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他們得去攆着自己的獵物啊,都打中了,總有他們跑不動的時候。
蘇跡的獵物也在跑,不過是一瘸一拐的,明顯的落在了隊伍最後面。
趁熱打鐵,奔跑中他又打了兩發,不過都打在了脖子附加,疼得小羊直叫喚。
獵物越跑越慢,蘇跡一個飛撲把羊推到,壓住羊脖子,獵物終于到手。
“哈哈哈……”蘇跡忍不住笑出了聲,心情澎湃的無與倫比,就像他當年第一次在軍隊拿了全軍比武冠軍一樣,美得冒泡。
把麻繩綁在羊脖子上,牽着一瘸一拐的小羊往回走,一路上臉都笑開了花。
“喝,活的,不錯不錯。”海叔大聲贊嘆,腳下是一只成年母羊,脖子上有一個不大血洞,一箭穿喉,絕對好箭法。
“阿達好小子,好好幹,有前途。”蘇林多旁邊卻是一只公羊,羊角又長又彎,說不得還是頭羊。他對蘇跡也滿意極了,他是真沒想到他這個傻侄子這次能有什麽收獲,還想着自己偷偷幫他一把,沒想到啊,真不錯,沒給他大哥丢人!
“運氣,運氣好,你們才厲害,一箭穿喉,回去一定跟你們好好學學。”蘇跡是真心佩服他們,要知道他們的箭頭可都不是金屬,那臂力,眼力,準頭,百步穿楊也不過如此。
蘇白東成也陸續回來,蘇白扛着羊,東成卻是空着手,臉臭臭的,拉着老長。
蘇白也對他一頓誇,只有東成看到蘇跡牽着活羊眼裏都能冒出火,一句話沒說臭着臉跟衆人一起往外走。要知道他是年輕一輩裏打獵第一人,蘇白都只能跟在他後面,沒想到這一次好馬失前蹄,箭頭居然掉了,連小新人都有獵物,真是丢人。
這個地方占了血氣,得快點兒離開,用不了多久就會引來食肉動物,他們可不想成為其他生物的獵物。
東成沒有獵到東西,自然不願意往回走,堅持要再往前看看,衆人都勸他回去時打些小獵物也可以,他死活不同意,人人都有羊,就他打一堆兔子野雞,臉往哪閣。
蘇跡倒是很理解他的心态,不過他才不開口幫他。
都有獵物,百八十斤的抗在肩上,根本沒有辦法跟着他再往前跑,蘇跡倒是可以,但一個新手他們也不放心,何況兩人還在鬧矛盾。
“東成,你也不是小孩子,弓沒練好怨得了誰,上山的規矩忘了?”蘇林多沉下臉,一向溫和好說話的人虎着臉,讓人不由得皮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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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成抿着嘴,有點兒怯,卻硬撐着不吭聲。
“行了行了,回去了,說不定能碰上大東西呢。”海叔打圓場。
最後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東成非常不甘心的跟大家一起回去。
本來挺高興的事讓他這麽一攪合心情都不太好,一路誰也沒說話,只有小羊咩咩的叫喚。
蘇跡可不管那麽多,對自己的獵物上心的不行,看着小羊濕漉漉的眼心軟的一塌糊塗,一會抱起來走一段,一會放下喂兩口草,時不時的就掉了隊。還是蘇白看不過去,搶了他牽羊的麻繩,不讓他跟羊玩兒。
晚上還是住在山洞,照例吃燒烤,這兩天的夥食可比在家時好多了,阿母她們還在吃稀粥,突然有點兒吃不下。
眼瞟向綁在一邊的小羊,打起精神,沒事,一定能讓她們有肉吃!很多肉!
晚上守夜東成主動要求守後半夜,就是快天亮那會兒,大家也沒什麽意見。
蘇跡悄悄跟蘇白使個眼色,兩人前後去了洞外。
“東成晚上肯定搞事情,你注意點兒。”蘇跡開門見山的說。
“怎麽會?你想多了。”蘇白不信,也不是頭一回打獵,還能出什麽事。
“反正你看着點兒就行,他不是在你後面守夜嗎?”
