後座的西裝外套拉過來小心翼翼地蓋在她的身上，側身靜靜看着，突然就笑了起來，腦海裏冒出一個想法，若是能這樣看一輩子，也不錯。
這念頭一起，陸煊自己都呆了半晌，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輕手輕腳開了車門下去，在小區旁邊藥店買了幾樣東西回來，顧晼這才翻了個身悠悠轉醒，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猛地坐起來，“到了？到了你怎麽不叫我啊？”
“我見你睡得香，所以……”
所以不好意思叫？顧晼面色尴尬，待看見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更尴尬了，“那個，今天多謝你了。”
“不客氣。”
二人下了車步入電梯，陸煊将手裏的袋子遞過去，“你晚上吃得東西有點雜，其中不少性涼的，對胃有些刺激，雖然現在沒什麽事，但我想着有備無患。這裏頭有些是護胃的，有些是消炎的，用法都寫在盒子上了。還有一盒姜末粉，倒水即溶。如果你不想吃藥，可以試試這個。便是沒什麽不舒服，也可以泡一包暖暖胃。”
顧晼拿着袋子竟有些不知所措。多久了，多久沒有人這麽對待過自己？
周老師雖然關心她，但到底有年齡輩分之隔，很多事情，她都瞞着，兩人也不住在一起，她并不知曉。裴佩關心她，可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注定不會這麽細心。于曉冉關心她，卻也不過言語上囑咐兩句，自己年紀都不大，連自己都尚且照顧不好，哪能想到這麽多？
唯獨陸煊，這個甚至不曾見過多少面的男人。
不知為何，顧晼低着頭，眼眶有些濕潤，握着袋子的手有些顫抖。
陸煊十分疑惑，“你怎麽了？”
顧晼轉過身，挺直腰背，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幸好，樓層到了，電梯門開，這一動靜很好的為顧晼解了圍。
二人走出去，顧晼大踏步往自己房門走，陸煊本想問問她是否有事，見得如此情景，只得往另一邊去，可沒想到這才剛掏出鑰匙，門就開了。
夏初怒目而視，“我告訴你，我現在很生氣，特別生氣！道歉賠罪都沒有用！我現在什麽也不想聽！我們之前說好的約法三章呢！你怎麽和爸爸一樣啊，說話能算數嗎？”
陸煊一顆心幾乎還在顧晼那頭，被這麽突然的劈頭蓋臉一罵，幾乎是懵逼的。而看着他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的模樣，夏初更加生氣了，一把将陸煊手裏的鑰匙奪了過來，“鑰匙沒收！這房子是我的，業主名字寫的是我！我現在不歡迎你！”
碰！
房門關上。陸煊轉過身，便看到和自己一樣一臉懵逼的顧晼。
顧晼看了看手裏的胃藥，尴尬地說：“要不，你來我家坐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 夏初：請叫我神助攻！
陸煊：呵呵，助攻個屁，你讓我家晼晼誤會更大了！
夏初：沒我這一下，你能登堂入室嗎？
大時：登堂入室不是這麽用的……
夏初【斜眼】。
大時禁聲。
☆、共處一室
顧晼将陸煊引進門。
小兩居的房子，戶型與夏初那間一致，面積不大，客廳與廚房相連，因是開放式，顯得還算寬敞。裝修以白青兩色為主，簡約單調，讓人看了極為舒服。
正對面的牆上挂了幾幅畫作，與他所得到的那幅風格相似，卻不是人物，全是風景，瞧上去也并非國內風光，倒有幾分美國加州的景致。
“這些都是你畫的嗎？”
“是！閑暇的時候會畫一畫。”
顧晼走過來，站在陸煊身邊，看着自己的這些畫作，張了張嘴，“你沒什麽想要說的嗎？”
“畫的很好，難怪周阿姨一直說，你是她此生教過最有靈氣的學生。”陸煊抿嘴笑起來，調侃道，“被演藝事業耽誤的畫家！”
顧晼愣了半秒，轉而笑起來，“你是唯一一個看過之後沒有感嘆說可惜，沒有問我為什麽放棄的人。”
陸煊搖頭，“你不是還一直畫着嗎？又何談放棄？”
這話倒是讓顧晼懵了。陸煊接着說：“我當初不學琴了，也有不少人說過可惜。”
顧晼這才想起來，這位貌似曾經還被稱為鋼琴王子，甚至十幾歲的時候就受邀去維也納□□與知名鋼琴家一起演奏過。裴佩還感嘆過，粉絲們都以為他會成為鋼琴大家，誰知竟中途讀了金融，從了商，接手了家業。
“誰說一定要把專長當成是主業才不算埋沒？我就覺得我現在挺好的。每個人的目标不一樣，只要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麽，覺得過得好就夠了。是否可惜，只有自己說了才算。你自己覺得可惜嗎？”
