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就得淪為棄子了,他本就聰明,一旦想通,更是意志堅定。
看着他,葉曦不由得生出幾分感慨。
修仙路上,并非是天資縱橫者才會飛得高,事實上,無數英才往往會盡早夭折,只有活下去,一步一路走下去的人,才能最終走到終點。
觸摸到仙路階梯,成就無上仙道。
越是如此,她越是恨鐵不成鋼,幽幽道“壯哥,從明個開始,你就閉關修煉吧,聚氣丹你多備點,聚寶樓的事我會顧看的”
我還不信,吃藥都吃不上去。
“這”沈壯一身肉抖了抖,可憐兮兮的看着她“曦妹妹,還是不要了吧”
“不,你要的!”葉曦搖搖頭,直接否定。
沈壯一副生無可戀,他如此跳脫的一人,被關在房裏見不到陽光,看不到花朵,聞不到幽香,數不到銀子。
要老命咯!
葉曦有些疲倦的皺皺眉,站起身來,一本正經的叮囑“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就算使勁堆,也得堆上去,我先回雲霞峰了”
等她走後,沈壯垮着臉,幽幽的在沈明宇耳邊念叨“宇哥,我走了,我的小銀怎麽辦,沒有人照顧他們了”
沈明宇想了一會才想起小銀是誰!
卧槽,哥也是服了……
小銀=銀子。
“你怎麽不說是你媳婦呢,放心吧,我會可勁的幫你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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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壯還是幽幽的看着他,幽幽的說道“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回到雲霞峰的葉曦足足蒙頭大睡了一天一夜,過去一個月,心裏一直提着,尤其經過沈晧和常久被襲之後更盛,其實他們都知道,那偷襲的人最終目标必然是她,只是最終幽幽轉轉被他們二人給碰到了。
回到桑州,進了書院,葉曦心裏也放松了下來,醒來後,她只覺得渾身神清氣爽,先是陪着雪球玩鬧了一會,才抱着它準備出門。
然後,就撞見到許久未見過的沈冰。
藍色衣擺微微有些皺褶,還沾了些水霧,秀美嬌怯柔弱,當是惹人愛憐。
葉曦眼眸一閃,笑着招呼她“冰姐姐早啊”
沈冰一頓,想是沒想到會遇到她,回神之後,也是有禮的回道“曦妹妹你也早”
葉曦側着身子讓她進來“冰姐你進去吧,我正好無事,出去走走”
以她毒辣的眼神,早就看出來,沈冰一夜未歸。在古代,一個未婚女子一夜未歸,下場不外乎幾種情況。
首先,古板的浸豬籠。
再有,發配尼姑廟。
最後,三尺白绫。
不過這些只适用于凡人界的女子,修士就是這麽叼,這種情況,反而是說:
情投意合,真性情,爽朗。
葉曦就呵呵了,在特麽情不自禁也抵不住,她只有十四歲啊。
小蘿莉會玩什麽,求抱抱,舉高高麽!算了,這些人太會玩。
葉曦一路無語,先去了煉丹房,在裏邊揮霍了幾個時辰,又轉去旁邊房間,玩了會符祿,研究了下陣法。
天黑了。
長歌書院財大氣粗的用夜明燈鋪滿了幾座山頭,宛如白晝。
素有桑州“不夜城”的稱呼。
只是書院弟子向來作息規律,天擦黑,就躲在各個房裏,開始瞎搗鼓。
葉曦直接在踏上打坐入定,鞏固修為,任由靈氣一遍又一遍的洗刷着身體,溫和細致的拓寬着經脈。待她再次睜眼,溫和的陽光透過窗臺輕輕的灑落了進來。
又是一天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她固定的在幾個房內穿梭,丹、符、陣都有不小的進步,尤其是在煉丹一道,因她本身火靈根,先占了個大便宜,最近又着重放在精神力上,每次都把它耗盡一空,随即而來的眩暈惡心直讓人難受。
不是有人說過,吐着吐着就習慣了麽?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葉曦現在抽空精神力後,那些暈眩感就跟喝白水一樣。
等歇過氣,還能在來一炮。
随即而來的就是快速增長的精神力,五品下級丹藥輕松被攻克,奪下了駐地。引靈氣入畫時,好處也是不少,空中随動的靈氣也不在發生大暴動,變得乖順了許多。
果然,想要成仙,不把自己虐得半死不活怎麽可能成功?
