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穿]真實的薇薇安

第9章 別扭男孩

即使掐住她脖子的克勞斯不必使多少力氣，也足夠輕易讓她命喪黃泉。更何況此刻他心裏只有滿腔的怒火，稍不留神就能叫她立刻一命嗚呼。雖然如此，克勞斯仍舊收着那一絲力，狠狠的瞪着她。內心的失望、憤怒、不理解，最終都彙聚成被背叛的仇恨，“誰給你了權利這麽做？誰給了你膽子？！”

面對他痛心疾首且充滿威脅的指責，樂薇安回答不出什麽。倒不是因為她不知道如何作答，實在是這種狀況下她根本無法說出完整的話。更重要的是，她快速的想——在這場争奪開始以前，她已經很清楚自己挑選了哪一個陣營。客觀的來講，克勞斯沒有強迫她涉足這場戰争，是她愚蠢的想要證明自己被需要；詹娜也沒有強迫她一定要報恩，是她害怕以後永遠備受良心的譴責。

所以當她此刻看着克勞斯那雙遠不同以往的憤怒的雙眼，她既沒有感到害怕，也沒有覺得委屈。而是覺得難過，撕心裂肺的難過。一直以來她好像什麽都做不好，但即使能力有限，至少也該為自己不計後果的行為付出代價。想到這一點，她突然之間就産生了堅決的求死之心。拼着力氣，從牙縫中擠出斷斷續續的字詞，“我……代替，她。”

“你以為我會手下留情嗎？！”沒想到自己尚且期待的竟然會是這樣的回答，克勞斯怒吼着增大了手腕的力氣幾乎讓她緩不上一口氣。恍惚之中她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被一種強大的不可抗拒的引力朝着脫離身體的方向抽離着，疼痛之感遍布全身。人已經到達極限，眼睛就快要因為這種疲憊的狀态而閉上以前。卻又出現了一個相反的力，猛一下拖着她的身體狠狠的落穩在軀殼裏，刺激她突然的睜大了雙眼。

可惜情況并沒有好轉多少。正當她急需猛吸一口氣卻失敗時，半秒以前的亢奮狀态便消失不見。她的身體開始虛弱下來，在奄奄一息之中聽見以利亞近在耳畔卻又似遠在天邊的聲音，“尼克勞斯！放開她！不管她做了什麽你至少要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樂薇安感覺像是将要入夢，半睡半醒之間一直有什麽東西在嗡嗡作響。身後的以利亞正拼命抵抗着克勞斯的力，試圖掰開他的手，“她和我們不同，如果你殺了她她永遠不會再活過來！你必須記起這一點！”

“她背叛我！”克勞斯無法聽進他說的所有，越是強調這一點就越是憤怒，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像是被什麽刺激了一下，樂薇安突然感覺清醒了一些。但眼前仍舊是迷蒙蒙的一片，周圍的響動聲也是有增無減。真是讨厭啊。她默默的埋怨了一句，感覺高處有道亮光正灑向自己。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去看時，居然隐隐約約看到了兩輪月亮交接着的輪廓。

真是罕見啊。她忍不住扯開了嘴角，一直注視着天空中兩個黃色的正在慢慢分離的輪廓。而以利亞仍舊堅持着，像是将身前這個女孩的生死作為判定弟弟是否還有一絲人性可尋的最後證據，“你總是放大自身的痛苦而忽略別人的感情，在責怪別人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自己何曾嘗試去理解他們！這個女孩，薇薇安……她不同于我們的任何一個家人。她本沒有義務留在你身邊，幫助你，嘗試理解你，看重你所看重的東西！”

“如果她今天死在你的手上，我向你保證在你漫長的餘生中的每一天都會為今天的沖動後悔！而我！也會想方設法找到剩下的家人，永生永世的遠離你！到那時候，你就會明白，什麽叫作真正的孤獨……”終于聽進他說的話，克勞斯的眼眶有些濕潤，只剩手還維持着餘力保持在原處。

察覺到他的變化，以利亞緩慢的撥開了他的手，自己扶住了身體已經癱軟的樂薇安，最後說了一句，“你總該學會如何原諒了，我的弟弟。”

天上的兩輪月亮還只剩最後一絲重疊的細線，樂薇安感覺視線奇妙的被拉低了下來。一眨眼間看見克勞斯那張神色低落的臉，才回到現實，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她撇了下嘴，眼神可憐的看着他。

克勞斯心有不忍，微微吐了口氣。伸手撫摸着她失去血色的臉頰，盡力使聲音聽上去輕松且自然，“原諒我……”

想要回應，可惜力不從心。樂薇安感覺自己已經倒了下去，卻反而感到舒适。其過程中清晰聽見克勞斯一聲驚慌的“不！”，甚至還忍不住腹诽——暈過去而已，叫這麽大聲做什麽。剛剛不是還要殺掉我嘛，哼。

