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穿]真實的薇薇安

第13章 (4)

的位置殘缺不整着，看得她頓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起到腦門。

伴随着這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入鼻的難聞的腐臭味道更是令人喉嚨直發酸。樂薇安難以避免的緊閉着嘴巴狠皺起眉，一邊埋怨着艾米麗幹嘛叫竹竿同學來看這玩意！一邊就無法承受的移走了視線。

沒想到就讓她看到那顆表情猙獰的男人腦袋。面部輪廓被毀壞的程度堪比被汽車碾過，樂薇安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做着痛苦的嘗試想要說些什麽，可惜開口的那個動作便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擡了下手以示抱歉，向後沒走幾步，便當着竹竿同事們的面狂吐了起來……

☆、十九章 精神病院

在竹竿同事別有深意的審視下，樂薇安被提早送回匡提科總部。進入大廳，心虛不已的瞅着周圍忙碌的人群。她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跟随着指示牌一路找到行為分析部的工作區域。直到看見靠近樓梯旁的那一大片空無一人的辦公桌，才終于松了口氣的向那邊走去。

“瑞德？你還好嗎？”安靜的環境裏突然響起一聲關切的問話。樂薇安第一次反應及時的回頭看去，看見一張胖乎乎的帶着誇張眼鏡的女人的臉。她一身色彩明豔的打扮讓樂薇安從這個灰暗的世界裏看到一些生機，而且她和竹竿的其他那些精明的同事們大不一樣，眼神裏沒有那麽多的窺探。她更像個普通人，樂薇安敢打賭她也不會喜歡看那些惡心的屍體，于是很願意聽她說話，“我聽摩根說你在現場出了些狀況，是身體不舒服嗎？”

加西亞問得小心翼翼，像是害怕二次刺激對方的神經。樂薇安只感動了一秒，很快便想起她只是擔心竹竿而已。不由心生一陣沮喪，又開始質疑起自己的存在。随意拉開椅子坐下，她撐起頭想了想，覺得自己剛受到心靈的傷害，實在需要個傾訴的對象，“今天的事情，你有見過那些被害人的……慘狀嗎？”

雖然不是專業的側寫師，但畢竟和一群頂尖的側寫師們朝夕相處着。聽着他這種說話的方式和語氣，加西亞敏銳的察覺到一絲怪異，但還是點着頭回答：“看過照片……噢，那已經夠我難受好幾天了！”

果然果然！看她情不自禁露出的不忍回憶的表情，樂薇安就感到心裏得到一絲共鳴，呼了口氣攤手道：“可想而知讓我親眼目睹那個景象，接下來的夜晚要我如何度過啊！”

聽到這裏，加西亞不由産生更深刻的懷疑。他表現得幾乎就是另一個人，這讓她感到非常的納悶，話也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抱歉瑞德……但是你看起來十分的不像你自己。”

這句直白的話意外的讓樂薇安心生一絲快意，就好像終于有人留意到牆角落裏的人的渺小存在。她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想到自己處在竹竿這個身份上早晚都會被拆穿，至于那些經常會見到的慘狀更是能把她逼瘋。雖然她是當過特工，但梅至少沒給她眼前塞這種東西啊！意識到這些，樂薇安突然覺得還是主動出擊讓這群人早看清現實要好，“其實……我不是他。”

“哈？他是誰？”加西亞聽得一傻眼，覺得很費解。看着他迅速起身把椅子讓給自己，又拖來另一張椅子坐下，一副準備促膝長談的架勢。樂薇安重新面向着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又說：“我的名字叫薇薇安，是個亞裔。不是這個斯賓塞·瑞德，我……”

“啊？”不等他說下去，加西亞臉上驚詫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向椅靠後一倒，半晌回過神才不可思議的質疑，“這怎麽可能？這是個玩笑嗎瑞德？不過現在可不是個恰當的時間，我們倆都有一大堆活得做呢！”