前路漫漫,我方還需努力啊!
而被她遺忘的聚寶樓,新任掌櫃愁得頭發都掉了幾根。
一個人在櫃臺着急的瞎轉幽,小二送走了客人,汗巾往肩上一搭,幽幽的問“趙掌櫃,方才可又有客人問我明天要拍賣什麽丹了啊,這小沈掌櫃怎麽還不來”
趙掌櫃朝外邊一看,天都快黑了,怎還不送丹來呢,往日早就到了啊。
他們還能去酒樓喝上幾杯呢。
☆、讨債
小沈掌櫃到底哪兒去了,沒人知道!反正趙掌櫃心裏這會已經七上八下了。
這……畢竟要開天窗的節奏了啊。
開天窗還好,就怕那群心裏火熱,又暴脾氣的貴人們把聚寶樓給拆了,他上有老,下有小,上有高齡老母需要人照顧,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要人拉扯。
東家你當初說好的,輕松愉快不操心呢?人與人之間,還能不能有點信任了!
此刻,被惦記的小沈掌櫃摸了摸發燙的耳朵,規規矩矩的坐在榻上,眼眸微閉,呼吸輕柔。在他旁邊還雜亂的擺放了一堆玉瓶。
正正經經的吸納着靈氣。
安安心心的入定中。
被抛棄的二人組心情忐忑的渡過了一個夜晚,當清晨來臨時,頂着一雙黑眼圈殷勤的等着送丹人。
那模樣,都快成望夫石了。街上小販們已經架好了攤子,不多時,香氣四溢,少頃,開始有婦人提着籃子在攤子上挑挑揀揀起來。
在等些時候,衣衫華麗的閨閣小姐、貴氣逼人的婦人們也走出了門,直奔朱雀街的聚寶樓,一月一次的五品丹藥拍賣,早已讓人瘋狂,能恢複美貌,能重返年輕的丹藥誰人不愛。
偏偏一月只一顆,根本不夠她們塞牙縫。
不過大家也知道,五品丹藥不是爛大街的東西,珍貴無比,也只有聚寶樓財大氣粗的敢拿出五品丹拍賣。
夠她們暗地偷笑許久了。
哪知等他們到了聚寶樓,發現,特麽門都關了。
關了。
了。
一群人懵了一逼,從互相對望的眼神裏,清晰的看見了幾個字“大寫的服啊”
房東繳不清房租,帶着小姨子跑了?
房東賣假藥斂財,卷着鋪蓋帶上小姨子跑了?
呵呵!聚寶樓是東家買的,買的,買的!那麽問題來了,掌櫃的帶着小二去哪兒了?
其實,在他們一臉疑惑時,趙掌櫃帶着小二正在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着他們,那一臉不言不語的表情,端的是高深莫測。
“啊噴”小二一個沒忍住,揉了揉鼻子,露出紅彤彤的鼻頭。容易麽,天還蒙蒙亮就站在這裏,吹着涼風,都快成石雕了。
“趙掌櫃,咋們一直站這裏幹嘛,之後去哪兒”小二哆哆嗦嗦的開口,反正聚寶樓現在是回不去了,門都被堵了。
趙掌櫃轉過身子,看着他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好,既然問了,咋們就去長歌書院吧”
上門讨薪什麽,不要太炫酷!于是,趙掌櫃拖着不情不願的小二飛一般的速度來到了長歌書院。
山門口,守門弟子一把攔住他們“幹什麽的,不得私闖書院”
語氣之嚴肅,臉色之冷凝,小二當場就吓尿了,還是趙掌櫃一把扶住他,好聲好氣的說道“修士莫怪,我們是來尋人的”
守門弟子語氣未變“找誰?”
