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好了,這樣就行了!”紮着馬尾,穿着黑色馬甲的造型師将她及腰的長直發打造成了大波浪,一朵一朵大卷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慵懶。造型師又從一堆華服中,挑了一套緞面V領細吊帶的黑色長裙給她換。
齊雨潇換好出來,造型師神情誇張地贊美道:“噢!葉的東方小寶貝,你看起來棒極了!”他接過助理遞來的皮草披肩給齊雨潇的披上,滿意點點頭,“相信我,沒有你比你更适合這套禮服!”
齊雨潇勾起嘴唇,敷衍地笑笑。
“哦對了!”造型師一拍手,讓他的助理送來一個錦盒,一打開,裏面是條滿鑽的細手鏈,單顆鑽在50分左右,沒有其他多餘的設計,“來,帶着上這個。嗯,這就對了!”
齊雨潇晃晃手鏈,細細的鏈子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他們早該返程回北京的。
那天葉城盛怒之下離開後,一連兩天都沒有再回來。
齊雨潇對于他的暴怒有些困惑,或許心裏隐約猜到了某種可能性,但她實在沒有勇氣去證實。
突然變臉的他就像一頭嗜血的野獸,太過狂暴太過危險。她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樣子的葉城,大概那個晚上他在樓梯間暴打龍耀祖也是這個樣子吧。可她當時眼冒金星一片空白,已經記不住現場的情景了。
他也會打她嗎?
化妝師配合着整體風格,特地修細了她的眉毛,再畫成高挑的彎眉。
周圍的人七手八腳的打扮她,她卻盯着鏡中的自己,有些走神。
鏡子裏面的那個女人,膚白似雪,眉目如畫,三分華貴,七分慵懶,自有一番風情。
那個女人很美,美得讓齊雨潇有些疑惑。鏡中鏡外兩人眼神慢慢交會,齊雨潇想,原來我長這個樣子嗎?
她心裏一驚,什麽時候我慢慢長成了這樣呢?
她看着鏡子裏面的化妝師專業又快速地給她上妝,護膚、隔離、粉底、眉毛、眼影、高光、腮紅、唇膏、定妝。
Advertisement
化妝真麻煩啊!她感嘆。
然而就像是作畫一樣,鏡子裏面那個神情恍惚的女人,經過這些繁瑣手段的修飾,一點點鮮活起來。臉還是那張臉,五官并沒有大的變化,看起來卻精致不少,平添許多生氣。
難怪說,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
思維又開始渙散。
應該不會吧,就算再怎麽憤怒,葉城也不會打她。坦白講,這幾年的相處下來,在身體與物質上,他并沒有虧待自己。她看着鏡子中的精致女人,有些自嘲地想,多虧了葉城,不然她也許還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有這麽多的可能性。
可是,這樣就夠了嗎?
就足以抵消他的為所欲為對自己造成的傷害了嗎?
齊雨潇還在發呆,沒發覺屋裏的人都已經陸陸續續出去了。
“啪——”打火機金屬蓋碰撞的聲音,拉回了她思緒。
她擡了擡眼皮,回過神,從鏡子裏看到葉城單手挂着西裝,含了根煙倚靠在門框上。
兩人都沒有說話。
葉城伸手,修長的手指夾住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緩緩吐出。灰白的煙霧輕飄飄地騰起,遮住了他的眼。
“過來。”他淡淡地命令。
齊雨潇坐直身子,拿起梳妝臺上的粉撲,對着自己妝點完畢的臉虛拍了幾下,故作平靜地說:“我還沒弄完呢,要不你先去,我一會兒來找你?”
這是那天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
酒店的工作人員為她帶來了化妝師與造型師,禮貌地向她解釋這是葉先生的意思。希望她打扮好之後随他去賭場,她随他們擺布,還沒有想好到底應該怎樣面對他。
沒想到,他這麽快回來了。
葉城穿着一件白色襯衫,胸口微微有些發皺。他向來衣冠楚楚,今天倒有些不修邊幅。大概是她的借口讓他不高興,他冷哼一聲:“不要讓我重複。”
齊雨潇放下粉撲,挺胸擡頭,高傲地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有何指教?”她也清清冷冷。
葉城笑起來,眼神放肆地打量她:“有個建議送你。”
“……”她仍是一副寡淡的模樣。
“Kiss me,”他的眼神深深,似對自己最後的放任,“just like ……a slut.”
齊雨潇雙目微瞠,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說什麽?他竟然用這樣的字眼?!
他輕笑起來,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有些涼意的長指撩開她耳邊的長發,他親昵地揉捏她小巧的耳垂:“逗你的,親我好不好?”
他俯下身子,作勢親吻她的臉頰。
齊雨潇皺着眉後退,手臂擋開他。
“這一點都不好笑。”她柳眉緊鎖,“道歉!”
“好,我道歉。”他斂去了笑意,認真地說,“潇潇,對不起。”
齊雨潇半是疑惑半是戒備地看着葉城,這兩天發了什麽事情嗎?他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又輕快起來:“補償你好不好?”他牽起她的手,帶她去賭場。
***
電梯無聲地下降,停在二層,鏡面的電梯門一打開,便有侍從彎着腰為二人帶路。走廊的一邊是弧形鋼化落地玻璃,透過玻璃,酒店大廳一層賭場的情形清晰可見。
齊雨潇跟在葉城身後,緩緩走過走廊,玻璃将熱鬧的衆生相隔離開來,她看着葉城的背影,只覺他閑庭信步般,一步一步不知踏碎了幾重紙醉金迷。
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齊雨潇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心想。
葉城似乎感受到了她腳步漸緩,回過頭看她:“怎麽了?”
