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不等興師問罪,她一慌,脫口而出:“葉、葉城,我好像得非典了。”
“……”清冷的嗓音有着明顯的不悅,“你搞什麽把戲?”
“是真的!”她急急道,“我發燒了!”
“你說什麽?”
“我、我說感冒發燒,已經睡了兩天了。我是不是得非典了啊?”
電話那邊有幾秒的沉默,接着他迅速作出了安排:“你在家不要動,我馬上派人過去。”
“不不,別過來!萬一真的是非典怎麽辦?我不能傳染給你!”
那邊的人一頓,嗓音不覺溫柔了下來:“你不要慌張,這件事我來處理。”他又補充了句,“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
齊雨潇放下電話,也安慰着自己。
不會的,這種上了新聞/聯播的重大事件,怎麽會牽扯上我呢,不會的不會的。
她的腦子裏,忍不住回響起葉城的保證: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終于鎮定下來。
可沒兩分鐘,又忍不住開始懷疑。
這種事情哪裏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呢?
她打電視,想看看新聞,試圖找到一些證據安慰自己。
齊雨潇努力地回想着,這兩天有沒有接近過什麽人,或者去過什麽可能感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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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機?
沒有。
同事發燒?
沒有。
人群密集的地方?
除了辦公室,沒有。
她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齊雨潇站了起來,走進廚房,她不能讓自己閑下來——否則疾病沒有擊倒她,恐懼就先打敗了她——鍋裏的水已經燒開了,汩汩沸騰,她從碗櫃裏拿出挂面,抽了一把扔進鍋裏。
洶湧沸騰的水又重新壓了下去。
葉城來得非常快,她一碗面條還沒吃完,門鈴聲就響了。
家裏的電話也同時響起,齊雨潇迅速接起電話:“喂?喂喂?”
“是我。”
“嗯。”她拿着電話,向門口張望。明明沒有開門,還未見到來人,她的心裏卻奇異地安定了下來。
“我在門外,你不要怕。”
“我知道,我聽見門鈴了。”
“很好。按門鈴是為了告訴你我來了。你現在聽後,做完了準備工作之後再開門,知道嗎?”
“好,好的。”
“第一,先找到口罩給自己戴上,再拿酒精淋濕另一個口罩,再帶上。酒精有點刺激,你稍微忍一忍。”
“好,好的,我先去找口罩。”
“別急,聽我說完。第二,拿濕毛巾把頭發包起來,浴帽也可以,一定要包完。最後,把所有跟客廳相連的門都打開,包括窗戶。做完再來開門,明白嗎?”
她趕緊點頭,又想到他看不見,忙對着電話回應:“好,我馬上做,你別挂電話。”
她迅速照葉城得吩咐做好了準備。
門一開,外面全是穿着隔離服的醫護人員。葉城也換上了隔離服,手裏拿着手機,站在了最前面。
齊雨潇看見黑亮的雙眸,忍不住鼻頭一酸。
他們一行四人,進了屋子。
護士先用消毒噴霧對齊雨潇進行消毒,身材高大的醫生拿着體溫計開始為她測量體溫。
屋子裏有着格外凝重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裏那根細細的體溫計上。
齊雨潇就像等待法官宣判的犯人,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時間似乎靜止了,短短幾分鐘卻讓她足以将這一生翻來覆去的回憶兩三遍。
這輩子已經到頭了嗎……?
高大的男子對着燈,仔細地端詳。
“36度8。”終于,他宣布道,語氣輕快起來,“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體溫,嫌疑排除了一大半!”
除了齊雨潇和葉城,陪同的兩名護理人員,也大大松了一口氣。
畢竟他們更加清楚這疾病的可怕性。
葉城仍不放心,清冷的嗓音仍有絲沉重:“确定嗎?需要在做詳細檢查嗎?”
“做不了。”男子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清楚病毒構成,發燒是最顯著的臨床表現。”
他轉向齊雨潇:“我帶了藥,你先吃了,務必把感冒治好。否則很容易被傳染,或者惡化。畢竟最開始的幾例病例,臨床表現都是都是感冒引發的肺炎。”
齊雨潇接過小小的藥瓶,收好。畢竟她現在還不敢把口罩取下來。
那男子又對葉城說:“她住的這個地方不行,人口密度大,她現在免疫系統較弱,你給人家找個清靜點的地兒。”
葉城轉過頭,看了齊雨潇一眼,點點頭:“知道了。”
“行了,你們先走。我們把家裏做一個消毒再走。”那男子朝葉城揮了揮手,又讓同行的醫護人員準備消毒器械。
葉城拉着她就準備往外走,齊雨潇忙拉住他的手:“等等,等等,我們去哪裏?住酒店?我得先收拾點東西!”
“不,”葉城站定,看向她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深意,“去我那裏。你的東西都先不要收拾,缺什麽會有人處理。”
齊雨潇見他已安排妥當,一時沒有主意,只能吶吶地說:“好吧,那好吧。”
下了樓,車子早就準備好了。
為了避免牽涉過多,葉城沒有叫司機,而是自己開車。齊雨潇在副駕上坐定,見他解開隔離服。
他……也很緊張吧?齊雨潇看着他的額頭和鬓角都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葉城重新換上口罩,點火,挂檔,起步。
引擎轟地一聲開始工作,性能良好的轎跑彈了出去。
就在那個瞬間,齊雨潇感到自己的心也随之被打開了一個口子。
她有好多的話想說。
當他鎮定地說出“去我那裏”時,她明明該一口拒絕:“憑什麽要去你那裏?我生病你也不打算放過我嗎?”或者不屑地回擊,“像我這樣跟你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人都要去你那裏,你怎麽不去開醫院?”
可是,她做不到。
她很感激,是他将她從那種絕望的境地裏拯救出來。
他救了自己。
齊雨潇望着他的側臉,沉默片刻,語氣真誠:“……謝謝你。”
車子裏的氣氛很安靜,他似乎嗯了一聲,又或者并沒有回應。
齊雨潇轉過頭,看着窗外的街景一閃而過。北方的春日,天空澄淨,她的心卻布滿疑霧。
他不怕嗎?為什麽要親自來就她?
他大可放下電話,避她如洪水猛獸。
僅僅只是因為她沒有按時赴約,他才想要報複懲罰嗎?
不,不會的。
她的臉上,陰雲密布。
齊雨潇不敢往下想,她更不敢去問。
腦子裏隐隐有個念頭,也許葉城的答案,并不是她能承受的。
作者有話要說: 暴露年齡了,哭笑不得.jpg