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
阿母臉上的愁苦散盡, 細麻衣裳染成姜黃, 吃的好穿的暖,兒子還能幹, 每天過得都有盼頭, 人一有了盼頭,整個人精神面貌就煥然一新, 跟年輕的十歲似的,神采奕奕。
二弟長高了不少,就是沒胖,好像這一年吃的飯都全長了個子, 又瘦又高, 跟個細麻杆似的,衣服穿在身上飄飄蕩蕩。
小丫頭蘇蘇似乎還是老樣子,可從她大嗓門上完全能看出在小夥伴之間的領導地位, 很有大姐大的氣派。
大白鵝更波瀾不驚了,整天拍着翅膀踱來踱去,就是看到老虎都不躲一下,反倒是老虎要讓着它。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元老來着。
小羊羔長成了大羊,弟弟還給它配了個對,看樣子馬上就要生了。
家裏已經收拾停當,就等收完這季糧食就跟蘇跡去新領地,蘇母受夠了跟兒子兩地分離的日子,說什麽也不再等,兒子在哪她在哪,哪怕不住在家裏離得近些也好。
第一期房子已經建好,所有人都入住還有富裕,蘇跡本來就打算動員大家盡早搬遷,自然是雙手贊成。既然要走就大家一起走,為此他他還開了個搬遷大會,給大家吃顆定心丸。
大家一聽秋後走,頓時有意見了:“我們的糧食怎麽辦?”他們絕對沒有舍了的可能,糧食就是命。
“這個我會解決,到時給大家弄車。”
“房子也能帶走嗎?我家兩年前剛蓋得,還嶄嶄新。”
“新領地有更新更好的,你要是不嫌累就自己背着。”
“我可不是烏龜,背不動那大大的殼子。”
大家哄堂大笑。
“那邊能燒陶嗎?”剛發了一大筆的族人緊張的問,這買賣可丢不得。
“能。”
“有田地,能種地嗎?能打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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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
“那還等什麽,搬呗。”
“我還有話要說。”蘇跡說。
“什麽?”
“房子是建好了,但是我的人一磚一瓦建起來的,我出人出力出貝,大家肯定也不能白要對吧,不然不公平。”
“不是白給啊?”有人小聲嘟囔一句。
他剛說完就被身邊的長者訓斥一句:“你多大臉,還讓人白給你房子!”
他們聲音雖然不大,可蘇跡聽的清清楚楚,“阿叔不用罵他,不是不願意白給你,而是怕你要不起,住的心慌。”說着,他示意雪女施了一個影術,建好的房子憑空出現在在衆人眼前。
“嘶!”衆人深深的倒抽口氣,震驚的一時沒了言語。這這是他們的房子?
入眼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整齊,橫看成排豎看成片,就是最見多識廣的老阿父也看呆了。只見一片青山綠水之間,一片整齊的房子排排立着,接近于黑色的黛瓦魚鱗般鋪陳在拱起屋頂上,幾乎同色青磚是那牆裙,最底下壘着整齊的大青石,從上到下規規矩矩方方正正,看着就舒服的很。
可能這房子在現代人眼裏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磚瓦房,甚至還有些粗陋,可在這些大部分還住在泥草屋的人來說,這房子已經比他們見過的任何房子都要好,做夢多想不到世上還能有這麽好的房子,還是給他們住的。
“這真的是給我們住的?”一位老阿母激動的手都在抖。
“不白給。”
“可是可是我家阿青還小,家裏糧食鹽巴也不多,要不,要不我們過幾年再去……”說着,老阿母的聲音都低了。
“老阿母你別急,等我說完。”蘇跡笑笑:“大家也看到了,房子已經建好,你們覺得怎麽樣?”
“這房子沒用泥巴,會不會透風?”有人擔憂的問。
“放心,不僅不透風,保證冬暖夏涼,再不會外面下大雨,裏面下小雨,雪壓不塌,風吹不倒,結實着呢。”
“要是倒了呢?”有人起哄。
蘇跡笑眯眯的看着起哄的:“倒了我把首領位置讓給你做怎麽樣?”
那人立馬息聲,裝鹌鹑。
“誰還有問題?”
“我。”他二嬸火急火燎的問:“房子怎麽換?”
“二嬸問的正是我要說的。”蘇跡拿出一個大藤筐,“六十藤筐糧食換一套房。麥、稻、黍、豆都可以。”
“六十筐,我得不吃不喝幹兩年。”那可以六十筐呢!