蘇白點頭,反正那會兒也快天亮,睡也睡不着。
一夜無話,果然到東成守夜時他單獨出去了。
裝睡的蘇白跟了過去,見他向着林子深處走,一把把人拉住。
還真讓阿達說中了。
蘇白強拗着他回到山洞,瞪着眼看着,生怕人再跑。
直到其他人都醒了,蘇白這才搓了搓瞪木了的眼。以後再也不跟這小子出來打獵,太糟心。
蘇跡醒了,看到他們的情形無聲是笑了笑。
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出去放水的放水,胡亂吃點昨晚剩下的東西填肚子,幾個人迫不及待的往回趕。
沒多長時間蘇跡就發現走的路不對:“我們來時不是走這裏。”
“這邊更近,半天就能回去,人等得,這些肉可等不起了。”海叔笑着。
蘇跡停下:“我得走那邊,還有我下的套兒呢。”
“你說什麽?”
“你看我這個小羊回去也得養着,沒辦法吃,我總得弄點兒吃的回去吧,那邊應該有獵物進了我做到陷阱。”蘇跡說。
蘇林多不同意:“不行!你迷路怎麽辦?”
“我一路做了記號,沒問題。”
“不行,太危險。”他還是不同意。
“沒事,我跟他一起去。”東成突然開口,“我也沒有收獲,正好再去打點。”
蘇林多以為他們和好了,一見是兩個人,沒有多想就同意了:“不能往裏走,天黑前下山。”
蘇跡邊點頭邊把栓羊的繩子給蘇白,讓他幫忙牽回去。
兩人一離開衆人視線,東成就幾步閃進林子,“你自己走。”
蘇跡無所謂的提了提背上的筐子。
沒你我更自在。
蘑菇采了,木耳摘了,野棗子不能錯過,他就像一個不停的給自己藏食物的松鼠,不知不覺筐子就滿了一半。
他就納悶了,林子裏這麽多吃的,他阿母是怎麽把他們養成非洲難民的?
第一個陷阱空的,下一個還是空的,但有血跡,接着用彈弓又打了一只兔子兩只山雞,還撿了一窩七八個雞蛋,哼着小曲來到又一個下套子的地方。
影影綽綽的看到有人偷他的獵物!
“喂!不準動!那是我的!”蘇跡邊跑邊喊,背簍裏的東西都晃蕩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沒有聽到還是不搭理他,那個人繼續解在掙紮不休的小鹿腿上繩套。
“喂,說你呢!”一巴掌準備拍在那人背上,卻被風揚起的長發打在手上,滑不丢手的,讓他忍不住撚了一下。
嗖的把手藏在背後,眼向四周晃了一圈,假裝自己什麽也沒幹。
也就這麽一晃神兒的功夫,那人已經一口咬在鹿腿上。
“喂,我的!”蘇跡吓了一跳,不忘一把奪過小鹿,奶奶,連皮帶肉的,血都咬出來了。
“嗯?”那人一回頭,似乎才注意的有人在自己身邊,陽光從頭頂瀉下,微微的眯了眯眼。
蘇跡有那麽一剎那的呆滞,真真正正的被震到了。
這個人整個人都像是在發着微光,陽光在他臉上都暗淡了起來,蘇跡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在現代什麽美人沒見過,被PS修得都要上天了,可跟他要比,都是路邊的野花野草,不值一提。他不是單純的美或漂亮,也不是哪個部分長得格外出衆,而是美得有種極端的侵略性,只一眼就能紮進心裏,生根,發芽。
“我的!你……你自己打去!”本來想指着他偷獵物的蘇跡非常慫的舌頭拐了個彎。
美人也不知怎麽一動,獵物又跑到他的手上,看都沒看他一眼,張嘴就咬。
蘇跡急了,也不管什麽美不美人了,上手就去搶,“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套的!”