趙掌櫃忙說出兩個字“沈壯”
守門弟子看了看他們,緩緩說道“等着”
然後只見他走到一旁,掏出個什麽東西,對着說了幾句,又等了一會,他手裏的東西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守門弟子擰着眉頭,朝他們說道“沈壯閉關中,不見人,你們趕緊走吧”
趙掌櫃一愣,這……這可如何是好?沒有拿到丹,回去還不得被拆了。浪跡天涯,無家可歸想想都可悲。
“修士,能不能在幫我們問問”小二在趙掌櫃背後探出頭來,弱弱的說了一句。
守門弟子瞪他一眼,有些不耐煩了“剛才不是問過了?”
“不,不是問沈修士”小二道“是找葉曦”
守門弟子懵了會,遲疑的看着他“你說找誰?”
小二被他嚴謹的态度給整得心顫顫的,想了想沒說錯話吧,又重複了一句“找葉曦”
守門弟子确定這下沒有幻聽了,把他們從上到下掃了幾次,認真的詢問“你與她什麽關系?”
小二有些警惕,問我這個做什麽,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她是我真正的東家。
小二就是不說,守門弟子就是不問,兩人都盯着對方,不說話。
守在一旁的趙掌櫃忍不住了,搓了搓手“修士,我們都是好人,真的,我姓趙,這是小二,你問問,她認識我們的”
守門弟子這才放棄了盯着小二,猶自帶着猶豫走到一旁,拿出一塊白玉似的東西,低低的說了一陣。
說完又退回原位,語氣溫和了幾分“你們等着”
趙掌櫃忙笑着點頭道謝。
在房內的葉曦,手中的畫筆剛畫到結尾,身側募然有光芒閃現,手上一個微頓,筆峰下朱色的漆霎時凝成了一個圓點,随即次啦一聲,符祿化為灰燼。
葉曦只得擱下筆,拿着傳音符捏了一下,守門弟子的聲音從裏邊響起。
找她的?葉曦又想起前幾日讓沈壯好生修煉的事,不由得有些汗顏,她當時為了安沈壯的心才說接了聚寶樓,之後她把這随口一提的事給扔到一邊了。
想到這兒,她把符紙歸攏好,又給自己貼了個疾風符,不過幾息,就到了山門。
“葉師姐”守門弟子一看到她,還冷着的臉如同冰雪化開,眨眼就豔若桃李了。
小二看他變臉之快,心裏不屑吐糟道:說好的高冷無情,冷漠傷人呢,眨眼就抱着腿跪舔了,出息!
寶寶不爽了。
寶寶要發大招了。
寶寶要告狀。
等葉曦與他們走到一邊說話時,小二馬力全開,從怎麽着急沒丹,到早上聚寶樓被堵,又到他們毅然決定上山尋藥,一路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着重又說到好不容易來到山門,又被人欺負,還板着臉吓他,到最後葉曦終于來了,才沒人對着他們放冷氣了。
葉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忘記了送丹了,辛苦你們了”又拿出一瓶丹給他們“這裏有三顆五品下級回漱丹,一顆拍賣,其餘兩顆你們分了吧”
打從京城回來後,她日日都在煉丹、畫符、研究陣法,勤勞得比小蜜蜂還辛苦,睡得比豬還晚,早早把這事忘了個精光,也虧得這二人有心,而對有心之人她也不會薄待就是。
眼前的白玉瓶沁香傳來,散發着無比的誘惑,尤其是趙掌櫃和小二,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這可是五品丹啊,說給他們就給他們了?
一顆就是好幾萬銀子呢,夠他們吃幾輩子了,葉土豪真是財大氣粗,豪無止境,這樣的事
再來兩次吧!!