“用鹽換行嗎?”
蘇跡搖頭,我不缺鹽,缺糧。
“可我沒那麽多糧怎麽辦?”
蘇跡立刻提出了分期付款,以工代籌,算下來給部落三十筐糧食再幹一年的活兒房子就到手了,關鍵是幹活還管飯。
老阿母放心了,人們的分歧同時也出現了。
有人願意,自然就有人不願意,我現在房子住的好好的,幹嘛要又出糧又出工的去換房?就算去了新領地自己蓋個泥屋也簡單的很,就算不那麽結實好看,可便宜啊,傻子才換。
人們開始打起了各自的算盤。
“換不換你們自己決定,但是,在我劃定的範圍內不準自建房子,其他地方你們随便。”
結果這話一處,不少人就想着不換了。
蘇跡倒是不強求,接着說了下面的決定:“說了換房,現在我要說一下獎勵,送房子。”
底下頓時炸了鍋。送房子,不是要換嗎?怎麽又要送?
他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今天要獎勵的是,列風,苗魚兒,每人一套院子。”
列風為部落尋找新領地,獎勵一套院子應該,大家很是服氣,可苗魚兒?為啥她也有?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射在那個身材瘦小的女人身上。
“我?”苗魚兒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一向沒什麽存在感的她刷的羞紅了臉。
“苗魚兒,你上前來。”蘇跡招手。
所有人自動自發的給她讓出了一條路。
苗魚兒在他鼓勵的目光下站到了臺上。
“大家肯定很好奇為啥她能得一套院子,原因很簡單,她第一個做出了豆腐,豆芽,豆漿,豆花。”
衆人議論紛紛,這段時間這些食物已經登上了有蘇人的的餐桌,除了一開是驚奇,現在都已經是平常,不就是弄出點兒吃的,這還能送院子?早知道他們也不小心把草木灰灑進豆水裏,弄出灰不拉幾的豆腐,那不是自己也能換個院子住?
苗魚兒是在琢磨榨油時無意中做出的豆腐就是灰豆腐,別看不好看,味道卻很不錯,最重要的這是在完全沒有蘇跡提點下的發明,哪怕這發生的非常偶然,也足夠他欣喜。雖然沒有榨出油來,但也一定要獎勵。他必須要引導大家自己去想,自己去努力,這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典型,他必須豎起來。
“是不是覺得這院子得的好輕松?可你們知道她做出這些嘗試過多少次?是多少次失敗後才有的成果?”
“也沒有多少……”苗魚兒自己拆臺。
蘇看了她一眼,吓得她立馬閉上嘴,接着對下面的人說:“要是有人也發明出了我們沒有的東西,而且是對大家又用的,也能得到獎勵,可能獎勵比一個院子還要多。”
“那我要是弄出你說的油來,是不是也能獎院子?”
“能,兩套。”蘇跡張口就擡了價。
“喝!”有人倒吸口氣。這手筆大了。
所有人進入了一個興奮又激動的狀态,蘇跡滿意的暗暗點頭,要的就是這效果。
等大家意想夠了,他繼續公布沒說完的獎勵,跟列風一起去的人全部獎勵半套院子,但似乎不那麽吸引人了。
好像用力過猛了?不過沒關系,不久他們會發現給部落做貢獻比搞發明更容易實現,到時自然兩極分化,不用他過多幹預。
“你看,那。”一個女人突然指着幻影旁邊正在建設的場面,激動的說:“那是阿土,肯定是阿土,他那麽高那麽壯,肯定是他。”
“就是就是,你看那個是不是……”
話題突然拐了個彎,被女人們帶着毫不回頭的奔向猜猜哪個是我家那位……
☆、二叔
今年定會大豐收, 蘇跡看着一片片結了穗子的莊稼滿心歡喜。
過不了多久這些就全會變成他口袋了的糧食, 一直以來擔心的問題終于可也放下。
“阿跡, 你要那麽多糧做什麽?不好放又占地兒,不如換鹽方便。”私下裏蘇林多滿臉的不贊成, 這孩子辦事還是不成熟, 糧是好物, 可糧多了怎麽運過去先不說,肯定招耗子生蟲多, 不知道要損耗多少。
“二叔, 我現在不缺鹽, 缺糧。”蘇跡苦笑。
“你家沒糧食了?”蘇林多有些疑惑, 明明昨天他還聽嫂子說糧食足夠吃了,難道是在騙他?