陽光照射下，湛藍的海水現出金色的光芒。亮閃閃的一片上下湧動着，拍向岸邊又緩緩退下，露出砂石上一雙小麥色的光滑的腿。小男孩看着側身俯卧在腳邊的腿的主人，琥珀色的眸子眨了又眨。

他打着赤腳，頭戴着米色的編織帽，兩手背在身後。手腕間挂着的小漁網裏蹦跶着的幾條小白魚，是他頂着烈日沿着岸邊撿了幾小時的成果。他把它們藏在身後，挪開視線時看見腳邊的女人手裏握着的魚竿，無意識的掂了掂小魚仔的重量。

學着大人的模樣無聲嘆了口氣，他移開目光看向海平面，像在思考什麽難題般緊擰着眉。隐約聽見身前有些動靜，他收回視線盯着地上的人。見她的手觸電般抖動了一下，警惕的向後退了一大步。

意識漸漸清醒，樂薇安舔了下嘴巴。嘗到某種異樣的東西，不覺皺了皺眉，用力将它吐了出去。躺在地上又賴了一會兒，受到腳下冰涼的刺激，終于還是睜開了眼睛。

頭擡起的一瞬間便看見不遠處的小腳丫，樂薇安疑惑的起身坐起來。環顧一眼周圍陌生的環境，最終望向男孩，整理了一下思緒，問：“你好……能告訴我在這裏躺了多久嗎？”

“我不太能确定。”他慢條斯理的給出答案，見她始終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己。猶豫的騰出一只手指了指她的腿，帶着揣測的語氣小聲說：“不過從你皮膚的顏色來看，應該至少有兩小時吧。不管是不是漁村的居民，我爸爸告訴我，曬到這種程度至少得兩小時。我想應該沒錯，他不會騙我……”

他顯然話很多，但看上去又似乎有些內斂。不過樂薇安現在沒空深究這些，從他的一番話中找到自己的重點，不由得問：“漁村？這是哪？”

“普吉特港。”見她一臉驚訝，男孩擡手捏了捏耳朵，又補充，“塔科馬。”

“額……”樂薇安的心情十分複雜，不禁懷疑克勞斯不會因為她的過錯而把她丢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吧？不由感覺心裏一緊，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想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卻連口袋都沒摸到時低頭一看，居然發現自己穿的不是之前的衣服，“什麽……情況？”

她有些郁悶，極度郁悶。緩過勁後才反應過來克勞斯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苦思冥想之間腦中突然靈光一現——她這不會是……？又穿了？吧！？

天吶。她愣愣的低着頭瞪大了眼，直呼這個想法太可怕了！人卻始終坐在岸邊一動不動，任由思維毫無邊際的暢想，試圖挖掘出蛛絲馬跡。絞盡腦計間就快想到些什麽時，卻被小男孩的一聲“嘿！”打斷了思緒。

她随即擡頭，眼神專注得令他或許有些膽怯。他向後退了一步，不自然的用手指捏着衣角，咬了下唇像是放棄了原本鼓起勇氣準備說的話。可惜這幅畫面僅僅是出現在了樂薇安的眼前，卻根本沒有經由她的大腦産生任何反饋。她依舊沉浸在自我意識中，終于想起之前她看到的兩輪月亮！

難道這個算是征兆？到底現在是什麽情況？還有……得到一個猜測後，越來越多的疑惑接踵而至。樂薇安感到十分頭疼，所幸先不去理會，總算将注意力落在了男孩的身上。

這讓他又看到了希望。他又将手背去身後，竭力挺直腰板想要做出理直氣壯的模樣。可惜表現過度，倒讓人看出一絲不自在。樂薇安不由得被他別扭的姿勢逗笑，看着他像是無奈至極般還是放下了有意擺出的架勢。

“我在這裏站了起碼十分鐘才等你醒過來。”他說了一句，見她沒什麽反應，提醒道：“你應該知道，你一個女人，還是一個這麽漂亮的女人……暈倒在海邊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你外婆沒有告訴你嗎？”

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樂薇安實在沒忍住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聽着他依舊滿臉認真的說：“如果不是我一直守着你，你覺得你還笑得出來嗎？”

“好吧……！”這孩子的性格還真是可愛，樂薇安忍不住想。起身走上前彎腰對他笑着，也表現出很嚴肅的樣子，“實在是太謝謝你了小英雄！有什麽是我能夠為你效勞的嗎？”

“小事一樁，不必客氣。”男孩擡手摸摸嘴巴，遮住不自覺上揚的唇角。很快便放下手收起笑容，提起手上的魚遞向她，“我抓的魚！你幫我做熟吧！”

“好啊！”樂薇安愉快的伸手接過，收回手時卻隐約看見手掌心中似有漩渦。她下意識的看了眼男孩，見他早已轉身向前帶路并沒有留意到異常。收回目光再看向手掌時卻沒看到剛剛的景象，摸了摸手心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暗忖應該只是錯覺，便只快步跟上他身側，沒有将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