“不不不！我坐在這，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而且我對這個你口中的瑞德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如何去做他的工作！”樂薇安快速的否定她的猜測，焦急而混亂的補充着，“我是另一個人，我是個女孩，我有自己的軀體和容貌！并不清楚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體裏，也不知道他這會兒去哪了！但是我知道過段時間就會自動離開了，只是這段時間裏他的正常生活必須得停止……我很抱歉可這一切不由我控制，我無法按照他的生活方式度過這段日子，我……我受不了那些鮮血淋淋的屍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加西亞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才更為着急的反問：“你……你是瑞德腦袋裏出現的另一重人格嗎？但是他出于什麽緣故才會變成這樣？噢天吶……如果讓他知道一定會緊張不已的！”

盡管她只是抱着關心竹竿的心情，但這話聽上去卻讓樂薇安只感覺心裏一塞。本來問題談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最合常理的狀态，不過樂薇安卻根本受不了這種被完全無視掉的憋屈之感，扶着額頭一字一頓的向她強調，“上帝啊！我說了，我是另一個人！不是從誰腦袋裏生出來的一個愚蠢的人格！”

“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理智的沒再與她争論，加西亞耐心的又和她聊了一會兒，安撫了她一下就深表遺憾的先離開了。等再有人找樂薇安談論此事時，便是竹竿的隊長霍齊和元老級人物羅西邀請她去辦公室“喝茶”。當他們倆在樂薇安前面和身側一坐，她渾身不自在的接受他們無聲的審問了短短幾秒，聽見霍齊首先開口了，“我聽加西亞簡單提起過你的情況，這對于我們所發現的瑞德的異常舉動是很合理的解釋。很抱歉之前一直忙于工作，直到現在才能抽出一些時間和你溝通。”

他的語調放得很輕，說話很官方卻能讓人從中聽出一些私人的關懷之情。總之整段話聽完，樂薇安覺得很舒服，對于他們的态度也好了許多，“我知道，沒關系。我也很抱歉在上午的時候，呃……擾亂了你們的工作。”

對方表示并未産生很嚴重的影響，請她不必放在心上。接着羅西稍顯嚴肅的看着她，只盯着她的雙眼像是試圖透出她的軀體看見她的內心。但這種打量并沒有讓樂薇安感到不适，反而覺得他确确實實在把自己當做另一個人看待，“想必你也清楚瑞德的工作性質特殊，現在出現這種狀況不是任何人想要看到的。雖然我們都很清楚這并非出于你的本意，但目前當局還是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

當局？聯邦調查局？樂薇安瞬間感覺自己攤上大事了，心裏咯噔了一下弱弱的問：“什麽措施？”

“可能是一些常人難以接受的。”霍齊這麽為難的說了一句，随後微微嘆了口氣，“他們會建議送你去精神病院治療。”

“但是我沒有病！”樂薇安随即感到不滿，強調道：“瑞德不是得了什麽多重人格的疾病，只是這會兒他被我的、我的靈魂無意識的搶走了軀體！過段時間等到時機我會自動離開，他就會回來了！你們、你們只要給他停職一段時間，等他回來後一切就回歸正常了！”

“我知道，我知道……孩子。”見她情緒激動，羅西和藹的拍了拍她的肩，“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你所敘述的事情在他們眼中只會是荒誕不經的故事，如果身在這個位置你不按照他們的指令來，最終的結果只會是瑞德離開這個崗位。”

聽到這裏，樂薇安看了眼霍齊，從他眼中得到無可奈何的肯定的答複。接着又看向羅西，聽見他語重心長的說：“通過你告訴加西亞的那些事情，我能肯定你是個充滿正義感的善良的人，不是嗎？這件事其實很簡單，是你願意選擇為瑞德做出犧牲，還是執意堅持自我卻最終放棄他無比喜愛的工作？”

“我很不幸，但也不想毀掉別人的生活。”樂薇安眼神呆滞着陷入沉思，良久後看着他們給出答複，“我去精神病院。”

羅西彎了彎唇，鼓勵的拍了拍她的肩。樂薇安來回看看他們，想說什麽，最終還是起身了，“事情既然決定了，那我先告辭了。”

他們跟随着起身，與她定好了送她去精神病院的時間。目送着她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直至身影不見，兩人神情擔憂的對視一眼，羅西說：“但願他能早點好起來。”