“不是我, 是新領地。”蘇跡說:“那裏一千多口張嘴要吃飯, 糧打哪兒來?”
“你不是種了糧?還從朝歌換了不少?”要不然怎麽有糧做醬做豆腐,在他一直認為蘇跡那裏不僅不缺糧, 還富裕的很。
“自己種的根本不夠。二叔你是沒見着,每天光糧食都能下去十幾袋,還不算種的瓜菜。朝歌一共也就有八家賣糧的,糧鋪子都被我買空了三家, 現在糧價都漲了。您說我能不急嗎?這才要從大家這裏換糧, 大家夥輕裝上陣,我也解決了大麻煩,兩全其美。”蘇跡解釋道。
畢竟現在還是看天吃飯收成有限, 賣糧的還是少數,大部分糧食都集中在大貴族手裏,市面上的糧食真不見的夠他們這千把號人幾個月嚼用,更關鍵的是他還要引進人口,萬一他們不賣糧給他了,到時他不得坐蠟,還是得早做打算。
“可不是這個理,是我想差了。”蘇林多也開始替他發愁,這麽多糧上哪弄去,“我家還有剩餘,等下你跟我去取,二叔也幫不了你太多,先有點兒是點兒,咱們再想辦法。”
“哪裏就到那個地步了,我也是未雨綢缪,過完這個冬天沒問題。”蘇跡擺擺手,心裏很是感激,笑着說:“二叔,我也給你準備了院子,跟我家挨着,到時也好有個照應。”
“那感情好,等秋收了我第一個交糧。”蘇林多哈哈一笑,爽快的說。
“送您的,哪兒還用您交糧,這不的打我臉?”蘇跡說。
“那不行,我哪兒能白要你的房子。”他堅決不同意。
蘇跡嚴肅的看着他:“這是您這半年幫我管理部落應得的,我秉公辦事您可別推辭,以後領地還得您操不少心,我這是先堵嘴的。”
“你呀你,行,二叔聽你的,盡管用。”蘇林多重重的點頭,豪爽的接過他遞來的橄榄枝,心裏暗暗想着到時把糧往糧堆了一摻,他還能挑出來不成,總之他不能占他的便宜。這孩子已經夠難了。
蘇跡以為自己說服了二叔滿意的笑笑,接着就背過身去在田邊忙活起來。
望着他不夠寬厚成熟的背影,蘇林多感慨萬分。他這半殘的前首領沒成棄民不說,還被現任首領這麽看重,他真是滿心滿眼的感激,非常非常想為他做點兒什麽,來報答他,所以蘇跡交代下來的事他總是毫不折扣的去執行,只有這樣他才能在部落裏呆得安心。
其實一開始他總是半夜驚醒,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一會兒夢見自己被趕出部落,生死一線;一會兒夢到妻兒哭訴日子煎熬,沒吃沒穿。他怕,真怕,別看他堂堂八尺大漢在人前一副沒事的模樣,也只有在深夜時候,心底的不安才會稍稍洩露,常常睜眼到天明。而這一切連枕邊人都不知道。
後來慢慢的他發現哪怕他不再是首領,哪怕自己殘了,一切還是原樣,他依然管着族裏的大小事,受人尊敬,他家媳婦也憑本事當上了大隊長,比他還厲害三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甚至比他當首領時還強上幾分,他的心才慢慢安定下來。
這在過去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誰敢收留棄民,誰會收留一個可能的禍害?一個棄民身份就能讓他一無所有,生死兩難。
他明确而又真實的體會到,日子不一樣了。
現在他這個侄子首領又要白送自己房子,說是什麽獎勵,他哪裏還需要獎勵,能讓他留在部落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賜,他哪裏還敢奢望其他。
在大會上,他是真為這孩子高興,帶領部落過好日子他沒有做到,這孩子比他做的好。馬上就能有那麽好的房子,那麽大的領地,日子越來越有奔頭,他怎麽能不高興。
他心裏熱乎乎的激情澎湃着,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幾歲正有幹勁的時候,渾身充滿了力量。
“你這是幹啥?”蘇林想了很多,其實也就是一小會兒的功夫,錯眼不見,這孩子就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幹啥。
蘇跡在忙活啥?當然是保護收成,謹防麻雀。
“二叔,以前咱們糧食招麻雀嗎?”