“嗯?”美人停下動作,一眼掃過去。
就一眼,蘇跡瞬間感覺一種無形的壓力呼嘯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搶奪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再向前伸一寸。
“啰嗦。”美人不再理他,一口撕下一片血淋淋的肉,嚼巴嚼巴吞了。
蘇跡心裏驚懼不已,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光眼神就能讓他不敢動彈。本能告訴他這個人他惹不起。
趁着他吃生肉的檔口,他心裏想着趕緊走,可腳卻像是凍住了,怎麽也擡不起來。
他暗暗提勁,好不容易腳能動了,卻一下踩到枯枝,一聲脆響,驚動了吃肉的危險美人。
美人不悅的擡頭,突然像第一次看見這個人似的上下打量一眼。
他啥意思?怎麽跟看豬肉似的?蘇跡一陣惡寒。
那人突然湊到他面前,在他脖子上輕嗅:“香。”
蘇跡驚駭到了極點,他他想幹啥?
人還在,輕不可聞的呼吸聲在他耳畔猶如驚雷,炸的他渾身激靈,瞬間能動了。
蘇跡急中生智,一把搶他手中被啃的亂七八糟的小鹿,緊接着後退一步,叨叨叨的說:“怎麽能吃生肉呢?會鬧肚子的,大哥你也太不講究了,我給你烤哈,保證好吃。”
“餓。”美人直勾勾的盯着他,到底是看鹿看是看他蘇跡都不敢去深究。
只見他卸下背筐,拎着獵物去處理,還不忘回頭囑咐:“你先呆着,不要亂跑。”最好離我遠點兒。
男人一步一跟的跟在他屁股後面,眼睛只盯着鹿,根本不存在亂跑的可能。就是蘇跡感覺壓力山大。
不遠處有一條小溪,他就着溪水把鹿處理了,先快手扒皮,然後開膛破肚,手腳之利落就像一個屠夫。
其實這完全是應急反應超常規發揮,以前他的手真沒這麽穩。
接着為了快速的烤熟肉,他把肉先片了下來,弄成鹿肉片,插在樹枝上,灑上鹽,沒一會兒就烤出了香味。
男人全程盯着他的手,眼裏就一個字,餓。
蘇跡麻溜的把剛烤好的幾串肉片兒給他,說:“您嘗嘗,燙。”
男人咬了一口,停了一下,又看了他一眼,接着肉很快就大片大片的消失。
蘇跡覺得自己眼都快瞎了,只見他把黑緞似的頭發撩到背後,嘴唇快速張合,卻不見油星沾在唇上。可吃的也太快了,眨眼肉串就只剩下一個串棍,看得他目瞪口呆。他弄的可不是羊肉串那種小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手掌大小,近一厘米厚,都沒見他咀嚼啊!
蘇跡驚異卻又松了口氣,邊加快速度烤肉邊想:趕緊吃,多吃點,一定吃飽,那我就安全了。
他烤着肉,男人盯着肉,本來還想套兩句話,後來也歇了心思,這個人似乎實在是太餓了,所有的心思都在肉上,根本不搭理他。
蘇跡烤一會兒就得去揀點柴,還得片肉串肉,那叫一通忙活,不是沒想過跑路,可男人像是能看清他的打算,只是輕飄飄的撇他一眼,他就歇了所有心思。
而那個男人就全程坐在那裏,等吃。好像這個人天生就該被伺候,沒有一丁點兒的違和。
就這麽悶着頭一個烤一個吃,大半個下午愣是吃的大半頭鹿。
男人還在盯着肉,蘇跡卻心急如焚,天已經晚了,再不回去家人肯定着急。
“诶呦,都下去這麽多了,你吃飽了嗎?”蘇跡裝作不經意試探着問。
男人不說話,盯着沒烤的肉,舔了舔嘴唇。
一看他那樣就是沒吃飽,他趕緊接着烤,心裏卻在納悶,這個人也太能吃了。
終于最後一塊鹿肉也進了美人嘴裏,太陽也降到了大西邊,紅霞漫天,映的一起都染上了紅暈。
