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蘇漾被顧熠這麽鄙夷地質問，也是一臉的不服氣，頂着回了一句：“我就是看過以後，得出的這個結論。”
對于蘇漾的自信，顧熠鄙夷地嗤笑一笑，末了，認真回答：“放心，我腦子尚且清醒，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蘇漾被他怼了，也有點不爽了，沒好氣地問他：“既然這麽嫌棄，幹嗎帶我出來啊？再說了，這是去哪兒啊？”
顧熠看了一眼手表，随口回答：“高峰論壇。”
“高峰？論壇？”蘇漾乍聽到這四個字，感覺有些陌生。第一反應，是拿出手機搜索，這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蘇漾一邊看着網上的介紹，一邊倒抽着涼氣。“高峰論壇”是建築協會組織的會議，全是業內最厲害的人物才能出席，網絡上已經刷出來的新聞，除了顧熠，還有好幾個蘇漾喜歡的建築設計院，也派了知名建築師出席。
蘇漾一想到一會兒，能見到那麽多業內金字塔頂端的人物，一下子就醒了。這種機會多難得，雖然不知道顧熠是哪根筋不對要帶她去，但是能去誰還拒絕啊？這經歷就是寫簡歷，也夠吹一陣了。
一番填表人交戰之後，她老老實實跟着顧熠上了車，還主動和顧熠說了話。态度十分狗腿：“顧工，那我一會兒需要做點什麽呢？”
顧熠扣好了安全帶，目不斜視，冷冷淡淡地回答：“老實當個花瓶就好。”
被顧熠這麽說了，卻不能反駁。
蘇漾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花瓶都是有美貌的。
蘇漾第一次坐顧熠開得車，倒是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顧熠車技倒是不錯，起停很穩，一路幾乎都是勻速。顧熠的車，品牌是蘇漾少數認得的車标——大衆。價格實惠，十分平民化的一個品牌。
想想學校裏那些富二代開着保時捷、法拉利，他一個知名的建築師只是開個大衆，倒是低調得很。
“這車不錯啊，又實用又低調。”車廂裏氣氛幹幹的，蘇漾自作聰明地開始找話題：“大衆的車就是實惠。這車二十幾萬能拿下來吧？”
蘇漾的問題，顧熠沒有回答。車廂裏仿佛遺留着蘇漾問題的尾音，帶着淡淡的尴尬。
最後一個紅綠燈，顧熠一個右轉，正好開進了N城的百年酒店。
歷時百年洗禮，經營者家族承襲，已經過去好幾代，雖然數度裝修，依舊帶着百年的風韻。
停好了車，酒店的保安已經等候在車旁，要幫着泊車。顧熠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對着後視鏡理了理自己的領口，表情依舊淡然。
他突然轉過頭，看了蘇漾一眼，一字一頓地說：“二十幾萬不夠。”
“嗯？”
“這是途銳。”
顧熠這反射弧，也是沒誰了……
從中盛國際出發，大約開了四十幾分鐘到達會議的酒店。不是上下班的時間，也沒有堵車，走環線很快就到了。
在酒店工作人員的帶領之下，兩人一齊走進了主會場。
蘇漾年輕，又是學生，第一次有機會出席這麽大型的會議，在現場是既好奇，又拘束。全程都在四處打量，又不敢表現的太過興奮。
今天酒店最大型的活動就是這場建築界的峰會，用得是酒店最大的主會場。
現場的裝飾十分主流，舞臺居中，沒什麽巧思，背板的設計，紅得像旗幟似的，正統得可以說有些老土。
金碧輝煌的現場燈光璀璨，人流往來，衣香鬓影。
會議還沒正式開始，蘇漾有些緊張。
“我去趟洗手間。”
顧熠點點頭，看懂沒有看她一眼。
酒店很大，蘇漾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一個人沒頭蒼蠅地轉了一會兒，找不到主會場。幸好路上遇到一個好心的小姐姐，正好也要去主會場，主動提出帶蘇漾回去。
小姐姐是個年紀大約二十幾歲的女人，但是看上去又比蘇漾歷練很多，應該比她大一些。
一頭中發被她紮成簡單的馬尾辮，一身簡單剪裁的OL裙裝，不是特別驚豔，卻又非常好看，這種尺度是非常難把握的。看上去并不是多出衆，但是氣質卻非常舒服，一點也不拒攻擊性，十分讨人喜歡。
她說話的聲音也很溫柔，像廣播電臺的主持人一樣。一路和蘇漾聊着天，緩解着蘇漾的緊張。
上一次觸發蘇漾聲控的，還是顧熠這個極品。和顧熠比比，這個小姐姐真是表裏如一的溫柔。
……
“我第一次參加高峰論壇，是在五年前，我當時的老板帶我來的，那時候我和你差不多大，比你差勁多了，一直緊張，甚至說話結巴，幸好老板一直給我解圍。”
聽她這麽安慰自己，蘇漾忍不住感慨：“你當時的老板人真好。”
她笑着，眼中流露出幾分懷念，溫柔中帶着點遺憾：“是啊，當時真的很感激他。”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做什麽，我就是來見識我的偶像們的。”
蘇漾的話逗樂了她，兩人一起走回了主會場。