“哪能不招,一到季就來一大群,趕都趕不走,不知道糟蹋多少糧。”蘇林多說起麻雀那也是一肚子的怨氣,恨不得一只只捏死。
“我就是在趕麻雀。”
“?”怎麽趕?蘇林多滿臉問號。
蘇跡伸出手,給他看手裏的東西。
一只藍色蟲子?這能趕麻雀?一口就被麻雀叨了吧。
蘇跡小心的把蟲子放進田邊自己挖的小坑裏,起身拍拍手,自信的說:“這可不是一般的蟲子,您等着看就行了。”
蘇林多半信半疑,這半信還是看着他以往的面子上。
蘇跡自信打哪兒來?當然是來自自家那位,回來前蘇跡特意請扶桑找的,畢竟扶桑的藤蔓太滲人,真怕哪天不服管教吞個把人,那就要命了。
據扶桑說這蟲子本來有半米多長,在龍鳳大劫時得了大機緣侵染了鳳血,開了靈智後蛻變成妖,可惜的是成也鳳血敗也鳳血,又被鳳血連累挨了雷劈,本來半米多長被劈的只剩下這小手指大小。妖沒當成靈智也退回過去,但本能的就此恨上了鳥類,不知怎麽練就了一副奇怪的聲音,人聽不到,鳥雀聽了必死,有它在百裏之內絕對沒有鳥存在。
就有一個不好,壽命太短,活不過三個月。
蘇跡都不知道說啥好,怎麽一個個都這麽雞肋呢,有麽有點兒長效的産品?
想來想去最後怕是還得結網,不過都等到新領地再說。
“哥,你做的飯好好吃。”蘇蘇大口大口的扒着飯,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個快樂的小動物。
“好吃明天還給你做。”
“一直做。”蘇蘇強調。
蘇跡笑笑,給她夾一塊肉,“嗯,一直做。”
雪女也把碗伸過來,也不說話,就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趕緊給她也來一塊。
“謝謝主人。”雪女甜甜一笑。
蘇跡接着給阿母和二弟都夾了一筷子菜,“阿母二弟多吃點。”
“行了,吃你的。”蘇母笑說一句,轉了話題問:“這次能住到我們一起走嗎?”
“怕是不行。”蘇跡有點兒為難的說:“那邊兒我不太放心,到時我來接阿母。”
蘇母微微的嘆口氣,“算了,我也知道留不住你,總算是這日子也要到頭兒了。”
“阿母。”蘇跡不知怎麽的竟然覺得很愧疚,又往阿母碗裏夾塊肉:“阿母,等我們到新領地就好了,不用多久。”
“嗯,去吧,我的就人老了發發牢騷。”蘇母展顏一笑,給他夾一個大雞腿:“我兒子多出息,比你阿爹還厲害,阿母高興得很。”
“阿母等着,到新領地您就等着享福吧。”蘇跡笑得自信。
“大哥最厲害。”蘇蘇大聲說。
“大哥給你吃。”二弟蘇豐給他布菜,小眼神滿是自豪崇拜。
蘇跡伸手挨個摸摸他們腦袋,還有雪女伸過來的。
蘇母笑的慈祥又滿足。
一家人其樂融融,可誰也沒想到這是他們最後的團聚。
☆、太乙真人
“大人, 大人。”
诶?誰在說話?蘇跡左看右看沒找着人。
“大人, 太乙真人來我東海, 言說來接哪吒。”清晰的聲音從手腕上傳來。
呦,蘇跡一拍腦門, 他都忘了。趕緊摘下來手腕上來一個袖珍海螺, 對着海螺說:“三太子?”
“正是在下, 大人,真人已經在我東海, 您什麽時候把哪吒帶來?”三太子的聲音從海螺電話裏傳過來。
“不是李靖?”
“是太乙真人。”
也對, 李靖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來。
“好, 我馬上過去。”
蘇跡挂了電話, 不,是放下海螺就給扶桑打長途, 是的, 扶桑不在家。
自從知道有海螺可以傳音,蘇跡說什麽也要讓扶桑帶一個, 扶桑還不屑一顧來着,說什麽心通即可。蘇跡白眼一翻,心通怎麽通,他只會電話通。
“阿桑。”蘇跡對着海螺說話, “你能回來一趟嗎?”
那邊好半天沒有動靜。
“阿桑?”