不經意看他一眼,趕忙收回眼神,美人更美,卻也更加攝人。
男人輕笑一聲,心情很好的樣子,還誇了他一句,“你很好。”
蘇跡抽抽嘴角,沒有說話。
男人突然又靠到他脖頸前,“香。”蘇跡的頓時寒毛都炸了。
“我不吃黃泥人。”男人輕笑一聲,突然一揮手,躲在不遠處林子裏的小鹿被擊中,“還給你。”
蘇跡看着他潇灑遠去的背影,半天無語。
作者有話要說: 抓蟲
☆、通神
天已經擦黑,蘇跡趕着最後一絲亮光回到了部落口。
老遠就看見有人在路口點了火把。他擦了把汗,顧不上勒得生疼的肩膀,緊趕幾步,果然看見家裏幾口都等在那裏,滿臉焦急。
“阿達,怎麽這麽晚?”蘇母急切的上前,确認他完好才松了一直緊繃的弦。中午頭兒他二叔把羊送來她還以為孩子出了什麽事,吓得心都忘了跳,等知道原因又忍不住驕傲,他兒子不愧是木哥的種,就是能幹!
可是随着時間越來越晚,她感覺時間像是不會動了,怎麽過得這麽慢?會不會出事?是不是迷路了?怎麽還不回來?心裏七上八下。天都要黑了,急的她實在坐不住。
“多轉了轉,看,這麽多!”這是第一次有人等他回家,有人在路口期盼他歸來。蘇跡心頭一股說不上什麽感覺的熱流湧上來,不由的笑開。他沒說其他,把手裏拎的一串三四只野雞給他們看,露出一嘴白牙,攬着弟弟一起回家。
當蘇跡把東西一樣樣掏出來時,家裏簡直就像在過節,小丫頭的叫聲一直沒停下。
“大哥,肉!肉!”蘇蘇牙花子都笑了出來。
蘇豐雖然沒要叫出來,卻寸步不離的跟前跟後,眼裏放着光,崇拜得不得了,哥哥獵回來活羊,活的!
蘑菇被他用大葉子包着,放在最裏面,都壓爛了,看不出形狀。
正好不用解釋能不能吃。
晚上,大塊的雞肉煮進鍋裏,雖然調料只有蔥姜蒜,可香味卻能把人的饞蟲勾出來。
煮肉怎麽也得一會兒,蘇跡幹脆把壓爛的蘑菇洗洗扔進鍋裏,先喝點蘑菇湯墊墊。
“哥,跟肉一樣,香!”蘇蘇吸溜一口湯,眼都亮了。
“好吃。”蘇豐也吃的擡不起頭。
于氏吃了口蘑菇,疑惑的問:“這是什麽?我怎麽沒吃過?”要說山裏的好吃的她可吃過不少,怎麽沒嘗過這個?
“放心吃,夢裏神仙教我認的。”蘇跡早就想好了詞。
于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反正兒子不能害她,接着吃起來。
沒多長時間肉好了,蘇跡吃了一口,那叫一個香,都想把舌頭吞了,陶醉得他都想跟那誰誰誰似的賦詩一首!
這一晚個個吃得肚飽,兩個小的都誇張的躺在榻上,一臉滿足。
于氏到他身邊,摸摸他腦門,慈愛的看着他,“兒啊,辛苦你了。”
“阿母,我高興,真高興。”我高興有一個家,心不在飄,有地方使力氣,有人在乎我好不好。
“對了,你看看你的鞋,都散了,我給你編了兩雙,別自己瞎湊合。”
蘇跡低頭一看,可不是,腳上的草鞋松松垮垮的套着,一看就是手藝不到家,散架了。
“謝謝阿母。”
“謝啥,現在有了兔子皮,等我揉了皮子給你做雙皮靴子,冬天暖和。”
“那我多打些,大家有肉吃還有鞋穿,再做個皮襖,省挨凍。”
“那你可得加把勁兒。”
“放心,我可是蘇木多頭領的兒子!”蘇跡學她的口氣。
“就是!”于氏非常自然的接話,手裏處理着他打回來的兔子。
蘇跡一臉黑線。
兩個小的都樂了。
大白鵝發現自己的領地被侵占了,圍着小羊不停的扇着翅膀叫喚。
小羊被拴着跑不了,吓得咩咩叫,無辜的眼神讓人看着都可憐。
蘇跡上前把鵝趕走,威脅道:“這是咱家儲備糧,吓跑了就吃了你!”
