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戚真簡直不敢相信，就在幾個小時前，她才跟方琳琳通過電話，怎麽她就死了？
不可能！
“是不是，哪裏弄錯了？”
“不。”陸尋的聲音很低沉，“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但那邊已經确認了。”
戚真臉色煞白。
方琳琳真的死了？
她只覺得在做夢，就像那天姚寧出事之後，她一直覺得自己在做夢，那麽的不真實，她們可都是她的朋友啊！
她閉上眼睛。
陸尋開車去現場。
好一會兒，戚真才冷靜下來：“她怎麽死的？”
“被刀刺死，就在她的小區旁邊，一條巷子裏，應該是在回家的路上。”陸尋道，“有目擊者，說兇手穿着黑衣服，大概身高……”
“一米七五，身材瘦削？”
冰冷的聲音叫陸尋心頭一震。
“看來是同一個人。”戚真咬牙道，“他這次肯定是殺人滅口，為了滅口，他甚至放棄了他的标志，他沒有放火吧，是吧？”
“是。”
“周圍有沒有攝像頭？如果有，馬上就能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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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都有人看見了嗎，只要排查下……”
陸尋停下車，手放在她肩頭：“戚真！”
他手指也用了點力，戚真抿緊了嘴。
“如果你繼續這樣，我可能沒有辦法帶你去現場，你明白嗎？”他聲音又柔和下來，“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想去？假使不想，我可以先送你回家。”
“不，我想去。”她道。
“那麽……”
“我不會再激動了。”戚真呼出一口氣，“我只是……”
“我知道你的心情，如果換作是我，我可能也做不到，所以一旦身邊的人牽扯刑事案，那麽這個刑警是被會被禁止參與的。這個道理，你應該清楚，我希望你能鎮定點。”陸尋凝視着她，“戚真，這個案子一定會水落石出。”
在他說話時，戚真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漆黑的眼珠，好像深沉的夜，她聽到窗外刮過的風聲。
“我好了。”她道。
陸尋松開手。
她果然沒有再激動了，變得很沉默。
但是他知道，她肯定一直在思考。
兩個人到現場的時候，方琳琳的屍體已經被擡走了，袁志樂，郭俊都在，見到方琳琳，郭俊打了聲招呼，袁志樂卻露出奇怪的表情，擡擡下巴：“陸隊，這算怎麽回事？”
“她今天跟方琳琳通過電話。”
“哦。”袁志樂叼着煙盯着戚真看，這個案子重新立案之後，他對戚真也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看來這姑娘果然跟陸尋有點什麽！
他跟陸尋說：“除了一個目擊證人，沒有別人看到，這裏也沒有攝像頭。”
“死因？”
“刺中大動脈，當場死亡。”
“兇手有點着急，如果是那個連環殺手，按照他以前的習慣，不應該選在這個地點，他喜歡入戶殺人。”陸尋道，“不過也有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怎麽會？”戚真忍不住道，“不是說一米七五……”
袁志樂看向她。
戚真忙閉上嘴，轉過頭，假裝看着別處。
“你問她話。”
陸尋覺得戚真還是需要冷靜，把她交給了袁志樂。
袁志樂掏出本子：“戚小姐，你什麽時候跟方琳琳通電話的？”
“大概是下午一點左右，”那時候剛吃完牛排，坐在陸尋的車上，她拿起手機，是看到時間的，好好想了下，“一點十分。”
“方琳琳跟你說了什麽？”
“我們約好明天見面。”
“因為什麽事情，你們要見面？”
“因為我同學的死，我想問清楚。”
袁志樂手頓了頓：“方琳琳确實有所隐瞞……你覺得，她為什麽會被殺？”
“我不知道。”
她面色沉靜。
袁志樂收起本子：“最後一個問題，你打電話的時候，旁邊有人嗎？”
“啊？”戚真一愣，“這有什麽關系？”
袁志樂眉頭一挑，看來她旁邊就坐着陸尋，不然會那麽巧，一起過來？除非本來就在一起，看來這兩個人很可能在談戀愛。
“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
戚真點點頭，站在了巷子裏。
這是雨欣花園西邊的一條巷子，非常短，如果按正常的速度，可能只要三分鐘就能走出去，而在巷子前面，有一家烤紅薯的攤子，隐隐有亮光。
巷子裏也有一盞路燈。
這裏實在不是什麽好的下手的地方，可兇手卻選擇在這裏殺死方琳琳。
為什麽？
因為他不能再拖了！
戚真忽然緊緊咬住了唇，咬得有點疼痛。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對陸尋道：“我先回去了，不打攪你們查案。”
陸尋正忙着收集案子的線索，見戚真要回去，說道：“不忙，我等會送你回去，你稍微等一下。”
“不用，我坐出租車就行了。”戚真盡量放松，“你還是忙你的吧，這案子由你調查我很放心，我會等着你的好消息的。”
“你真的沒事？”他盯着她。