葉曦交代完畢,正準備返回書院,就見守門弟子扭捏着一張臉朝她走來“葉師姐……你,你還有丹藥麽?我……我買!”
或許是不曾這樣說話過,他臉都紅了一片。
“我記得你”葉曦幹脆的又拿出一瓶丹藥抛給他。
守門弟子歡喜的接過,一解開瓶蓋,濃郁的靈氣鋪面而來,是五品聚氣丹。
弟子大喜,一擡頭,面前哪兒還有人。
此刻,葉曦正捏着疾風符,一路趕回了書院,重新投入了煉丹、畫符、陣法、修煉中。
誓要當修煉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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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來,又是一輪春天來臨。
昭帝16年五月初十
長歌書院發出昭告,為期一月的田假正式開始,随之而來的便是七月修仙界各大門派招收弟子一事,但只限練氣期六層以上者。
歷時四年,唯一一次假日,也是別離時。
接到消息的弟子們,倒是不知該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面對了。
修仙人注定孤獨,無親人,無愛人,一生無數次別離又別離,當七情六欲皆不再擾亂心神時,才代表長生途的旅程之一。
修仙,更是修心。
繞是如此,一時間,長歌書院也是熱鬧了起來,到處都是提着包袱,虛影淩空的弟子們。在桑州書院後山澗,濃密的樹林遮住了幾處山洞,葉曦站在其中一處山洞門口,看着紋絲不動的石門,含着幾絲憂慮,在這裏,她居然感受不到一絲的靈氣。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很快來人就走到她身邊“小曦,大家都等你呢,準備回去了”
“我知道了”葉曦答應着“也不知師傅閉關如何了?已經一年了,不會結丹出什麽意外了吧”
沈壯道“怎麽可能呢,你想多了,你師傅肯定能順利結丹的,放心吧”
化神修士的弟子,結丹十之□□。
“也是”葉曦呼出一口氣,微微放松了下來“回去的事你安排好了?”
“那是”沈壯趕緊引着她“快走吧,馬車都在山下了,宇哥和晧哥也都等着呢”
葉曦點點頭,問他“沈冰呢?”
“她”沈壯神情有些怪異,加重了嗓音“人家可不跟我們一道了,有人護着呢”
葉曦倒沒具體問他,這樣也好,沈冰同他們疏遠了不少,在一起處着也不舒服。
沈壯知道她脾性,自顧自的說道“你猜她相好的是誰?”
“是煉丹閣的何瑞,就是那個去年比試時奪了第二名的那位”
葉曦:“……”我知道何瑞是哪個。
“人家說了,何瑞會陪她回去,現在啊,八成是跟着何瑞回何府了”
葉曦腳步一頓“怎麽不勸勸,去何府是怎麽回事,她還是個清白的姑娘吶”
沈壯撇撇嘴“我哪能勸得動啊,人家臉皮都不要了,你也用不着擔心”
葉曦道“不擔心,她比我大”
作者有話要說: 刷新了好久才刷進來了
☆、以身渡劫的那個真人
此刻,被葉曦擔心的劉之庭,正陷在一場夢裏,那裏,有他心底不能直視的傷痕。
有他曾經最美的夢。
如夢似幻的仙境在他眼裏都是黑白一片,而那個站在其中笑撚如花的少女依舊穿着最愛的仙荷百褶裙,手裏拿着青福瓶,甜甜的喊他“之庭”
“劉之庭”寵溺的看着她,接過她的青福瓶,為她裝好幾滴靈液水。
那曾是他們一同闖入仙瀾秘境的時候。
彼時白月之還是那個夢辰宮的小師妹,而他,還是那個入玄宗不過月餘的小師弟。
小師妹配小師弟,一度曾被說成佳話。
荒漠北原,荒古雪山,荒域仙橋,大荒山脈,每一處都有他們留下的印跡。
兩人又年齡相仿,修為相當,一路風雨同路,讓羨煞他們的人眼裏都只有:良配二字。
他也以為這就是幸福,可是他卻忘了,小師弟終究有情敵,小師妹也有尊崇的人。
他們都忘記了大師兄。
大師兄修為高,人也俊,渾身似水一般,緩緩滋潤一衆女修士的心,而,最讓大師兄關愛的非小師妹莫屬,小師妹人美乖順,清純剔透,看他時,更是隐隐含着崇拜。
哪個男人不虛榮?