案件結束後，霍齊去瑞德家接了樂薇安，開車送她去聯系好的精神病院。上車後，向她簡短的概述了醫院的情況。沒一會兒她便閉上了眼睛。霍齊猜測她并沒有睡着，只是由于情緒不佳而一路假寐，不過也并沒有多說什麽。

很快到了目的地，霍齊将她托付給聯系好的醫生。送她去了病房稍微幫忙收拾了一下，看着她坐在床上，最後說：“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時可以聯系我，我們也會經常來看你。”

樂薇安閉口不言，聽着他又說了些什麽。直到他轉身準備離開，才開口說：“這幾天裏我有看過關于你們的一些報道。”

霍齊不由得轉過身，看着她。樂薇安直視着他的雙眼，接道：“我知道你們都很聰明，能夠輕易想出說服我來精神病院治療的對策。”

不等他開口，樂薇安攔住了他的辯解，笑着繼續說：“但是如我所言，我是名經過特殊訓練的特工。我沒那麽聰明，但也決不至于愚笨。我知道你們從未信任過我，你們始終覺得我只是瑞德分裂出的人格，你們想方設法勸我過來只是想要幫助他重新獲得你們所認為的我搶走的主控權。你們很關心他，而我并不想剝奪別人的正常生活，這才是我願意來這裏的原因。”

霍齊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竟然發現言語如此蒼白無力。看着她眼中溢滿的淚水，有些痛惜的擰了擰眉。接着看見她擡手抹掉掉落而下的眼淚，倔強的向他重申，“而不是因為我也覺得自己是個需要被治療被驅逐的人格……”

沒有否定她，但也不可能認同她。霍齊皺了皺眉，真誠的說：“謝謝你，為這一切。”

看着他随即離開的背影，樂薇安任由淚水嘩啦啦的落下，執着的自我提醒，“我是個人。”

☆、二十章 瑞德母親

在精神病院的日子并不好過，樂薇安能夠清楚感受到自己在虛度光陰卻又無法做出任何掙紮，只能等待着她難以掌控的命運。竹竿的同事們經常會來探望她，卻在三個月以來從沒見過瑞德出現而紛紛露出焦慮的神情。這令樂薇安暗自竊喜。不過她的好心情也僅僅只存在于那一瞬間，其他時候都在肯定自己和否定自己之間徘徊不定，最終只有通過躲在病房按照梅從前交給她的訓練方式鍛煉竹竿的身體。

持久的鍛煉使竹竿的身體強壯不少，就連平坦的腹部也隐隐顯出一些肌肉的輪廓。這成為樂薇安又一個能夠心情愉悅的原因，畢竟産生的這些改變足以證明她本身的存在。除卻這兩點，整個精神病院的一切都非常令人讨厭。從吃藥後的摳喉催吐、到面對着共居一室吃飯的各色病人，還有參加醫生組織的各種活動，這所有的一切都幾乎要把她逼瘋。

很多次她想要出聲狂吼，但只要想到那會成為醫生眼中病情加重需要加藥的證據，就強忍了下來。之後她會在規定的自由時間裏坐在窗戶旁發呆，想到她終于能夠理解克勞斯漫長一生的那種折磨，想到伊恩令她憤怒不已的背叛，想到她接下來還要面對的飄蕩歲月，忍不住就痛哭起來。剛開始她還會害怕周圍人看見，不過在發現他們只會一臉呆滞的對她笑笑，便再也沒什麽忌憚的了。

可惜她真正需要忌憚的是醫生。在護士發現她經常産生這種情緒後不久，樂薇安又被醫生加開了一種緩解抑郁的藥，伴随而來的還有更多的心理開導和占用更多個人空間的愚蠢的活動。老天，她真是要瘋了。只得克制好自己這些情緒以躲避醫生過分的關注，樂薇安從開始的默默流淚還得警惕着走近的人，到如今能夠及時将淚水收緊回眼眶中，她感覺自己幾乎就要變得麻木不仁了。

此刻她就坐在窗前發呆，感覺到身旁有張椅子靠近。應該是剛到的病人，一定是剛到的病人。畢竟這裏的病人相處了那麽久，至少都知道她在這段自由時間裏讨厭任何形式的親近。樂薇安微不可覺的皺了皺眉，就要開口警告這是自己的地盤以前，聽見一個令人意外的開場白，“你好啊，女孩。”