看着陸煊望過來的真摯眼神，顧晼搖頭道：“不！我從不覺得可惜！我不知道不當畫家我會不會後悔，但我知道，如果不進娛樂圈我一定會後悔。”
陸煊笑起來，其意不言而喻。
顧晼有一瞬間的晃神，轉而明白過來，既然如此，又哪管別人怎麽說。堅持自己的路就好！
陸煊沿着牆壁一路看過去，沒走兩步卻至了陽臺。陽臺不大，護欄上擺着三兩盆花，只是都已經頹敗多時，看不出什麽品種來。
顧晼面色尴尬，“我媽媽喜歡花，以前總會養一些，搬到這裏之後，我也買了幾盆。可惜總養不好。換了好幾盆都這樣，後來也就不管了。我長這麽大，唯一養活的大概就是當年和我媽一起在庭院裏栽下來的樹。倒也不知道如今美國的那棵樹還在不在，五年多了，若是在，該長高不少了。”
顧晼神色微閃，猶記得當初母親陪她一起栽下那棵樹時的情景，母親說：“阿晼，媽媽知道這些年對不起你。以後媽媽不會打你了，也不會逼你學演戲了。往後……往後如果媽媽不在了，你就看看這棵樹。它會一直陪着你，就好像媽媽一樣。媽媽以前說過的那些話，你都忘了吧。不要恨媽媽！”
現在想來，當時母親就已經存了死志了吧？若是她敏銳點沒有被母親的哄騙混過去，沒有沉浸在母親難得對她的溫存裏，是不是可以發覺母親的異常，就能阻止那場悲劇？
不要恨媽媽！
她怎麽會恨呢？母親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病了。只是病了……
要恨，她也該恨那個害了母親一輩子的人！
顧晼眼眶有些濕潤，不自在的偏過身，将淚水憋回去，走到廚房倒了杯水招呼陸煊，又顧忌裝了杯冷的給自己，她要讓自己冷靜冷靜。
卻不想杯沿還沒挨到唇邊被陸煊奪去倒掉了，拿出先前備好的姜末粉泡了一杯遞給她。
顧晼握着溫熱地水杯有些愣。
“你胃不好，冰水不要喝了，多注意些總沒壞事。不要貪涼。”
顧晼看着姜茶，半晌不語，好一會兒失笑道：“你待人接物一直都這麽細心體貼嗎？”
陸煊見顧晼許久沒有回應，神色喜怒不辨，正自心中忐忑，深覺自己是否說錯話，還是太殷勤，亦或是太過于說教？苦思冥想錯在哪了，忽而聽聞此話，倒是沒能回過神來。
顧晼已經又道：“夏初有沒有說過你這樣會很讨人厭？”
陸煊心中一凜，什麽意思？他怎麽就惹人厭了？
看着陸煊一臉懵逼，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表情，便知他不會明白其中的關竅，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說，女孩子總是喜歡自己會是特別的那個，不喜歡被一視同仁，毫無區別的對待。”
陸煊一喜，“我不是對誰都這樣的。我……”
“你明白就好。”顧晼輕輕點頭，似是并不太在乎他的解釋，陸煊抿了抿唇，倒也不好再說什麽。
“我看得出來，夏初很喜歡演戲，她對這個很有熱情，而且也有野心。她對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規劃，一旦你們的關系公之于衆，恐怕別人就只會以為她是靠關系上位，會忽視她自身的本事和努力。所以現階段我覺得你應該尊重她，做什麽事情之前多考慮考慮。”
陸煊點了點頭。話是不錯，可為什麽總覺得怪怪的，似乎有哪裏不對？
“你不嫌我多事就好。”顧晼松了口氣，眨了眨眼說，“我幫你去看看。”
對面房門依舊緊閉，顧晼叫了幾聲，毫無應答，回來時面色有些尴尬，無奈聳肩，“可能睡了。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再撞上去估計也讨不了好。不如先回去吧，等她氣消了你再過來？”
這麽快就下了逐客令？陸煊頗有幾分意猶未盡，之前不還聊得挺好的嗎？看着倚在門邊的顧晼，陸煊心念一動，“檬檬拿走了我的鑰匙串，所有鑰匙都在上面。”
顧晼微微皺眉。
陸煊面露委屈，“我現在有家回不去。”
顧晼有些為難，看了眼對面顯然不會再打開的門，猶豫着說：“裴佩經常過來小住，房間她占了，床上有她的東西，比較亂。所以，我沒有客房。”
陸煊眨了眨眼，“我可以睡沙發！”
顧晼一怔，她的本意是讓他去住酒店好嗎……然而現在這情形，想到陸煊的“救命之恩”，而且今天席上那麽照顧她，又送她回家，又給她買藥。他這話都說出口了，趕出去會不會不太好？
“嗯……那……委屈你了！”
得償所願的陸煊躺在沙發上，蓋着顧晼準備的薄毯心裏美滋滋地，仿佛這毯子上仍有顧晼的氣息一般，不自覺拽起來嗅了嗅。因着這份喜悅，之前與顧晼閑談時的那股怪異之感也來不及細想了。
次日，顧晼一覺醒來便看到陸煊穿着圍裙在廚房忙裏忙外，瞬間以為自己還沒醒，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