哪個男人不需要肯定?
自古情深最傷人,哪有套路得人心。很顯然的,小師弟理所當然的出局了,過起了單人刷本的路線,這一刷,就刷到了他築基後期。
經年之後,他又見到了小師妹。
小師妹已為□□,數年過去,更添了一摸韻味,可是,她的眉宇皺得厲害。
嫁了想嫁的人,沒有得到想要的幸福。
小師妹一直有個單純的念想,尋一人,過一生,山林水秀間,造一間竹屋,歸于天地間,隐姓埋名。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不過十幾年,她一身精氣耗得淨空,已命不久矣。
而小師弟心無旁骛,一心修煉,自是進展迅速,已是人人稱贊的後生,年不過三十,已是築基後期,只在踏一步,就能突破至金丹,被尊一聲真人。
就在這時,小師弟卻突然攜着小師妹消失不見了。
在大荒水榭旁,卻多了一座竹屋,背後蔥蔥郁郁的山林,混着石泉叮咚的澗溪聲。
寧靜的時光停止。
又是三年,已是老态的小師妹安靜的靠在他懷裏,在清風朗月的時候,終閉上了眼。
臨走前,她對他說“之庭,你才是我所尋的人”可是我明悟得太晚,錯把崇拜當成了愛慕。
一句話,終成他心魔。
心魔中的小師妹恍若當年梨花冒頭,純真又明媚,他們又是一路風風雨雨的走過,而後,又遇到了大師兄。
大師兄依舊朝着小師妹溫柔體貼,另眼別看。
小師妹一雙愛慕的雙眼一直放在小師弟身上,任憑大師兄如何殷勤也不曾動搖。
可是他知道,小師妹應該選擇大師兄才對。
對着那張印刻在心裏的容顏,他差點就答應了,只是話剛到嘴,又說不出來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小師妹她應該選大師兄才對。
随着這種念頭的增多,他越來越清醒,當小師妹再一次找到他時,他目光複雜的盯着她,說道“去找大師兄吧,他在等你呢”
小師妹定定看了他半響,突然一笑,氣質大變,她冷冷的嘲諷“你不愛這副皮囊了麽?”
劉之庭眼神從未有過的清明“你不是她”
小師妹又恢複到平日的模樣,嬌嬌怯怯的看着他“之庭,我就是我啊,你仔細看看”說着,準備伸手去拉他。
劉之庭一把甩開她的手,不屑的回道“心魔,你還要裝到何時?”
被喚心魔的小師妹還保持着被扔開的姿勢,聞言只輕輕撫着發疼的臂膀,語氣清和誘人“你只要留在這兒,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們做一對神仙眷侶不好嗎?”
“留下來被你吞噬麽”劉之庭不再廢話,抽出佩劍,朝着心魔一揮,宛若破碎的鏡像,碎裂之後,還是空洞的石壁
就是現在!
方圓百裏之類,靈氣被瘋狂抽空,濃烈得凝成實體,盤旋在桑州書院後山上空。
不多時,整個桑州書院被烏雲籠罩,雲叢中有雷電在穿梭翻騰,轟鳴聲不絕于耳。
天降異象,又在桑州書院,桑州城的人遠遠的看着,驚懼不已,那雲中穿雲的電密密麻麻的不敢細看。
突然,有人驚呼“快看,有人飛在天上”
人們紛紛望去,遠遠的看不清樣貌,只見那人在雷下還不慌不忙,都忍不住捏了把汗。
“那些修仙人是不要命了麽?”