“沒事,看着下面好熱鬧。”
他撇了一眼大廳,又伸手看向她:“走了。”
齊雨潇看着他伸出的手,并沒有将自己的神放入她的掌中,而是迎上去主動挽住他整個胳膊,将頭靠在他臂膀上:“有點冷。”
葉城不以為意,由她挽着。
侍從将他們送至走廊盡頭,緩緩推開大門。
齊雨潇失笑,裏面原來并沒有什麽妖魔鬼怪,只是大廳比一樓的略小,人們或三三兩兩聊天喝酒,或圍坐賭桌邊下注旁觀。
裏面的侍從帶領葉城在中央的長桌落座,随後奉上酒和籌碼。這一桌只有三個人,左手邊的金發男子熱情的跟葉城打招呼,葉城舉起酒杯示意,兩人簡單交流了幾句。他們對面則是一個略顯陰沉的男人,長着大大的鷹鈎鼻子。齊雨潇環視一圈,總覺得旁邊的幾個老外有些眼熟,好像在電影裏見過。
她小聲問葉城:“這層的入場籌碼是多少?”
葉城盯着牌桌,随意回到:“不清楚,這層不對外,只對會員開放。”
齊雨潇了然,大概的确是好萊塢的明星吧。
齊雨潇感覺怪怪的,葉城向來注重儀表,今天不知怎麽了,仍舊是房間裏的那幅打扮。他還将上衣還解開了兩顆扣子,倒也不至于邋遢或不雅。只是他這樣閑适随意,反襯得自己的裝扮有些隆重了,跟他坐在一起不免有些尴尬。
他們玩的Black Jack,也就是21點。
玩法很簡單,2到9按照牌面的實際大小計算分值,10、J、Q、K,均以計為10點。A有11點和1點2種記分方式,如果A計算為11點,手中牌的總分值大于21點的話,那麽則A計算為1點。
總數越接近21點但又不超過則越容易獲勝。
除此之外,如果第一張牌拿到A,接下來又拿到10、J、Q、K當中的任一張,即為Black Jack.
Black Jack最大,21點次之。
在齊雨潇看來,這完全是賭運氣,怪沒意思的。
幾輪下來,葉城輸贏參半,籌碼沒有太大的變化。
齊雨潇幹坐着,有些無聊,默默的撥弄着自己的指甲。
葉城攬過她,喂她喝了一口酒。
“為什麽要喝酒?”她皺起眉頭。
他置若罔聞:“喝完。”
她小口小口地喝完一杯,葉城微微一笑:“這才是乖女孩。”
他将手中的籌碼一丢:“你來。”
齊雨潇看着桌上的籌碼,又看看葉城,心想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幫他散點財。于是沖他一笑,又慵懶又嬌媚:“好啊。”
她坐上主位,葉城伸展身體,靠在椅背裏,長臂搭在她的椅背上,倒像是半抱着她,将她圈在自己的勢力範圍裏。
不過幾分鐘,齊雨潇面前的籌碼都少了一半,還好都是些面值不太大的。
賭桌對面的男子,眼光一直在她身上停留,眼神放肆而無禮。
不知道哪裏來的糟老頭子!齊雨潇腹诽。外國人本就顯老,那人又沉穩了些,其實年齡并不大,說糟老頭子的确是冤枉了他。
“他一直在看你。”葉城忽而傾身,薄唇無意掃過她的臉頰,笑着跟她耳語。
齊雨潇眼皮都沒擡:“大概瞎了吧。”
葉城輕笑:“整個拉斯維加斯五分之二的賭場都是他的家族財産。”他頓了頓,“這樣有沒有順眼一點?”
齊雨潇也笑道:“那也比不上你呀。”
葉城朗笑:“在你心中連我也比不上的人,可見是真差了。”說罷靠回椅背,不再出聲。
齊雨潇擡眼仔細打量着對桌的男子,一副典型的美國上流社會的白人打扮,她暗自撇撇嘴,腹诽着資本來到這個世界上,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流流淌着鮮血和肮髒。葉城不是什麽好人,這個鬼佬恐怕更不是什麽好東西,何必白白便宜了他,于是也認真了起來。
她拿過籌碼,上面大多數都寫着數值,只是面值比普通賭場的大些。但其中有部分籌碼上卻是空白,齊雨潇轉念一想大致也明白了:“你們除了現金還賭什麽?”
葉城晃動手中的酒杯,深茶色的液體随之晃動。他不甚在意:“什麽都可以,豪宅、名車、公司股份,只要雙方願意。”他沖她勾動嘴角,“當然,還有些籌碼你不會想知道。”
怪怪的。
她不以為意,專注于荷官發牌。
但她畢竟新手,又年輕氣盛,常常爆牌出局。幾局下來,面前的籌碼已經所剩無幾。
她洩氣道:“算了,留點本錢給你翻盤吧。”
“這麽相信我?”
齊雨潇淺淺一笑,倒是很誠實:“怕給你輸光了,所以提前找個借口下火線。”
“最後再來一局吧。”他語氣淡然,“用你的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