大白鵝似乎感受到他濃濃的惡意,拍在翅膀沖上來就攻擊,可媲美鉗子的嘴照着腿就要來一口。
蘇跡一下子蹦了老遠,指着白鵝一頓罵:“你等着,總有一天把你炖了吃肉!”
勝利把敵人趕跑的鵝才不搭理他,挺胸擡頭扇翅膀,嘎嘎叫兩聲,繼續欺負小羊。
“自求多福吧,我也沒辦法。”蘇跡隔空對着小羊叨叨。
小丫頭學鵝嘎嘎笑,惹得蘇跡一巴掌呼嚕在她後腦勺兒上,“就知道看你哥笑話。”
蘇母和蘇豐拿着骨頭鐮刀出門:“阿達,你今天歇一天,我們去打草就行。現在家裏有了羊,得早點準備,要不然冬天羊就得挨餓了。”
“我也去,多個人也快點。”蘇跡攬着蘇豐往外走。
“哥你會嗎?”蘇豐問。
“你哥什麽不會?放心吧。”蘇跡自信滿滿,不就是割草,太簡單了。
然後,蘇跡的臉被打得啪啪啪。
這活兒真不是好幹的。他們一起開始收割,結果連小丫頭都比他快一半!讓她好一陣笑話。
肯定是他手裏工具不行!
仔細看這骨鐮刀,不知道是用什麽動物的肩胛骨磨成,帶着微微彎曲的弧度,打了孔綁在木柄上,跟現代的鐮刀很像,就是短了點。刃是手磨的,已經打了幾個豁口。上手摸摸果然不太鋒利,跟金屬刀具沒法比。
上哪弄點鐵器才行,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現在,還得用這個純手工打造應該放進工藝品行列裏的骨鐮幹活,真是用錯了地方!
“喝!”一刀下去草沒割着,腿上開了個口子。
趕緊拿草繩綁住腿彎止血,想找個幹淨的布裹上卻四處都沒有。
一直注意着大兒子的于氏從田邊的草叢裏找了幾顆小草,放進嘴裏嚼了兩下,啪的一聲拍在傷口上。“按着,一會兒就不流了。”
二弟适時的遞上兩片大葉子,“哥,裹上。”
蘇跡閉了閉眼,湊湊合合綁住傷口,放下褲腿兒,盡量不去看那裏。不看肯定不是疼的,實在是老母動作太快,嘴裏吐出來什麽的,他真有點兒受不了。眼不見為淨吧……
彎下腰準備繼續幹活,蘇母卻發話:“今天部落有人燒陶,你去看看學學,去吧。”
蘇跡這次沒再打腫充胖子,幹不來就是幹不來,“行。”
蘇跡走了,小丫頭又開始叽叽喳喳:“大哥真笨,太笨了。”
“別胡說,你大哥是有大本事的人,這點兒小活兒用不上他。”蘇母說。
“什麽大本事?比阿父還大?”蘇豐問。
于氏直了直腰,看着天空幽幽的說:“比你阿父還有本事,大本事。”
“阿母騙人,大哥都病好久好久才好,沒大本事。”蘇蘇不信。
“神仙看着呢,你哥啊,好着吶!”蘇母笑了,接着幹活。
蘇蘇開始跟蘇豐嘀咕哥哥到底有什麽大本事。
其實蘇豐也挺好奇。
燒陶的地方很好找,就在山腳下一個避風的不太大的平坡上。人很多,昨天一起打獵的除了東成都在,還有其他人,烏壓壓的全是漢子。
接着看到的就是成堆的木柴,垛子壘得很高,很像農家院子了壘的柴垛子。
空地上擺滿了做好的陶胚,有水罐水盆水壺之類的,還有很多三條腿的兩個把的,也叫不出名字,形狀有點兒奇怪,都不算大,應該都是些生活用品。做工出乎意料的細致,有的素面,有的印有繩子的紋路,算不上精美,卻也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幾個人正往一個個不大的土洞裏放陶胚,高高低低的擺滿了土洞。
這個應該就是燒陶的窯,跟他見過的完全不一樣,沒有太多的人工圍堵,就是在山上挖了兩個上下相連的土洞,,上大下小,大的洞壁上又挖出了一個個小隔層,用來放陶胚,小的黑漆漆的,應該就是燒柴添火的地方。沒見着通風口,可能在裏面。
山四周一排七八個這樣的土洞,壘滿了陶胚,看着還挺壯觀。
正看得入神,後背突然被人很拍了一下,“喂,阿達,你也在!”