臉上顯露一絲驚詫，好奇心驅使着她轉頭看去。那是一位金發的夫人，手捧着一本書擱在腿上，微笑着迎着她的打量，“這裏陽光好，我有些怕冷。介意我坐在這裏嗎？”

她看起來恬靜而溫暖，大不像那些瘋瘋癫癫的病人。樂薇安也對她露笑，稍稍點了點頭，“當然不，請您自便。”

她感激的彎了下唇角，随即便轉回注意力看書。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她總是這麽坐在樂薇安身邊看各種各樣的書，成為樂薇安煩悶生活裏的又一劑良藥。一方面是因為她每次一句問候後的寡言少語是對自己最好的尊重，一方面是因為她在大多數時候正如同一個正常人卻也能對周圍喧雜的環境處得淡定自在。

這種狀态持續了一周，樂薇安終于忍不住出聲中斷了她的讀書時光，“夫人，請問你在看什麽呢？”

“我兒子寄來的一些信，我把它們黏成了一整本。”她擡頭，朝着樂薇安的方向稍微做了展示，接着說：“上面記錄了他工作中所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最近他都沒有來信，所以我把以前的拿出來再看看。”

“那他一定很孝順了。”聽到這樣一句評價，她很高興的将手中的本遞給樂薇安，笑着問：“你想要要看看嗎？”

“噢可以嗎？那太好了。”同樣很高興的小心接過，看了幾眼樂薇安就不覺皺起了眉頭。這個字……怎麽這麽眼熟？她快速的掃向落款人，果然！斯賓塞·瑞德……那根竹竿！她擡頭，心裏意外的沒有産生那種被哄騙的感覺，而是好奇的看着戴安娜，指着自己，“抱歉……但是你沒認出來我、這正是你的兒子嗎？”

“不要開玩笑！”戴安娜極為困惑的開懷一笑，一臉正經的提醒她，“我只有一個兒子。你是個女孩，怎麽可能成為我的兒子？”

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樂薇安一方面為有人這麽肯定她的存在而感到欣慰，一方面卻也難以避免的記起這個人身在精神病院。她看了看她清澈的眸子一會兒，試圖搞清楚她對于事物的看法，“但是……就像他們所說的，就像我之所以會待着這……”

“我知道你想說那些多重人格的問題。”不等她說完，戴安娜就補充完她的話，接着神情嚴肅的強調，“但是我了解我的兒子，他很堅強很勇敢，不至于需要分裂出一個人格來自我保護。這世上的事物有千百種連科學家都分析不透的可能性，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以這種方式出現。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你是你，他是他。如果你再要說出一些暗示他精神分裂的話，我可能會很生氣。”

聽完她一番警告的話，樂薇安再次愣得無言以對。等反應過來以後，頓覺心情舒暢的笑着對她伸出手，“很抱歉我剛剛說了那些蠢話。現在正式介紹一下自己，我叫薇薇安。很高興認識你，瑞德夫人。”

戴安娜粲然一笑，握住她的手，“你好，薇薇安，請叫我戴安娜就好。”

戴安娜的出現令枯燥的日子平添許多樂趣，樂薇安開始和她一起閱讀，也研究瑞德寄來的那些描述案件的書信，不過偶爾還是會想不通的發着呆。花了幾天的時間，戴安娜察覺到這一點，放下書問：“有什麽心事嗎？我的孩子。”

樂薇安聳了聳肩，但是很快又覺得她是個可以尋求幫助的人，于是開口了，“我只是某些時候難以避免的對自身産生質疑……”

戴安娜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端坐起身子做出聆聽的姿态，“我一向認為過去的事情決定了現在的心态，所以不妨告訴我，你經歷過什麽？”

由于戴安娜不能勞累太久，在聽的過程中又出于認真對待而提出了許多疑問。樂薇安總共花了一周的時間才對她說完，最後她并沒有抓住那些吸血鬼、超能力者問個不停，而是僅僅把他們當作很平常的存在那般只概括了一下自己最終得出的結果，“如果是這樣，那麽我想就能夠了解你如今的想法了。”