“這個在雷下做什麽,那麽大一片雷,可不是開玩笑”
在桑州書院,院主帶着所有的閣主、長老們早早的就到了另一座峰,狂風把四周吹得呼呼作響,頭頂的雷雲随時都能化作驚天霹靂之态,妄圖摧毀逆天之人。
為首的院主忍不住擔心“雷劫如此浩大,來者不善啊”
鳳湛長老緊緊盯着上方,只道“他潛心二十幾載,不過是水到渠成”
其餘人也不多言,雷劫看着聲勢浩大,可只要不在範圍內,他們很安全,而且能在凡人界能觀結丹之劫,當是他們的機緣,若能在觀摩中領悟一絲半點,增長修為不過是遲早的事。
處在雷雲中心下方的劉之庭,一雙眼眸清明無波,不疾不徐的在周圍撒下幾顆靈石,一層淡淡的光暈升起,把他整個人包圍在裏邊。
這番行為成功觸怒雷雲,逆天之人,應除之,帶着驚濤駭浪,雷雲劇烈翻滾,一道粗壯的雷電帶着焚盡天下的氣勢雷霆一擊。
狠狠的打在光罩上,清脆聲響起,被擊中的光暈先是一淡,随即裂出一個口,直接碎了。
又是幾顆靈石投入,淡淡的光暈緩緩撐開,恰時,第二道雷劫一個劈下,光暈又是應聲而碎。
劉之庭直接拿出他的本命靈寶——秋月劍祭在上方,秋月劍曾是他搜尋十載用仙石鑄造的靈器,被溫養了二十年,早就有了意識,形成了器靈。
秋月劍毫不畏懼雷雲,在他頭頂歡樂的盤旋,惹得雷雲勃然大怒,雲層中雷電都快凝結成實體了。很快,雷雲直接降下兩道粗壯的雷電,通體泛着紫色,下落之勢遮雲吞日。
秋月劍當先迎上一道雷,劍身靈光環繞,沖進雷層中很快不見了蹤影。
劉之庭斂着眼,任由靈一道雷直朝他劈下。
“他這是在幹嘛”另一座峰上,一位長老忍不住驚呼出聲。
以身抵雷劫,劉之庭瘋了不成,如是一個不小心,随時都會被劈得魂飛魄散,連再世為人的機會都沒有。
逆天之人,逆天而上,故而天道剝奪了再生的權利。
誰人渡劫不是小心翼翼,借助外力抵抗雷劫,偏他膽肥,一身血肉之軀,怎抵得過雷霆之力?
莫說他,在場不少人想法都跟他一樣,心裏都是極度不贊成。
“閉嘴,修行之人,以心為刃,以身為矛,不懼不亂,身心唯一當是正途”為首的院主覆手而立,低聲呵斥。
雷電慢慢散去,露出裏邊一身焦黑的人,另一道雷電褪去後,原本靈光閃閃的秋月劍變成一坨黑色,哪裏還有半分靈器的樣子。
它直接飛向了劉之庭,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消失在丹田處。
劉之庭嘴角鮮血直流,五髒六腑都快焦成一塊,幸兒攝取的靈氣飛身湧入他體內,快速的滋養着破碎的身體。
溫養過後,內裏慢慢恢複生機,素手又是一翻,一個白玉瓶出現,他倒出裏邊的丹藥一口服下,端坐在半空,運轉心法,周圍靈氣瘋狂的湧入,一寸寸的修補着他的經脈血肉。
而上方,雷雲也在準備最後一道雷劫,整個天剎那黑成一片,無半絲光線,只能瞧見,空中那血紅的雷電雲湧。
終于等最後一道雷劫劈下時,整個桑州山搖地動,咔嚓一聲,響徹天地。
天上雷雲散去,一切又歸于了平靜。
被擋住的陽光微微傾斜了進來,慢慢推散着烏雲,人們不經意擡頭看時,上方雷下的人已不見了蹤影。
“可惜了,那麽大的雷,沒人跑得掉”
有人剛說完,就見有紫氣從東方而來,在雷雲下盤旋了很久,才淡淡的散去。
天降祥瑞,又是紫氣東來,必是鴻運一方啊。
作為被鴻運一方的劉之庭苦着臉,艱難的爬行着,在他身下是一個巨大的深坑。