蘇跡敲敲海螺。還是沒有動靜。
是不管用了還是不在服務區?難道三十三天外沒信號?
看來着玩意兒也不太靠譜。蘇跡無語。
太乙真人不就是哪吒的師父?都說封神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真的半點兒不假。
在他的印象裏這老頭可是個護短的,不對,應該說闡教全是護短的貨。雖然在封神榜裏這是個正面人物形象, 可問題是現在自己綁了他徒弟,這護短的老頭到底能幹出什麽來他可真不好說。
聯系不上扶桑,跟修真的人對上他還真沒太大把握,不如等扶桑回來,這種沒必要的險能不冒就不冒。決定先用拖字訣。
可還沒等拖上多長時間,海螺裏三太子又催命似的呼救:“大人,太乙老匹夫要跟我父王打起來了,您快來……”
蘇跡一聽,得,也不用拖了,這險再大也得冒,再拖東海都得得罪了。
“你別着急,告訴我太乙真人是個什麽人?比如脾氣,性子,喜好你知道的通通說出來。”他邊問邊招呼雪女。
“那個,大人不在?”敖丙立刻敏銳的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要是大人在他根本不需要打探這些,大人一手指頭就夠了。
“他出門了,快說。”
“太乙真人是闡教十二金仙,神通廣大,聽說脾氣很好,可我看不見得,正跟我父王吵架呢。”接着似乎他把海螺對着吵架的方向,就聽見裏面兩個老頭子吵得不可開交:
“太乙,你個老東西別蹬鼻子上臉,老龍我不吃那套!”
“敖廣!再不還我徒兒把你東海掀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乒乒乓乓的不知道是不是打了起來。
“打起來了?”
“沒,他們拍桌子呢。”接着“嘭!”的一聲,好像是什麽倒在了地上。
“父王!”
海螺像是掉在了地上,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喂,敖丙?三太子?”蘇跡晃晃海螺,得,又報銷一個。
蘇跡招呼上雪女就走,當然,他也不是毫無準備。穿上扶桑給他的據說可以抵得住聖人一擊銀紗袍子,再拿上前兩天剛得的紫藤手杖,裝備齊全,立馬出發。
還別說,蘇跡這一裝備起來,鄉下酋長立刻變成看不出深淺的高人。銀紗袍子無風自動,如同一股水霧在身邊萦繞,如夢似幻,若他不想,別人連他的面目都看不清楚。再說紫藤手杖,這是兩股紫玉一般的藤蔓相互絞盤而成,兩指頭粗細,稀疏的帶着幾片指甲大小的葉子,鮮活柔嫩,看起來極其漂亮可愛。當然啦,它不光長的可愛,功能更可愛。
蘇跡滿意的點點頭,談判講究的就是一個氣勢,兩邊都陌生的情況下,誰看着唬人誰就更勝一籌,他自然打不過太乙真人,但狐假虎威還是可以裝一裝。
等蘇跡趕到東海,卻看見兩個老頭正笑吟吟的喝茶。
啥意思,騙他呢?他心下警覺,臉上卻挂着笑:“蘇跡見過龍王。”又對着另一個道骨仙風的白毛老頭拱拱手:“想必這位就是太乙真人,蘇跡有禮了。”
“就是你綁走了我徒兒?”太乙真人眯着眼,笑臉拉成大長臉,聲音也不洪亮,可聽到蘇跡耳朵裏就跟炸雷似的,炸的耳朵嗡嗡直響。
蘇跡皺着眉,強忍着揉耳朵的沖動,暗罵老頭陰險,一上來就給他下馬威。嘴上還雲淡風輕的說:“是李靖将軍交個我管教幾日哪吒,怎麽能談得上綁?”
“我的徒兒何勞你管教,還不速速放人。”太乙真人嘴上強勢,卻也在暗暗心驚,這小子竟然能扛住他千音入耳,他到底是什麽人,不是說就是個凡人?