“沒事，方琳琳已經死了，這是事實，我打算去聯系下我的同學，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好提供的。對了，方琳琳可能在談戀愛。”那時候，方琳琳跟姜梓成去看過電影，也不知後來如何，戚真道，“我會仔細問一下的。”
看起來，她似乎沒什麽問題，陸尋現在實在沒空：“那你小心點。”
“好。”戚真答應。
臨走時，她又看了一眼那小巷，最後目光定格在方琳琳死時躺着的地方，那裏有一大灘的血。
她手指緊緊捏成了拳頭，快步離開了。
陸尋綜合了所有的線索，得出一個結論，兇□□急跳牆，完全摒棄了之前的行兇方式，只為在今天殺掉方琳琳。
所以他才會冒着被人看到的危險，不過就算如此，那目擊者也沒看清兇手的臉，他戴着帽子，臉上也帶了口罩，而且逃跑計劃仍然精密的計算過，附近的攝像頭一點沒有拍到，他應該事先踩過點。
可是，那麽倉促，為什麽還非得要殺呢？
陸尋瞳孔一縮，他忽然想到了昨天。
戚真說方琳琳本來要去見她，但是出了什麽事情，沒有去，然後，今天方琳琳就被殺了，她本來約了戚真明天見面。
陸尋擡起頭。
天色已經非常的黑，快要九點了吧？
他腦海裏浮現出戚真離開時的表情，她那時是真的變得很冷靜了，但他忽略了她眼中藏着的堅決，一種難以摧毀的決心。
他叮囑郭俊幾句，馬上開車去芳華小區。
到了的時候，十點多。
他看到三樓有燈光，戚真還沒有睡。
他走上去，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沒有人來開門。
什麽聲響都沒有，安靜的有點過分。
他站着沒有動，再次敲了下。
在這寂靜裏，他終于稍微的，感覺到了一點聲響，在漸漸靠近，他似乎還聽到了她的呼吸聲，他開口道：“是我，戚真。”
幾秒鐘後，門打開了。
她并沒有穿着什麽睡衣，而是全副武裝，利落的長衣長褲，頭發紮起，她的手放在背後，臉上是緊張釋放之後的驚訝，也許還有一點失望。
陸尋沒說什麽話，徑直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戚真一愣，随即就喝道：“你幹什麽？”
“你藏着什麽？”
“沒什麽。”她道。
他手掌順着腕子，往下。
男人的力氣大極了，戚真往後退，他緊逼，很快她就被壓在了過道的牆壁上。
陸尋的手摸到了冰冷而危險的東西。
“菜刀？”他呵的笑了笑，“你打算用這把刀來刺殺兇手？”
戚真皺眉，她沒想到陸尋會有這麽強硬的一面。
不對，第一次見到時，他搶過她的手機！
“我是用來防身的。”戚真道，“大晚上的，有人敲門，我肯定要小心……”兩個人離得近，她都快要貼到他下巴了，戚真的臉一熱，“你讓開一點。”
“防身？”陸尋卻不走開，“你應該想明白今天這事的來龍去脈了。那殺手為什麽要殺方琳琳，因為方琳琳那天看到他了，如果我沒有猜錯，方琳琳和你一樣，在姚寧被殺那天，都與兇手有過接觸。”
“你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
“而兇手為什麽會遇到方琳琳？因為他就在你樓下，他肯定已經跟蹤了你一陣子……現在，他的目标就是你。你心知肚明，但是你完全不想告訴我，你想把自己當成誘餌，引那兇手上鈎，是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戚真手推在他胸口，“陸警官，這是我家，我請你……”
“姚寧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猝不及防，陸尋突然的質問。
戚真渾身一僵。
她的眼睛對上他的，在瞬間，湧上的是逃避不及的痛楚，以及後悔。
那天，姚寧要送她耳環。
她原本可以及時去跟姚寧見面的，但是她習慣了姚寧的遷就，她說要把手頭的事情做完。姚寧因此才會去整理姚奶奶的家，姚奶奶去養老院了，那個家裏沒有人住，姚寧借機想收拾一下，擦擦幹淨。
而就在這一天，就在這個時段，姚寧被殺了。
那座大樓是最好下手的地方，因為老舊，沒有攝像頭，也沒有多少人住，晚上烏漆抹黑的，很少有人路過。
如果她可以早一點去，姚寧就會把耳環親自送到她手裏，她們可以一起去姚奶奶家，姚寧不會遇害……
她仍會在她身邊，把她當妹妹一樣。
戚真的眼睛紅了。
這件事，她從來沒有對誰提過，哪怕是她的媽媽，她甚至自己都不願想起，她只是一心的，想為姚寧報仇。
救贖式的追尋。
愧疚，是她內心的推動力。
陸尋并不意外，他本來就覺得戚真太過執着了，但看見她哭，仍是有些心疼。
單手将她擁入懷裏，他低聲道：“你這樣只會把自己的命送出去。”
戚真沒有說話。
她的眼睛濕了，姚寧死的那天，她哭過，但是後來，她總是在發呆，那些回憶好像刀子一樣在戳着她的心。但是，漸漸的，也不疼了，因為她找到了将來要走的路，但現在，她沒有能忍住。
過了片刻，戚真擡起頭道：“你說的對，我剛才不該不告訴你，但是我不會傻到害死自己，我還有媽媽呢。”
她不能讓媽媽傷心，再失去爸爸之後，再失去她。
“我是想把自己當誘餌，但是兇手真的上鈎之後，我會告訴你的。你看，我剛才不是沒開門嗎？我的門鎖也很好，不容易撬開。”
她很認真地辯解，被淚水沖洗過的眼睛異常的明亮。
陸尋垂眸盯着她：“就算這樣，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待着。今天，你要麽去你媽媽家，要麽，我留下。”
戚真呆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