幾個半大少年站在他身後,跟他比較熟的孟山大步跨到他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一通,嘴裏漬漬有聲:“你居然能獵到活羊,看不出來本事不小啊。”
“蘇跡,叫我阿跡。”蘇跡再次強調自己名字。
“嗯嗯嗯,阿達跡,聽說你還會讓獵物自己鑽進套子裏?”他非常狐疑的問。
蘇跡雙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毛,吊着眼逗小孩兒:“怎麽,不行?”
孟山非常不服氣的問:“誰教你的?部落裏的人都不會你怎麽會?”
“我就會啊,神仙教的。”蘇跡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有本事你也讓神仙教教?”
孟山氣的直鼓肚子,跟充氣青蛙似的,“我就不信能有弓箭厲害,我跟你比比!”
“比比,看你們誰厲害!”幾個少年起哄。
蘇跡一曬,他可沒功夫欺負小孩兒。
“行了,一邊兒玩兒去。”
“你不敢!你不敢!”幾個人開始叫,把一直嗡嗡說話的大人的注意都引了過來。
“幹什麽呢?別欺負人啊!”蘇林多吆喝一聲。
“首領,孟山挑戰阿達,阿達不敢應戰!慫貨!”
“阿達,不敢?我們有蘇部可沒不敢應戰的慫貨。”蘇林多嚴肅的說。
蘇跡有點惱,還趕鴨子上架怎麽的?皮笑肉不笑的:“有什麽彩頭?不能幹比吧,那有什麽意思。”
他們沒有聽過彩頭一說,都是有個輸贏拉倒,不過也不難想象,應該就是戰利品的意思,這樣好像更有趣?
“你說要什麽彩頭?”孟山問。
蘇跡瞟了一圈兒,笑笑:“這樣,如果我輸了,把下套的把式教給你,如果你輸了,你們幾個給我家幹活兒一個月。”
“為啥還有我們?”幾個起哄的抗議。
孟山沖他們瞪眼,幾個少年慢慢低下頭,熄了聲。
“好,挑戰成立,明天一天為限,太陽下山我為你們評判勝負。”蘇林多一口定下約定。
“你不會讓他們幫忙吧?”蘇跡故意不信任的說。
孟山急了眼沖他一頓嚷嚷:“我孟山說話算話,什麽時候幹過沒屁|眼兒的事兒!阿達你等着,我一定要讓你服氣,乖乖叫我老大!”
“是阿跡。”蘇跡強調,“我等着。”
孟山氣鼓鼓的領着小弟離開。
看熱鬧的大人們都笑了,真是一群孩子,這是阿達跡實在是太會氣人。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窯上的動靜取代,人們已經裝好窯,正在用石頭封洞口,陶胚一點點消失在眼前,只剩下一個石頭牆跟塞滿木柴的坑洞。
“二叔,這就好了?”蘇跡問。
“接下來就是燒窯,一天後就成了。”
“可是石頭縫隙那麽大不應該用泥糊住嗎?這樣熱氣不都跑了?”反正他見過的窯都是要密封的。
“以前都這麽燒。”
“反正我覺得窯越熱越好,要不然幹什麽把洞口堵上?”