樂薇安看着她，示意她說下去。她說：“不管是在神秘瀑布鎮，還是在神盾局，或者是現在在這裏。不管你是從最初的并無所謂，或是現在的強烈的自我意識，你始終無法将它真真正正融入你的靈魂之中。”

這話有些抽象，樂薇安皺了皺眉，聽着她接道：“這麽來講吧，孩子。當你在神秘瀑布鎮，需要借助克勞斯的信仰才能找到自己存在于世的目标；當你在神盾局，需要感覺有了伊恩在精神上的陪伴才能找到好好生活的動力；而當你如今在這裏，薇薇安……你再也找不到任何外來的慰藉，甚至失去了自我的軀體，你只剩下靈魂。所以你這樣彷徨，這樣惶惶不可終日。正因為你的靈魂還不夠堅韌，你的信念還不夠堅定。一方面你始終強調自我的個體，一方面卻又因為沒有實體存在形式而質疑自我的存在。”

這一番話算是指出并解釋了樂薇安目前所有的心境，在令她恍然的同時也令她不禁更疑惑了，“但問題是，如果我不知道自己是誰，甚至沒有自己的身體，僅憑這種意識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麽呢？”

“你有自己的思想，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有勤于鍛煉的先見之明，有強項和弱項，怎麽還能說自己的存在沒有價值呢？”戴安娜笑着提醒她，接着又說：“人生是一段充滿樂趣的旅程，它總是給人不一樣的驚喜。即使總有人心懷膽怯，但沒人真的想要一個看得見的未來。雖然如此，你總要對生活有所希望。等到謎題解開的那一天，即使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一路上你所見的人啊事啊，它們造就了那時的你，它們意味着一切。”

怔怔的看着她，樂薇安感覺茅塞頓開。眼含着感激的淚水，直直的看着她對着自己笑着，“重要的是你的行為和态度，而不是你所依靠的任何外物。”

“謝謝你……”接過她遞來的手帕，樂薇安擦掉了眼淚，露出欣慰卻又有些愧疚的笑容，“你一定很想念瑞德，我很抱歉找不到讓他盡早回來的方法。”

“沒關系，他可沒空這麽整天陪着我。反正他總會回來，倒是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離開。我覺得這樣挺好。”戴安娜帶着點俏皮的笑這麽說着，看了她一會兒，又看回書本，“萬事早有定數。”

這以後的生活變得又可愛起來，樂薇安丢掉了所有以往的憤恨和煩躁不安，也不再過分厭惡周圍的病人。雖然醫生的藥她還是照樣丢掉，不過參加集體活動時的心态卻好轉不少。她确實沒病，但至少可以稍微照顧一下其他的病人。這種情緒的轉變令醫生欣慰不少，卻也讓他向霍齊等人報告時更加頭疼了。

樂薇安很清楚這一點，不過實在是愛莫能助。也不再強逼着他們肯定自己的存在，甚至還出口安慰他們瑞德總會回來的。這種狀況又持續了三個月，終于在一天中午時分，坐在椅子上的她開始感覺渾身乏力。

她無意發出的聲響驚擾了正在看書的戴安娜，對方以為她身體不适正要找來醫生。樂薇安開口攔住了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記憶卡遞給她，解釋道：“我想我就要走了……等瑞德回來後需要面對他本人住過精神病院的事實。但是我們都清楚這段時間他并不在，也決不可能生病。所以我留下這個，盡我所能做了清楚的解釋，希望他不會為此感到困擾……”

看着她快要閉上的眼睛，戴安娜眼露不舍，收起記憶卡看了看，“我為此感激不盡。”

“他很幸運有你這樣一位母親。”樂薇安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最後說了一句，“很慶幸能遇見你。謝謝你，戴安娜。”

“望你今後一切順利，我的女孩。”這麽說了一句，戴安娜就看着她閉上了眼睛。撫着她靠在自己這邊的頭，擡手擦了擦眼角，沒一會兒就又感覺到動靜。她擡頭看着，看見旁邊的人擡起腦袋露出迥然不同的表情，就知道瑞德回來了，“醒了啊，兒子。”