大叔你眼瘸啊,沒看到人家身上的裝逼行頭?就算是凡人也是有後臺的凡人好吧。
“您老可呢不清楚情況,李靖答應給我七百四十七人換哪吒,不知真人可帶來了?”蘇跡問。
“黃口小兒口氣不小,別逼本真人動手。”太乙一撩拂塵,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太乙老頭,別欺負人啊,我東海可不幹。”老龍王冷了臉:“這是歸根結底是哪吒先起了殺心才有今日之事,我沒找他算賬,不過是給那大人面子,你要是不想換,我換。正好弄回來給我家敖丙出氣。”
“兩小兒打架也值當龍王當真,不過是哪吒小兒脾氣愛說大話,何必抓着不放。”太乙一下子把事情嚴重性降了一百檔,殺龍成了小兒打架,可真懂說話的藝術。
老龍王氣結,指着太乙破口大罵:“太乙老兒你倒會推脫,合着殺的不是你兒子,也就是我兒無事,不然非活劈了哪吒,再淹了他陳塘關不可!”
“有種你淹去!”太乙也不是吃素了,張口就怼了回去。
“太乙真人護短也太過了。”蘇跡聽不下去,上前一步:“哪吒小小年紀就殺人不忌,你不說管管還慫恿,我真懷疑你是他師傅還是仇人。”
“無知小兒信口雌黃!”太乙真人一揮拂塵,一股殺氣撲面而去。
“大膽!”雪女一聲猛喝,錯身上前雙手展開,一個透明冰盾展開,牢牢的護着身後的主人。
“小小雪妖也敢放肆。”太乙輕蔑的冷笑,說話間再一揮拂塵。
冰盾寸寸龜裂,雪女勉力維持,嘴角滲出晶瑩的液體。
太乙三揮拂塵。
蘇跡一把将雪女扯到身後,冰盾碎了一地,自己硬生生抗下了金仙一擊。
“主人!”雪女失聲厲喝。
“大人!”敖丙驚呼。
“你!”老龍王擡着手,正要替他擋下,卻晚了萬分之一。
誰也沒想到太乙真敢動手,而且是一言不合就動手,還連連出擊,關鍵還是對着一個沒有法力的凡人,簡直意外的讓人措手不及。
完了,龍家父子和雪女同時想。
頓時時間好像定住,大廳裏靜的吓人。
蘇跡穩穩的站在那裏,仔細看臉上還有淡淡的笑,除了頭發微亂,身上一點兒油皮都沒破。
太乙的三下拂塵來的突然卻又不那麽突然,他話說出口預料到了他的第一次出手,卻沒想到雪女會擋到自己面前,而且快到他反應不及,幾乎就是剎那間的事,就擋下來太乙的前兩次攻擊。
明明已經是強弩之弓還要硬撐,真是……
還好最後他及時将她扯到身後。
當他身上的法衣是假貨啊,可擋聖人一擊,太乙離聖人還遠着呢!
太乙直了眼,驚疑不定的看着對面的凡人,竟然連他身上的法衣都沒破?他到底什麽來頭?本想着先制住人再說,現在看來是他托大了。
“誰拳頭大誰說話是吧。”蘇跡笑笑,“那現在該我了。”
☆、打架
蘇跡話一出口, 太乙眉眼微動, 這凡人身上的法衣已經是舉世難得, 也不知道還有什麽了不得的寶貝。電光火石間,一撩拂塵, 先發制人, 根本就不給他出手的機會。
“太乙欺人太甚!”沒等蘇跡驅動手杖, 老龍王先一步發難。
兩個年過不知道多少的老頭你來我往戰做一團。
蘇跡……
說好的讓他大展神威呢?
老龍王跟太乙差不多半斤八兩的模樣,誰也占不了誰便宜, 可是他家人多呀, 這時幾個兒子見老爹跟人打起來哪能袖手旁觀, 幹他娘的!
群毆, 沒錯,就是群毆, 這群人可不講究什麽一對一要公平, 兵器拳腳法術齊招呼,蘇跡根本連邊兒都靠不上去
雖然幾個年輕人不是對手, 可架不住人多啊,陣勢反正是很夠看。
他拿着手杖比了比,容易誤傷,還是先等等。接着就龜丞相被拉到一邊, 還有人在他手裏塞了果子:“大人慢坐, 等我家龍王打跑了惡人再跟您敘話。”
蘇跡直接從事件中心人物變成邊緣看熱鬧的,世界發展太快,他都看不懂了。
眼看用不上他, 趕緊把雪女拉到身前,就見她一張本來就沒什麽血色的臉都成了透明的,不是形容,冰雕大家都見過吧,就是比那個色重一點點,他都怕她一下子碎了,心裏那個過意不去:“你怎麽樣?傷哪兒了?”