“好像也有道理。”在旁邊兒的海叔想了想,把自己的窯糊了泥。
衆人紛紛問他在幹嘛,海叔實話實說。
有幾個也跟着糊了窯口。
蘇林多舉着火把站在最前面。
剛才還輕松的氣氛突然一變,說話聲消失,所有人恭敬的對着封好的陶窯五體投地,虔誠直至,猶如朝聖。
傻眼的蘇跡四下一看,站着的只有自己和最前面面向窯口的二叔。想走,可身前是腳後跟兒身後是腦袋頂,臉都埋在土裏看不見,動一動都能驚動別人;可不走這也太尴尬了,讓他五體投地拜陶窯實在是感覺太可笑。
首領蘇林多背對着他,舉着火把,大聲吟唱:“長天賜我長生飯,大地贈我拒寒衣,火神把土變成陶,風神送火好成器。一拜天,二拜地,三拜符火,四拜遙風,敬拜諸神,成我好器。”
本來還感到尴尬,可二叔的吟唱像是能直通人的心底,除了震撼,更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神秘,像是天地之間都為之一震,瞬間溝通了萬物。
就在這時,一陣大風吹過,天上的幾朵雲彩被吹散,太陽光直射下來,照得灰撲撲的人群都有了光彩。
一共吟唱了三遍,蘇林多将火一一點燃,剛才一動不動的人們一個個爬起來,臉上帶着期待的笑。
誰也沒注意蘇跡一直站着,而蘇跡自己則沉浸在一種玄而又玄的玄妙中久久無法釋懷。
他感覺自己像是看了一場大片,三D,玄幻,及其燦爛炫目,可具體看了什麽他又說不清楚,反正就是舒服。對,就是舒服,全身上下懶洋洋的,猶如泡在溫泉裏,每一個毛孔都在舒展,舒服得不得了。
相傳,古老的時候,人言而有靈,可溝通萬物,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如此。
等陶出窯還要很長時間,蘇跡暈乎乎,懶洋洋的溜達回家,趴在踏上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抓蟲~
☆、喝酒
作者有話要說: 抓蟲
一覺醒來,蘇跡覺得自己的狀态前所未有的好,接着就上山了。
其實他早就打算這幾天多跑跑山裏,好弄些東西去換鹽,就是不打賭也得上山。
進山還是那樣,他對這片山林并不了解,為了不迷路還是邊走邊在樹上刻記號,适合下套的地方下套子,數量要比上次還多。
今天天氣不太好,林子裏的光線有些暗淡,地上落葉很厚,踩着沙沙作響。
林子裏并不寂靜,鳥叫蟲鳴此起彼伏,拉彈弓射兔子,擡手點野雞,順便還捏死一條胖蛇。要是過去這麽暗的天他應該看不太清楚,可哪怕是僞裝過的蛇他都能一眼看出來,今天好像有奇跡。
是他的視力變好了?好像也沒有,就是似乎多了一種感覺,知道什麽時候該擡手,什麽時候該前進,嗯,要是說的更确切,就是女人的第六感他也有了。
還沒到晌午背筐裏已經裝滿了獵物,這還沒有收起下的套子。
他贏定了。
前面有一小片兒蘑菇,特別可愛的專門小雞炖蘑菇的那種,一般東北才有的,在這能看見簡直是喜出望外。蘇跡喜滋滋的就要上去采,一只瑩白玉潤的腳毫不留情的從上面踩過,留下一地碎渣渣。
他好像看見小雞炖蘑菇呼啦啦的飛了……
可是那只腳好好看,一步步向他走來,長長的衣擺随着他步伐時起時落,每一次露出腳背都能看到腳趾頭圓潤可愛,指甲泛着粉紅,白白的腳幾乎看不到血管的存在。他癡迷的想,真好看,想摸摸……