☆、二十一 臨別贈禮

醒來後周圍陌生的環境令瑞德感到茫然無措，身上穿着的病人服和身旁的母親更是令他感到焦灼不安。他舔了下嘴唇，猶豫的問向她，“我怎麽會在這？”

“一切都好，兒子。”戴安娜擡頭對他微微笑了笑，在發現他仍舊驚惶不安時，将手中的記憶卡遞給了他，“相信她。”

“她？誰？”環顧着周圍千奇百怪的精神病患，瑞德此刻如坐針氈。聽着母親的話，更是萬分困惑的扭起了眉毛，“媽媽，我怎麽在這？！”

“別問個不停！”戴安娜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轉回書本上，“收拾收拾回去吧。如果看完錄像還有疑問，再來找我吧。”

母親淡然的表現多少讓瑞德安心了一些，他快速起身向着門外幾乎是倉皇而逃。可惜跨出去的腳離門外還有好幾大步之前，突然就有一個穿着白制服的人攔住了他的去路，“抱歉，現在還沒到外出活動的時間……”

“什麽？我又不是這裏的病人，你們憑什麽約束我的行動？”瑞德火冒三丈，向她質問着。對方表情很平靜，指出，“顯而易見，你穿着我們的衣服。”

“……”但是他根本對這些沒有任何印象！哽着喉嚨在心裏想了一道，瑞德頓時啞口無言，盯了她一會兒緩和下情緒，“醫生在哪？我要見醫生。”

“好，這是個很好的提議。”她欣慰的笑了笑，伸手想要扶住他帶他向前走。“我很好！”瑞德猛的躲開她，自己轉過身快速向前，剛到左拐的位置聽見她又耐心的提醒，“醫生在右邊。”

瑞德停住腳步，轉變方向，無意對上她一臉善意的微笑——那種專屬于護士對待頑皮的病人的笑容。“我不是你的病人！”他憤憤不已的瞪着她，丢下這句話便大步向前走去。

經過醫生的一系列檢查，聽完他簡潔的敘述，瑞德稍微心平氣和了一些。左耳進右耳出的看着他說完一系列注意事項和安慰的話，在與霍齊通話後便得到他很快會趕來的結果。瑞德看了醫生一會兒，說：“多重人格症的發生可能是由于童年創傷，或是出于逃避現實，更或者是由于性.侵害。且不說這些方面從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不管多重人格症是出于什麽誘因，但最終目的往往是為了選擇不同的人格來适應不同的環境。依照這一特性，當面對她所不能處理的工作環境時應該自動退位，然而并沒有這樣。”

一股腦說完了，瑞德略有些期待的看着醫生。醫生愣了一下，也目不轉睛的看了他一會兒，随後猶疑了片刻坦言道：“你說的意思我能夠明白，也确實考慮過。但僅憑這一點并不能作為你沒患過病的佐證，畢竟在其他方面你這個情況都是很相符的。”

瑞德看着他，覺得事已至此沒必要再作争論，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說了她尤其強調自我個體的存在，甚至态度強硬。如果她真的是我分裂出來的人格，當最終認識到這一點時，怎麽會舍得放棄存在于世的機會？”

“我想我們并不該一直讨論這些……”他的态度有些較真，醫生一時有些無言以對，更害怕他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夠穩定，慢條斯理的解釋，“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話，我想也許是治療得當。因為你的同事們都很為你擔憂，他們後來提出了請你母親過來陪伴……也就是從那之後，她的性格改變很多。”

從他說話的語氣中感覺到了自己之前的咄咄逼人，瑞德眨了兩下眼，想起母親說過的話和交給自己的記憶卡，徹底閉口不言了。等霍齊到來後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同意帶他出院後，瑞德沒再一直暗示自己沒病，到家便匆匆告別上了樓。

屋裏的家具都蓋上了長布以免沾染灰塵，看來她去精神病院以前是有所準備的。瑞德取下了所有的布，看着周圍陌生卻又熟悉的一切。幾個櫃子都有些受損的痕跡，上面的書明顯是重新擺過的，想來是她推倒後又重新整理了一遍。電視機和沙發并不是他印象中的樣子。瑞德皺了皺眉，走近沙發坐下，拿起茶幾上壓在遙控器下的紙。