血水流淌,把泥土都染上了顏色,整個人像泡在血水裏的血人。
全身上下,當真無一絲完好的地方。
抽取的靈氣早就被攝空,也幸好凡人界并無幾個大能,否則他還真不敢用粹體的方法渡劫。
真是可以用葉曦的話來形容:不作死就不會死。
作死的劉真人頭也不回的往深淵走去,偏偏他還成功了,用血與內的代價凝成了金丹。
紫氣從東方而來,籠罩着他,讓他原本破碎的身體慢慢恢複,經過雷電粹體,身體更是堅不可摧。
這就是以身抗雷劫的好處,只要沒被劈成灰灰,結果就是肉身無比的強悍,吃了一顆丹,buff加永遠。
堪比開挂。
這頭,等劫雲散去,院主才帶着人過來,到地方一看,那本是一個山頭的後山澗直接被劈成了灰灰,只留下一個大坑。
真真是兇殘無比。
院主身後的閣主長老們看到這畫面也有些慫,一座山啊,說沒就沒了,猶記得昨日還在上邊賞花做詩,感嘆風月無邊呢,可惜了那成片的珍稀花卉,均是花了數年心血才培育而成。
所以啊,用肉身抗雷劫這種事,還是交給劉傻子這種藝高人膽大的來幹吧。
畢竟我們都只想做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
☆、葉小魚
一輛馬車低調的随着人群駛入佳寧鎮,馬車用天青色的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絲毫不露出車廂裏的一切。
這裏邊就是葉曦一行人。
幾個人從桑州一路出發,終于趕在太陽西落前到了鎮上,沈明宇一家人都住在佳寧鎮,在送了他之後,沈壯又趕忙吩咐車夫趕往鳳山村。
通往村子的路比以前有了些變化,不在凹凸不平,坑坑窪窪的了,路邊幽幽的田土芬芳傳來,沁人心脾,偶爾還能見到趕路的漢子從旁邊走過。
變化最大的,當屬時間流走,他們已從幼童長成了少年(少女)。
車夫駕着馬車,趕在黃昏時總算到了村口,這時候天将黑未黑,昏黃一片,時不時還能聽到幾聲狗叫,葉曦斜倚在背後,單手撐着額,她想起了四年前,就在這個地方,葉秦送她離開,她回頭看時,還有遠處那不動的黑點,被清晨的霧氣遮掩得朦胧一片。
幾人顯然都有這種心思,面色都有些複雜。歸鄉之時,心裏頭又急又慌,整個人亂得不行,好想一步就到家,到了時,偏偏又近鄉心怯,不知所措了。
然,這些心理并無卵用,馬車滴滴答答的一路進了村裏,鈴铛聲起,還能隐隐聽見有疑惑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這是哪家的馬車啊,真氣派”
“他嬸,你可聽說了誰家要回來”
“沒呢,估計是哪位貴人呢,都回吧,累了一天了,走走走,回去歇着了”
熟悉的鄉音傳進他們耳裏,背脊都有些僵硬,一個個下了車後,各自回了家。葉曦站在家門口,望着自家院子,雙目有些出神,當年褐色的土牆上已經長滿了藤蔓,一路跟着延伸到屋子裏邊。
院裏隐隐燃着燈光,還有燒着柴火的炊煙味,混着嗅入鼻中,是那樣的熟悉。直到裏邊咚的一聲響傳來,葉曦才募然驚醒,揚着頭,遲疑了一會,還是輕輕拍了兩下。
門清脆的傳來了“叩叩”
很快,葉母疑惑的聲音傳來“誰啊,等一等”
不多時,腳步聲響起,門應聲而來,開門的婦人擡起頭“是……”話未完,清秀的臉龐又驚又喜,眼裏不自覺掉了下來,哽咽着喉“是我兒,是我的小曦”
葉曦一瞬間紅了眼圈,微微一笑“娘,我回來了”