雪女有氣無力的挨着他,平時那麽好撒嬌,現在反而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輕輕搖搖頭。
蘇跡更難受了,攬着她坐在椅子上,把果子給她吃,“等主人替你報仇。”
雪女無聲的笑笑,身上難受,心裏卻甜滋滋的。
蘇跡死死的盯着前面的戰場,就等着他們打完了自己再來一波,讓他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可惜戰鬥來的突然,去的也像一道閃電,太乙眼看要吃虧,刷的一下子飛走了,你走就走吧還帶特效,一陣銀光閃過,可不就是像閃電。就是連狠話都沒撂一句,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沒敢。
蘇跡壓下心頭的不爽,對着老龍王謝了又謝,老龍王一副長者風範,好生安慰了他幾句,才把警報解除的客人送出門。
“父王,你平白得罪太乙老頭兒做什麽?我們是不怕他,可也沒必要攬這麻煩。”大太子悶悶的問。
“你呀,不懂,那凡人可是大人的人。”老龍王話沒說盡,搖搖頭走了。
“父王啥意思?”他問身後的敖丙。
“這還看不明白,自然是為那大人。”敖丙看得倒是清楚,“蘇跡沒事一切好說,他要是在我們東海出了事,那麻煩可大了。”
“又不是我們傷的人。”大太子耿直的說。
“你心情不好還無緣無故打手下呢,何況那種大人,大哥你是沒見過大人對他多上心,比寶貝還寶貝,小心沒過錯。”
“那你還敢讓他自己來?也太冒失。”大太子被他說的臉上無光,抓着他把柄訓道。
“我哪裏知道大人不在,他要來我也攔不住。”敖丙想想也覺得坑,當時自己怎麽就沒想着攔他一下,幸虧這是沒事,要出了事那大人估計真得扒了他的皮。
他想着就是一哆嗦,怎麽感覺他的皮好像總有一天會離開自己?
蘇跡自然是不知道他們在八卦自己,他正在為怎麽趕路發愁。雪女明顯被傷的不輕,勉強帶着他飛了一段就落在了山頭上,這會兒正歪在石頭上大喘氣呢。
本來都不讓她飛了,還硬撐着帶他這麽遠,蘇跡心裏特別不落忍。雪女這麽拼命的護他,他還啥也給不了對方,這不公平的相處讓蘇跡感覺自己就是個渣。
他問過不止一次雪女你想要什麽?我什麽都給不了你為啥跟着我?雪女次次都是一幅開心的模樣,就一句話,我喜歡主人啊,能跟着主人就好。
蘇跡是死活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麽好圖謀的,只能盡量對她好點兒,可也有限,畢竟他們不在一起,身邊還有扶桑那個大黏人包。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那些好真換不了別人的以命相護,這真的太重了,他不覺得是自己王八之氣頓開,反而過意不去的很,壓力倍增。
也許的因為扶桑吧,他只能這麽安慰自己。如同龍王維護他的行為一般,他也能猜的出一二,肯定不是看他是個好少年所以要幫他,更不可能喜好助人為樂,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但這個情,他承。
他也不知道雪女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只能把紅珠寶寶放出來,也不管兩個是不是有仇,按在一起就讓它療傷。
“不準打架。”他的語氣格外嚴厲,紅珠寶寶趁她病要她命的心思被戳破,狠狠的蹦跶兩下,才不情不願的給她生命力。
紅珠哪裏會療傷,東來一股力,西扯一段功,雪女被折騰的半死,一發力猛的捏住紅珠寶寶不松手,光顧着跟它較勁,臉色倒是沒那麽透明了。
蘇跡看他們還能折騰,應該的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放下心,開始琢磨怎麽回去。
等扶桑來?天知道扶桑啥時候回來,都走了六天了,電話都沒一個,想起這個他就滿心怨念,他從來沒有消失過這麽長時間,突然好想他。
讓紅珠帶寶寶他們回去,他看看紅珠再看看自己,怎麽看怎麽玄,這可不是下個山走段路那麽短,寶寶可是個沒化形的小寶寶,別被折騰成死寶寶。
他苦惱的踢踢身邊的石頭。
“小子,休走!”太乙真人從天而降,攔在蘇跡面前,拂塵一指:“還我徒兒。”
“原來這這兒等着呢。”蘇跡也是開了眼界,惹不起東海來捏他這個軟柿子是吧,沒門!“我說過,交換。”
“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