上面是一個陌生的筆跡寫下的一段話——

“你好朋友，他們一口咬定我是你的人格，說了一些話勸我去精神病院治療。就是不肯相信我你會自動回來，不管怎樣，他們是為了你好吧，也許。很抱歉剛來時情緒有些激動，弄壞了你家裏的一些東西。為了保證你回來時一切照舊，在離開以前我特意去遠處（以免你日後尴尬）做完了一份給有錢人家的小孩教授中文的小時工，賺了點錢幫你換掉了我弄壞的電視機和沙發。真的抱歉。”

這封簡短的信就像是來自一個素昧謀面的朋友，讓瑞德不由生出一種異樣的興趣。一時間他不再為自己被認定患有多重人格症而憂心忡忡，相反卻對此感到十分好奇。很快他便想起那張記憶卡，找出它放進了播放器裏，坐回沙發上等待着。

“你好。”安置好錄像機，她招了招他的手。神态舉止間都是一個女孩的樣子，看得瑞德不自覺皺了皺眉，這感覺太奇怪了，“我是薇薇安，中文名是樂薇安。”

“事情該從哪裏開始說起呢……額，也許是那一天醒來吧。”她向左上方擡了擡他的眼，表示她正在回憶，“總是發生在醒來後。”對着屏幕笑了笑，她接着說：“第一次醒來，我發現自己在森林，見到了電視劇中的一個人物。這很神奇，起初以為是夢，但很快發現事情并不是那麽簡單。”

瑞德皺了皺眉，眼中流露出懷疑。而她的表情真實得不像在編故事，這不得不讓他考慮起她的精神狀況。他困惑的擡手撫着唇，打量着錄像上的自己，“周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就生活在其中，卻又顯得不那麽真實。我不記得過去經歷的事情，也無從知道來到那裏的原因。也許當時無知，并沒有太多想法也沒有太多煩惱，只是……活着。”

“為了避免你更加懷疑我神志不清。”聽到這裏，瑞德不自覺放下手，松了松緊皺的眉毛，看着她微笑了一下，“這之間發生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總之後來，我又在海灘邊醒來，開啓了作為特工的另一段生活。”

說到這裏，她陷入了沉思，但很快便收起注意力看了眼鏡頭，但只是說：“抱歉，這是個并不算愉快的回憶。我遭人背叛，并且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到這裏後只能借用你的身體。”

屏幕黯淡了下去，瑞德感到更加費解。在一片疑惑中幾乎就要認為她有妄想症，很快便看到屏幕又亮了起來。她抓了抓他的頭發，咬着唇為難的笑了笑，“額，我又想了想上次錄給你的那些，感覺實在是有些思維混亂。那樣太糟糕了，因為我本意是想讓你相信自己并沒有病，不過恐怕你看了那些說不定還會懷疑我有病。”

沒錯，他就是這麽想的。瑞德挑了下眉，看着屏幕裏的人來來回回焦急不安的踱着步子，“怎麽辦呢怎麽辦呢……按照慣例，我大概最多只能待一周的時間了……”

很快她停下腳步，把他的臉湊近鏡頭，開心的做着鬼臉，“我好像想到了，瑞德！每天白天我待在房間裏的時間有兩個小時，不然我錄下來你自己觀察好了！戴安娜說你是很厲害的側寫師，我覺得你還是通過這些得出自己的結論好了，你覺得呢？”

她移開頭，向鏡頭勾了勾小指頭，故作正經的笑着動動指頭點着頭，“這是個好主意，那就這樣吧！”

接下來的影像裏她基本都在做格鬥訓練，同時也很自然的對着鏡頭說話。說那些戴安娜借給她看的書，就他從前解決的案件發表一些看法，偶爾也會提起從前的事情但末了總是自我安慰那已經過去。直到影像的結尾處，她因日常的鍛煉而累得氣喘籲籲，才坐在地板上對着鏡頭說：“我感覺到了變化，瑞德。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看來一覺醒來我又要去另一個地方。沒關系，你媽媽說過，這就是我人生的旅程……”

她看樣子累得不行，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