“我的兒啊”葉母一把摟着她,止不住的哭泣“你怎麽那麽狠心,四年都不回家看看”
葉曦順着她回道“是女兒的錯,娘莫怪”
“啊秀,你怎麽了?”竈房門打開,葉父邊問邊走了出來,等看清楚門口的人時,直接呆住了。
葉曦放開葉母,在稀薄的光線下一眼就看到那個高大的人“啊爹,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葉父幾步上前,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一臉欣慰的說着“回來就好啊,快,快進來,別站門口了,我去做幾個好菜”
“你歇着吧”葉母擦了擦眼淚,攔住他,又拉起葉曦往裏走,邊說道“我去弄,做些小曦愛吃的點心糕子,你們爺兩去堂屋坐坐”
葉曦忍不住感慨,她娘還真是賢惠啊。這頭,爺倆兩個聽話的去了堂屋,落座後,談着這些年的經過。
葉曦挑着一些大事與他講了講,從去學院進學,到在桑州開了家聚寶樓,之後又去到京城參加比試等等。
“啊爹你可不知道,就因我無意的一句話,那姑娘總算退掉了婚,臨走時,還提了一盒子點心答謝我呢”
葉父喝了口水,問道“你剛說那姑娘是誰?”
葉曦也端着碗水喝了口,随意的回他“叫秦明月,這姑娘當真不錯,可惜了”
葉秦神色微頓,摩着碗口若有所思。
葉曦繼續說着“她還說我與她叔叔長得像呢”說完,好笑的搖了搖頭。
“你們爺倆,講了半天話也不累”葉母端着菜進來,朝着葉曦笑說“你快去你房裏,我給你準備了一樣東西”
葉曦勾起了一絲好奇“什麽東西?”
葉母搖搖頭,還是那句話“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快去吧,我把竈房的菜端出來”
見問不出來,葉曦聽話的去了房裏,裏邊擺設與幾年前一般無二,只是裏邊擺放的青色植物,倒比從前大了許多,看來被養得極好,看着清清亮亮的很是讓人眼前一亮。
她又細細在房內看了看,也沒發現有什麽不一樣,只好把目光放在了床上。掀開簾子,葉曦臉色一下就變了。難道葉母說的“東西”就是指這個睡得香甜的娃娃?
有點坑啊。
給我準備個“娃娃”我能怎麽玩?
這時,睡着的娃娃突然睜開了眼睛,眨着長長的睫毛,一臉好奇的看着床邊的人,小鼻子還一抽一抽的聞着,朝她露出個大大的笑容,看來是十分喜歡葉曦身上的味道。其實哪有什麽味,不過是煉丹煉多了,沾了些靈植藥草的清幽而已。
葉曦看他笑得香甜,心裏微軟,一個抄手把他抱在了懷裏,她要去找葉母,小東西長得跟藍秀一樣清秀,配着藕節似的肉胳膊,看着倒是讨喜。
她的弟弟啊!
堂屋,葉母樂呵呵的看着她們進門,招了招手“來,飯菜都弄好了,過來吃”
葉曦幾個跨步,把懷裏的孩子扔給她“娘,你說的東西就是他?”
葉母接穩了胖娃娃,點點頭“是啊,就是你弟弟嘛”
東西=弟弟,娘親你也是溜。
還是葉父瞪了葉母一眼,認真的給她說“這是葉拂羽,你弟弟,已經三歲了”又哄着葉拂羽說“來,小羽,叫姐姐”
葉拂羽聽話的看着她叫道“姐姐”
“乖”葉曦忍不住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說了句“小羽小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