直到一只手指擡起他的下巴,他還在想,手指好好看……
“你,你怎麽在這兒?”這張臉實在太有辨識度了,蘇跡一眼就認了出來。美人實在是好看到了一定境界,哪怕被他吓過都按捺不住心跳,砰砰砰的,一點兒也不争氣。
“找吃的。”男人又盯着他的獵物。
“慢慢找,我走了。”他按了按跳個不停的心口,轉身就走,美人有毒,遠離為妙。
“你請我吃肉,我請你喝酒。”男人緩緩的說。
“真的?”蘇跡雙眼放光,其實他也不是什麽愛酒的人,可自從來這連一口酒都沒見過,突然提起竟然饞得不得了。
“自然。”男人說着,眼卻盯着他的獵物。
這個可以有。
蘇跡也看出來了,這個美人就是個吃貨,本事大但至少目前對他什麽惡意,否則想收拾自己那真是分分鐘的事,哪裏需要多費口舌。更重要的是獵物沒了還能打,人沒了可就什麽都沒了。雖然不知道他為啥就是看上了他的獵物,但這不妨礙他跟美人交換。
想清楚了,他也放開了手腳,當下就決定做頓好的。
蘇跡這次上山專門帶了一個陶罐子,不太大剛好可一頓雞的那種。
“走,這回給你露一手。”他一想起小雞頓蘑菇又開始心疼,四處找了找,好不容易又找出兩捧沒被糟蹋的榛蘑,樂得忘乎所以,一把拉住美人就往開闊地走。
等收拾開野雞才想起了,自己拉了他的手。
仔細回憶一下什麽感覺?忘了……
比豬八戒吃人參果還慘!起碼他還知道吃了!自己都沒注意!
蘇跡要說是真的有點小好色,以前就是顏狗,現在似乎也沒能改變這個屬性,這美人一沒了威脅,他就又管不住本性。
其實要說男人之間勾肩搭背什麽的算的了什麽?可面對美人就是伸不了手,真的。可能是他的美太過攝人,超出了性別,讓人望而生畏。可是他還垂涎三尺,果然是在找死……
不論怎樣吧,燒水,燙雞毛,掏內髒,切成大塊跟洗淨的蘑菇一起炖進罐子,蔥姜蒜依次放進去,一切井然有序,完全沒有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幹擾。
炖上雞後突然發現自己沒事幹了,幹脆乍着膽子,一眼又一眼看坐對面的美人。
頭發好亮,上次摸過,又涼又滑。
皮膚好好,又白又嫩,這麽近都看不到毛孔,看着就彈性十足。
脖子,有喉結,略過。
身材,看得出肩寬,想得到腿長,可惜沒胸沒屁股,略過。
腳,對了,他沒穿鞋。
“呃,你怎麽沒穿鞋?”看他的樣子肯定不是穿不起鞋的。
“鞋?什麽?”男人有點疑惑。
蘇跡伸出腳給他看,發現草鞋有點兒髒,又嗖的縮了回去,覺得自己好像冒犯了他。
“要不我給你編一雙你先湊合穿。”說着就起身去找了兩大把枯黃的長草。他編鞋的速度很快,手指在黃草間跳躍,細長無肉,是非常适合彈鋼琴的手。
很快一雙鞋就在他手指間完成,遞出去時都有點澀然,覺得草鞋這種東西怎麽配得上盛世美顏。
男人非常自然的穿在腳上,跟身上非絲非綢的衣裳一點兒也不相配。
“不太好看,呵呵。”蘇跡不好意思的說。
男人看了看他,手指在鞋上輕輕一點,枯黃簡陋的草鞋瞬間變成淡黃雲頭暗紋靴子,跟身上黃色衣裳正好配一套。
“好看了。”男人平靜的說。
蘇跡看傻了。
這真不是他大驚小怪,大變活人他都見過,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