現場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已經落座。
她好心地問了蘇漾一句：“誰帶你來的？能找到嗎？”
蘇漾環顧自周，揶揄地回答了一句：“一個神經病。”
她這話剛說完，顧熠正好出來找她，眼神中帶着平日的冷酷。蘇漾感嘆，背真是不能說人啊，說曹操，曹操就到。
見顧熠徑直往蘇漾走來，小姐姐本能地問了一句：“神經病？”
蘇漾眼尖顧熠越走越近，趕緊心虛地豎起一根手指擋住了嘴唇：“噓。”
“我先走了，謝謝你了。”蘇漾趕緊走向顧熠，剛走出兩步，就聽見身後那溫柔的女聲，用廣播主持人的甜美聲音，一字一頓地說着。
“顧熠，好久不見。”
……
蘇漾怎麽也沒想到，随便遇到的一個人，竟然是顧熠認識的人，關鍵是她還和人家說顧熠是“神經病”。
這會兒他們倆在她眼前聊天，她一直心懷忐忑，很怕人家說錯話，把她給供出去了。
對比女方的溫柔，顧熠的聲音則十分冷淡。
“上個月才見過，廖杉杉。”
真是一句話就把天裏聊死了，顧熠實在不解風情。
“是麽？我覺得好像很久了，難道是太想你了？”
雖然顧熠說得生硬抗拒，廖杉杉卻用玩笑的方式化解，不着痕跡便化解了這尴尬。
蘇漾擡頭偷偷打量了她一眼，從心裏開始佩服這個八面玲珑的女人。
兩人在敘舊，蘇漾不好插嘴，目光便落向一旁的甜品臺。
那些五彩斑斓的小甜品和各種新鮮嬌豔的水果放在一起，讓蘇漾食欲大開。
端着餐盤圍着甜品臺繞了一圈，看着那些造型精致的甜品。蘇漾雖然心花怒放，但是始終很克制。馬卡龍是蘇漾的最愛，但她沒有貪心拿很多，基本上都是嘗試原則。
一邊嘗着甜品，一邊裝着不經意聽着他們說話，這可真是技術活。
廖杉杉雙手自然交疊于胸前，只要與人說話，就會自覺呈丁字步站立，姿态始終優雅。
她看了蘇漾一眼，臉上始終帶着笑，對顧熠說：“你身邊很久沒有女人，我以為我會是最後一個。”
顧熠聽了這暧昧的話，皺了皺眉：“不過是個助理，并沒有那麽獨特。”顧熠說着，便順口介紹蘇漾：“忘了介紹，這是我的新助理，叫蘇漾。”
廖杉杉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很漂亮，打破了建築業沒有美女的魔咒。”明明是句恭維，卻讓蘇漾聽着很不自在。
蘇漾當時正好夾了一塊芝士蛋糕準備開吃，被顧熠這話吓得手一抖。到這一刻，蘇漾終于意識到他為什麽突然說要她當他的助理，這完全是赤果果的利用。
“內個……我不是。”蘇漾趕緊否認。
被蘇漾拆臺，顧熠也不尴尬，點了點頭說：“她還是實習生，未來不一定能轉正。”
蘇漾：“……”
高峰論壇的開幕式在他們尴尬地對視中開始，大家各自回座。
廖杉杉最終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顧熠和蘇漾一眼，然後轉身回到了她的位置。
跟着顧熠落座，那之後，顧熠都沒怎麽說話，但是心情看上去卻是不差的樣子。
蘇漾壓低聲音湊近顧熠，很認真地問他：“前女友？”
顧熠見她突然湊近，皺着眉把她的小腦袋瓜給推了回去。
蘇漾原本以為顧熠不會理她，卻不想他竟然突然開了口。
“不是。”顧熠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的舞臺。
“也是建築師？”
“不是。”
連問兩個問題，顧熠都像複讀機一樣回答一樣的話，蘇漾想着從他嘴裏也撬不出問題，也就作罷了。
卻不想，蘇漾不問了，顧熠卻自己開始說了。
“我尚在創業，她就跟在我身邊，做了六年的助理。”說起廖杉杉，顧熠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後來被挖走了。”
“你是不是沒給人家漲工資啊？”
顧熠抿了抿唇，然後回過頭對蘇漾說：“她沒有和我談過，就直接跳到了對手陣營。”他頓了頓：“而我，最讨厭背叛。”
……
說真的，高峰論壇并不是能讓蘇漾發揮的場合，雖然見到了很多她從前只能從書裏新聞裏看到的人物，但是別人和她的交流，也就僅止于握個手。
跟着顧熠，蘇漾能明顯感覺到食物鏈頂端不同的生存狀況。
蘇漾并不是有野心的人，但是在這樣的場合，她也會忍不住希望自己可以變強。
會議結束，顧熠沒有參加晚宴。
蘇漾看了菜單，晚宴是吃港式，全是珍馐美味，錯過了還是覺得有些遺憾的。
兩人走回停車場，顧熠一直沒怎麽說話。
蘇漾以為他是耿耿于懷廖杉杉，趕緊安慰了一句：“職場這種事是不可避免的，幸好你現在慧眼識金，找我當助理，我肯定不會被人挖走。”說完又自以為幽默地補了一句：“因為根本不會有人挖我，哈哈。”
顧熠停下了腳步，手裏拿着手鑰匙，下意識摩挲了幾下。
“确實不會有這樣的煩惱。”顧熠一字一頓地說：“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了。”
“……”
這任期，是不是有點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